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 敛红妆:皇后要爬墙 】 [作者名] 晓月木兰 [类别] 穿越时空 [最后更新时间] 2012-09-25 09:49:11.0 第一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1 生存挑战节目 [本章字数:150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5 20:04:41.0] ---------------------------------------------------- 时间:2011年12月24日 PM:11:59 , 地点:A城体育馆。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一首《离歌》将阿信演唱会的气氛带向最终的高潮,二十二岁的于灵不断跟唱,她几乎热泪盈眶了,怎么办,还有一分钟就要结束了! “回家吧,演唱会结束了!”舞台上的歌声戛然而止,液晶巨幅显示屏中,阿信汗流浃背,他拿着话筒向如病毒般蜂拥而至的歌迷大声劝慰。 “不要!不要!”然而现场只有尖叫声,哭声,伴唱声,就是没有道别声! “回家吧,演唱会结束了!”阿信连同乐队都已经走到舞台正中谢幕。 然而歌迷们此起彼伏地“安可?安可?”震耳欲聋,其中当然不乏端坐在体育馆七号台区的于灵。 她想着,看来有必要也疯狂一下了,放空一下了! “阿?”于灵随着呼喊声激动地站起身,她口中的信字还没有喊出来,从后面飞来的荧光棒和小拍手成为史上最无辜最黑马的凶器,狠狠地朝某女的后脑击去,于灵瞬间昏厥。 ----------------------------------------------------------------------------------- 午后的阳光散发着不属于A城的潮湿味道,刺耳的虫鸣声在林木四周吱吱作响。 沉重的压迫感带着血的腥味在她鼻尖肆意涌动。 于灵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眸,一滴汗正顺着鼻尖流过她的唇面,好咸!她心想道。用手一擦,手指竟然泛起了黑红色,她发现有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斜趴在她的胸上喘息,那夹杂着血渍的汗液,正是从这男人的肩上流淌下来。 于灵心中大惊,她的羊毛呢大衣呢?她的修身牛仔裤呢! 她用力推开这个血腥味十足的面具男,惊恐地向一边退去。 过了一会儿,见面具男只是继续喘着粗气,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还好,不是光着身子的。 那覆在她身上的,极为华美的拖地霓裳月色裙,一件薄纱质感的披帛,无不象征着古代穿着者尊贵无比的身份。 慢,她是现代人,不可能穿古代人的衣服。 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蹭地闪过,这衣服曾在新闻报道过,马王堆出土的女尸穿着,天,她怎么会穿着文物,她死了吗!? 不对,死了哪里还有痛的感觉,头还是好痛啊!于是她轻轻摸了一下这薄如蝉翼的衣裳,心中连连赞叹,啧啧,料子真好。 那么只有一个现象能解释目前的状况,她极有可能被带进了某个神秘的生存节目,类似《生存者》,《108天生存挑战》。节目里甭管是男是女,都先吃一盘红彤彤软绵绵的软体虫类,又或者是新宰的臭鼬蝎子,总之越恶心越难吃的东西先尝上一尝,接下来的挑战才更有趣吧! 只是这温差变化也太大了吧,她如果没有记错,现在应是12月底,然而金光闪闪的毒日头哪里是冬天的模样啊,于灵猜想,这节目组真够下血本,给自己换了一身古装不说,还折腾到南半球。 她想,赶紧找找这微孔镜头在哪。与此同时,她几乎就要忘记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了。 另一方面,无论近处的湖泊,还是远处的青山,此刻在于灵的眼里竟没有一丝模糊的迹象,她的300度近视眼也荡然无存。 难道,不是做节目? 于灵必须强迫自己先冷静一下,然而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眩晕痛感自脑后阵阵袭来,一些模糊的画面零星闪现,她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凝视着一位头戴面具的冷峻男人,一种悲伤怅然的难受情绪竟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不舒服,当然要赶忙睁眼。 “快?快走!”方才身侧的面具男终是发出了一点声音。 于灵这时总算记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只是刚才她没有仔细辨别,如今仔细一看,心中又是一惊。面前的男人伤的实在叹为观止,那带血的皮肉被利刃生生翻起,以至于都不能辨别出原有的肤色。 于灵家中曾开过中医馆,父亲也曾医治过不少病患,见过流血受伤的,但没见过这样流血受伤的。于灵心一软,也就不介意刚才被他压着的事实了,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2 落跑皇后 [本章字数:152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4:35:31.0] ---------------------------------------------------- “我很好,你没事吧。”说话男人身上的伤痕被划的纤细绵长,脸被面具遮挡,也就不能分辨他此刻的面目表情。 “你这好也说的太过牵强。”她随手扯下裙角上的一块轻纱,熟稔缠绕住男人的伤口,防止血液继续流出。 还不待于灵细问他是何人,那催命符般地马蹄声却由远而近传来。 “她来了,翎彩你躲我身后!”男人喊道,只是-- “你叫我什么?”于灵一惊, “我?”她根本就来不及解释,身体就被男人倏地拦腰抱起。 “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管。”不知男人何时握着一柄长剑,强撑着将于灵护在身后。 “可是,这究竟是为何?“于灵奇怪问道,越来越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立即要浮出水面。 “你去问阎王为何吧!”伤她的人竟是一个较之她瘦弱许多的女子,然而丝毫未减的杀气却是阵阵袭来。 于灵敢发誓,她活了二十二年,绝没有跟一个人结仇到要杀了自己方能解恨的程度。况且于家代代悬壶济世,就算对个别身患绝症的病人,家祖无能为力。但是病患只要来到于家医馆,家祖必当勉力而治,绝不轻言放弃。 并且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混完学业之后确实没有接掌家中唯一的中医馆,她只是一个药厂的小工人,试问,于灵跟谁能结仇! 她没有听从男人的话语老实地躲在身后,而是出乎预料地跑到那距离最近的湖泊面前。 湖泊里面沉鱼落雁的倒影怎么会是相貌平平的于灵,那没有任何妆容粉饰,依旧面目姣好的姿色,怎么可能属于于灵,她两脚一瘫,竟是软绵绵地坐在了地上。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这里根本就不是公元2011年,这里也不是什么震慑眼球的真人生存秀,她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她穿越到古代了。 “她的玉螺刺有毒,小心!”男人惊呼道,一道剑气似要追来。 女刺客的身法对付于灵游刃有余,玉螺刺就要跃上她的后背,然而耳边同时响起了剑身与刺身相击的闷哼声响。 于灵再看,那男人已用长剑挡住了女人的偷袭。 “令狐翎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于灵听见女刺客唤着这具身体的名字,本来有些晃神地她,此刻颇显得有底气了一些。 只见那女子握在手中的,正是一柄双手短刺,于灵玩网络游戏时见过,只是从来不知这东西还真是古代的武器。 男人本就重伤,方才的一抱一挡已然是脱力而为,局势变的十分窘迫,他也倒在了地上,但却极力用身体护住还坐在岸边的于灵。 不,现在应该叫翎彩了。于灵想道,她只能暂时先用古人的名字了,不管接下来会如何。 毕竟,她只是藏在这具古代身体里面的现代灵魂。 “放了她,我跟你回去!”躺在地上斜倚着翎彩的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声音十分嘶哑。他的真气已耗尽大半,眼下能不能打过这个女人,不得而知。 “放了他,我跟你走!”已甘愿接受翎彩身份的于灵,突然站起身走向面前的女刺客,她知道不能让身负重伤的男人,被这个不知是什么来路的女刺客带走,也就孤注一掷了。 既然自己的灵魂是穿越而来,没准被弄晕了,还能再反穿回去。 “你们还真是鹣鲽情深。”女刺客阴冷地笑着,她闪现出嫉妒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异常浓烈的酸味,“大唐皇后和男人私奔,这个罪名可不小!” 翎彩本来还自觉底气很足,也正是那女刺客讥讽的一句话,她的手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女子口中的四个字震慑她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大?唐?皇?后--!是哪个唐,唐初,盛唐,还是唐末? “放了她,我择日跟你成亲!”男人又加重了筹码,声音平平,字字铿锵。 “火觞,她必须死!”女人带有醋意的回答也毋庸置疑,唯有一旁插不上话的翎彩在一边干着急,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了。 “放了她,我自毁记忆,跟你成亲!”男人这句话像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然而那女人似是浅笑了一下,本想满意地点头,却是发现他们交谈的筹码不见了。 “你这个坏女人,我砸死你!”翎彩拿着一块不知从哪寻来的顽石,声音细弱却使出全身的力气,从背后朝这女人砸去。 女刺客纵是有无上的本领,也经不起这么一砸,要知道,人脑袋可不是金刚石。 3 我也可以救你 [本章字数:14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4:44:14.0] ---------------------------------------------------- “哼,叫你趁火打劫。”翎彩看着晕过去的女人,气愤地说道。然名叫火觞的男人竟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翎彩料想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一定是目瞪口呆的。 翎彩心想,原来这副皮囊还是皇后的身份,真是有趣,只是地位太高,也有点惊险。 不过敢与男人私奔的皇后,也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要弄到与人私奔的地步。 “翎彩,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火觞此刻还不能站起,他慢慢恢复内力强撑着支起身体,在不远处轻声唤道。“原来的你,恐怕见到一个蚂蚁都要绕道而行。” “那?那也是因为有人想乘人之危啊,用你的终身幸福换来我的自由,还是有些不合适的。”翎彩支支吾吾地说道,她知道现在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只希望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翎彩用石头砸中的,是女人后脑特殊的穴位,只会令人昏迷,不会伤及生命。 毕竟从小出生在中药世家的她,绝不会擅自取人性命的。 “你刚才不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吗?”火觞略微舒缓,长叹道,“我以为六年的宫廷生活,已让你将我忘记。” “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了,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怎么能忘记你?”这不过是当日翎彩的应急之语,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说出这种话是多么的愚蠢。 “是吗?”火觞淡淡默了句,好像在思虑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翎彩料想,那个语气应是失望的情绪吧。虽不知火觞公子面具下的表情会是什么样,但她作为翎彩的第二次生命,也不由开始好奇这位伤痕累累的侠客身份了。 然而她没有别的法子,原先在电脑上看的穿越小说,女主醒来的时候绝大部分都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要不就是在床上,旁边总有个丫鬟什么的可以问问话,不行的话,再装下失忆。 可是如今她的境况,却完全没有任何补充古代知识的余地。 好吧,就算这个男人要跟自己私奔,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任凭再有想象力的人也不能思考出来他们从前有着怎样的故事吧。 “我们能先不讨论你认识我,或者我认识你吗,这样吧,刚才我晕了过去,脑子也有些不清晰,有些事就记不大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你身上的伤,可不能再耽误了,我先帮你包扎吧。”她只能使出最没有想象力的一招了,装失忆,况且她方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地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的伤不碍事,你没事就好。” 火觞没有摘下面具的冲动,他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他有那么一瞬间也真的认为,翎彩还是变了的,她从前总是面冷心热的,她从前总是嘴上不说关心,行动上却是步步小心的。 然而,现在的翎彩却不是这样,她会说好听的话来宽慰自己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许有那么一刻,火觞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这个,我看看啊。”她已然接受了目前的局面,总之跟一个古代人说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定会被当做精神病的,秉着乐活至上的原则,她可不想这么英年早逝。 她匆匆看了看周围的植物,兴许能有药草什么的,果不其然找到一些止血草,采下后连忙用石头捣烂,将绿绿地药草敷在火觞皮肉翻起的地方。 “你会医术?”火觞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会一点。”她随口说到,她总不能将前世的职业说给他听吧,医药厂的小厂工,总是做一些药方的流水作业,即使不会,看也看会了。另外她祖上就是开中医馆的,只是大学时光几乎都是混过来的,文凭也没有拿到,她只能在外地打打工,挣点小钱。 没成想,这点技术竟然在这个时候能够救急。 “你学会了不少东西。”火觞好像有所顿悟,但是又没有点破,宫中尔虞我诈,司空见惯,翎彩如果是为了以防不测,而习得医术傍身也理所应当,他可能也是多虑了。 “啊?噢,扎好了。”她刚才全神贯注地包扎伤口,这时才意识到她说了会医术,幸好没有说的兴起,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要不,肯定天下大乱。 4 既不告而别,那恕不远送 [本章字数:15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4:51:03.0] ---------------------------------------------------- “你累了吧,睡一会儿。”火觞本靠着一块岩石勉力坐着,此刻自行让出了一点位置,招呼翎彩过来一并斜躺在这里。 然而,她却还是略有不安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女刺客,刚才那处穴位重击不能致命,所以女刺客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而翎彩又不会武功,面前的火觞公子看样子也不会立即恢复功力,她就这样睡过去,还是有些不好的。 火觞明白她心中的疑虑,不由连连说道,“你不必担心,她今夜是不会醒来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碎石轻响,一道红光从火觞手中闪过,那隔空打穴的手法平日里也只在电影里见过,此时亲眼见到,翎彩心中暗叹不已。 “那我睡一会啊!”翎彩见危险警报解除,那女子应是被狠狠点穴了,她也就立刻放轻松,倒在一边沉沉睡去。 这一觉,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梦中有一片空荡荡的宫殿,宫殿中有一片硕大的水池,水池的彼岸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背影很俊秀,很绵长,翎彩想用手去够却又够不着,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叹息的声音,又好像感觉到脸颊有一阵冰凉,再然后,就是无尽的放空,有青草的香气,有露珠的甘甜? “娘娘,醒醒,娘娘,您怎样了!”翎彩闭着眼皱着眉,心里默想为何古人都这么早起。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竟是都没有感觉到天亮,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黎明时分吧。古人还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很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开始打量面前的男人。 不对,应该不是男人,因为他的眼眸之间流露出的不是男儿英气,而是女流之气,又或者说是?公公。 “你是?”翎彩不敢随便乱说,心里想着自己在古代的身份,只能不断给自己催眠,我是皇后,我是皇后,我是皇后,没准这嘴上、面上的气势就能噌的一下起来,装的高深莫测点绝对有帮助,好,就这么办。 “娘娘,奴才是含元殿的李直,特地带娘娘回宫。”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说话极为细声细气,听的翎彩有些反胃。 “李公公,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翎彩说出口才发现那李公公的神色有些不对,也就琢磨着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记得电视剧里一般皇后都是怎么说话。她忽然反应过来,她应该自称为本宫才是,“咳咳--本宫是问,你们是怎么寻到本宫的下落。” “回娘娘,您昨天被劫走之后,陛下在城楼上就晕了过去,千牛卫遍寻娘娘的踪迹,也是因为找到贱婢的下落,才找到娘娘的下落。”李公公应是皇帝的亲随,这么多内幕暴露的十分及时。 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不对啊,她昨晚明明跟火觞在一起的,怎么一早醒来就被重重军队包围,而且那个女刺客好像也没看见了。 “娘娘,这就是那个贱婢。”只见李公公命几名侍卫押上来一个女子。 咦,这不是昨日拿着玉螺刺对着自己的女刺客吗。 “噢,是这样啊。”翎彩面上保持镇定,其实早已心乱如麻,那个火觞公子,竟然将自己丢下不管,他也不担心晚上自己一个不小心被狼给吃了。实在是不仗义啊,自己好歹当时还心心念念的碾碎草药给他疗伤,他好歹也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讲啊,如今面对这副大场面,可要如何搪塞过去! 罢了,既然你火觞不告而别,那么翎彩恕不远送。 ”李公公,你看要怎么办就办吧。“翎彩淡淡道,她可没闲情逸致管这女子的生杀大权。 李公公听闻此话,突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嚷嚷道,“娘娘恕罪,小的怎么可以代替娘娘来决断贱婢的生杀大权,请娘娘下旨惩治这个不识时务的贱婢!“ “她叫什么名字?“翎彩不由分说道,她能够理解李公公此刻面部犹如抽筋般的表情,“我忘记了,你赶紧告诉我吧。” “哈哈?”被五花大绑的女刺客,听到翎彩毫无逻辑的话语一阵狂笑,”皇后娘娘跟心上人度过了一夜,竟是把半梦的名字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放肆,掌嘴!”李公公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同样跪在地上等候翎彩的发话,他冲着那几个侍卫威吓道,当然没有半点犹豫。 “慢!”翎彩已然走到半梦的面前,径自推开押解着半梦的侍卫,很平静地坦言,“半梦,你起来跟我回宫吧。” 5 你不仁,我就抽你 [本章字数:164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4:59:30.0] ---------------------------------------------------- “娘娘?”李公公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翎彩的决定,惊慌失措地连忙起身,呼喊道,“柳半梦是待罪之身,切不可再回宫中使用啊!” “方才本宫让你决断,你说全凭本宫做主,如今本宫做主了,你又有意见了。”翎彩振振有词,却是偷偷对着那疑惑万分的柳半梦微微一笑。 “可是娘娘,”李公公还想再阻拦,翎彩已经将那柳半梦的绳子给解开了大半。 “没有可是,对了,宫殿在哪,我有些累了,要赶紧回去洗个澡。”翎彩口没遮拦地说道,她的现代语言恐怕已然大大雷到了在场的各位。 而最为迷惑的还是那柳半梦,非但没被杀头,反而得到了皇后的礼遇,这不会是一个阴谋吧,柳半梦手中的武器早已被大内侍卫收缴,所以她想杀翎彩也是不可能瞬间做到,况且她也很想知道皇后卖什么关子,而且火觞竟然将她弃之不顾,实在不是他的作为啊。 翎彩走上无比奢华的珍珑凤撵,镶嵌的五色宝石发出的光芒令人眼晕,她身着脏脏的华服坐在里面,还真是有几分母仪万千的感觉,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若是有机会,她还是希望能穿回属于自己的时代,这里,究竟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柳半梦随侍在翎彩的凤撵旁侧,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其实有一段时间,翎彩并不能确定身处在什么时代,只是当金碧辉煌的大明宫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凭着前生的记忆,终于确定此时一定是唐高宗皇帝之后的唐朝时代了,因为在这之前,皇帝妃嫔们都是居住在太极宫内。 “娘娘,前面是含元殿,皇上正在殿内修养,娘娘是先去看望皇上,还是回帝江殿更衣沐浴?”这里没准就是玄武门了,翎彩听着李公公出的选择题,心里当然已有了主意,只是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好去见那挂名的老公,她就随口对身旁的半梦说道,“半梦,通常这个时候本宫应怎么做?” “娘娘应先回宫沐浴,否则视为对九五之尊的不敬。”柳半梦只是如实回答,况且翎彩方才也算救了她一命,熟话说知恩莫忘报,她虽跟翎彩有仇,但是她也不希望欠翎彩什么,所以如实禀告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本宫先回帝江殿吧。”翎彩兴致勃勃地说道,她是不知道那皇帝为什么卧病在床,但看那兢兢业业的李公公,像是很着急的样子,还是先回宫了解一下自身的情况再作打算吧。 而与此同时,长安城首富陈致远迎来了一道天大的喜讯,他的六丫头终于被郡陵王娶回郡陵王府变为王妃。 若不是皇上因昨天的动乱昏迷不醒,恐怕郡陵王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大张旗鼓的迎娶陈袖雪。 毕竟敢娶本应进宫选秀的秀女,也只有事事为自己谋划的令狐专。 话说翎彩已然到了帝江殿,她吩咐除了柳半梦一人留在此处,其他人全部屏退。宫里稀稀疏疏站着的下人们,都不做声地撤退了,只有那个十分忠厚的李公公还站在一边不肯撤下。 “你也出去吧。”翎彩说道。 “娘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老身还是站在这里吧。”李公公回道。 “放心,我自有权衡。”翎彩再不允许李公公周旋,只身用手将他给推将出去,将房门紧闭,关的死死的。 “咳咳?柳半梦是吧,“翎彩此刻已然正襟危坐而问之,”我这有两条路给你选。” “什么路?”柳半梦不明所以,也就大着胆子与皇后正色道。 “从此只忠于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翎彩淡淡然,她其实并不确定一个皇后究竟有多大的威慑力,所以,她此刻也是在试验。 “我凭什么相信你?”柳半梦竟是没有马上否认,看来有戏,翎彩心里暗自笑道,接着说出另一条路,“还有一条就是,告诉我火觞是谁,我就放你走。” “哈哈?皇后,你被带走一夜,竟是傻了吗?”柳半梦笑道,全然没有害怕之色,“火觞公子是谁,你竟然忘记了吗?” “好吧,我承认,昨日被救走的时候,我的脑袋被石头撞了,有些事,可能记不太清。”翎彩如实相告,她当然不指望这个柳半梦就这么答应,“但是,我至少也是皇后,就算我放过了你,你以为外面站着的那位会放过你吗?” “这?”半梦的口风似是有些松动,那站在门外的李公公虽只是个宦官,可同时也是能调动千牛卫的殿前公公,她就算逃出这大明宫,也逃不出长安城,“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若是不答应,就是不仁不义,那么就等着挨抽吧!”翎彩喝道,不知从哪拿来一只鸡毛掸子,看的半梦一脸茫然,这个皇后真是疯了吧。 6 在古代泡温泉 [本章字数:17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5:12:14.0] ---------------------------------------------------- 掌管四海酒庄的老五陈梓虞,正吩咐伙计们赶紧将上好的酒酿送去郡陵王府,她妹妹的婚事可不能因为没有酒而耽搁了去。 “梓虞,你的酒怎么还没送去啊,郡陵王的朋友都在那等的着急了,你这样可是会折煞六妹的颜面啊!”二姐本是运亨米店的大当家,此时也是等的着急,特地跑来看下怎么回事,耽搁了这么久,看见五妹悠然自得的神态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说二姐,我也不想耽搁啊,你要怪就怪九弟,太阳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屋里睡大觉,我叫了几次都不下来,说是昨夜跟隔壁的老四去百香楼喝花酒了,我能快的起来吗,你要说也别说我,说说你的好弟弟去。”梓虞性子本就豪爽,可是面对精于算计的明霜姐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 “我自会去叫他,这是最后一拨儿了吧,你跟着车过去吧,我上去找九弟。”陈明霜看重钱财是真事儿,但是心疼这几个姐弟,也是真事,反正被误会了也不要紧,还是将弟弟先叫起来吧。 “我跟你赌十两银子,姐姐你这是白去。”梓虞走之前巧笑了两声,她当然明白二姐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家,再不做逗留,赶紧催促着马车前往那与皇家园陵有一拼的郡陵王府。 ---------------------------------------------- “皇后娘娘请自重,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意拿在手中。”柳半梦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头一回见到皇后拿粗使丫头用的鸡毛掸子,竟是有些慌了神,用这种东西来胁迫自己就范,实在是闻所未闻。 翎彩当然知道这个东西不能恐吓到人,只是曾在现代养过小狗小猫,他们不听话的时候,也只有抽抽才能乖顺。虽说这人好歹不是牲畜,但是又不是真的要打,况且自己又没有绝世的武功傍身,用用这个虽不妥但也能惊吓到某女。 “给句痛快话,答应就留下,不答应就出去。”翎彩柳眉一竖,将掸子随手一丢,复又安安静静地坐回原处。 “半梦知道自己是个待罪之身,也明白皇后的用意,既然皇后不嫌弃,那么半梦就坦然受之。“柳半梦恭敬地跪在地上,她的头低的很下,皇后不计前嫌,如此大变,那就看看皇后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佯装唯她马首是瞻罢了。想到这,柳半梦道,“奴婢从此就是皇后娘娘的人了,娘娘有什么事要让奴婢做的,奴婢都会用心去做。” “如此便好,走,本宫要好好洗洗这身晦气。”翎彩放下手中的茶碗,她全无变化的起身就往内庭走去,仿佛将这柳半梦拿下正如早有所料的事情。 “娘娘,请。”半梦低眉顺目,全无昨日荒郊野岭上的凶煞戾气,就像昨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就像她一直是翎彩的左右手般。 翎彩不记仇,不代表柳半梦也同样,翎彩身为有夫之妇,一国之母,竟然还要抢走她心爱的男人。在柳半梦眼里,翎彩没有任何本事,空有一张姣好讨喜的面容,就能让两个男人为她生死对决。 柳半梦每每想到此,就是恨得牙痒痒。 翎彩坐在玉清池里享受温润的泉水,流过身体的丝滑触感,要说泡温泉还是前年的事情呢,那个时候跟男友一起去泡,那滋味真没得说。只是如今在这空廖寂寞的大明宫泡一泡,的确舒服但滋味却大相径庭了。 柳半梦心有不甘甚至会对她不利,翎彩当然知晓,只是宁肯找一个知道对自己有想法的人陪在身边,总比找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而变为贴身宫女的丫鬟要好。 柳半梦是她来到古代世界第二个见到的人,而且也跟那个神秘的火觞有所关联,所以留在身边就算有危险,也是值得的,她生平最怕欠人恩情,而且还是如此大的恩情,这要她怎么来偿还。 “娘娘,宫外有人传话过来。”柳半梦的声音打断了闭目养神的翎彩,她只裹了一条轻纱坐在玉清池中。身边的小宫女和公公都连忙退去。 “什么事?“翎彩没有起身,眼睛似乎也没有睁开的意思。 “郡陵王府差人来问,娘娘是否前去赴喜宴。”半梦说此话的时候,态度意外的恭顺,只是这太过于的顺从,又很像一个陷阱。 “郡陵王是谁?”翎彩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搜索不到,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否则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怎么没有这个名字。 “娘娘,你确定不记得了?”柳半梦心中那一层疑惑更是加深了不少,若果说皇后疯了,可是看她过于沉稳的性子也不像,但若是说她失忆了,感觉形容更加贴切一些。 “脑袋被石头撞了,兴许失忆了。”翎彩终于从仙雾袅袅的玉清池中起身,那失忆两个字说的有多云淡风轻就有多云淡风轻,“所以你真的不必心中有所顾虑,你从前对我做过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冰释前嫌。” “奴婢不敢。”柳半梦慌忙跪在翎彩身前,表忠心道,”半梦不会忘记娘娘的再造之恩,那郡陵王是娘娘的至亲,唤名令狐专,是娘娘的二哥。“ 7 纵是失忆也枉然 [本章字数:167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5:18:31.0] ---------------------------------------------------- 翎彩披上绣满金丝鸾凤的披帛,走到能略为休息的矮座前,心中已有了思量,这么说自己的全名是叫令狐翎彩了,令狐这个姓不常见,唐高宗以后姓令狐的人绝对不多见,看来有必要去一下了。 “原来是我哥哥的婚礼。”翎彩的言语总是没有顾忌到古人的语法,这婚礼两个字也是让柳半梦一时没敢问出口来,“那就去吧,至于皇上那里,让李公公推脱一下。” “可是娘娘。”半梦心中现在异常矛盾,她只是觉得,皇后用失忆来搪塞性情大变的原因十分不妥。然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也就只能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娘娘在城门那里被吊着七天七夜,但是娘娘的亲人竟全是默然处之,特别是郡陵王,一直惦记着如今要娶的姑娘,甚至都没有去托宫里押着娘娘的人关照一下,您的大哥正好出门在外,三哥也只是一介文人不得大用,如今见娘娘被皇上捧着回来了,就又来攀附娘娘,半梦就算从前对娘娘有些成见,却也是看不过去这番变化。娘娘,您要三思而后行。还是去陪陛下的好。” “我怎么会被吊着那么久,为什么吊着我?“翎彩的脸色突地变化,没有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那主角竟然还是自己。 “半梦不敢说。”柳半梦哪里敢说这是皇帝的计谋,又哪里敢在宫里说皇帝的不是。就算她再恨面前的这个皇后,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话而让其他的人将她诛杀掉。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不计较了。”翎彩没有追根刨底,柳半梦又是一惊。 翎彩已从玉清池回到寝宫,她方在梳妆台前刚刚坐定,就见那责无旁贷的李公公还候在门口,“来人,给娘娘梳妆更衣!”柳半梦的嗓子还算清亮,翎彩心里想道,她只要坐在镜子前不动就可以了,可是那视线中总有一个公公在旁边站着,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李公公,你回去吧,皇上那里你解释一下。”翎彩轻声说道,“本宫的二哥今日成亲,可能要出宫转转,你记得好好照顾皇上。” “娘娘,您这?陛下的身体有些不适,您还是看看去的好。”李公公叹了口气,却还是尽力劝道,“陛下之前对娘娘是狠心了些,可是那都是因为逆贼作乱啊!” “停?”翎彩突然用手挡住了正要梳头的宫婢动作,她径直走到李公公面前,正视道,“也许陛下跟我都要好好冷静一下,我只是想出宫看看亲人,也希望李公公能行个方便。“ 柳半梦候在一边不敢再言语,她能看见李公公对她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她也知道皇后用刚刚知道的事情来挤兑这忠心耿耿的老狐狸。 “娘娘言重了,娘娘保重,老身告退。”李公公一甩拂尘,躬躬身,就这么退了出去。 “好了,接着梳头。“翎彩几乎是跳着回到椅子前,全无国母的态度。 郡陵王府,夏花盛放,宾客如缕。 身着红色喜服的令狐专正陪着一把年纪的老父在大门口等待,等待已为皇后的小妹前来。 “父亲,您先进去等着吧,这里有家奴看着就成,小妹说要来就一定会来的。”令狐专一边扶着老父一边低声劝道,这三伏天就这么等着还真是热啊。 “你这个不孝子,那是皇后娘娘!”唐末三朝宰相令狐?沉色说道,“翎彩遇险的这几日,你为了独善其身竟是不管不顾,连我也给瞒下了,你说,翎彩要你这个哥哥有什么用。现在她被皇帝接回宫了,你又知道去讨好她了,翎彩若是来了还好,翎彩若是不原谅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令狐?想独自站好,竟是甩开了那二儿子的手。 “父亲,你莫生气,今日可是你媳妇过门的好日子,翎彩定是心胸宽广不会记恨我的,我怎么着也是她的亲哥哥嘛。”令狐专插科打诨道。 “她的哥哥岂止只你一个,你这种不要也罢。”玉树临风的大哥令狐澄从黑色骏马上下来,一脸风尘仆仆地拜过父亲大人。 “澄见过父亲。”令狐澄微微躬身,只对令狐?行礼道,他匆匆扫了一眼父亲身侧的郡陵王,不屑道,”我先去看看涣弟。”说完只身向王府内里走去。 “大哥,你?”令狐专本想告知涣没有来,然而站在父亲身旁的他说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见令狐澄毫不犹豫地擦身而过,大哥生性直爽,就岂知自己的打算,罢了,总归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之说,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恶人,自己就先担起这个恶人的帽子,来日方长。 令狐澄的身影刚刚转过王府内里的石屏,这边大门不远处就传来了不紧不慢的礼乐丝竹之声,还有那象征着万分荣耀的皇家仪仗队伍,令狐专再定睛一看,那坐在华贵凤撵正中,不正是那日悬在城门上的小妹吗。 8 赴喜宴,听听古代的演唱会 [本章字数:15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5:28:21.0] ----------------------------------------------------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令狐?纵然是花甲之年的岁数,见到已成为皇后的女儿也要行三叩九磕之礼,此刻已由着二儿子扶着半跪在王府门口,大礼相迎。 话说令狐翎彩算是成为皇后的第一次省亲,这也是灵魂来到唐末的第一次一览长安城的繁华,只是越接近那二哥的府邸,心中也越发的紧张起来,还好柳半梦在一旁及时提醒,那已然跪在地上的老者和青年,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和二哥了。 “娘娘,那就是您的父亲和二哥令狐专了。”柳半梦就像老马识途的那匹老马,她心中不是没有掂量,只是如实禀告对于皇后和自己,都没有直接利益要害的联系,所以坦言相告并没有什么。 “嗯。”翎彩一直稳着心绪,这里是古代,而且据自己了解,第一次省亲,必然是痛哭流涕才能略表情怀,可是这个皇后才从刀尖上走一遭,若是一定要学古人们相见的场景,也不太符合常理,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父亲,二哥快快请起。“翎彩快步走上前,用手托起老父的身子,微笑颔首道。 “皇后娘娘费心了,请。”这是二哥令狐专的客气话语,他恐怕也没有想到翎彩并没有像澄和涣那样 ,对自己冷眼相待,这番礼遇倒让他不自在了。 “皇后,让臣好好看看你。”令狐?几乎老泪纵横,也许翎彩的若无其事更让他的心里难受,没有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欺负,但欺负的人是天子,那么也只能无能为力。他令狐?虽是唐朝的三朝元老,此刻也终是退了下来的草民一个了。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我很好,不信你问宫里的人。“翎彩的前世很早就失去了父亲,然而今生却是添了一个父亲,于心里也是很开心的,所以越是这般没事,越是让令狐?忍不住心疼女儿的心情。 翎彩连忙道,“二哥,你的新娘子在里面吧,我可要好好看看二嫂,定是个绝世美人吧。哈哈。”翎彩一面扶着情难自已的老父亲,一面将话题转移到二哥的身上。 翎彩顺势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柳半梦,就见她十分识实务地吩咐身后的宫婢,递上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不是等着你来,二嫂还没跟哥哥拜堂。”令狐专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样子翎彩并没有记恨前几日的事情,想来还是小妹深知他心。 “如此别耽搁了吉时。”翎彩笑道,手中已捧着锦盒,她将老父亲交给半梦先扶着,就将锦盒递给二哥,“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知道哥哥也不缺什么玩意儿,这个东西传闻是西域进贡的贡品,希望哥哥跟嫂子喜欢。“ 令狐专接过礼盒,正准备当着翎彩的面打开,却是被翎彩一把按住,“哥哥可要等着嫂子一起打开才是哦。“ 令狐专看着翎彩意犹未尽的笑容也是有些意外,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古灵精怪起来。 “王爷,吉时已到,是否开始?”郡陵王府的刘管家,已从不远处的正厅小跑过来请示,只见那徘徊在府里的众位宾客,见是皇后亲自驾到,都是十分恭敬的跪让出一条道,翎彩则不紧不慢地踱步进去。 “贵宾都到齐了吗?”令狐专扭头小声再次确认。 “基本都到齐了,就是夫人家的九少爷和二小姐还没有来。”刘管家也同样小声回道,生怕那皇后娘娘听见了不高兴。 令狐翎彩倒是没有听见这句话,她的兴奋劲明显被那王府中的戏台给吸引了过去,只见那戏台上正舞着萦绕千年的羽衣霓裳,华美的服饰穿在这些腰肢纤弱的舞者们身上,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另有一个女人一边弹着阮,一边唱着诗歌,曲调配上诗歌,还颇有点味道。 翎彩寻思着,恰巧阿信的演唱会没看够,就看看古代的演唱会吧,心里想着,也就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注意,戴上一缕金纱,一个人往戏台里面挤去。 “怎么还没到呢,那五姐不是把酒都送来了吗!”令狐专对夫人最小的弟弟颇有微辞,这个男人生的真是好,自来世上不用奋斗就是富贾大户的唯一继承人,更不用打点官场中人就能混的风生水起。 更何况他上面还有八个姐姐,各司其职,他即便天天花天酒地也有用不完的银子,花不完的银票。 更可气的是,这个九弟非但没有心仪的女子,还惹着满长安城待字闺中的少女都想以嫁他为理想。 9 邂逅美男 [本章字数:161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5 15:30:04.0] ---------------------------------------------------- 这九少爷还是一位绝世的美男子,令狐专想到此,竟是觉得这种男人没有出身在战乱时期确是一种罪过,如今他的境遇当然羡煞旁人。 “陈老爷因为这事还在里面闷自生气,王爷要不先拜堂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刘管家解释一通,也不想再为那个什么九少爷辨解什么。 另外刘管家也看见身为王爷胞妹的贞翎皇后,带着面纱就朝礼堂的反方向走去,不由接着问了一句,“王爷,还需要皇后娘娘主持大婚吗?” “父亲,您觉得了。”令狐?没有阻拦翎彩独自去听曲儿,他任然在令狐专身边,这会儿儿子主动问自己,他自是知道翎彩昨日还在城门上惊魂未定,今日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他也就默了默,还是先成亲吧,也不能因为一个女方家的亲戚耽搁了吉时。 令狐?淡淡地叹了一声,“专,我们走吧,翎彩需要休整,我们也不要去打扰她了。” 于是令狐专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仪表堂堂地越过众位宾客,径自走到未拜堂的妻子陈袖雪身边,那红艳无比的盖头遮住了袖雪娇美的面容,她见郡陵王已过来扶她,知道这是要拜堂了,也就小声问了一句,“你的皇后妹妹等来了吗?” “来了,来了,别惦记了,我们即刻成亲。”令狐专连连称道,听着礼官在高堂座侧大声说道,一拜天地,两个人就极为不熟练的碰了碰地。 二拜高堂,就见令狐?已被柳半梦扶上了那其中的一个位置,而陈致远也独自走上了另一个位置,坐下之前还谦恭地跟令狐?行了行礼。下面的新人也就拜了拜两位共同的父亲大人。 夫妻交拜,两人这回是碰着头了,倒是没有将盖头碰下来,礼成之后,两人则被众人簇拥入了洞房。 而正坐在戏台底下看的兴致勃勃的令狐翎彩,全然没有发现方才大厅的变化,只是觉得这人好像少了一些,也罢,人少点,视野更加宽阔明亮,心里想着手里也没闲着,逮着一个果儿盘就吃起杏仁来。 柳半梦之前也是担心令狐翎彩穿着太过于华丽在郡陵王府显得引人注目,就特地只让皇后穿了一身不太张扬的华服,另外还配了一个用金丝钩织的镜镂面具,告知翎彩独自在一旁的时候可以用镜镂面具遮盖面容,以免被一些好事之人盯上。 然而,她柳半梦又怎会不存着私心,那镜镂面具即便戴上也会令翎彩更加引人注目,毕竟这西域进贡的泊来品,又岂是等闲之辈能够拥有的。 “这位姑娘,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位目如朗星,眼眉处流露出邪魅笑容的男人此刻正在跟自己搭讪吗,翎彩手中的杏仁壳竟然是忘了丢,也就习惯性地随手拉了拉身侧的椅子,没有答话,示意可以坐下,复又继续看着那戏台上唱曲儿的姑娘。 那男子竟然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倒是没有像翎彩那般伸手抓向果儿盘,而是从腰侧取出一个黑色的玩意儿,摆在桌面上,就一面用手扣着桌面,一面随着曲儿打着拍子。 “这个是什么东西,可以借我看一看吗?”翎彩对于古代事物的好奇心打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她见到这似乎只能在首都博物馆见到的玩意儿,情不自禁地询问起面前的绝美少男。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酒壶,姑娘喜欢拿去好了。”男人倒是很爽快,只是递过来的那一霎那,遂又补充了一句,“壶里只有一些竹叶青,姑娘不嫌弃可以品一品。” 这个男人如此一说倒是勾起了翎彩肚里蛰伏已久的酒虫,倒不是说很喜欢喝酒,就是在前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喜欢泡吧,那些红红绿绿的鸡尾酒都有着各种好听非凡的名字,情人的眼泪,迷情夏威夷,幻夜……说起来她更喜欢那些酒的美丽颜色和极具意境的名字。 竹叶青,应该是一种白酒吧,翎彩被他这么一口一个姑娘叫着,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忽视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手指不由轻轻撩开那黑色酒壶的浅红色壶塞儿,一股沁人心脾地芬芳就从酒壶里释放出来,乃至溢满自己的鼻腔,翎彩的心中不由暗自说道,真别说,这古代的美酒可没有二锅头惯有的冲鼻儿味儿。 “那我就不客气了。”翎彩正要仰头尝一口那壶里的琼浆玉液,手上的黑色酒壶却是被一只大手生生拿下。 “擅自喝陌生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令狐澄佩戴宝剑立于翎彩的斜后侧,他甚至都能看见翎彩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又是谁?”翎彩也奇怪道,这古代的男人都喜欢耍酷吗。 10 美酒换佳人,值。 [本章字数:141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6:38:26.0] ---------------------------------------------------- 翎彩忽又觉得如此说显得不够郑重,就补充道,“你难道不是陌生人么?”正要夺过那被抢走的黑色酒壶,却是被佩戴宝剑的男人一饮而尽。 “妹妹,大哥可把你的酒喝完了,你没得喝了。”令狐澄才不管翎彩如何想,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美男子罢了,还要故意装做不认识大哥,妹妹做了皇后岂能如此花心。 “这?”翎彩略微矜持地点点头,恍然想起如今身边没有柳半梦的帮忙,可要如何过关。若陌生男人也是搭讪的,谎称是自己的大哥,她顺着叫了出来,玩笑就开大了。 令狐澄见翎彩的神色有异,正要相问,那被晾在一边的美少男就有些不满了,“这位仁兄,你喝了我的酒不说,还称这位姑娘为胞妹,而姑娘又没有应承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完那只手明显在要回那只黑色酒壶。 “咳咳?"翎彩假咳了几声,其实却是想趁机溜走,找到柳半梦那个死丫头才是上上策,否则在这里被这些个男人堵在戏台前,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实在很为难。 “妹妹,你没事吧,要不先去客房歇着。”令狐澄一直最心疼小妹,所以言语上过于关怀是适当的,可是在翎彩看来,就是很难为情地存在,她确实不擅长拒绝男人,还是态度如此关切的男人。 “那好吧。”翎彩竟然是应承了下来,也就没有顾忌到另外一位的心情了。 眼瞅着令狐澄的手就要扶上翎彩的胳膊,那美少年有些急了,“我说,你先赔我东西。”他说完,面朝令狐澄将一滴不剩地黑色酒壶倒了个个儿,看样子空空如也。 “哈哈,刘管家!”令狐澄对着不远处,恭敬站在正厅口的刘管家大声喊道,就见刘管家忙不迭地快步奔来,奔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副场景,那脸色说不出好看也说不出不好看,”大?大少爷,有什么事?“ “你去账房拿几两银子,赔给这家伙。”令狐澄漫不经心的几句,甚至都没有多看美少男一眼,只顾着对翎彩妹妹微微笑。 然而刘管家此刻心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敢情这身为天策上将的令狐澄大少爷长期在外,竟然不识远近闻名,享誉长安城的钻石王老五,陈玖,九少爷了。他心里如此想,嘴里却还要说,“大少爷,这个?奴才?“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什么时候二弟的家奴我也不能使唤了!”令狐澄身上没带银子,否则也不会唤管家过来,如今下不来台面,当然更加威严一些。 “其实你将这位姑娘留下,就不用赔酒钱了。”美少男正是管家敬畏的陈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躲在令狐澄身后的翎彩,眉眼轻轻上挑,极为不屑与轻浮。翎彩若不是看惯了前世花花公子的嘴脸,她只会觉得面前的美少男,不过是在测试自己的魅力罢了。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妹妹是谁吗!”令狐澄本就是武将,此刻被陈玖这么一激,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他的领子要将他提起来,”她可是?” “大哥,别说了,我跟他去就是。”翎彩没让令狐澄说出她是皇后这四个字,这令狐澄这么容易动怒,看样子就是柳半梦说的,那个在自己危急之时,被调出长安城的大哥了,他如此关心自己,不是爱人,就一定是亲人了,所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自己来搞定吧。 “还是姑娘识大体,在下愿交姑娘为红颜知己。”陈玖淡然道,他的眼中满是狡黠,甚至还有些欢心。 翎彩就这么着,因为令狐澄贪功喝的一壶酒,被莫名其妙地给换走了,只剩下怒火冲天的令狐澄和瞠目结舌的刘管家。 “刚才那男的是谁,你哆嗦个什么劲!“ “禀大人,那是陈玖啊。“ “什么,他就是二弟妹的九弟!” “是啊!” 刘管家捏了一把冷汗啊,方才的情况甭管是谁打了谁,他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啊!而在一旁本是一身怒气的令狐澄也放下心来,看样子这个陈玖还不晓得妹妹的身份,他这是在玩火自焚。 11 闹洞房,也分人 [本章字数:15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6:43:39.0] ---------------------------------------------------- 翎彩没有顾忌地走在前,陈玖就同样没有忌讳地与她并行。偌大的郡陵王府竟然还没有一处清净的地方,到处都是流水席,到处都是豪门宾客。 翎彩心里暗自打鼓,她可是头一回来这里,也就是漫无边际地到处走走,倒是这个男人,也不吭声,这么的陪着她走,倒显得她有些局促了。 “我说。”翎彩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散了吧。” “姑娘何出此言,你可是赔给我的酒钱啊。”陈玖兴致盎然,他略有深意地望着翎彩,“况且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散了,以后再如何相邀?” 名字,翎彩只觉得身形猛地有些恍惚,她这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后啊,怎么跑到这里跟小年轻搭讪来了。笨笨笨,笨死算了。翎彩此刻只希望天降神兵,把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拖走斩了, 她可还没去拜会那个应该过门了的二嫂啊。 虽说她是皇后,但好歹也是郡陵王的胞妹啊。 “我只是赔你的砝码,没有告诉你名字的义务。”翎彩咬文嚼字起来,也不管面前的美少男听不听的懂,就故意背过身去,不再理睬。 还不待美少男准备回答,翎彩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阿姐,别?别揪,痛?痛,要?掉了,耳朵要掉了!” 只见那侧立在陈玖身边,同样美艳的女子,带来了两个大汉,将面前的美少男五花大绑,又或者说是,双手向后绑,然后那女子正死命捏着他的耳朵。“陈玖,你好意思,不去正厅待着,又躲在一边泡妞,你知道爹多着急吗,你知道二姐多着急吗,再找不到你,他们就差把我烹了!“ “五姐,这有人,有人,你先放开我行不!”美少男的脸也是红黑相间,一阵郁闷,他甩袖挣脱那两个大汉,走到翎彩的面前,此刻的翎彩心里早就笑的背过气去了,只是面上极力掩饰住笑容,着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啊。 “姑娘,那陈玖告辞了。”名为陈玖的美少男就这么突然出现,又突然被架走了。只是那捉他的什么五姐,竟然是在走之前还刻意瞟了瞟翎彩两眼,遂又若有所悟地笑了笑,终究是回头驾着那弟弟走了。 “噗?”翎彩见人都走了,这才痛快地笑出声来,古人真是有趣啊,可见,这妞也不是随便能泡的。 翎彩慢悠悠地走回之前的那个戏台,只见那里早就有一个身影在黄昏中焦急等待,“娘娘,你去哪里了,奴婢以为你就在这边听戏,结果要不是刘管家多嘴,我还不知道你被旁人带走了。”柳半梦心里倒不是真个惦念自己的主子,只是行动与言语都极为反常的皇后,还是看紧点儿好,眼下皇后可是她的保命符。 “噢,没什么。”翎彩说,“二哥拜完堂了?新娘子好看不?” “这不,就是过来叫您去闹洞房的。你是不知道,新娘子的娘家人多厉害,财大气粗的很,但凡有人去闹新房,至少十两银子的彩头,就这么丢给闹的人。虽说就是图个热闹,丢丢钱大家开心开心,让新郎进去就好,可是现在都半个时辰过去了,钱也丢的不少了,可就是不让新郎进那房门。女方的家人是放了话,说今天若是小姑子不来踹门,这新郎官就只能卧地而睡了。”柳半梦活灵活现地重复娘家人的话,脸上露出很鄙夷地神色,“要说那陈家人,就是希望皇后娘娘去撑撑场面,所以才这么不给郡陵王面子,看来,娘娘,你只能亲自出马了。” “有趣,那我去踹踹门。”翎彩就像捕捉到了新奇玩意儿,话说她还没有见过传统的闹洞房究竟是什么环节,想着想着也就让半梦带路前去,赶紧别耽误了二哥的好事。 “皇后娘娘驾到!”柳半梦对着那闹哄哄的洞房门外,喊道。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只见在场的人都齐齐跪在地上,没有翎彩的回话,都不敢贸然起身。 而翎彩这厢虽说回宫之时已经试过万人齐拜的大场面,但此时毕竟是在哥哥的家宅之中,也就觉得古人的封建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也就赶忙回了句,“都起来吧。” 众人才皆站起,此时翎彩眼眉含笑略为放松地站在此处,然而总觉得哪里有一道金光射向自己,却又说不上来是从哪里来的。 “小妹,你可要给为兄做主了,你赶紧踹了这门,我好进去!”令狐专刚一起身,就抓住翎彩的右臂,有些焦急地说道。 12 嘿咻准备运动 [本章字数:155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6:51:42.0] ---------------------------------------------------- “里面的人听着,本宫要踹门了哦!再不开门,新郎官可就不进来了!”翎彩抬起一只银线镶凤朝祥鞋,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掀起了裙身,作势就要一个俯冲踢门进去。 可能列为贵宾从未见过,如此不拘小节的皇族中人吧,这一平民式地抬脚,相信此后必须成为小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容拒绝的一声巨响,那门十分弱不禁风地应声而倒。众人皆在那一瞬闭了眼,都没真正看清那门是怎么倒下了,只是再睁眼时,却看见一个还撂着裙身仪态万千的皇后,流露出几许失神的模样。 “娘娘,可以进去了?”柳半梦小声提醒,她其实也被突然神力附体的翎彩,给着实吓了一跳。 “咳咳?好的。”也许只有翎彩知道,她华贵无比的鞋还没有踢上那门,门就独自倒了下去。不去多想,也许是令狐家的家奴在给自己暗自使力呢。 “还是小妹厉害啊,这一踹过瘾。”令狐专在一旁别提有多猴急了,他就要迈过那门槛进去,却是从里面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巧笑,“我说,六妹夫,你这可不地道啊,哪有把洞房门给卸下来的,你说,这要算谁的啊?” “小妹,这是梓虞姐姐。”令狐专犹如一只泄了气地纸老虎,低声下气地介绍着,“梓虞姐,这就是贵为皇后,同时也是本王的胞妹?令狐翎彩。” 而在一旁寻乐子的众人也就一起哄,簇拥着那豪气十足的陈梓虞,将没了房门的洞房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翎彩在一旁却是叫苦不迭,这群人啊,刚才还敬重皇后敬重的半死不活,这会儿见能刁难新郎了,又开始摆出凑热闹的姿态,可惜她方才一鼓作气,却无用武之地。 况且再观那不怎么好对付的陈梓虞,不正是在走廊上将美少男救走的邪恶姐姐么。 这么说,那陈玖也是新娘子的娘家人了。真是不是亲家不聚头,谁叫唐朝民心所向,气态祥和了,此刻看样子就算她这个皇后说话也未必管事了。 “皇后娘娘万福,您来评评理,郡陵王不想付出一分一毫,就想进来跟六妹洞房花烛,民妇虽只是一介草民,但也不能让妹妹受了这等委屈,各位说,是不是?”陈梓虞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翎彩只觉得二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令狐专跪下听令!”翎彩突然转身,冲着二哥一阵颐指气使,”本宫命你,即刻围着长安城跑六圈,不跑完不许回来洞房花烛!“ 本以为翎彩要说什么好听的话,逗那梓虞开心,好放他进去,结果这翎彩出的是哪门子主意啊。翎彩可以看见陈梓虞,还有大哥令狐澄眼中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二哥,你就从了吧,这恶姐不看你吃点苦头,是不会心甘情愿,放你跟她妹妹卿卿我我的,谁叫你现在才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呢。 令狐专本就是一个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眼下竟然让他不顾颜面,去长安城完成史上最搞笑的准备洞房运动,换谁都心有不甘啊。“皇后娘娘,能否少跑几圈?” “不可。”只见翎彩郑重地回了一句,复又凑到专的耳边叮嘱,“你没见陈家人现在很得意吗,你如此去跑步已示忠心,没准还能得个最爱妻子的王爷美名呢。” 令狐专的脸立时垮了下来,他猜测这一定是翎彩,故意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他一番,也许他这个小妹,才是那最终的幕后黑手啊,还记恨着城门一仇啊。 令狐澄以及被丫头搀扶着的老父亲令狐?都没有异议,也就一并等着令狐专朝府门外走去。 “好吧,梓虞姐,那本王先去跑步了??????”令狐专只身一人,朝那门外灰头土脸地走去,诚惶诚恐地刘管家连忙寸步不离地跟上。 翎彩见二哥跟刘管家迅速消失在葱绿的圆景建筑之中,也就说了句,“都散了吧,王爷跑完步自然就能回来休息了。半梦,准备一下,回宫!” “等等!王爷!”还不待众人谢皇后娘娘,那一声柔软的女声,从没了门的洞房中飘了出来,随声而来的还有那摘下盖头的新娘子急速向外奔去,她此刻正一脸忐忑地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翎彩,又很抱歉地看了看站在门旁的陈梓虞。 梓虞一点也不为六妹擅自跑出来而意外,她只是冲着身后的一个人叹了口气,也就没拦着陈袖雪,看她神情恍惚地追了出去。 翎彩若有所悟,这谁吃定谁,真是一目了然啊。 13 奇异的炖盅味儿 [本章字数:171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6:56:48.0] ---------------------------------------------------- 她真是没事闲的,来凑这种热闹。翎彩再不去管这些事,她复走到令狐?的身边,轻声交待了几句,又嘱咐了令狐澄有什么事情记得托人传口信给自己。 “小妹,方才那人没难为你吧。”澄还惦记着戏台边上的小插曲,也就问了句。 “当然没有,你不记得我戴着金丝面具吗?”翎彩笑笑,她此刻可以确定澄的确是自己的大哥了,总算没认错人,而且还是个心肠火热的大哥。 “如此便好。只是你没见着三弟,他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身来这里,也就我赶回来了。”令狐澄有些惋惜道,只是最后又道了别,随父亲一并送翎彩至门口。 其实翎彩对于澄口中的三哥一无所知,她此刻贸然前来遇到的一些事,也不得不让她引起深刻的重视,她必须搞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所以,也有必要回去见见那个卧病在床的老公了。 翎彩的珍珑凤撵消失在郡陵王府的尽头,她当然不知除了澄和父亲之外,还有两个人正在王府的角落里,目送着她的离开。 “九弟,你还真有本事,搭讪都搭到皇后那里了。”梓虞还是一副豪爽地性格,若不是一身明显的女性特征,她女扮男装也必然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碰巧罢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皇后。”陈玖不由摸了摸腰侧的黑玉酒壶,“其实被那面具挡着还能有点念想,至少应该是个绝色美人才那么做吧。”他突然又顿了顿,笑的很洒脱,“可刚才一见,也就是个中上的姿色,没什么特别的。” “是么。”梓虞虽不知弟弟怎会如此解释,只是望着远方叹道,“你当然没觉得什么,那几日你都去喝花酒了,哪里知道长安城发生的大事。就是你刚才见着的皇后,几天前遭了一场大难。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她的谁,走吧,先回去吧,爹跟二姐又该急了。”梓虞收起话头,也没管任然怔怔站在那里的陈玖,朝王府里面走了进去。 陈玖却是一直摩挲着那只黑玉酒壶,邪魅的眼角勾起一丝淡淡的,不易被人察觉的神伤。 即使入夜时分的大明宫,也依旧亮堂如伊始,想必那野史中描绘杨贵妃深夜也要吃一只老母鸡当夜宵的传闻,也确有真事,因为当柳半梦掌着灯笼领皇后娘娘去往含元殿的时候,就有一阵药材炖汤的香味迎面扑来。 “等等,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翎彩对中药极其敏感,而且这中药里参合着的绝不是药汤的味道。 “没?没什么啊?”半梦有些懵,这大半夜的除了他们一行人,哪里还有其他人在附近。 “应该是?”翎彩此刻已然闭上了双眼,她扬起纤纤玉手身子慢慢回转,遥指到正南的方向,“是那里!” 还未待半梦辩解,从正南方向真个走出两个衣着打扮都是宫婢模样的丫头来,其中一个打着莲花图案的灯笼,另一个手里端着的正是一个炖盅。 “娘娘,你真神了。”柳半梦暗暗叹道,心里确是想到这皇后啥时变成馋猫了,这么远都闻的见。 “那还用说,我可是?”翎彩刚冒出的字眼立马收住,连忙改口道,“本宫可是未卜先知的高人啊,哈哈哈。”一连串的长笑令剩下的宫人们仰天长叹,这个皇后啥时变的如此自恋了。 那两个小宫婢,怕也是遥遥听见了,这段不符合皇后身份的笑声,然而定睛一看,真的是皇后,就齐齐慌忙跪下,连连高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平身吧,你们端的什么,本宫能看看吗?”翎彩也只是因为真的好奇才这么说,没想到却是把两个小宫婢吓的要死。 “娘娘请看。”其中一个连忙揭开那炖盅的盖子,答道。 翎彩倒没像古人那样随便一闻就作罢,而是用手扇了扇那冒出来的热气,让气体自行顺入自己的鼻尖,感受着奇怪的香味,“这是炖的什么肉,怪香的。“ “回娘娘,这是给淑妃娘娘熬的虫草丽参花胶汤。”宫婢说。 “噢,那你快送去吧。”翎彩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盖好盖子就还给了那两人。她们见娘娘再没多说什么,急忙跪安就匆匆离去了。 翎彩心里却是奇怪的很,这虫草花胶不是应该冬天喝吗,怎么古人会在如此炎热的夏天喝,而且还加了极补寒的人参,这后宫妃嫔的身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含元殿就在前面了,娘娘。”柳半梦眼眉低垂,她侧立在翎彩身边,小心嘱咐了一句,翎彩也就点点头,跟着进去。 不过,这没见着本该候在殿门前的李公公,却是见到一个满头白发,身体强壮,不对,应该称之为:看着身体健硕的老公公,他端坐在那龙床边上,任凭再不懂宫中规矩的令狐翎彩,也是瞧出了端倪。 “这是谁啊,就这么坐在龙床边上,是想沾沾陛下的龙威吗?”翎彩从来对不男不女之人就没有什么好感,当然,那个兢兢业业的李公公除外。 14 嚣张的公公 [本章字数:165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7:01:17.0] ---------------------------------------------------- “娘娘金安。”端坐在龙床边上的白发公公起身,面色严肃,没有行应有的大礼,翎彩琢磨着,得多大的官不用给皇后跪安呢。 “你退下吧,这没你什么事 了。”翎彩没好气地言道,一挥广袖径直朝殿内里侧走去。 “娘娘亥时才回宫,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一下吗?”白发公公问道。 “本宫还没有问你这么晚在皇上跟前做什么,你倒先问起本宫来了。”翎彩迟疑了一下,因为她说话的中途,半梦小声提醒了一句,这是内侍监的总管公公秦道。 “就算你是总管公公,你有陛下召见你的口谕吗?谁能给你作证?”翎彩也有些不悦了,本来刚做好准备,拜会一下古代老公,这倒好,无端被一个阉人扫了兴致。 “看来娘娘此番回宫,定是忘记了秦道的职责,如今虽天下安定,但臣任深忧君心,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又小皇子年岁尚小,因此秦道是太后和陛下指定的监国大臣,臣理应在陛下身边,随时汇报政要大事。”秦公公露出极其猖狂之色,翎彩听的一清二楚,也许她穿越到的并不是什么盛唐时期,也许这时的唐朝已经是穷途末路之时了吧。 否则,一个总管公公怎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颐指气使。 然,翎彩又岂是软柿子一个,尽管,她现在的态度确实像一个“柿子”,“噢噢,你看我这记性,是这样啊,那你继续待着吧,我先回去了。”嘴里如此说,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却把此阉人骂了千遍万遍,你等着啊,欺负我的古代老公不要紧,你欺负我这个人就是不行,不就是一个监国大臣吗,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两个字,我忍。翎彩只觉得忍字头上一把刀,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等等,臣只是提醒一下皇后,事不关己,务须费心。”秦道老奸巨猾地家伙还敢对自己使眼色,“臣已经汇报完要事了,您请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踱步出去。 “秦道究竟是谁,你好好跟我说说。”翎彩见那人终是走出了内殿,不由分说将半梦堵在墙角,小声逼问道。 “他就是一个总管公公,娘娘你不必那么在意。”柳半梦的神情中藏着一丝隐情,她似乎不愿意将知道的尽数告知翎彩,也就如此不痛不痒地搪塞道。 正当此时,龙床边传来一阵微弱的细喘声:“翎彩,是你吗?” 翎彩也就顺势松开了柳半梦的衣角,整了整衣冠,来到皇帝的软榻边上。 “是我,陛下。”翎彩这才算是正正经经地看到她的古代老公,她心里想着这是李家的第几代皇帝,嘴上的话音也就刻意轻微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面前年约三十的皇帝倚着软靠坐起,眉清目秀,全然没有软弱无能的感觉,反倒还有几分风流倜傥在其中,看他还喘着了,想必肯定是后宫甚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翎彩连连揣测,也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咳咳,听李直说,你回了趟家。”皇帝清咳几声,算是问了句家常。 李直,应该是那个兢兢业业的李公公了,翎彩点头道:“早上回宫的时候,本打算回宫梳洗之后,再来拜见皇上,碰巧宫外传信说家兄正在办喜事,我寻思着也想念亲人了,就顺道去见了一下,没成想就耽误了一天。” “是涣成亲吗?”皇帝的眉宇之间藏着一股英气,翎彩甚至有那么一刻竟然出了神,她听到问话,慌忙回过神来,“不是三哥,是二哥。”说到这里,翎彩又想到那位,被自己罚跑的令狐专了,真不知新娘子有没有把二哥从长安城给追回来。 翎彩的嘴角不由弯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这是由衷地笑意。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遇着开心的事情了。”皇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翎彩倒是没有顾忌太多,将她如何踹新娘门,又如何摆平嫂子的娘家人,又如何遂了二哥的愿,单单没说在戏台偶遇陈玖那一出,本想说的,也许能试试皇帝对翎彩的态度,但是后来很理智的想了想,还是不要挑战皇帝的耐性好。 毕竟眼瞅着他慈眉善目的,也没准是假象。 “也不算开心的事情,总之能见到父亲和哥哥们都好好的,我就很放心。”翎彩算是最后交待了一句,心里寻思着跟皇帝说话,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危机四伏,想来皇帝终还是这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否则怎么听着自己唠叨家常的话,会如此展笑颜开呢。 她不由抬眼又看了看那双如星辰地双目,是什么让这个皇帝的眼神清澈没有杀气,还是他藏得很深,深到翎彩以为自己看明白了,却什么都不明白。 “你在看朕。”皇帝淡淡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缓和的,然而翎彩却能感觉到,他的态度是惊讶的。 15 陛下,你轻点。 [本章字数:160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7:05:58.0] ---------------------------------------------------- “没,我在看你头上有一根白头发。”转移话题是某女的强项,若是给这个俊朗皇帝,发现自己傻傻的动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按说,皇后看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没有躲的理由,对,要理直气壮一点,翎彩本想着将那白头发揪下来之后,还是表现的强势一些,总不能第一天当皇后就跟个丫鬟似的。 然而,皇帝炽热如烈火般地拥抱,几乎让翎彩瞬间透不过气来。 “陛下,陛下,你轻点--,痛痛?”看着一病入膏肓的人,怎么力气也如牛大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翎彩一边叫唤着,却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旁除了皇帝再没有其他人了,料想那柳半梦也被皇帝的人给支了出去吧。 “翎彩,朕再也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皇帝是在告白吗,为何自己的肩头潮湿了一片,难道,这个英俊男子正在落泪。 “陛下,容我先喘口气,真的很痛。”翎彩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觉得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的脖子乃至脸部都会变形。 “对不起,朕弄疼你了,朕忘记了你不会武功。”皇帝全无方才的病弱模样,有那么一刻,翎彩竟然会认为这个皇帝是在演戏。 又或者,他是演戏给某一个人看。 “你其实没病吧。”翎彩冷冷道。 “朕没有病,这点你不用怀疑。”皇帝扶好翎彩,脸上似有两道干掉的泪痕,他道。“若不是那人用暗招打晕朕,你又如何会被他劫走。你又如何会消失整整一天,朕醒来的时候得知你已失踪,遂下令处死了看管你的所有侍卫和宫女!若不是李直发现你的贴身宫女不在这些人之中,恐怕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你的所在,照朕看,那宫女就是跟那人一伙的!” “……”翎彩一时无话,这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二哥喜事的耽搁,也一时忘记问柳半梦究竟是何事了。不过,照这副情形,皇帝肯定不愿意再看到柳半梦,这可如何是好。 “朕已命李直给你另换了贴身丫头,之前那个你就不必在意了。”皇帝恨恨道,却是没有发现翎彩面目的急速变化,看样子,只有兵行险招了。 “陛下?”翎彩忽然跪倒在地,她的脸色竟然再没喜悦,只是愁云惨淡地看向一脸迷惑地皇帝。“臣妾知高祖皇帝仁德,又晓先皇知人善任而为,因此臣妾虽知那柳半梦是待罪之身,可是任恳求陛下能网开一面,饶了这条贱婢的小命。臣妾不想用一个贱婢的死来堵天下悠悠众口,臣妾亦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而破坏陛下,在臣妾心中的仁义形象。”翎彩最后又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向皇帝,“请陛下三思。”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翎彩心里面所预料的那样。 皇帝似是沉思了一会儿,微微蹙眉道,“翎彩,你从来不会求朕。”一抹神伤又似挂在眼眸之上。“正如,你从来不让朕碰你一样。” 为何他的眼里有期待,为何他的眼神突然变的如此温柔。翎彩顿时不知手该往哪儿放,是起来还是继续跪着。 此行,翎彩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想留着柳半梦,找到那位不告而别的火觞公子,再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救柳半梦的理由,不过是将“仁”字拿出来说,毕竟皇帝再怎么盛气凌人,也是喜欢被人夸赞仁德的。 况且她令狐翎彩完好无损,顶多受了点惊吓而已,留柳半梦这样的人,量她也不敢堂而皇之地造次。 这怎么思量都是互相牵制的良策啊,可是,可是这个皇帝怎么可以联想到那种事情上去。 翎彩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只当被狗舔了吧……然,突然没有任何动静了。 她慢慢地只睁开了一只眼睛,方才滔滔不绝地皇帝竟然又卧在了床上,正如她刚才进来时的那番模样。 翎彩不由起身,上前去查看怎么回事,却又听见了门外传话太监响亮地喊话声。 “紫英殿,淑妃娘娘觐见!” 淑妃,奇怪了,她不是应该在殿内喝着那奇异的炖盅汤吗,怎么跑到含元殿来了,而且,皇帝是怎么了,那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翻动,分明是故意装睡的。 难道他早就察觉到这淑妃正往这边赶来,翎彩暗自想道,皇帝竟然也是一个会武功的大侠,真是深藏不露啊,刚才还在那什么秦道面前佯装病弱,这古代人的逻辑思维看来也不是正常水准,这都哪一出跟哪一出啊。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还没有见到人,这发嗲的声音就从含元殿的宫门坎一直飘到这儿,翎彩侧立在龙床边上,她正好看看这个淑妃娘娘何许人也。 16 牛刀小试 [本章字数:158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17:10:16.0] ---------------------------------------------------- 淑妃梨花带雨冲进来的时候,必定是没有想到令狐翎彩正慈眉善目,坐在内殿陪伴君上,而尾随淑妃而来的小丫鬟,翎彩却能认得明白。 这不能说是翎彩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是那丫鬟身上带的人参味儿确实很重,翎彩不想认出都不行,正是这个小丫鬟端的炖盅。 淑妃表情有些尴尬,本覆在脸颊的两行泪就显的多余,她立马收起那副娇嗔状,一改正色对翎彩微微躬身道:”妹妹不知皇后姐姐在此,给姐姐请安。” 翎彩心里却是嘀咕,这淑妃也真能占便宜,她明显看的比自己要大一些,那眼角的皱纹和惨白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妙龄少女,竟然还称呼自己为姐姐,罢了,谁叫这副身体是皇后了。 “起来吧。”翎彩眼眉低垂,甚至都没有多看脸色越发黯淡地淑妃,“陛下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本宫也正准备回去了。” 淑妃哪里又会是省油的灯,她面色虽有待提高,然而那体态却是女子最希望有的浑圆之感,当然就不是唐朝女子惯有的肥胖了,而是作为女子所拥有的婀娜之感。她上前看了看似乎沉沉睡去地皇帝,突然转过身,面朝翎彩说道:“既然姐姐在此,那么妹妹就直说了。方才妹妹命丫鬟去御膳房端了一碗花胶汤,本来花胶汤里的丽参是大补之物,可是碰巧御医正在为妹妹看诊,就随口提了一句,丽参虽能补气,但绝不是夏季可用之物,补之过多,也会有损阴阳之调合。” “此话不假,御医说的很中肯。”翎彩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就像在听一个妇人唠家常一般。 “妹妹知那丽参没什么用,也就吩咐丫鬟先撤了去,暂且不喝了。”淑妃的眼睛是特有的狐媚子眼,勾魂的本领想来也是吃饭的家伙,翎彩不过匆匆瞟了几眼,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心想,难怪身体弱了,那皇帝得多劳心劳力。 “嗯,然后呢。”本就是夜深时分,这要在现代,恐怕还要看会儿电影再睡,可是若有个妇女在你耳边这么说着琐事,翎彩就是不想打瞌睡也要睡过去。 淑妃恐怕是没有想到皇后如此若无其事的表情,她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回,真是到死了都不知晓,还真是个榆木脑袋的皇后。 “呜呜?”淑妃出乎意料地假哭起来,翎彩倒是没有劝阻,她也想看看这后宫的女人,是不是传说中的你吃我,我吃你。“猫儿嘴馋,就偷喝了一口花胶汤,却死在了炖盅边上。” 翎彩没有应答,她默默不语继续审视着淑妃这出苦情戏。 “豫瞳问过丫鬟,这汤从御膳房端出来的时候,没有出一点岔子,只是?”翎彩的反应,淑妃是想过的,试图不说话就瞒过整件事,休想!“只是在回紫英殿的途中,皇后姐姐曾看过这碗汤。” “那又如何。”翎彩心里已明白了大概,面前这位自称豫瞳的淑妃娘娘,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制作毒汤的始作俑者了。 “豫瞳在来时的路上也斥责过丫鬟,不可以说娘娘的不是,可是,这是事实,有人想加害豫瞳。所以,臣妾才如此深夜还要来惊扰圣上,希望圣上能给臣妾做主。”淑妃柳眉微蹙,流露出一种极为不忍的情绪,“恰巧姐姐在此处,那么刚好还妹妹一个解释。” “首先,我需要纠正你一个认知的错误。”翎彩已然起身,她本想用“逻辑”这个词,但是后来想想,这个淑妃怕是也听不懂,也就用了认知来替代。“一,你的猫吃死,不能直接推断汤里有毒。我闻过你的那碗汤,里面的人参味过于浓郁,用的不是野山参也应是上了年份的人参,一般这种参的正常用量一次不能超过一钱,可是据我推测,那碗炖盅里的人参至少有两钱左右,人喝了恐怕都要引起腹泻头晕的症状,更不要说一只猫了。”翎彩停了一下,凑到她跟前,小声补充了一句,“据说过量食用人参也能引起性 .欲亢奋。” 翎彩明显看见淑妃花容失色的模样,见她也继续强装镇定,也就接着说下去,“第二,养猫的禁忌有很多,许多东西人吃的,猫是不能吃的,比如说动物肝脏啊,比如说章鱼啊,又比如说甜点啊,你好好想想猫是不是误吃了以上的东西。” “娘娘,小猫下午好像吃了莲花糕……”那丫鬟的嘀咕声被淑妃气的更加雪白的面容给压了下去,本来是叫这丫鬟来作证的,这倒好,反被自己人倒打一耙。 “住嘴!”淑妃低低喝了一声,面色十分沉重。 17 酷刑之后 [本章字数:163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00:17.0] ---------------------------------------------------- “其实这等小事全然不用麻烦陛下的,倘若你今天死了猫,明天又死了鸟,后天死了鱼,都来找陛下,那么陛下还要不要处理公务。”翎彩似是关切地嘱咐了一句,全然没有注意那淑妃几乎要吃人的表情。“以后再有这种事,哀家命人从宫外寻个驯兽师,管保将你的小猫小狗啊,养的妥妥帖帖的,你说好不好。”翎彩嘴角泛起笑意,淑妃望而生寒。 “豫瞳知罪,臣妾不打扰陛下和皇后休息,臣妾跪安。”淑妃这一弯腰弯的很是不情不愿,翎彩倒是不那么计较。 本来吧,她是来含元殿兴师问罪的,结果被生生地挡了回去。白白演了一场戏,还没有出场费,换谁都想不通,更不要说只想着争宠的淑妃娘娘了。 翎彩见那女人已然走远,而在龙床上继续安睡的皇上似乎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再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色,还是先回寝宫吧,虽说皇后在皇帝这里睡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就这么跟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皇帝困觉,心理这一关还有待加强。 “半梦,你在哪?”翎彩只身走出这冷冷清清的含元殿,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一个掌灯的小太监,也就吩咐好生照顾皇上,她就独自在外面找那贴身宫女柳半梦来。 大明宫夜深露重,柳半梦就真如那皇帝口中所说一般,被撤了去,任凭翎彩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看见那丫鬟半个身子。 看来圣谕传达果然没有那么迅速,那柳半梦多半是被押走了。 “右千牛卫笑文参见娘娘。”若是用玉树临风来形容面前的侍卫,翎彩觉得也是不为过的,话说自己这运气真不赖,在含元殿闲逛也能偶遇一个美男,看来唐朝的后宫不仅有美女,帅哥也不稀罕。“娘娘不知在找何人,也许在下能帮到娘娘。” “哀家的贴身宫女不知去哪儿了,你一直在这儿吗?你有没有看见她?”翎彩道。 “皇后娘娘问的可是这位。”只见笑文的手向身后指去,半梦被两个公公搀扶着正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了?”翎彩哪里还有欣赏美男的心思,连忙上前看那已然有气无力的半梦丫头。 “娘?娘?”此刻的半梦,全然没有翎彩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无论是杀气还是气焰都极其冷艳的模样,她虚弱的喘口气都很艰难。翎彩扶上她的手时,都能感触到因为夹棍的酷刑而瑟瑟发抖的十指。 “你叫笑文是吧。”翎彩脸上挂着一层冰霜,她转过身,面朝笑文冷冷道。“请问谁把本宫的人打成这样。” “禀告娘娘,此人曾意图行刺皇后,论罪当斩。”笑文刚毅的轮廓显得威武非凡,他言语没有停顿,坦然答道。“若非皇后娘娘为她求情,柳半梦已是将死之人。” “她此刻就不是了吗?”翎彩凤目微怒,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皇帝就能在跟自己卿卿我我的同时,将圣谕传达了下去,是她太小看他,还是他太无视她。 翎彩毫不犹豫地转身,由着两个太监继续扶着半梦向前行去,一主三仆,就如此清冷地走出含元殿的宫门。 笑文凝神注意着那远远,似乎不再高傲的背影,这还是那如千年积雪般不能融化的令狐翎彩么,曾几何时,她也会关忧带有背叛之身的宫婢了。 而且这个宫婢的身份还是那么的不一般。笑文叹道,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火觞如此做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路上,只有昏黄的宫灯引路,没有来之前的繁华凤撵,亦没有那唯美的金丝面罩遮掩倾城的面容。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领着三个小奴在大明宫的宫道之间来回穿行,并且是并行。 而柳半梦心里却是万分纠结,这个身为皇后的女人,她究竟有没有脑子,她柳半梦是要害死她的,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但她为何要处处照顾她,为何要事事为她出头,甚至、甚至跟皇帝的贴身侍卫较劲。 她真的变了么,曾经油盐不进的皇后真的变了吗。 “快到了吗?”这是翎彩第三遍问话,她不是因为走的脚痛而屡屡问起,而是她以经验判断,柳半梦如若再不医治,被打折的半条腿,从此就要废掉。 “回娘娘,穿过前面的残华宫,就是帝江殿了。”其中一个太监回道,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娘娘千万不要介意,这是奴才们常走的捷径,这样会更快一些,因为?” “别解释了,只要快就好。”翎彩没有任何不悦,她没有注意到小太监因为提起残华宫,而明显黯淡的神色,她只是一心想赶回歇息的地方,如若没有记错,帝江殿有尚医间。 柳半梦的神思又一阵恍惚,她心中那冉冉升起的怒火,于昏昏噩噩中,浇熄了大半。 18 剪不断,理还乱 [本章字数:15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05:26.0] ---------------------------------------------------- 半梦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正是那位性情大变的皇后娘娘。 若不是脖子因为长时间的僵立而无法抬起,半梦肯定想挪上一挪的。因为,翎彩的脸此刻离她不足一寸的距离,柳半梦甚至能感受到她没有防备的一呼一吸之声。 她难道一个晚上都趴在自己的身上么。半梦眼前忽然有些潮湿地感觉,然而,因为躺的笔直,那眼眶中没用的泪水就这么的吞了回去。 静静地僵持着,柳半梦不敢惊扰睡的香甜的皇后,她想利用内力悄悄起身,然而,她似乎忘记了她那只已经被打残的右腿,也就是这么一抽一动,即便她再微小地动作,也会令沉睡的人醒至过来。 “诶,你醒了!”翎彩抬眼,冲着一脸愕然的柳半梦微微一笑,那笑容配着清晨的阳光,一并投进本就融化了的心房,柳半梦脸上升起一团红晕,她惭愧,她此刻真的很是惭愧。 “嗯。”半梦的身体用手强撑着坐起,她点点头,不让翎彩看见自己那火辣辣的脸庞。 “我去叫御医,你先别下床。”翎彩当然没有看到半梦面部瞬间变化,她扶着半梦又躺下,轻声说道。 “你守了一夜?”半梦趁着翎彩推门出去地时候,用极细微地声音问了一句,只怕那微微一动地唇形,根本就不能让人听见。 然而翎彩的身形只是顿了一下,就没犹豫地走出门去。 之后的晌午,半梦再没见到令狐翎彩,整个屋子里充盈地只有淡淡地药香和帮助自己处理伤口的大夫和医女。 这等皇族才能享有的待遇,半梦只觉自己真如做梦,她有那么一刻,甚至想找个地缝逃将出去。 可能是那右腿重新用纱布包扎时,黏在布上的血肉还没有长好,撕下旧布的时候,十分生疼,她紧锁的眉头和那微闭地双眼,无不说明这常人所难以忍受的疼痛。半梦似乎在医女们的眼中就这么地疼晕过去。 迷迷糊糊听见医女们的小声议论: “听说皇后自那日守到今日,算起来有三个夜晚不眠不休吧。” “那是自然,想来这小宫婢也苦尽甘来。据传,曾经皇后的态度傲慢冷冰,对手下人从来都不心慈手软,若是有个怠慢,不是被贬出宫去,就是罚去洗衣房。” “宫婢如此还好,至少能活命,太监可就倒霉了。犯了错倘若能罚出宫也好,据说有些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小声点,别再说了,万一被听见我们就死定了。” 大夫正在外厅喝茶,也不会注意到内厅换药的医女们说话地声响。 只是这些好话歹话都让柳半梦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三夜,她竟然守了自己三夜。 令狐翎彩,你究竟想做什么!柳半梦一咬唇,竟是流出了血来,那血似乎不咸,只有点腥甜,她仍要继续坚持,那个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完成地目标吗?! 而翎彩回到了房间,看见那久违的皇后床,也是没来由地一身清爽,不过是熬了三天,那小女子安然无恙就好。 她当然是存着私心的,要知道,柳半梦死了,可就没人知道火觞公子的去处了,她能好好活着,才能唯自己所用啊,虽然如此袒露自己的心境不是一个很好的行为,但是,佛经不是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她救人也是救己,这个皇宫虽然不如想象中骇人,但是久居于此,人也会变得懒散,变得无知。 对于喜好新鲜事物的翎彩来说,至少要将古代的大江南北玩个遍才可以啊! 躺在凤床上的翎彩就这么胡思乱想,迷迷瞪瞪地做起了白日梦,她当然也有想过,这三天三夜,皇帝没有来找自己的原因,兴许还在龙床上装着病吧,也罢,自己也不是那么想见他。 “娘娘吉祥?”遥听见红木门坎传来几阵踩踏的声响,翎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这两列六人,呈八字形站在凤床边上。 不对,还有一人才是。 那站在正中的玲珑少女,款款而立在翎彩的面前,那身形那相貌,比之柳半梦,看着要机灵许多,就说那双眼吧,明显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乖巧丫头。 “尚服局司衣,公孙明若,参见皇后娘娘。”明若正是翎彩短短数秒识得的玲珑少女。 --------------------------------------------- (一寸:古时计量方法,为三又三分之一厘米) 19 送上门的丫头 [本章字数:147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10:54.0] ---------------------------------------------------- “你们这是,做什么?”翎彩睡下的时候,也忘记换下华服,就这么的倒在床上和衣而睡,而眼下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倒是让她有些不解了。 “明若从此就是娘娘的贴身婢女,请娘娘笑纳。”明若大方得体,倒是不失为一个好的使唤丫头,翎彩有那么一刻甚至认为这样做并无不妥。只是? “那柳半梦呢?”翎彩毫不避讳地提及那个名字,她当然明白贴身丫头的含义,一个足矣。 “明若只是奉命辞掉司衣的职位,来全心侍奉娘娘,并不知其他人的处置,请娘娘明察。”明若淡淡而语,说的可真是事不关已,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娘娘请更衣吧,贵妃娘娘在麟德殿郁仪楼,特地为娘娘摆了平安酒宴,时间定在酉时。” 翎彩暗自唏嘘,这孩子搁21世纪,就是一个滴水不漏的总经办高级文秘啊。料想没有拒绝的理由,起名平安酒宴,看来又与那次城门事件脱不了干系。 “既然你都说了,那么请吧。”翎彩站起身,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好,这个侍女说是皇帝老儿派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明若不敢。”可能没有想到令狐翎彩的态度与最近宫里的传闻大相径庭,本以为面若冰霜的皇后变得热络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这副冰冷依旧的面容,而且这话看似客气,其实却一点也不客气。 翎彩没有应答,只是走到了一个手捧宫衣的宫婢面前,用手细细抚摸那服装的材质。 “这是尚服局为皇后娘娘,特意准备的云起霓裳羽衣,它用天山火蚕吐出的火蚕丝精制而成,再利用苏州引进的罗缎织女巧手,刺上仙云朵朵,寓意祥云初开,仙后入凡尘。主色用了釉蓝和陶白,最能映衬娘娘的不凡气质。”好一个口吐莲花的明若,翎彩心里叹道,却依旧不语,她并不是在端架子,而是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见皇后没有言声,明若表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是焦急万分,这种态度分明是对准备的服饰颇有微词,否则怎能一个字都不说呢。然而,正当明若在想要如何解释这次服装选择的问题之时,翎彩终是开口了。 “酉时天会黑吗?”翎彩道。 “回娘娘,酉时天色微凉,不会黑透,应是夕阳斜下的时刻。”明若回道。 “既是如此,再添一件披帛吧,哀家方才看了看,你没有准备类似的衣服。”翎彩淡淡道,她又怎么能说,这件羽衣的错呢,只是那略显低下的胸围设计过于暴露,所以才借天色微凉之意,再披一件能暂时遮挡丰腴胸围的披帛吧。 “遵命。”她的手心已然湿腻,皇后没有怪罪她考虑不周之责,反倒善意提醒,公孙明若心想,自己也许过虑了。 半面斜阳夹杂着最后一缕燥热,隐入灰暗的天际之中,翎彩坐在珍珑凤撵上,身前身后跟着数十位太监宫婢,一行人缓缓走在平坦如初的宫道之上。 也许只有翎彩知道,承载大明宫的这座被古人奉之为龙首山的地域,其实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如山般高,却如平原般平坦的黄土台原,这是后来西安的龙首原,也是最著名的几座原中之一。 只是如今看到这盛极一时的大明宫,与之后的衰败萧条相比,心中除了感怀世事的变迁,也就再无其他。 她虽不知现在究竟是唐末的第几任皇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唐宣宗的年代,因为宣宗在位之时,是绝不允宦官独大的。 而那含元殿一见,已然深刻说明了现在是宦官专权的唐末。 转眼间凤撵已绕过了分隔内庭的太液池,再往日落的方向西行,很快就看见了一块高地,明若在耳边小声说道,“娘娘,前面就是麟德殿了。” “噢。”翎彩虽不知明若为何如此说,难道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来,看来这个皇后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大明宫如此大,没有来过也是情理之中,翎彩如此想。当她穿过麟德殿繁复的前中后殿之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疑。 然而,挂满百花的郁仪楼牌,出现在翎彩眼前之时,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身处平遥城外乔家大院的闺阁,因为这种小家子气的格局,似乎与皇宫应有的雄美格格不入。 20 下马威 [本章字数:152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23:23.0] ---------------------------------------------------- 一个身着绣有百鸟,唯独没有凤凰的孔雀蓝华服女子,闪身在郁仪楼前的时候,翎彩以为这不过是哪家的夫人,她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多想,毕竟,那女子身边并没丫鬟伺候,怎么看也不会联想到是宫中妃子,并且她有张极温顺的面孔。 “晓筠见过皇后姐姐。”蓝裳女子对着准备擦身而过的翎彩微微躬身,这个礼行的可真标准。 如今没有半梦在旁边提醒,翎彩只觉得心中无力感在加剧,也就只能继续装深沉了。 “起来吧。”翎彩道,语气十分生硬。 明若看出了有一丝不对劲,也就连忙在旁边解释道,“参见贵妃娘娘,皇后因近日有些劳累,所以需要先歇息一下,请贵妃娘娘放心。” “明若你如今在帝江殿当差了,真是恭喜!”原来是贵妃身份的蓝裳女子,全然看不出翎彩因为尴尬而略显不悦的神色,她很热忱地与明若打了招呼,又从郁仪楼里喊来几个引路太监,就张罗着翎彩一行人赶忙进去。“妹妹们都在里面等着姐姐了,先进去吧。” “娘娘有礼了。”明若躬身谢道,就搀着有些木然的翎彩朝里行去。 翎彩算是体会到拖线木偶是什么意思了,她不能言,不能有所表示,如今只能先看。 明若小心翼翼,扶着翎彩走过郁仪楼前,雕有龙凤的玉石屏风。翎彩感叹皇宫如此奢华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打量,如今确实是唐朝末年么,为何种种迹象完全不是她所想。 一路走一路想,转眼间已来到了郁仪楼的东亭之上,满座的女宾见皇后到来,皆起身相迎,而跟在翎彩身后的晓筠贵妃不待翎彩有所反应,就连忙上前抢道,“皇后娘娘今日有些不适,大家尽兴而为吧。”说完还十分礼貌地冲着翎彩微微一笑。 翎彩听闻此话,倒是没有皱眉头,好一个反应敏捷的晓筠贵妃,想来今日这平安酒宴也未必是平安的兆头。 公孙明若的脸上却不怎么好看,她方才自以为帮衬皇后的一句解围话,竟是被晁贵妃给记在了心上,如今皇后表面上的确没有什么事,然而这才更加说明有事。 “晓筠。”翎彩见那些女客听闻贵妃发话,竟是恢复了来时的模样,你一眼我一语在旁玩乐,仿佛她令狐翎彩只是一个路人,而晓筠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本宫是来赴酒宴的吧。” “娘娘说的哪里话,酒宴酉时开始,还有些皇族的朋友都没有到,不如,晓筠带娘娘先转转?”晁晓筠的话一套一套,那无比热忱的态度,想来只是翎彩一厢情愿了。 “这么说哀家来早了。”翎彩淡淡道,方才晁晓筠还说众姐妹等着自己,如今又是这番说辞,贵妃祖籍是四川的么,这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翎彩虽如此想,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多余的变化,她只是朝东亭空旷的地方望去,这里不仅有女客,还有男客。她道:“那你忙吧,本宫去歇着了。” 明若只觉得那一个“歇”字犹如千斤重,也只能泱泱跟在身后。 “慢。”翎彩突然转身,看向那垂头丧气的明若道。”哀家去歇着,不是让你也歇着,你去帮贵妃张罗一下吧,刚才看你们很熟识的样子,想来也可以叙叙旧,哀家比较累,是该好好歇歇。” “遵命。”明若的话堵在嗓子眼,也只能看着翎彩孤单地朝东亭角落走去。 只是,那角落好像不只一个人。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一个仙风傲骨地男子手举一只酒樽,一袭釉蓝色镶有黑色丝线的蟒袍,他面前的案上,摆着一支狼毫笔,还有几张写满字的宣纸卷。 飘逸中透出放荡不羁地个性,如此潇洒的背影是哪里的公子哥,翎彩叹道,却也被他说出的诗句吸引住,不过转念一想,儿时仿佛学过-- “玖公子,你这不算,这是李白李大诗人的诗,不算你即兴所作,所以,这酒,还是该你喝!”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女孩,她没有跟翎彩等妃嫔一般梳着牡丹髻或者花冠髻,而是梳着女孩常梳的百合髻,言语乖张,身份应该不是后妃吧。 “万卿公主,在下已干了三杯美酒,可是公主还是一再推辞,于理不合,在下就是一个不足一提的小商人,公主喜欢风流雅士,大可不必找陈玖。"陈玖不怒反笑,将手中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遂不顾那女孩匆匆起身。 21 相见时易别时易 [本章字数:149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21:04.0] ---------------------------------------------------- 翎彩此刻已然走到了两人跟前,她带有一种事不关已地表情,意犹未尽地看向这个被小女孩缠着不放,甚有些无奈的陈玖一言不发,心想,原来郡陵王的亲家,也能轻而易举地攀上皇族的酒宴,真是不可低估。 “你在看什么,不许看,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万卿公主背对着翎彩当然不知道陈玖一时呆立的原因。 待她转身看到翎彩的时候,刚才那故作娇嗔地模样,立刻收拾地干干净净,她往上扯了扯有些垮下来的衣服,微微屈身朝翎彩请安,“雅风参见母后,祝母后福寿安康。” “起来吧。”翎彩道,原来是皇帝的闺女。然,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女儿。 “母后,雅风想起贤妃娘娘在西亭等儿臣,儿臣去去就来。”万卿公主明显有些不喜面前的翎彩,她的临阵脱逃之由说的极为含糊。而翎彩此刻才知道,还有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贤妃娘娘。 “去吧。”翎彩刚说完,李雅风就真跟一阵风似地跑掉了。 “咳咳,小人参见皇后娘娘。”陈玖双手一弓,极为谦恭地躬身一拜。 “我从来不知道商人也可以来皇宫的。”翎彩没有用敬称,想来这人跟自己也算有缘,来了古代没几天,就见了第二回了,竟是比见她古代老公的次数都多,也就想问问其中的原因。 “在下也从来不知道公主很怕自己的母后。”陈玖笑道,他的眼长的不算好看的那种,但是却极其深邃,如果放下他的身份不谈,翎彩有时会觉得倘若说他是皇族中人,也会有人相信。 “好吧,我们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了。”翎彩对他那句话是很无奈的,首先,她哪里晓得按自己古代的岁数,会有一个那么大的女儿,其二,那女儿看样子也跟自己不怎么熟络,其三,被陈玖这个外人看了去,还是不太舒服的。 “我只是来送酒的。”陈玖默言。“你见过哪个宾客是坐在角落中的。” “噢。”翎彩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突然委身坐到陈玖身侧的亭椅上,看着远处浩瀚星河,淡淡道,“小二,有什么好酒没?” 陈玖本还在为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令皇后带来困扰,此刻她完全无视掉那句话,戏谑说道,倒是令陈玖一身释然,“有是有,就是不知皇后娘娘酒量如何了。“ “此话怎讲?”翎彩笑问。 “酒量好的话,推荐娘娘喝产自剑南的烧春酒,若是酒量有待加强的话,那么就品品来自西域的毗梨勒吧。”陈玖答。 “剑南春?”翎彩有些惊讶,这不是21世纪卖的不错的现代酒么,怎么在唐朝就有了,看来广告里面说的一些词儿值得考究。 “哈哈,剑南春,这名儿也不错,看来我可以跟剑南卖烧春的老掌柜合计合计,有个皇后赐名的由头,没准能卖的更好一些。”陈玖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翎彩叹道,她接着问,“你后来说的什么梨勒,是什么酒,我从没听过。” “跟乾和葡萄同属果酒,只不过这是产自西域的葡萄酿成,日照时间更长,香味与口感更加浓郁。”陈玖耐心地跟翎彩普及古代酒类知识,翎彩在一旁听着,俨然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小学生。 两人说的兴起,当然也就没有发现悄悄走上前的公孙明若。其实她并不是要偷听,只是前来赴宴的宾客已经到齐了,反倒就差眼前的皇后娘娘了。 “娘娘?”明若眼下见两位没有收住话头的意思,也就只能主动打扰了。 “怎么了?”翎彩看向跪在地上的明若,又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陈玖,也就连忙问道。 “宴席的宾客就等娘娘了。”明若道。 “是么,我都差点忘记我来干什么了。”翎彩翩然一笑。“陈玖,你是送酒的是吧。” “嗯,在下正是。”陈玖道。 “下次让陈玖送两坛毗梨勒到帝江殿,明若记住了。”翎彩交待了一句,正准备走,只见陈玖突然上前与翎彩一个擦身,他笑颜道,“那是自然,在下先告退了。” 翎彩只觉得本来微张的手突然聚拢,一张紧紧握在手心的宣纸条就在其中。 “娘娘,走吧。”明若没有注意到一系列微小地变化,她连忙又提醒了一句,翎彩将手中的纸条趁着明若一个没有注意,轻轻展开,读着上面几近于繁体字,却又十分工整的写法-- 22 真假公主 [本章字数:15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27:34.0] ---------------------------------------------------- 只有四个字?四海酒庄。 郁仪楼的正厅与方才各自玩各自的状态不同,此刻各宫的妃嫔,大臣们的妻室已经按照品级,落座于此。其中有一张居于主座的桌子,正上方留有两个空位,翎彩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那主座之前默默不语。 “娘娘,请上座。”明若的手指向那空位中居于左边的一个,翎彩这才缓缓上前坐定。 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应,应该就是坐对了。她也是有些疑惑的,不由小声问向明若,“你怎么看出是坐这里?” “娘娘,这椅背上雕刻的是百鸟朝凰,当然是您坐。”明若微微低头,冲着翎彩的耳边说道。 翎彩这才细细观察剩下的空椅,只见这椅背上雕有麒麟,仙鹤,甚至还有一只蝴蝶。她不由皱起了眉,难道自己还有一个婆婆。 “对了,姐姐,太后娘娘也有些不适,所以就在元慈殿休息,妹妹特代太后娘娘,问候姐姐了。”晓筠贵妃坐在翎彩的身侧,她兴许是看见了翎彩一直在打量太后的座位,也就解释了一句。 “太后身体还好吧。”翎彩料想,媳妇总得问候一下婆婆吧,也就随口问了一句,却是没有发现众人的眼光皆是一惊。 翎彩疑惑众人繁复地神采变化,但是也不便多问,只能看向一旁站立的明若,似在问,我难道说错什么了吗。 “太后娘娘没有什么事,些许是近几日去佛寺的时候,受了暑气,多多调养下就好。”晁晓筠说的极为随意,她是那些妃嫔中,唯一没有表露出疑惑神色的女人,翎彩听见也就点点头,再不做多想。 这一顿晚宴菜式挺好,气氛也不差,隔三差五就从宴席中冒出一两句助兴的诗文,又或者谁谁拿出随身携带的箫即兴演奏,再不然就是某个妃子乘着雅乐作势跳一个霓裳羽衣舞。 总之,翎彩没想到晁晓筠心思如此细密,恐怕是担心自己嫌闷,请来的都是大方的客人,只是看这些人,也没有主动凑上来跟自己寒暄几句,加上翎彩本就不认识,也就不好意思跟她们主动说些什么,她安然地坐在位子上,观看这满眼望去的繁华与欢乐。 “母后?”本以为这一晚除了明若在旁服侍,再不会与他人说话,不知从哪闪现出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女孩。 “你在叫我?”翎彩四下里望了望,只见身边离的近的贵妃和淑妃,都已到邻桌行酒令去了,只有几个和自己一样待在位子上不认识的妃嫔,眼前的这个孩子还真不知是谁的,只要是皇帝的孩子,都会叫自己的母后吧。 “嗯。”小女孩有些惶恐,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儿臣叫雅弄。母后,你真好看,娘没骗我。” “谢谢,你娘是谁,我带你去找她。”翎彩兴许是被孩子的笑容所感染,竟也就没有顾忌地谈笑起来。 “娘娘,这是残华宫的小公主?”明若在翎彩耳边小声说道。“小公主的亲娘被削去了品级,只能待在冷宫,不可以出来。” 翎彩听到了明若善意地提醒,心中略有吃惊,也就不再就她娘的问题追问下去。“雅弄,你几岁了?” “儿臣五岁。”雅弄梳着双丫发髻,穿着淡粉色的桃花裙,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的很简朴的丫鬟。 翎彩从心里微微叹气,在残华宫里长大的公主又如何能享受前呼后应的尊崇感。 “雅娇比弄儿大九岁。”晁晓筠转身走向这边,她也看见了已坐在翎彩腿上的李雅弄,她只给了雅弄身旁的丫鬟一个眼色,淡淡道:“秋碎,弄儿该回去了。“ “弄儿还不想回去。”雅弄声音小小,窝在翎彩的怀里,头也埋在里面,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寻常的孩子撒娇,因为翎彩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肩膀在瑟瑟发抖。 秋碎只是微点下颚,就上前将她的主子,从翎彩身上回抱了过来,抱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对翎彩躬身跪安。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翎彩的思绪一时间随着雅弄小小的背影飘远,同是皇帝的女儿,待遇却因为娘亲的原因而明显不同。 于是当那位与晁晓筠长的极为相似的女孩,亭亭玉立在她面前请安时,翎彩才收回游离的神思。 “儿臣雅娇参见母后。”雅娇人如其名,人长的甜美,身上带的东西也华美,加上嗓音又甜,她不是公主,那么谁还会是。 “你好。”翎彩淡淡一句,她看晁晓筠一副傲慢的模样,也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她的女儿了。 ---------------------------------------------- 小鱼求鲜花~~~各种角色求领养~~ 23 夜明珠 [本章字数:15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5:31:20.0] ---------------------------------------------------- 皇帝的妃子几乎都比自己年长,但是却都要装模作样地叫自己姐姐,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气馁。 晁晓筠已然款款走上前来,就像刚才从来没有一个小公主来过这里一样,她吩咐身旁的宫女递上来一个锦盒,拿到手中呈给翎彩道:“姐姐自那日回宫之后,晓筠及女儿雅娇就一直因为皇上的嘱咐,没敢去惊扰姐姐静养,如今看姐姐恢复的不错,心中的忧虑也终是放下,这是晓筠和女儿的心意,算是给姐姐压惊。” 只见那锦盒开启的那一霎那,东亭外漆黑的上空本挂着一轮明月,此刻也因为锦盒中散发出来的光芒而黯然失色。 “这是南海夜明珠,娘娘。”明若本就是尚服局的司衣,在内侍监见过不少珍贵的绫罗绸缎,当然也能见到分发给尚工局司宝所掌管的金玉珠玑。 这颗夜明珠如果明若没有记错,应该是玄宗皇帝时期,平定南海倭寇时,海倭用来敬献的宝物,如何被贵妃娘娘收了去,实在是不得而知,明若也只是在收纳宝物的图纸上见过,也就是刚才才算见到实物。 翎彩没有显露出喜悦的表情,她的眉头动了一下,手轻轻一动,那炫目的光芒在一片唏嘘声中消失殆尽,“虽不知你为何送给本宫这等宝物,但是仍要谢谢你。只是本宫并不需要此等东西,请收回去吧。” 无功不受禄,这个浅显的道理,翎彩还是明白的。更何况,她无端接受妃嫔的赠予,这于理不合,外人看来以为这是贵妃向皇后示好,而有心人就会认为,这是贵妃对皇后的赏赐。 笑话,从来就只有皇后赏赐其他妃嫔,有哪个皇后受过其他妃嫔的赏赐。翎彩没有起身,她只是在静待下文。 晁晓筠本就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十分谦恭的半躬身地站在这里,此刻也只觉得这手中拿着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而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东亭内的气氛顿时就变的无比尴尬,就连一向能言善辩的淑妃也不能言,在一旁傻坐着。 众人皆在等,只有翎彩一人独赏月光。 而只默了一会儿,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对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没有及笄就纳入后宫的皇后就是不太妥当,真不知陛下看上了她什么。” “那是,贵妃娘娘如此大礼,她还不知收下,非要在那儿故作清高。” “毕竟出身寒门,兴许没见过比这还好的宝物呢。” “寒门,不是宰相之后么。” “宰相,谁不知道令狐?那个老匹夫是个布衣宰相。” ?????? 翎彩的身子微微一侧,她没有动,她不可以动,这些声音虽很小,但是却异常清晰,素闻唐朝十分开化,但是她却不知道开化的如此地步,难道可以公开来谈论他人的隐私么,而且这个他人还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后。 晁晓筠只是继续保持捧着锦盒的姿势,她竟没有阻拦那话语的停止,而是只淡淡又言了一句,“娘娘收下吧,权当妹妹的慰藉之心。” 翎彩知是再不收下,就是给自己继续难堪的理由,这里,除了一个新的贴身婢女,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伸手接过那烫手的锦盒之时,闪现在晁晓筠嘴角的微笑是嘲弄的微笑么。 回宫的路途漫漫,翎彩坐在珍珑凤撵上凝神细想,好多好多的问题抛给了自己,从刚才那场晚宴看来,她的皇后威严在众人眼中似乎只是一个不应当的存在。 众人酒过三巡的问候,与初来时见她所表现的谦恭,完全不一样,更有甚者直言她的难堪。 未到及笄之年就被皇帝封了后,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及笄之年是十五岁。翎彩不解:没有到十五岁就被皇帝看上,又直接封后,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皇帝如此疯狂,又如此违背祖宗规矩而擅自逾越呢。 翎彩只觉得脑子又开始生疼了,正如刚来这里的感觉一样,意识里纷杂的思绪搅得她很不舒服。 她本来因为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而有所感怀,而且后来又认识了一个小朋友而真心高兴,然这一切全被晁晓筠无故献宝夺了去。 回到花香四溢地帝江殿中,她本想去看看那应该睡了还没有痊愈的柳半梦,复又想想,一切从长计议吧。遂把锦盒递给身旁的明若,就甩甩手,独自走回寝宫。 明若手捧着这个其实很轻的盒子,看着那略显寂寥的背影,然而又沉甸甸的。 24 一个李氏男人而已 [本章字数:157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4 00:41:26.0] ---------------------------------------------------- 翎彩沉沉睡了一夜,本以为因为昨晚的夜宴,第二天至少可以多睡一会儿,却是又被那一阵阵敲门声给搅的难以入眠。 “明若侍奉娘娘起床。”明若就是一个非典型人型闹钟,翎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睁开的眼的时候,却又一阵奇怪,“你一个人?” “娘娘难道觉得明若一个人不够?”与昨日的宫婢人数相比,的确有些突然,明若笑言道,见翎彩没有起来的意思,就连忙解释,“元慈殿过几日要祭祖,宫婢们几乎都调过去用了。” 翎彩收起那副惺忪的模样,她心中默默言道,令狐翎彩,没有人服饰你应该乐得高兴不是,天天那么多监视的人,多无趣啊。 “那今日无事了,哀家要出宫。”翎彩望着铜镜里那个眼若秋波的女子,努力适应着新面容,也同时提出了自认为颇为合理的要求。 “娘娘,您前几日刚出了宫,恐怕?”明若手一抖,梳子一下没扶稳,竟是梳掉了几根头发,她慌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翎彩看了看那掉落在地的青丝,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几根头发,人掉头发是很自然的道理,就跟秋天树叶会落到泥土里一个道理,你没有错。”她顿了顿,起身扶起不敢起身的明若,接着道,“出宫需要请示谁,你告诉哀家就成,正如你所知,宫中很多事情你还需要好好告诉哀家,因为有些事我可能记不清了。” 明若的眼睛有些惊恐,然更多的是惊讶,她点点头,宫中的传言看来是真的,皇后很多事情都忘了,否则昨日那些人说的不敬之语,她竟然一句辩驳的话语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辩驳。 “回娘娘,直接请示懿宗陛下即可。”明若郑重道。 翎彩柳眉终是舒展开来,这几日一直不知要如何问出口的事情,如今轻而易举地从这个丫头的嘴里说了出来:唐懿宗,唐朝最后一个以长子继位的皇帝,并且是最后一个在长安城度过政治生涯的唐朝皇帝?李?。 也许,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眼下的环境了,表面上的相安无事从来都不是真的平静如初,正如平静的湖水下面总是波涛暗涌,如今是唐懿宗执政的多少年,看来这个谜底需要自己解开了,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个如何继续的理由。 “给哀家准备一身略为朴素地着装,以蓝色为主吧。”翎彩不带任何表情道,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那个李?,这是她跟他的第二次见面,如何来说,都不要太艳丽的好,因为李?给她的感觉,或许并不是史书上评说的骄奢淫逸之辈,她如今这么打扮,也不过是想要证实这一点罢了。 “回娘娘,尚服局新来了一批青莲雪缎,由淮扬女红亲力制成,其中给娘娘的是丹青装,用银丝线与漾红搭配秀出雪莲衣饰,视为丹朱,再用瓷蓝墨彩染出青莲的花样,视为青。”明若面带潮红如数家珍地说着,翎彩只觉这尚服局的司衣还真不是白当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还如此多的讲究。 “嗯,那快去取来吧。”翎彩言道。 “只是青莲雪缎十分稀有,本来给皇后娘娘最先做的丹青装,已剩下最后一道缝制边角的工序,可是因为太后娘娘近期筹办祭祖典礼,所以剩下的织工和染工也就放下了这边的进度,暂时去赶后宫妃子的祭祖服装了。”明若收起刚才自信满满地话头,她没有惶恐之意,只是有些不明白一向偏爱黑红色服饰的皇后娘娘,连穿衣习惯都变了呢。 “你说的这么玄乎,结果给哀家一句,没有,那你到底准备了什么服饰,呈上来吧。”翎彩有些气结,但是又不便发作,古代的规矩繁琐,却没想到清晨穿衣一个简单的步骤,也要被一个小丫头说的如此累赘。 她只是遗憾,生错了年代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人是什么官衔又或者是什么贵族,古代的封建习俗,哪里能跟现代的自由相比。 明若果然没有让翎彩意外,拿来的又是一件坦胸几乎露.乳的裙裳,翎彩笑意嫣然,却也不能拒绝,只怕再耽搁一会儿,她的长安一日游计划就要变成半日游了。 罢了,她只当穿着现代露肩式婚纱装,在这大明宫走一遭吧。其实直到后来的日子,翎彩才知道,何止走一遭那么容易,这就是正儿八经地宫服,谁叫她是皇后呢。 说的好听点,令狐翎彩是一位统领后宫的凤后。 说的难听点,她不过是众矢之的罢了。 25 曾是冰山美人 [本章字数:15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7 06:00:00.0] ---------------------------------------------------- 当她踏进含元殿的时候,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耀在面前,背对着自己而立的英挺男儿身上,那只有一个人才能穿着的黄色服饰,就这么不经意地覆在他的身上,那一缕缕发丝似乎都没有认真的整理过,他今天怎么不装病了,翎彩心想,嘴里却是没有忍住不说:”臣妾给陛下请安。“ 李?微微转身看向她的时候,手中正在赏玩一枚黑色的石头,翎彩颇有些疑惑地看去,这个东西好像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也就不去多想,她的眼神氲着一层淡淡地笑意,兴许是配着这身婀娜的服饰平添了几分姿色,李?竟是一时没有答话。 “这个,我有事想求你。”翎彩话刚出口,她才发现李?手中的石头突然握紧,背过身后去,他点点头,似是默许她继续说下去。“我想出宫透透气,我听说必须要得到你的首肯才可以。” “你要出宫做什么?”李?的神色有些紧蹙,他似是在想什么,但是却又极力地在瞒着情绪的变化。 “游玩。”翎彩简明扼要,她没有发现李?神情的异变,她只是在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场合,如今两人不熟,还是不适合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啊。 “来人,陪皇后娘娘出宫游玩。”李?不容质疑地命令在含元殿响起,李公公从殿中小跑着进来,一看是翎彩,头只微微抬了下,又遂朝李?的方向低了去。“陛下,右千牛卫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叫笑文带五个身手较好的侍卫随行吧。”李?本来一直探寻着翎彩那双眼眸,他觉察到了其间的变化,却也不阻拦,只是背过身去地时候小声嘱咐道,“夜凉,戍时记得回宫。” 翎彩正要应道,只见李?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地意思,就继续他沉静地冥想,翎彩不解,却也不多问,她努了努嘴,见那李公公也没有好态度地模样,也就不与他打招呼,直接跟着他走出了门去。 “右千牛卫听旨。”李公公奉传口谕,而半跪在翎彩面前的,正是那夜将半梦罚的极惨的笑文侍卫。”即刻带皇后娘娘出宫游玩,戍时回宫,不得有误,钦此。” 李公公说完就对着翎彩完成任务似地鞠了鞠躬,然后径自朝含元殿里走去,进去的时候还顺势带上了门,翎彩回头远远看去的时候,李?站在那里就跟来时的一样。 翎彩不言,跟在已起身在前方开路的笑文,傻乎乎地跟了上去。 “李直,他们走了么。”李?淡淡道。 “是的,陛下。”李公公手中拿着一个拂尘,垂眉顺目地答道。 “秦道已联合众大臣,准备拥立郭豫瞳的儿子为德亲王,你怎么看。”李?手掌一张一合,他道。 “淑妃娘娘的儿子今年六周岁,也到了封王的年龄,只是封王之后,也就意味着将成为太子的另一位人选。众所周知,如今的贞翎皇后无所出?”李直说到此,不由顿了顿,他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直言无妨。朕危急之时,你出过手,朕既然赐你皇姓,也就视为己出。”李?的眼里没有一丝狡诈与做作,他说的都是实话。 “而且陛下六年几乎不留宿帝江殿,每每亥时既走。奴才初时以为陛下是碍于贞翎皇后不至及笄,而有所顾虑,然直到城门出事之前,陛下任然只是去帝江殿探问,而探而不留,奴才只是担心,如此下去,谗言将会越来越多。陛下面对的也会越来越艰巨。”李直句句肺腑。 李?再没多言,他又何尝不想夜色中搂着那个心仪的人儿。 只是唯有一次,他曾强求过,那是一双多么冷的眼,那是一双多么冰的素手,李?从身后抱着她的时候,他未曾感觉到一丝温暖,他亦未曾感到女子因男子的亲近而表现的手足无措。 明明是三伏天,他却能感受到来自翎彩心间那一阵透骨的寒,彻骨的心殇。 “翎彩,你当真还念着他。”李?面若死灰,但却又在期待。 “你想要便要,不必多说。”已踏过十六个年华的妙龄少女,已然有了丰盈欲滴地身姿,她用丝绢轻轻卸了红妆,轻描淡写地言了一句,遂在血气方刚的李?面前,一件一件褪去了华裳,没有一丝羞怯,亦没有一丝爱意的表达,只是如一具人偶般,服从来自主人的命令,而去完成主人所期待的一切。 26 欲擒故纵 [本章字数:157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8 06:00:00.0] ---------------------------------------------------- “你以为我任不会碰你么!”李?被激怒了,他本就是与世无争地谦谦君子,却要因长子的原因而担下天下的重任,他只是想要一个喜欢的女子相伴左右,这点卑微的要求也不可以么。 他究竟如何比不上翎彩心中的他,只是因为他李?是一个帝王么! “翎彩没有这样想过。”她如今已是一只没有鳞片的人鱼,卧在丝滑般质感地天鹅绒雕凤玉床上,冷冷道。 ????? 自那次以后,李?只是遥望美人,他希望他的坚守能等来翎彩的心动,哪怕只有一点亲切地关问。 然而,无望的爱就在城门事件之后真正地濒临破碎。 可是如今,她竟然开口求他,李?苦笑,他收回方才一时错位的忧思,问道:“皇后这次回来,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可能是受了惊吓,又或者是脑袋被硬物磕伤,兴许是性情大变的原因。”李直道。“本以为太医是猜测,可是明若传回来的消息也肯定了这个想法,贞翎皇后的后脑确实有一块被磕破的痕迹,那里的头发有些稀少,但是不会影响整体的头皮生长。” “让明若去尚膳局弄些补品给她,另外明她小心行事,切勿被他人利用了去。”李?交待道。 “明若曾是司衣,这个身份足够。不会有人怀疑的,陛下。”李直道,脸上的忧虑之色没有削减,反倒增添了不少。“那小皇子的事情,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拖。”李?道。他又如何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如今四海九州看似气象生平,没有大的干戈,然而他又如何知晓“道学”的根本,物极必反的道理了。 然,父皇宣宗交给自己这个天下的时候,唐朝已至暮年,只是一些固执的官员,固执的皇族不肯承认罢了。 可是,他不愿祖宗的基业毁在自己在位的每一天,所以,他必须等,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把这个位置坐下去。 ------------------- 跨过玄武门的铜质拱门时,翎彩是有些兴奋的。 这跟上次参加喜宴不同,她特地回帝江殿换了一身轻便的女装,本想告知半梦自己要出宫去玩,可是后来想想还是不要让她平添烦忧的好,就带上了本不想带上的总裁秘书--公孙明若。 她带上明若的理由也是很简单,明若只是单单举了一个例子,娘娘小解的时候,总不能让千牛卫大人跟着进去吧。 若是论古代,此话说的极为放肆,然而,翎彩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还是有个女人方便点,带就带吧,反正已经有几个男跟班了,也不多一个女跟班。 “山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娘娘。”笑文沿路微微行于翎彩右侧,见翎彩一路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用好奇地眼神打量着宫道四周的建筑,特别是经过玄武门的时候露出一种极为仰慕的神态,也就开口寒暄道。 “你叫笑文,我记得你。”翎彩自出了宫,这自称当然要变,“你把我的宫婢打的很惨,我不会忘记的。” “笑文只是奉命而为,若有得罪,请娘娘莫见怪。”彬彬有礼的笑文侍卫言语诚恳,翎彩点点头,她早就被长安城的场景所吸引过去了。 她曾在现代的时候,也许到过这里,只是那个时候这座城有个现代的名字?西安。印象中的小女孩应该只有五岁吧,貌似也只在此处留过一张相片,可是时过境迁,她已然是一个古代人站在这无比繁华的街头,而沿路的小摊叫卖声,让她一时不能明白,此刻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一声唤,唤回她此刻出行的真正目的。“娘娘?噢,不,小姐?“公孙明若在一旁虽不言声,但也看出来了令狐翎彩此番出来并不是即兴而为,因为她很仔细的审视着沿路的每一个招牌,又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 “叫我作甚。”翎彩虽然穿着极为透气的浅黄色襦裙,但是在炎炎夏日里步行还是有些燥热的,眼下她的额头已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其实是在找那个人提示过的地方,四海酒庄,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小姐在寻哪里,也许千牛卫大人能帮到小姐。”明若也如翎彩一般形色匆匆,她也明显感觉到了皇后的行为跟常人不太一样。 “我?”翎彩刚准备说,却忽然明白,她此行并不是一个独自出行,她还带着几个巨大的人型跟班,难怪方才走过的地方人们都会刻意让出一条道来,翎彩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忘记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兴师动众地去拜访那个人。 27 甩掉小跟班 [本章字数:151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9 06:00:00.0] ---------------------------------------------------- “这里有卖衣服的小店铺吗?”翎彩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型,对着明若笑地自然。 明若受宠若惊,连忙解释道。“小姐,民间没有成衣店,只有布店和裁缝店。小姐是先去布店还是先去裁缝店?” 翎彩不由紧了紧眉头,若不是明若提醒,她这看似巧妙的小计划就要被拆穿了,想趁着换衣服从试衣间溜走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计谋啊。 翎彩此刻正犹豫要如何摆脱这几个人,正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很平凡的小哥就这么朝着自己撞了上来。 “你这人?“这人看似撞的极为自然,又加上肩上扛着麻袋,翎彩责备地话语还没说出来,见这人一看就是苦力工,就自己打住了,而一旁地笑文竟然也只是颇为严肃地瞪了那人一眼,也就放他过去了。 “小姐,你有事没?”明若本就站在翎彩的身旁,翎彩突然往旁边一退,也就把她也挤到了一旁。 翎彩很自然地拍了拍裙身,“没事。”习惯性地扶了扶腰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明若,我的玉佩没了?!” 笑文闻声手中的佩剑紧了紧,就匆匆留下一句,“臣这就去将玉佩追回来。” 翎彩见那笑文走远,也就十分焦急地看向明若,“这个玉佩可是我的心爱之物,如今丢了可如何是好。” 明若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时间搞的一头雾水,一时之间竟然连安慰地话语也不知如何说,毕竟那丢失的玉佩明若哪里会明白它的来历,她来到翎彩身边也不过几日而已。眼下也只有在一旁连连说道,“笑文大人的武功很棒,一定能帮小姐找回来的。” “我刚才走来的时候看那边有茶寮,要不我们去那边等笑文吧。”翎彩转移话题的功夫算属一流,却也看到了跟着笑文的几个侍卫没有动身。 “那你们在这等笑文,明若,我们先去。”翎彩道。 “王元,你留在这等,剩下的人,跟小姐走。”侍卫中有一个人发了话,翎彩也就带着剩下的人去了那边。 “店家,有什么好茶都拿上来。”明若刚一进茶寮,就扬言道。 “好的,这就来。“店小二乐呵呵地答道。 明若转身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其中还包括那几个侍卫。“店家,你看到刚才跟我一同进来的人了吗?“ “小姐,您真爱说笑,你刚才就一个人进来的,哪里还有其他人。”店小二看出了明若面上的窘色,心想这人是不是来喝霸王茶的,本来准备去配茶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果然,明若摆摆手,示意先不要了,就赶忙跑出茶寮门去。 只见茶寮外有四个跟自己同样着急的侍卫在四处问人寻找,明若不分三七二十一,逮住一个就问:“小姐呢!小姐去哪里了!“ “我们明明在后面看着小姐跟你走进了茶寮,恰巧茶寮附近有几个恶霸在欺压弱小,我们这边见娘娘进去了,也就分身去了那边。”侍卫中一人慌忙解释,“我们也是才发现小姐不见了。” 明若只觉眼前一黑,小二说没有看见人跟着进来,侍卫说看着皇后跟着自己进去,那么,皇后究竟去哪里了,明若心中暗叫连连,只怪自己着急让皇后忘却那丢失玉佩的不好情绪,脚步也就快了一些,可是这只是些许功夫,怎么会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丢了皇后,不知会不会株连九族,明若越想就越觉得无力。 而那已然换上店小二服饰从后门悄悄溜走的翎彩,只能在心中默默言了句,对不住了,明若。 翎彩哪里掉了玉佩,她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哪里会有佩戴玉佩的习惯,若果明若没有准备,她当然也就不会带了。只是当时她叫的突然,所以人都以为她真个掉了东西,却不知这是翎彩的缓兵之计,然而将那茶寮小二买通不过给点银子罢了,出宫带点银两傍身是必须的。 只是本以为那么短的时间未必能躲过明若的眼睛,可恰恰那店小二看见了翎彩一进门就塞过来的宣纸条和银元宝,“不要说有人跟进来,这银子就归你了“。翎彩要做的不过是躲在茶寮的暗处不被明若发现就好。 翎彩的纸条是在卖毛笔墨砚的小摊上闲逛时写好的,只是当时的随从们只是认为翎彩作势好玩随意写写画画罢了,毕竟那最先画上的动漫小人可没人看的懂,那么后面写的话也就不会有人有兴趣继续看了。 28 狗眼看人低 [本章字数:160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1 06:00:00.0] ---------------------------------------------------- 嗯,只能自己去找那四海酒庄了。翎彩翩然一笑,等会完友人再回宫去。她把一身浅黄色的襦裙藏在茶寮的柴火间,就穿着一身土灰色的小二装自由淡出正门那些人的视线中。 笑文一脸惑色与王元从那边赶到茶寮的时候,也是明白了为何。且说笑文追上苦力工的时候,笑文只是单纯了试了一下来人的内力,竟然完全没有,再遍寻此人身上可藏匿东西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翎彩所说丢失的玉佩,这也就是说,皇后说了谎话,如今看来,不过是想将自己支走罢了。 “笑文,接下来要怎么办。”明若见笑文回来了,也就有了主意。“若是回去陛下要治罪,明若也只能认命了。” “你不用着急,她会回来的。”笑文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就算令狐翎彩不回来,他也能将她找出来,只是,她也算是个皇后,还是给她留有余地,看看她究竟要如何也好。 与明若的不知所措相比,笑文的静若处子就显得颇有风度一些,他招呼剩下的侍卫一并进了茶寮,没去管还怅然若思的公孙明若,几个人走进了这座将皇后变没了的茶寮。 “店家,我想打听个事儿,你知道四海酒庄怎么走么?”翎彩此刻走进了一间珠宝行,恐怕是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着装,所以也就寻了一间比较华贵的店铺走了进去。 正在打算盘地冯翠看了看面前一身麻衣男人装的翎彩,只是抬了抬眼,遂又低了下去,真好笑,一个问路的也敢走进长安城最奢华的涵谷珠宝行,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翎彩见此人没有答话,而是用一种很卑劣地眼神审视了一下自己,也不由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好吧,店家,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不知道吧。” “来这里的,都是买珠宝的客人,所以,我不会也不知回答你什么。”冯翠本就被新进的滇州玉石的入库,搞的一头雾水,被翎彩无端的一扰,算盘的位数也就拨错了,不由迁怒到面前一脸欣然的翎彩身上。 “那好,我买珠宝。”翎彩本来欲走,但见这刁人竟是不依不饶,兴致也就被提了起来。 “你买的起么?”冯翠将账簿一合,嘴巴边上的黑痣显得格外扎眼,她这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想海扁一顿,但是翎彩心中默念,我忍。 “你这里最便宜的珠宝是多少钱?”翎彩淡淡道。 “我这里最便宜的碧玉朱钗就算100文一支,你能买吗?”冯翠修的极细的柳叶眉十分不符合唐朝的点眉妆,此刻她的眉毛高高扬起,她早已打量过翎彩这身行头了,一个月的月俸能有400文就是妄想了,200文才是他这种下等人的基本收入。 要这身装着的人突然拿出100文出来,简直就是妄想。 “你给我看看,是哪种。”翎彩道。 冯翠只当这是翎彩打肿脸装胖子的权宜之计,没好气地笑了笑,就随手指向了在中等朱钗盒中躺着的一枚莲玉钗。 翎彩只是随意一扫,这莲玉钗虽然做工中上,但是仔料应该是取自古翠,要说100文实在不算贵,也就从袖间取出一枚金元宝,淡淡道,“行,那这种的给我来100支。” 冯翠一时呆住,那颗黑痣就差没随着挎下的脸一并掉下来。她心中连连叫苦,这根钗光说成本价都不只100文啊,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说的! “这位小哥,不是,这位公子,你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这支莲玉吉祥钗至少也要3两银子,看您要这么多,给你打个九折吧。”冯翠这脸变的真快,她说起话来还真不打草稿。 翎彩不由分说,只觉好笑,“难道珠宝行的掌柜说话都不算数吗。方才你以貌取人以为我买不起,如今我拿出银两来了,你又借机提价,我从来不知道珠宝行是这样做生意的。”翎彩不怒反笑,她没有收起金元宝的意思,也罢,今日就算去不了那四海酒庄也罢。这人瞧不起人就先唬唬她,再说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干嘛不做。 冯翠有苦难言,她方才的挑衅全部被翎彩这似不经意的几句话给堵了回去,她可不是涵谷珠宝店的掌柜啊,只是小姐恰巧回家去了,她一个管账房的,哪里担得起这个责任。 店里这会儿虽说没有几个客人,但是也有少许人看向了这边摆在那柜台上的金元宝,和满脸大汗的冯翠,也就四下里传来了奇怪的议论声。 “客人都付账了,怎么还不给东西呢。” “你没听见是要100支朱钗么,涵谷虽是长安城最大的珠宝行,想必也没有如此多的手工存货吧。” 29 官人,买单 [本章字数:157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2 06:00:00.0] ---------------------------------------------------- 翎彩没去管这闲言碎语,她只是端庄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冯翠,她的气势她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个杂役,然,冯翠这有眼无珠的老奴又如何能分辨的出呢。 只是当她分辨出的时候,为时已晚。 “这,这位公子你不妨先到这里坐会儿,我这就去请掌柜。”冯翠这时才说出最不肯说出的话,反正一顿责难是难免了,还是去请当家的来主持局面吧。 “噢,去吧,我有的是时间。”翎彩道,她很自然地走到位于店铺里位的太师椅前,很舒服地坐下去。 冯翠一脸忧色赶到陈府的时候,涵谷珠宝行的大当家陈凝朱正在后山小亭与兄弟姐妹们品茗。 “玖少爷好,各位小姐好。”冯翠微微躬身,走到陈凝朱面前,慌张地说道,“大当家,能否借一步说话。” 其实今日是家中小聚的时刻,除了远嫁的大姐和照看米业的二姐没有回来,剩下的姊弟都在,其中还有那刚嫁给郡陵王的陈袖雪。所以都是自家人,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加上陈凝朱的珠宝行是自己开的,跟祖宗家业扯不上丁儿点关系,也就对着老奴冯翠道,“都是家里人,但言无妨。” 冯翠本还犹豫要不要说,可是陈凝朱很肯定的神色分明在告诉自己不要有所隐瞒,也就支支吾吾地终是说了出来。“这事都怨我,店里来了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我本以为他就是进来闲看的,就说了几句玩笑话,说新进的莲玉钗倘若100文你也未必买的起的话,结果那小子开口就要100支,还拿出了一个金元宝,我目测了下,那个金元宝至少有5两,买了还有余?” “你卖给他了么。”陈凝朱听到此,大概齐知道何事了,也就打住问道。 “老奴就是来请示当家的。”冯翠惶恐道。 “这还需请示么,你虽是账房先生,但是在商言商,你说出口的话,当然要允诺,如今你这番来此处拖延,不是更给此人一个可说的机会呢么,我随你去罢。”陈凝朱没有表露出不悦之色,但是语气已经极为不妙。 冯翠为人的确刻薄,但是陈凝朱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冯翠的珠算功夫了得,是做账房的一把好手,眼下出了这事,她也只能装作无事,况且还有这么多姐妹在此,闹僵了也不好。 “三姐,我也随你去吧。”陈玖已然起身,五姐陈梓虞似也想跟去,却是被陈玖使了个眼色,复又坐了下去,“我也想见见此妙人,三姐不会拒绝吧。” “走吧。”陈凝朱没有回望,甚至也忘记了跟姐妹们告别,就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而陈玖雅人深致地冲着姐姐们一个躬身,就如此清新飘逸地跟了出去。 当一身锦衣素服,却佩戴着素雅珍贵的朱钗现身的陈凝朱时,翎彩已经很自在的喝完了三杯茶,她的手中一直玩着那枚刻有宫廷印鉴的金元宝,所以若不是珠宝店里的丫鬟们蜂拥上前,她也不会看到那被簇拥在正中的陈凝朱,她也不会看到那跟在陈凝朱身后那一如往昔般风流倜傥,眼神深邃有神的陈玖。 翎彩顿时不知手上的玩意儿该往哪儿搁儿,顿时不明白怎么想见的人突然就这么凭空的出现。 “这位公子,我们的大当家来了。”冯翠走上前,作势道。 “噢,那个,我突然想起今日没有带口袋,估计装不下那么多,还是不买了。”翎彩一直没敢去直视那夺人的目光,陈玖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而且那双眼一直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移走过。 本来她是想先探探那四海酒庄究竟是何处的,结果酒庄没探成,自己怎么又被他给先找着了。所以她此刻只想离开,因为那个随行进来的女子,翎彩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跟陈玖的关系匪浅,她只是不想现在就揭穿这个不愿意知道的事实。 “慢。”陈凝朱看出了翎彩的窘迫之色,她的目光也集中在了那被翎彩藏在身后的金元宝,“既然官人来我们这里买朱钗,自然是我们负责包装和运送,付账吧,莲玉钗即刻送往官人的府上。” 翎彩的头一直低着,全无刚才的自信之色,这点冯翠在一边也看的奇怪,这人刚才明明很高傲的,怎么忽然变的跟贼似的。“我不要了,你让我走不行么。”翎彩几乎要叫出来了,可是她这具身体的声音本就细弱,也就不由让人更加怀疑她的身份来。 “三姐,看样子这位小哥变卦了,要不就让人走好了。”陈玖终是说了一句话,只是这句云淡风轻地话更像是火上浇油。 30 阴差阳错 [本章字数:157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3 06:00:00.0] ----------------------------------------------------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冯翠答应了这位官人的要求,咱们就要言而有信。”陈凝朱微喝道,她不由将手伸了出去,淡淡道。“请官人付账吧。” 翎彩进退两难,她换这身衣服之前,特地抹去了红妆,她也不确定陈玖有没有认出她,只好先将手中准备好的金元宝递了出去。 陈凝朱接过的时候,只是略微地扫了一眼,然后就对着身旁的冯翠小声说了什么,冯翠小人得志地嘴脸立刻显现了出来,她一路小跑着出去,再没刚才的惊惧之色。 “官人,不妨再坐一会儿,我命人去拿存货。”陈凝朱娥眉淡扫,她回望了一下九弟,见他怔怔地没有走的意思,也就随口说了句,“九弟你要回酒庄了吧。” 翎彩复又回到那太师椅上,那茶已凉,心却仆仆跳个不停。 “噢噢,你瞧我这记性,我刚才还嘱咐五姐先回酒庄。自己倒忘记了。”陈玖附和道,眼睛不由望向各式各样地珠宝来,“话说大姐远嫁边关那么久,她的寿辰也将临近,我正好在你这选个礼物给她。” “需要我亲自介绍不。”陈凝朱笑道,面上全无方才的焦色,而那手中的金元宝也没有收起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看。”陈玖也道。 珠宝店恢复了尴尬的静寂,不一会儿冯翠气喘吁吁地一声喊打破了这气氛。 “官差大人,就是这人。”冯翠哪里是去拿存货,她带来的分明是一众衙役。 “你说就是他窃取官银?”衙役凶神恶煞地看向一边的冯翠,指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翎彩问道。 “正是正是。”冯翠已跑向了陈凝朱的身后,只见她将所谓的证据拿给这个衙役,衙役只很草率的看了一下,立时眼冒金光,那印于金元宝底座的开元通宝正是官银的象征。 “将此人拿下,押走!”衙役们一哄而上,根本不容翎彩作何解释。 略显沉重的镣铐就这么拷在了翎彩纤细的手腕上,她嘴里没有争辩,眼更不敢再去看向陈玖,翎彩就算想辩解,这副狼狈的模样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一国之母。 “我看此人说话不男不女,应该就是盗取宫中私物的太监了。“陈凝朱低声对着一直没有做声地陈玖说道。 “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陈玖放下手中的朱钗,朝店门外走了出去。 陈凝朱作势,皱了皱眉,只看了陈玖一眼,就往账房的方向走去。 而还在茶寮等候翎彩归来的一干人等,随着日渐西沉,也显得焦躁起来,特别是侍奉翎彩左右的公孙明若,已然在茶寮的正厅来回走了几百个来回。 “笑文,还是去找找吧,都过了酉时了,不要说时间不早了,也不清楚小姐用膳了没。”明若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见笑文只是不慌不忙地品着茶,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微微嗔怒继续道,“就算是我不小心将娘娘弄丢了,就算真闹到主子那去,你的责任也逃不了。” “淮扬家的公孙氏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笑文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却有一种不言而威地震慑感,“娘娘一定会自行回来的。”他只是低声回了一句,遂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了,那轻轻闭上的双眼,也许就是对公孙明若最大的漠视。 “你?”明若心下着急,却也说不上什么。笑文如何知道她的籍贯,又如何如此肯定令狐翎彩会自己回来,眼下都不能算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茶寮窗外的落日已沉到了天际边,明若自知再急也于事无补,右千牛卫的官职大过她,纵然是从前的司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哪里能跟掌管千军万马的禁卫军大人相比。 一想到自己辜负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期望,明若就更加惭愧了。然,眼下,她只能等。 笑文微笑着闭上眼的时候,心里却也是焦急万分的。虽说明知中了令狐翎彩的调虎离山计,然而盘问茶寮小二时,也在后屋伙房找到了翎彩换下的襦裙,心下也明白了她想独自前去的原因,她除了找那个人,还会去找谁呢。 只是,连笑文作为凌真阁内部的人员,都不一定能确定火觞的方位,她自己找又如何能找的到,想必她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还在寻找吧。 如若还不回,只能去寻问老四了。笑文暗道,遂也看了天色,又闭上了眼。 “这小太监长的还挺细皮嫩肉的。”眉似鬼差地衙役用一双粗糙的脏手,摩挲着翎彩白净的面孔,翎彩立刻有种想呕的错觉,加上本就没有吃午饭,也就一个没忍住,真的干呕出酸水来。 31 还人情 [本章字数:15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4 07:34:29.0] ---------------------------------------------------- “啐?”衙役不由啐了一口唾沫在翎彩的身上,本就是颇显卑劣的麻布衣裳,被这么一折腾显的更为不堪。 “我没吃饭,这不能怪我。“翎彩若无其事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把衙役气吐血。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给你准备点吃的,小公公。”衙役恶笑道。 “如果可以,我是不介意的。”翎彩一面说着话,一面被这个口出恶言的坏衙役推着进了大牢。 “做梦。”衙役关上门的时候,竟是呵呵的笑起来,翎彩心想道,难道古代人都是喜欢幸灾乐祸的么。 她没再去理睬已经远去了的衙差,再看看衣服被吐了口水的地方,就显得十分不爽,也就顺势想把衣服褪了去。 “啊!”翎彩此刻杏眼圆睁,她看见牢房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色的斗笠,甚至还有一张黑色的面孔,她从来不信鬼怪之事,但即便是清明盂兰节都会敬祖宗十分香火,纸钱管够,可是现在真正遇见了这种事,惊惧之心任是有的,那个啊字幸好是低低的一声,因为翎彩分明看见此人手中还拿着一条长长的鬼鞭。 “你是令狐家的小女儿?”来人没有直呼其名,他戴着一个变声的玩意儿,略显嘶哑地声线隐隐传入翎彩的耳中。 “嗯。”翎彩本来是要脱外衣来着,此刻也被吓的不轻,只得轻点头应了一声。 “我带你出去。”来人肯定的语气就像在说,今晚请你吃饭一样简单。 翎彩的逻辑思维还没紊乱,出去,如何出去,这里可是上了几道锁的铜质大牢,就算你有开锁的本领开了这牢中锁,但又如何出去,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城的府衙,如果前世的历史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京兆尹的府衙了。 京兆尹是长安城的咽喉,也是命门。 试问,这位是要在命门上砍下一刀么。 “不走么?”来人见翎彩只是表现出恐疑的表情,然后身子却没有动的意思。 “敢问英雄大名,容小女子日后相报。”翎彩淡淡道,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之时,翎彩就在侥幸的想,也许他是世外高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皇后身份,但是,这个理由又马上被自己推翻,如果他不知道,那么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宰相的小女儿。 莫非,古代的大侠都喜欢玩神秘么。 “我不是什么英雄,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你跟在我身后,记住,什么都不要管。”来人再不做无用功,他从暗处飞奔而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挥鞭斩断牢门上的三道枷锁,随后,又一阵清脆嘹亮的轻响,翎彩脚上的镣铐也被弄开,如此跑起来就方便许多。 然而紧接着而来的,必须是这些光吃皇粮却没有多大用处的酒桶衙差。 与此同时,来人就如一道迅驰地闪电,又如一只奔腾的骏马,总之他手中的鬼鞭所到之处必是给人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记,皮开肉绽那是轻的,有几个人因为挥刀相向,刀背则被劈成了两半,拿刀的手也被鞭子上的倒刺给生生撕下几块肉皮。 虽然战况有些惨烈,但是翎彩没有如刚才那般惊呼,她很听话的跟在身后,不去管这些七倒八歪的衙差们。 牢中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又如何不会惊动兆尹大人,翎彩胆战心惊地跟在来人身后,却是也看见了已将大牢四四围住的禁卫射手。 禁卫射手身旁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英挺男人,翎彩用她2.0的视力用力去看,心想这应是传说中的京兆大都督了。 “江湖中传闻的孤凡公子从来过门而不入,行侠而不结义。”晁弘文站在不远处的牢城外墙上扬声说道。 “令狐家的,你把脸给我遮好了,把眼睛闭上。”被称为孤凡公子的来人没有去应和城墙之上的声音,他只是转头小声叮嘱了一句,翎彩就没有犹豫地把眼睛闭上,下一刻,她的腰被来人很轻松地搂在怀中,耳边传进呼啸而来的破空之音,还有箭雨被鞭子斩断的声响。 翎彩很想睁开眼睛,但是来人没有让睁开,她岂敢擅自睁开,她的用手捂住半张脸,不让人发现,其实她现在的装扮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的真实身份。 慢慢地,耳边恢复了正常的气流声,虽是第一次被会轻功地人如此搂着,但是碍于男女之别,还是有些奇怪的,然而此人的动作又十分温柔小心,并没有多余暧昧的感觉,翎彩虽闭着眼也就心安理得了些。 32 追逃犯 [本章字数:162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5 08:45:40.0] ---------------------------------------------------- 她心想,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几番险境,都能化险为夷。 “我只送你到这。”孤凡公子运着内力步履翩翩将翎彩送至来时的涵谷珠宝行门口,此刻已然是入夜时分,珠宝行大门紧闭,翎彩也就没了之前的尴尬之情。 “等等!”翎彩见孤凡就要走,赶忙将心中疑问说出,“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救我的么。” “不好意思,鄙人只还人情,不可再言其他,告辞。”孤凡公子去时竟与来时一般,孤独如凡尘中不沾染世俗的尘埃,来无影去无踪,翎彩暗暗叹道,却也听见了从深巷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孤凡带逃犯去那边了,兄弟们,给我追啊! 翎彩形色匆匆,一身素服一路小跑至之前的茶寮后门,在柴火间摸了摸藏匿的服饰,果然还在,连忙躲进茅草屋穿戴整齐,这才气定神闲地从后门走进茶寮。 再说茶寮里的小二和掌柜见笑文一行人竟然从晌午一直坐到夜晚,都到了打烊时分,还是不肯离开,加上小二私自收了翎彩的赏钱,另外笑文跟其他几个男人都将随身佩戴的宝剑丢在茶桌上,所以当掌柜命他过去驱赶时,小二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肯去。 明若已急的晕倒了几回,眼下早已被安置在茶寮的客房。倒是笑文品茗如品酒,还优哉游哉地无所谓。 就是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下,京兆大都督晁弘文带着他的禁卫军以绝对的优势,火速包围了茶寮。 不待笑文微笑着开口,晁弘文的眉宇凝成一朵轻云,浅笑看着安然自若地笑文,开门见山道:”右千牛卫竟然在长安城内闲坐,想来大明宫的保卫措施一定另有安排。“ 他停了一下,见笑文不但没有应声,反倒干笑了两声,也就继续道,“只是今晚就是这么凑巧,我的牢中逃走了一名囚犯,你猜是谁救走了?“ “晁都督太爱,笑文只是一介武将,猜不出。”笑文道。 “孤凡公子,传说中的孤凡公子今夜去大牢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晁弘文一直定定地注意笑文面上的变化,但是很遗憾,笑文几乎连茶壶端起放下的方位都没有弄错,可见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 但也只有笑文自己知道,茶桌上的茶印挪了十分之一的位置,他分明是听见那四个字,心神有所触动。 为何,他还没有去找他,他竟然就行动了,而且是去救人,而不是找人。 “孤凡公子可是都督的心头之患,长安富贾没有少受他的气,都督你可要早日捉到孤凡才好。”笑文合上茶盖,突然起身,给周围的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开此处,却是被晁弘文伸手一挡。 “右千牛卫从不离开御驾左右,弘文也是刚好缩小搜索范围,碰巧遇见,还没有跟陛下问好,不敢擅自离开。”晁弘文言辞恳切。“大人可否通传一下。” 笑文提着沉水剑淡然看向晁弘文严肃的双眸,他没有答话,他只是在思考他要如何解释今夜茶寮之行,晁弘文因为为人死板忠直,所以在朝中跟很多官员都处不好,但又由于他是贵妃娘娘晁晓筠的堂哥,太后娘娘晁氏的侄子,总是沾上几分皇亲,因此还算有个比较好的京中职位。 笑文想瞒住皇后外出,却又不见的事实,只怕也未必瞒的住。 “笑文,谁在这里?“然而正当笑文心里暗自打商量的时候,贞翎皇后穿着素色的襦裙踱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跟在身后的竟然是本该躺在床上的公孙明若。 “参见娘娘,是京兆尹大都督,晁大人。”笑文且不论皇后是如何凭空出来的,只是看那明若一额心的细汗,就明白了一些。 “你好,晁大人?!”翎彩就如第一次见到晁弘文一般,很礼节性地准备握握手,只是这么一伸倒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凤后之躯,除了陛下,还有谁敢摸。 本来翎彩是礼貌,此刻被众人理解为讥讽。 晁弘文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沉色道:“属下不知娘娘亲临,如有怠慢,请娘娘恕罪。”还不待翎彩有所回应,晁弘文似是有些气恼地对身后一干禁卫言道,“都给我撤,此处没有囚犯,换地方搜寻!” “属下告辞。”晁弘文很明显是被翎彩现代的礼节动作给激怒了。也没有管翎彩点没点头,就如此般带着几十个禁卫撤出茶寮。 “准。”翎彩这个字说完的时候,那个晁大人已然很没有礼貌地大步走出门外了。 而此刻正卧在茶寮房梁上,一黑一白的两只人影轻如鸿雁,全无被人察觉。 其中那黑影望着晁弘文无奈地退兵之举,不由冲着白影戏谑道,“你还担心她会有危险,看来是你多虑了。” 33 姐弟 [本章字数:155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6 08:24:17.0] ---------------------------------------------------- “那她的确不会武功。”白影压低声音,言语间却是掩不住的温柔,目光又转回房梁瓦片下。 “反正我现在不欠你的了,你记住了,弟弟。”陈魃颜虽戴着一副黑色斗笠,却也不能隐藏她微微地笑意,她摘去了转变声线的变声器,此刻若不是还穿着夜行服,那么她的婀娜身段也将是世间少有。 “你只比我大一年而已,不要总是弟弟,弟弟的叫。”陈玖是被八姐给拽上房梁的,也只有他这个讨人喜欢的弟弟才知道姐姐女扮男装,扮大侠的秘密,他也只能以保守秘密为前提,以此来换取不巧被误抓到大牢的倒霉皇后。 “可怜我九弟痴心一片了,人家是皇后,你可不要妄想。” “嗯,我只是担心以后没人喝我卖的酒了,这不,前几天她跟我订了几罐酒呢。” “强词夺理!” “……” 陈魃颜,陈家第八个女儿,因为是四姨太的孩子,加上又是女孩,所以生下来就不得宠,直到七岁都还只有一个乳名,八厌,也就是陈致远老爷第八个讨厌的女儿。 直到陈玖十周岁那年,用刚研读的黄帝故事,为自己的八姐起了个名字,名为魃,加个颜如玉的颜字,刚好和乳名的谐音相同。 “女魃,为黄帝中的旱神,是吉祥之神的寓意。姐姐,这就是你今后的大名了。” “谢谢。” ……回忆总是那么短暂,陈魃颜如今看着这个弟弟,真是又爱又恨,只因是父亲的独子,他即便是最小姨娘生的孩子,却也是荣宠万分,罢了罢了,比这些做什么,她陈魃颜现在至少过的很快乐。 房梁下的场面却是无比冷场,令狐翎彩旁若无人的领着那任惊魂未定地公孙明若一路走出茶寮,完全无视方才帮忙挡话的右千牛卫。 “娘娘不打算给个解释么。”笑文探身到翎彩身侧,传声入耳的本领也是用的极为娴熟。 翎彩头也不回,嘴里只是淡淡说出:“刚才谢谢你,笑文。” 笑文本就没有介意皇后的古怪行为,倒是她过为客气地一声谢,让他有些惶然。他问,也没有期待他答。 只是这句话也被梁上君子的陈魃颜给听了去,她拍了拍任在张望地九弟,不由小声劝了句,“咱们回吧,眼下你的皇后怕是不会遇到危险了,那个护花使者看样子武功不错。”魃颜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动,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铩羽公子在皇宫的职位看样子不可小觑。 “噢。”陈玖一副书呆子地模样,点头答道。 长安城当时最富丽堂皇的民宅--陈府,坐落在东大街的尽头,与皇城一样背靠龙首山,整个布局呈现一种以山水而建的景观摆置,陈玖叩响正门的时候,陈魃颜正好溜到后门回去。 “小少爷,您回来了!”开门的官家手中提着一个亮晃晃的红灯笼,他见陈玖没精打采地模样,心想肯定是喝花酒的时候没有注意。 “福叔,给我准备洗澡水,突然觉得好困。”陈玖故意道,也明白这会儿八姐应该顺利回屋了。 “老九。”从黑暗处走近一个人影,陈玖故作迷糊地看向来人,却是发现说话的正是珠宝行的三姐陈凝朱,而在她身旁的老者正是陈玖的父亲大人。 “三姐,这么晚还不睡?“陈玖笑颜道,却是没有发现黑暗 中老父亲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爹,你找我有事么。“ “你随我们来。”陈凝朱脸色沉重,而老父亲陈致远一直没有出声,三人就这么朝供奉祖先的堂屋方向走去。 陈玖料想今晚的事情应是没有被发现,否则父亲跟三姐不会逮着自己一个人前来祖祠,至少也会拽着剩下的几个姐姐还有姨娘来训话,他反思了这几日的事情,心想应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念叨的,也就心安理得地来到祖祠。 “玖,你跪下。“陈致远看着祠堂里供奉的列为祖先,用着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训斥道。 “爹,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按理不是跪祖宗的时候。那么,只有犯了错,才要跪祖先,孩儿斗胆问爹,孩儿做错了什么,要跪在这里。“陈玖心有不甘,也不是存心跟老父亲作对。 陈致远本就年迈体虚,这会子本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却是强撑着陈玖夜游归来,心里也是有一肚子的气,也就不由将手中的拐杖丢到半躬身的陈玖身上,那上好的红木拐杖硬度上乘,陈玖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还嘴。 “朱儿,你看?你看他还敢顶嘴了!“陈致远怒道,却也禁不住地气喘。 34 单身不是什么好事 [本章字数:164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7 11:27:29.0] ---------------------------------------------------- “父亲,你先不要急,我来跟九弟说。”陈凝朱一面用手轻拍父亲的后背以示慰藉,一面跟陈玖递了个眼色,小声训道,“还不快跪着去。” 陈玖自知理亏,却也只能跪下。 “你虽是我的独子。”陈致远用手撑着凝朱的胳膊,没等她开口,竟是抢白道,“就算我今后的产业悉数归你?” 陈玖这会儿明白父亲为何选择三姐来一同训斥自己了。 三姐陈凝朱的珠宝行是自行开的,那里跟父亲的家业扯不上半文钱的关系,所以父亲的话说的才没有后顾之忧。 但父亲倘若这么晚将自己揪到此处就是恨自己难成大器,为何要选深夜。 “玖,你已不是加冠之年,你的岁数就快至而立之年了!”陈致远终是把心头之怯缓缓道出,“你竟然还没成家,你要我这一把老骨头带着遗憾半埋黄土么!“ “爹,你说什么丧气话,我又没说不成家,现下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么。”陈玖算是明白父亲为何了,不就没有娶妻生子么,竟是记恨到现在,自己也不过27岁,离那而立还有3年有余。 “老九,莫狡辩,听爹说完。”陈凝朱微微皱了皱眉,打圆场道,现在陈玖说什么都是错的,毕竟父亲正在气头上,还是默着好。 “除了宰相府的姑娘没让你见过,哪个王侯将相的千金没给你介绍过,不是说人家年岁太小不好生养,就是说性格偏静,以后不好相处,你要气死我是吧!”陈致远说到此竟是捶足顿胸,一副追悔莫及地模样。 陈玖却似无事人般,仰面看那位居于高位的祖先令牌,又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宰相家的姑娘那是不能见,人家是皇后呢。” “你!!”陈致远当然听见了这一声似有似无地反驳,恨不得把地上地拐杖捡起来再丢一次。 “老九,你快表个态,听见没!”陈凝朱为人个性独立,当然也不希望因为这么点小事搞得父亲身体不好,也就赶紧催促道。 “好了好了。我明日开始专心看好酒庄,不再去烟花之地了,可好。“陈玖这句干巴巴地应付之话还不如不说。 那陈老爷就快气岔了,陈凝朱明显感觉到爹的手在微微颤抖。 “老九!”陈凝朱怒嗔道。 “我明日起,开始物色妻子。”陈玖挤出一句违心的话,心下睡意全无,想那福叔肯定也没有应声去放洗澡水,也就起身冲着老父亲拜了拜,不管不顾地朝外走去。 大明宫依旧蝉鸣阵阵,即使林木成荫,也不能掩盖炎炎夏日带来的燥热不安。 翎彩自那日出行回宫已然过去了一周光景,笑文和明若嘴巴还挺严,没有泄露半点自己当时走失的消息,至少这几日她去给李?请安的时候,他并没有询问那日的具体事项。 而笑文每每见到她也只是礼节性地请安,再无他话。 可能唯一有所改观的就是如惊弓之鸟的公孙明若,甚至翎彩只是去庭院散会儿步,公孙明若也要寸步不离,也正是因为如此接近,她已然几个日夜都没有好好歇息了。 这日,也就是寻常的一日,明若就有些撑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翎彩信步走在御花园中,当然也发现了一脸菜色的明若,不由问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睡会吧,有公公陪着我就行。“ “没事,娘娘,明若不累。“明若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由觉得有些失礼。 然而,正可谓世界是很小的,这大明宫看似很大,但其实是很小的。 当翎彩放眼看那怒放的牡丹花时,正巧见到了也在不远处赏花的郭豫瞳。 想必郭淑妃要是见到了此景,曾令淑妃娘娘为之气结的皇后就在此处,也是不怎么愉悦的一件事吧。 翎彩心中自是没有顾忌,她很大方地走到对面的湖心亭中,这才发现郭淑妃并不是一个人在游园,这亭子中还坐着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与淑妃甚为亲密的男人好像不是皇帝。 “豫瞳妹妹,真巧。”翎彩随着辈分称呼大自己几岁的淑妃道,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但碍于宫中礼节,不得已而为之。 翎彩没有走到之时才唤,而是在栈道的中轴时就开始呼唤,也是为了前面亲密的男女有所反应,毕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不堪的画面,被她看到了就不怎么妥了。 郭豫瞳在翎彩眼里跟其他的女子并无不同,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古代妇女,也有七情六欲。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看似荣耀的妃嫔身份,令她只能忠于一个男人--皇帝李?。 然而,面前之人,显然不是她们共同的丈夫。 郭淑妃遥遥听见这一声唤,本来要喂面前男人吃东西,举着水果的右手立刻放了下来,青色甘甜的马奶.子葡萄被面色狼狈地她撒落在地。 35 无事生非 [本章字数:153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8 00:22:11.0] ---------------------------------------------------- “豫瞳参见皇后姐姐。”淑妃花容失色,却也还强装镇定。 “起来吧,你们忙,哀家只是来打个招呼。”翎彩事不关己地态度可能是让淑妃没有想到,她匆匆看了那位没有起身相拜的男子,长的甚为俊秀,神情间全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味道。 翎彩转身笑笑,又是看见了公孙明若哈欠连天地模样。 “回姐姐,这是新晋状元郑颢,其实方才臣妾只是为自己的小儿求个字。”翎彩能听出身后的淑妃试图辩解的语气,翎彩对于后宫的男女之事也仅限于野史的描绘,只是从来没有想到真有其事,而当自己看见的时候,也只能是装作没看见一般无力。 “这位竟然就是被吊在城门之上,七天七夜大难不死的皇后娘娘,在下久仰美名,幸会。”郑颢的言辞犀利,他说的话翎彩是第一次听,她也是第一次心中油然而生出新的想法。 七天七夜,她这具身体之前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吊在城墙上,为何。 “郑颢,休得无礼。”淑妃料想不到狂傲不羁地郑颢口出妄言,这番还没解释清楚,却又说中了令狐翎彩的痛处,“皇后姐姐,请不要见怪,郑状元刚得陛下朱笔玉批,年轻气盛,实在不懂宫中规矩。” 翎彩没有回头,她没有听见郭淑妃解释的话语,她一直在想刚才被透露出的讯息,她这个后位也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无妨,只是本在翰林院供职的状元郎也能得闲游园,真是好兴致呢。”翎彩依旧挂着冷冷地微笑,她只侧身看了一眼那个言语不怎么客气地郑颢,再次说道,“若是给小皇子寻完了字,就赶紧回宫吧,这里是御花园,不是只有哀家会看见。” 翎彩再无多言,她并不知道这个郑颢后来能掀起那么大的波澜,也不知这一次的撞面,却是能让天子的狂生忍辱负重只为一览红颜一笑。 回到帝江殿时,已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尚膳房的司膳林红药带着两名小宫婢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明若,你回房歇着吧,哀家自己用膳就好。”翎彩看向明若很郑重地说道。 明若本来还在跟瞌睡虫斗争,猛然被皇后娘娘的一句话给激了一下:“明若不累。” “你就别争辩了,我是主子,我现在命令你去睡觉。”翎彩再不容明若拒绝,她冲着桌前的红药道,“红药在这儿,你不用担心我。” 明若不情愿地欠了欠身,遂又看了看窗外的毒日头,心下不由有些惭愧,也只能服从命令退了下去。 “我看看今日做了什么。”翎彩脑子里再乱,也只能先搁置一边,没有力气,想再多也是徒劳,就算撞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量这些人也不敢对皇后责难。 “有珍珠糯米圆子,荷叶莲花鸡,还有燕菜羹。”林红药低着头很自然地答道。 翎彩拾起玉筷,夹了一颗圆子,细细品道,竟然有些鲜甜,是前世的自己喜欢的味道,与妈妈做的味道有六分相像,只是自己怕是再也吃不上老妈做的饭菜了。 “红药你这几日都来哀家这里,其他宫的娘娘们不需要服侍么?”翎彩一面吃,一面点头,随口也就问了句。 “太医院命红药好好用药膳为娘娘滋补,所以这些日子会比较多时间见到奴婢。”红药解释道。 “这是陛下吩咐的?”翎彩猜道。 “奴婢斗胆揣测,应是娘娘所想。”林红药附和道,“前些日子奴婢曾去含元殿侍奉君侧,陛下曾向红药询问过娘娘的饮食状况,红药都是如实禀告,绝无虚言。当陛下听到娘娘很珍惜地吃完每一次御膳房准备的食物时,陛下都是和颜悦色的。” 翎彩没有接过话头,珍惜食物是前世传承下来的美德,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能跟锦衣玉食地皇族相比,自己的珍惜反倒被皇帝误以为释然了。 林红药见翎彩并没有再说话,也就试图说些什么打破短暂的尴尬,“尚膳间晚上准备了一些消渴地暑品,红药记得娘娘喜欢吃荔枝口味的,特意备了许多。” “尚膳间?!”翎彩的眼睛忽地一转,方才只是听御膳房,倒是把一脉相承地尚膳间给忘记了。“对了,问你一件事。” “娘娘所问何事?”红药道。 “宫外送进来的美酒是不是先送到尚膳间再分往各宫。”翎彩不依不饶地个性还真是不可小视。 看来,那次大牢之行,对令狐翎彩的现代灵魂来讲,完全不起警示的作用。 36 女人心,海底针 [本章字数:151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9 08:26:01.0] ---------------------------------------------------- “正是,红药是分管各宫膳食的司膳,而掌管宫中采集分发的是内侍公公张路,但凡有酒品进宫,都是要过张公公的手,经过审核之后才可以放进宫来。“红药知无不言。 “如此,你回尚膳间的时候能帮哀家传唤一下张公公么。”翎彩已经吃好了,放下筷子道。 “奴婢遵命。”红药没有推脱,当然也就没有多问。 待宫婢们收拾完碗筷之后,慵懒无聊地一天又这么地过去了,想来她心头的那个问题是时候去问问任在修养地柳半梦了。 只是这么多日不见,她会不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呢。 “太后娘娘驾到!“翎彩的前脚还没有踏出寝宫半步,那传话太监的高喊声就从宫门外一直遥遥传入。 翎彩面色顿时有些夹生,算起来,她回到大明宫的时候也不短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拜会过这个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她整了整衣冠,好吧,就见见历史上唐懿宗的母亲,元昭太后。 “臣媳参见母后,母后千岁。”翎彩将临时琢磨出的古语道出,遂抬眼看向客座上面色红润,却穿金戴银的老妇,六十岁的年龄竟然保养的跟四十出头一般,翎彩心里叹道,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变化。 “起来吧。”元昭太后晁颖思用纤细的红色指甲撩了撩垂在额前的发丝,侧目瞟了一眼已起身地翎彩,嘴里不冷不热地继续道,“哀家以为你心里早已忘记了我这个母后。” 翎彩没有寒暄,她即使再不济,也听出了这话中有话,可是,她的身边是真正的没有人能帮衬了,柳半梦在后院修养,公孙明若刚回房睡觉,谁能想到大中午的时间,太后会过来这边。 “母亲今日来有何事?“翎彩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为了加深自信,她刻意看了看晁颖思的眼睛。 “前几日借了你几个宫婢,现在都用完了,特地给你还回来。“晁颖思眉眼微闭,对着身旁的小太监默了默。 就见小太监小碎步地一路小跑到门外,从门外领进了三个衣衫褴褛地宫婢。 翎彩见此,微微皱了皱眉,虽不知太后这是唱哪出,但还是不紧不慢地答道,“谢母后亲自将这些下人送回,母后真是仪态万千,母仪天下。”她甚至微微躬了躬身,礼节做足。 “你肯定奇怪她们为何是这番模样。”晁太后柳眉动了动,见翎彩听见这句话并没有争辩,但似乎也料到了翎彩地反应,也就继续道,“那必须是她们有错在先。所以你也不要怪母后罚的重。” “请问她们做错了什么。”翎彩抬头迎上那溢满杀气地双眸,毫不惧色道。 “盗窃太后私物。”小太监接了话,他似是不把翎彩放在眼里,不用敬语,态度也并不客气。 “如此,就是她们不对了,理应逐出宫去。”翎彩毫不留情道,甚至都没有理会晁颖思脸上激变地神情,太后似要说什么,却是被翎彩用手一挡,“母后,你不用再管,臣媳一定给您一个解释。” “来人啊,即刻将这三个宫婢贬为贱民,逐出大明宫,从此不能踏入长安城半步。”翎彩淡淡道,谁都可以看见那三个宫婢如临大赦般流下了欣喜地泪水。 一入宫门深四海。 然,她们竟然可以因为太后地嫁祸而奉旨出宫。本要嫁祸给令狐翎彩的晁太后一脸惊疑,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她竟然可以完全无视自己这位太后的存在,就这么地宣布了懿旨! 起先侍卫上前的时候,本不敢押走这三个宫婢,可是他们看见翎彩严肃地眼神,又看了看坐在上座的太后不语,也就没有犹豫,一人架着一个宫婢就这么走了出去。 “皇后!“太后娘娘的红色指甲已然嵌进了太师椅地缝隙里,因为心中愤怒都不知那指甲已被压的弯曲。“你果真回来之后变呆傻了!你如此是重罚吗?” “臣媳如今剥夺了她们不能再做宫婢的权力,这种惩罚还不够严厉吗?“翎彩拂了拂衣衫上的灰尘,很镇定地道,“孩儿也很无奈,本来帝江殿的宫婢就不多,如今又因为在元慈殿犯了错,就被赶出宫去,以后肯定是流离失所的,孩儿想起来就很可怜,可是母后你竟然认为孩儿做的惩罚不够重,孩儿试问,母后丢失的东西难道已被那三个宫婢卖掉了么?倘若还在宫中,那么孩儿将她们逐出宫去又有何不对,又有何不妥。“ 37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章字数:167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0 08:03:43.0] ---------------------------------------------------- 晁颖思气的脸色发白,却又说不上话来,那本来就是她的嫁祸手段,就算闹到皇帝儿子那里去,她也未必有足够的理由,她本需要的只是这三个有罪的宫婢来迁怒皇后,但是,这三个人就被翎彩轻描淡写地赶出宫去。 “你既然决定了,哀家还能说什么。”晁颖思柳眉倒竖,红色指甲也掩不住岁月在脸上带给她的痕迹,她转口说道。“雅风近日在苏景那里研习礼乐,你没有过去看她么。” “雅风?“翎彩重复了一句,她的眼神表现出来的疑惑一时没有藏住,李雅风她是认得的,李?的大女儿,万卿公主,只是元昭太后口里的苏景是谁,却有待知晓。 翎彩正在考虑要如何回话,晁颖思带点奚落地语气接着补充道。“看你的神色也知道你怎么可能去。”晁颖思冷叹了一声,竟是缓缓起身,“雅风作为长公主在贤妃那里过的是极好的,只是你也不要因为自己是皇后,就觉得贤妃所做的帮衬是理所应当。当年你拒绝了哀家命你照料雅风之事,不代表你现在就没有照料她的责任。” 翎彩恍然大悟,原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前是这样的罪了皇太后,难怪她会一直念着这份旧怨不肯撒手,这也能解释她为何连借宫婢的小事也可以掀起风波,也能解释为何当日晁贵妃举办的酒宴上众妃嫔听见她问候太后时,所表现出的惊讶表情了。 因为,她们一直结仇,所以,翎彩的无心关切被有心之人,听成了故意示好。 但是,不对啊,晁贵妃,她竟然也姓晁,难道? “哀家当初就劝过陛下,立后之事不可妄为,要哀家看,晓筠在照料小辈之事上面,就比你识大体的多,雅娇如今也快到了及笄之年,却已跟新晋的状元郑颢订下婚约,而雅风虽是有贤妃照顾,毕竟贤妃不问宫中琐事多年,让她来考虑雅风的终身大事,确实有待考量。”晁颖思就像一只骄傲的老孔雀,她见翎彩一直默默不语,不管是内疚还是委屈,她的话匣子开了,就别想让她轻易合上。 “等等,母后你说雅娇的未婚夫是谁?”翎彩连忙问道。 “郑颢,出身士族,才气出众,刚通过殿试。你难道不知道么。”晁太后的神情分明是一种我有你没有的表情,这副样子敢情嫁的不是她孙女,而是她自己。 翎彩连连点头,却也没有将心里所想说出,这宫闱之事真是好笑的很,前面公主将嫁驸马,后面驸马勾引妃子,真不知谁是真谁是假,谁是蠢谁是智。 “雅风正是及笄之年,比雅娇还要大上一岁,你作为皇后,作为长母,你知道要如何了吗。”晁颖思算是为刚才嫁祸之事扳回一成,见翎彩没有立刻回话,本来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但是翎彩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也让她苦笑连连。 “帝女难道也愁嫁,母后真爱说笑呢。”翎彩笑起来是极迷人的,况且面前还是一位自恃甚高的老妇人,晁太后这份攀美也就输的惨烈,“雅风那孩子臣媳见过,一会儿我就去跟雅风说,咱怎么着也要找个比状元强的不是。要不,可就折煞这大的一岁了。” “你?你?“晁颖思虽是以前也跟面前的小皇后过过招,那时的令狐翎彩可是充耳不闻的,她对翎彩训完话,翎彩永远都是那么一句,说完了么,说完我就先告退了。 连一个自称的敬语都不用,何其的高傲,何其的不屑,然而,翎彩如今回的这些话跟市井小民回的话有何不同,倒显得晁太后贵人多担忧了。 “不知不觉,已过午时,母后不睡午觉么,要不臣媳借凤玉床给母后躺躺。”翎彩垂目道,眼里竟然是满满地诚恳,恐怕晁太后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罢了,哀家可受不起皇帝御赐给你的古玉凤床。”晁颖思终究是被有些耍赖地令狐翎彩磨得没了脾气,再不多说一个字,一甩袖面,遮住那妖娆万分的红色指甲,带着一干公公踱出帝江殿的寝宫之中。 翎彩总算松了口气,松开的手掌已是湿腻一片。从前用来对付老妈的招数尽数用在晁颖思的身上,还是有些作用的。 而且还救了三个小宫婢,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她就有些欣欣然。可是,那个曾帮这具身体解围的贤妃又是谁呢,算是第二次听到此人,名叫苏景,一听就是个与世无争地姓名,看来这万物的存在果然是遵从自然法则的,有争斗的地方,也有安宁,一方斗争如郭淑妃,一方安宁,如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贤妃。 只是,这争斗真个只有郭淑妃么,那个与太后同姓的贵妃娘娘,却有着与野蛮太后截然不同的圆润性格,才是让人悱恻啊。 翎彩抬头望天,毒辣辣的金色阳光继续肆虐,再不去找半梦那丫头问清楚,估计没几日她又不知要对付什么人了。 38 城门事件?半梦篇 [本章字数:15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1 07:27:31.0] ---------------------------------------------------- 翎彩推开桐木门时,半梦正坐在桌子边绣着什么。大概是绣的入了神,柳半梦虽会武功却没有立刻察觉到身后已站了一个人。 “这是鸳鸯?”翎彩看着柳半梦手中的绣品,又回想起当日火觞的那番话来,放她走,我自毁记忆同你成亲。 看来半梦丫头跟那个火觞公子确有一段情。 “娘娘?”半梦连忙将手中的圆绣面搁在桌上,她的神情有些尴尬,在笑与不笑之间徘徊。 翎彩自然是瞧了出来,她道:“你从前如何对我,现在亦如何。”翎彩十分信任地将半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细细摩挲,“也许你不知道,如今只有你能帮到我。” “娘娘请讲,娘娘救过奴婢一命,半梦知道什么都会尽数告知。”柳半梦的话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她也要看看令狐翎彩究竟想问什么,虽说她救了她柳半梦一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翎彩,她柳半梦也不会遭此大罪。 一个人的性格要真正的转变,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不要说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了。 所以翎彩并没有期待柳半梦对自己真正的忠心耿耿,她目前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即可,“说吧,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吊在城门七天七夜。” “娘娘,你想起来了?“柳半梦有些惊慌,但是却又强压着内心的焦虑,镇定地试探。 “没有,这几日总有些话能偶然听见,这个不过是我无意中听来的。”翎彩道,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既然娘娘亲自来问,半梦就将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柳半梦道,“那日没有什么不寻常,娘娘在含元殿与陛下用过午膳就独自回了帝江殿。你还对奴婢说了一句话,说这几日太液池的荷花初开,想管内侍监要几盆水生的荷花拿到帝江殿来养,奴婢也就听从吩咐,赶忙去内侍监办这差事。” “我原来还喜欢荷花。”翎彩有些欣慰,这具身体的主人竟然跟自己有类似的喜好,起初来大明宫也看到许多开的极好的荷花,只是因为觉得荷花不如莲花出尘,也就从没赞赏过此花,如今听半梦的回忆,也就明白了几分。 “待到奴婢带着花房的小太监送荷花来时,却是发现帝江殿空无一人,再一看慌慌张张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其中一个告诉奴婢,娘娘你被陛下派来的千牛卫捉走了,有一个丫鬟叫鸿儿,她胆子最小,说的时候,只说娘娘的手被荆棘般的藤条捆住,袖面都撕烂了,奴婢也不明白,为何一顿午膳过后,陛下会性情大变,将你囚禁。”半梦言语中竟是疑惑,看样子她目前也不是太明了个中原因。 翎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是知道的,那个叫鸿儿的宫女已经陪之前的贞翎皇后死去了。 “奴婢用了些碎银向含元殿的小公公打听了一下,说是陛下午膳时龙颜大怒,之所以让娘娘先回去,那是因为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奴婢猜想,后来又派千牛卫折返来捉娘娘,那是旁人在煽风点火,据奴婢后来所知,娘娘走后没多久,淑妃娘娘就去了含元殿送点心给陛下。”半梦继续道,脸上竟是呈现出了悲愤地神色。“本以为娘娘就算再怎么得罪陛下,也不过是面壁思过罢了,却不料再一见就是将娘娘悬在城门之上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解释,只是在悬之前交待了大明宫上下人等,不可靠近贞翎皇后一步,亦不可设法将她救下来。“ “看来我那次是触犯龙须了。“翎彩淡淡道,心里也在思量如何大的事情会让皇帝一时改变主意,本是荣宠万分的不是么,否则晁太后方才来的时候也对她有几分忌惮。 只是这忌惮更像是一种奚落,不得势的皇后,真是后宫的一大悲哀啊。 “娘娘被悬在城门的第七天,那个人就出现了。“柳半梦说到此,眼中有点湿润,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娘娘,那人就是半梦一直惦记的人,火觞公子,虽奴婢也跟娘娘一样不识此人真容,可是半梦是先于娘娘认识火觞的!所以,后来对娘娘做的事情,你说嫉妒也罢,你说仇恨也罢,半梦真的很想跟火觞在一起,这是实话!” “你别激动,慢慢说,以前的事不记得,自然也代表不记恨从前的事情,况且一个情字,又有谁能说的清呢,你对我如此坦白,我又如何能责怪你了。”翎彩对她口中的火觞只有感恩之情,全无男女之情,恐怕还有一点就是他不辞而别的失礼之情。 除却这两情,恐怕就再无其他了。 39 袒露心迹 [本章字数:153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2 00:53:02.0] ---------------------------------------------------- “半梦所知的只有这些,娘娘,对不起。”柳半梦没有将自己是秦公公的人尽数说出,她不想在没有明确秦道的用意之前独自暴露,她亦不想在半个恩人的令狐翎彩面前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宫婢,至少 ,现在翎彩还会顾及自己跟火觞认识的程度而不会轻举妄动。 “你跟火觞是什么关系?”翎彩问道,“而且,火觞究竟是谁?” “火觞公子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凌真阁大当家,我是他的小师妹。”柳半梦知是瞒不住了,也就不做掩饰,令狐翎彩总有恢复记忆的那天,等到那一天再说于自己也无益。 “可是你说没有见过他。”翎彩疑惑道。 “凌真阁没有人真正见过四个当家,更何况是大当家了。我只是侥幸加入的。”半梦言语有些支支吾吾,她怎么可以将自己曾是小乞丐的事情道出,又怎么可以说出意外被他们的师父所救而成为一个最弱的关门小师妹。 “凌真阁,这名字真像道观名。”翎彩淡淡道。 “娘娘,切不要乱说,凌真阁在大唐遍布眼线,即使大明宫也不例外。”柳半梦惊恐道,她虽能逃脱陛下的追究,却未必能逃脱凌真阁的审判,这也是她为何不把秦道供出来的原因,最后的最后,还能跟秦道谈条件。 “哈哈,若是真的厉害,为何还是走了。”翎彩没有再继续问,她心中说不上的有一种失落感,是一种被丢弃的感觉,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有过的,对,有的,前世男友丢下自己一个人在A城,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竟也是同样的感觉。 此时要是有二锅头就好了,能麻醉自己还不上头,翎彩静静地又看了看柳半梦,终是说了句,“继续好好休养,你若是想待在宫中,我必保你万全,若是不想了,想出宫去寻你那人,我也是不拦你的,我先走了。” 关上桐木门的那一霎那,柳半梦的心却是一阵开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她柳半梦么,她简直自惭形愧了。 而翎彩边走却边在想,倘若真如柳半梦所说,她之前是触怒了皇帝,才被吊在城门上,这也太玄乎了吧,而且那火觞也绝不像心浮气躁之人,若是没有绝对的思量,怎么可以擅自来危机四伏的那处救城门上的女人。 好吧,就算他是什么阁的大当家,武功盖世,还不也被弄的一身伤么,她的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越搅就越糊。 “小的张路参见娘娘。”内侍公公张路出现在一脸严肃地令狐翎彩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与翎彩的神态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路,这名儿好熟。”翎彩自言自语道,刚才好像还有谁在面前提起过这名儿。 “娘娘,在下是内侍监的内侍公公,特奉了娘娘之命,送美酒来的。“张路道,他心里也在想,大中午的,帝江殿的皇后怎么连个贴身宫女也没有,那公孙明若来要酒时还高高在上,如今却是没看见她半个人影。 “是那个葡萄酒么?“翎彩一时想不起那奇怪的酒名,也就连忙说道。 “这是长安城最大的四海酒庄供的西域上品美酒?毗梨勒,光是从敦煌运来就要几天了,娘娘真是好眼力啊。“张路奉承道。 “哀家只要了两坛,你这是送了?两?缸?”翎彩有些吃惊地看向张路身后八个抬缸的公公,不由叹道。 “娘娘有所不知,葡萄美酒需要用冰镇才好喝,现在是三伏天,奴才担心酒的温度过高会影响口感,就从地窖里取了些冰来镇着。”张路解释道。 “如此,那你们放到尚食间去吧。”令狐翎彩心中却是一阵感叹,一个内侍公公做事也挺细致,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她心里寻思着,火觞的事暂且搁置一下吧,如今那太后是长辈,她既然将长公主的婚事交托了自己,自己还是去拜会一下贤妃娘娘吧,她与那躬身的张路公公擦身而过,就朝公孙明若的房前走去。 “公公,我们搬去哪里?” “没听见搬到尚食间么。”张路有点没好气道。那送酒来的陈玖还说什么要用冰镇才好喝,能讨皇后开心,谁成想这皇后跟没听见一样,连个赏都没有,就这么走了出去,看来在帝江殿当差的宫女太监果真如传言一般,没什么奔头。 叫醒公孙明若的时候,那小女子看见令狐翎彩一双有神的大眼时一阵恍惚,“娘娘!“ “睡醒否?“翎彩淡淡道,嘴角漾着笑意。 40 宸殿有佳人 [本章字数:152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3 09:13:31.0] ---------------------------------------------------- “嗯。”明若哪里会晓得如今的令狐翎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我准备去贤妃那里,你陪我去吧。”翎彩说道,却是没有注意到明若的神色。 “娘娘,你终于要见贤妃娘娘了?”明若笑道,却也掩不住内心地喜悦,“贤妃娘娘住在宸殿,离帝江殿有些距离,我们现在去,恐怕就要在那吃晚饭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翎彩也觉得明若的反应有些过,这贤妃是什么香馍馍么,怎么一提到她,公孙明若像见到了亲人一般。 明若却是不语,她哪里能将江淮一带的苏氏和公孙氏的历史说给翎彩听了,她自进宫以来,一直为李直所用,被安排在尚服局,而那贤妃偏偏又不住在大明宫中宫之中,所以即使要见旧相识也只是妄想罢了。 皇帝怎么会经常赏赐衣服首饰,给一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贤妃。况且贤妃还是代替皇后之位,奉命照料长公主的妃子,公孙明若要想见她何其困难。 明若本以为被调到帝江殿来后,再无见那苏景之面,却不料竟在郁仪楼的宴会上听见雅风所说,贤妃就在此处,但是碍于翎彩与那酒商闲聊,也就错过了去见一见苏景的最好时机,待到开席之时,也只是见到了行事乖张的李雅风,却是没有见到李雅风口中之人。 想必,那时万卿公主也只是为了推脱与翎彩相处,临时想出的逃离之由吧。 可是,令狐翎彩现在确是在要求自己带她去找苏景,真的是一大喜讯呢。 “没?没什么。娘娘你是有所不知,宸殿虽不如大明宫奢华,但是据旁人说,那里极其适合避暑游玩,漫山的一串红,绝对能迷醉娘娘的眼。”公孙明若生怕翎彩一时又改了主意,连忙补充道。 “那你还赖在床上干嘛,你竟然要哀家等你,还不快点!”翎彩起身微嗔道,却是看见闻声立刻站的笔直的公孙明若。 而一如明若所说,繁花似锦地宸殿外围,在翎彩的眼中竟是如此的熟悉,这里就像是没有开发过的生态公园一般,清新的氧气沁人心脾。 翎彩坐在四匹马拉着的金色鸾辂上,掀开帘角默默看着这一路良辰美景,倒是真个平静,倒也真个萧然。 “娘娘在想什么?”明若坐在侧位,看着主位上的翎彩一直探头向外看去,也就随意问道。 “我在想这么安静的地方怎么可以容的下正一品的贤妃。”翎彩嘴里如是说,心里却是明白的很,也许说出来也只是不让眼前的小姑娘迷惑吧。 “贤妃娘娘生性淡泊,若不是选秀那年被陛下看中,也许这一生也是如此过罢。”明若浅笑道,她哪里会不明白苏景姐姐的真实性情了,只是大明宫不比外面,这是天子脚下,岂能任由性情而为,况且对于早有一心人的苏景来说,在此处聊养天年,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慰藉。 而帮忙养长公主,不过是顺便罢了。 “如此说来,贤妃倒是个妙人了。”翎彩道,面上却是浮起了一层笑意,竟是有人也跟自己一般,不愿因为高位而甘心待在这大明宫内,而且,还是个古代人。 公孙明若的视线也探向远方,似乎也与翎彩一般有所触动,只是她所看的窗外景致与翎彩刚好是相反的方向,她本来是欣然悦色的,看到了远处的人,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 “你又在看什么?“翎彩当然发现了眉头紧锁的公孙明若,也就不由将脑袋也探了出去,只是不出片刻,翎彩竟是也露出了跟明若的同样的神情。 陈玖此刻穿着一身棕蓝色镶银边长衫,腰间挂着的黑色酒壶正是他惯有的打扮。他正站在不远处指使着一辆辆载满货物的箱式马车朝宸殿里面驶去。 “到哪都能遇见这个人,跟他还真是有缘。”明若恨恨地放下帘子,也没有顾忌到还没回过神的翎彩。 “咳咳,贤妃看来不如你所说的那么淡泊啊,这一车车的,比我那两坛子毗黎勒是多的多。”翎彩酸溜溜地嘟囔道,也瞧见了明若尴尬的神色。 “这个,也许是贤妃赏给手下们喝的,娘娘不要多想。”明若慌忙解释道。 “别说了,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翎彩说做就做,虽说还没进入宸殿的中宫,但是如此见见熟人,也未尝不可。 公孙明若当然拦不住,她只能灰溜溜地跟在翎彩身后,用眼神杀死陈玖迎过来的目光,尽管这个目光不是迎她公孙明若。 41 解开误会 [本章字数:156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4 00:00:00.0] ---------------------------------------------------- “参见皇后娘娘!“陈玖视力极好,况且对美人从来是过目不忘,他这番热切地寒暄,倒是没有给他加分。 “陈大商人,你好。”翎彩笑道,目光却是所及不远处的一车车货物,“看来你的皇宫生意不错。” “娘娘过奖了,这不过是寻常宫廷生意,不值得称赞。”陈玖连连谦虚,那双目如朗星的双眸静静凝视着,已走至其中一车货物跟前的贞翎皇后。 “我粗略估了下,从刚才到现在,你押送了至少十辆箱车进去,能比得上送往内侍监的数量了,若非宸殿的主人很喜欢你们酒庄的佳酿,料想也不会一次运这么多进去。”翎彩斜睨了陈玖一眼,见他好似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心里不由一慌,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 陈玖听着起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走到翎彩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 “大胆,娘娘的手是你等随便能握的?“明若眼尖,却还是没有陈玖的动作快,而话音落下的同时,翎彩的左手却是触及到了箱车中间的货物,翎彩努力回忆这种触感似曾在哪里感受过,脸上的笑容也终是舒展开来。 “娘娘,可摸出来是什么了。”陈玖很自然地放开了翎彩,就像从未抓过翎彩一般,而公孙明若却也只能暗自生气,也不能再说什么。 “原来是五谷。”翎彩有些撇嘴道,“你做的不是酒庄生意么。” “在下也没说不做其他的生意啊,再说,娘娘又何曾问过。”陈玖的理由冠冕唐皇,翎彩却再不愿与其纠缠,但是陈玖的细小话音却是从耳边传入,“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我自是无事,对了,谢谢你送的酒。”翎彩听到此话,先是一顿,再转身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陈玖还泛着笑意的性感嘴角,天哪,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虽说他一句半句的问候在这陌生的地方的确难得,但古代的谦谦君子多的要命,何必欣赏这满身铜臭的小商人。“走吧,明若,这人是来送米的。” “哼。”明若对着陈玖很得意地哼了一声,她哪里知道陈玖与翎彩一言一语之间说的又是何事。 只是两人还没有上去来时的马车,那亲昵的遥遥一声喊,竟是能把翎彩喊的差点没跌下马车。 “陈玖哥哥,你怎么就进宫了,你可知雅风好念着你。”李雅风穿着一身不符合她身形的广袖芙蓉裙,因为才刚刚发育的双峰过于娇小,而不能有力地支撑那过于开下的胸围设计,就显得像小孩子穿大人的衣裳。 而李雅风装作甜腻地声线呼喊,也是令翎彩险些跌倒的主要原因。 “在下从内侍监送完货就赶往此处了,知道贤妃娘娘喜爱养鸟,所以一刻也不敢怠慢。这些都是米仓里剩余地陈米,肯定不会有所浪费的,也请万卿公主转告一声。”陈玖彬彬有礼,想来男人就算再不喜欢一个女人,也会因此而觉得骄傲吧,至少翎彩那一个回头看见的,就是笑的如阳光般灿烂的陈玖了。 “不坐坐么,母妃在内阁吩咐小宫婢们煮了细茶,本想请你一同来尝尝的,你也知道,母妃在大明宫要东西很难要到,若不是有次母妃的贴身宫女在内侍监遇上你,恐怕这养鸟的嗜好就要被制止了,你说,你该不该留下来。”李雅风振振有词,虽说私心大过这些正儿八经的理由,但是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这?我这庄子上还有事,恐怕不能多待。”陈玖唯恐跟万卿公主多待片刻,况且还是一位如此开放的公主。 “既然风儿诚心邀你,你又何必拒绝了。”翎彩已然信步返了回来,而她又一次在李雅风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而且又是在她与陈玖争执的时候,不能不说李雅风对这个从未养过她一日的母后更生了一份忌讳。 “雅风不知母后亲临宸殿,母后金安。”李雅风有些不爽地回道,不是很标准地躬了躬身,“只是母后以后唤儿臣雅风即可,儿臣已不是孩童了。” “那是哀家的不是了。”翎彩勉强笑笑,心里却在嘀咕,我还没有怪罪你惊吓之罪,你还怪我把你叫年轻了,罢了,谁叫自己现在是长辈,不跟你小辈计较,淡定。 “在下突然想到,这龙首原上的鸠鸟要小心饲养,我还是随你们去下,好告知贤妃娘娘,这要是一个不甚,恐怕是会害死其他鸟的。”陈玖虽不善调解人事,但是对于转移话题还是深谙其道的,他一面跟翎彩身后的公孙明若使眼色,一面推搡着李雅风朝内阁走去。 42 冷妃错认 [本章字数:15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4 08:10:17.0] ---------------------------------------------------- “娘娘咱们也进去吧,万卿公主深得陛下宠爱,有些口不择言咱不理她便可,她既是娇惯,对于娘娘来说,也终是一个孩子。”明若这会子倒是识大礼了一回。 而令狐翎彩听到劝慰又岂能默默不语,这个死小孩,千万不要让我再一次撞到你跟男人矫情。 越往宸殿深处,果真能听见百鸟齐鸣的悦耳之声,令狐翎彩甚至认为,这里不会有传说中的夜莺吧,料想这贤妃独居此处还真是乐的清闲,比她这个皇后要过的好很多。 话说前世,也没谁说,把张家界变成自家的后院啊。 但看这宸殿的情形,有点那么个意思。 陈玖与李雅风在前面乘坐的是未封闭的双人马车,翎彩与明若坐于鸾辂上,仔细观察他俩的背影,倒真是像一对璧人,可是要是从年纪来算,那陈玖最少也得当李雅风的小叔,唐朝的开化程度堪比21世纪,翎彩吩咐明若放下门帷,再不去看。 贤妃还没见着,先见着这小活宝,真不知一会儿提起婚事,这小家伙会不会更加讨厌自己,不过讨厌也没有办法,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万卿公主。 闭目养神了有一会儿,驾车的小太监突然收紧缰绳,翎彩一个没有坐稳,竟是从座位上直接跌出了门帷边,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幸好她有穿戴披帛的习惯,否则这一下子春光乍泄,恐是要便宜了已从前面马车赶过来的陈玖。 “小方子,你这是怎么驾车的,一个平坦坦的宫道都走不好,你把娘娘摔着了怎么办。”公孙明若也急的下了马车,却是没有扶她的地方,因为翎彩现在正被陈玖搀扶着朝前面的马车走去。 小方子忙不迭地从驾车的位置上滚了下来,手中的马缰也丢在了地上,很是惊恐地答道,“明若姑姑,小的该死,只怪这突然闯出来的小孩,小的是怕车轱辘轧死了那小孩!” 而翎彩被陈玖扶着去前面马车的时候,也看见了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小女孩,只是她是突然闯出来的,却是将脸也埋在了地上,根本就看不见她长的什么模样,也只能从那女孩的双丫发饰分辨出她真正的性别。 “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宫婢了。”陈玖扶着翎彩,其实他已经看到翎彩因为跌落在地上,而被磨破胳膊肘的伤痕,他是有些焦虑的,只是面上全然看不出来。 “我去看看。”翎彩终是推开了陈玖扶着的手,而那高高坐于马车之上的李雅风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翎彩已然弯身要将小女孩扶起,却是从宫道的侧面迅速跑来一个女人,将翎彩往旁边一推,就将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 明若的嘴立时成了O型,幸好陈玖的反应速度不算慢,翎彩才没有第二次又跌在地上。 “苏?贤妃娘娘金安。”明若是识得这个背影的,虽只是这么匆匆一扫,她也知道这是她曾经的亲人,苏景姐姐,只是那个景字还没说出来,只能用后面的敬称所替代。 然而她方才推倒的是自己的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她总不能替主子兴师问罪吧。 苏景一身轻便的胡服装,腰间竟是还系着一个布口袋,难怪能跑的这么快,过来扶这小女孩。 “弄儿,下次可不要如此任性了,兔子下次再捉就好,刚才那只是一只带着小兔的母兔,你捉了它,它就不好照顾小兔了。”贤妃竟是没有注意到身旁还有如此多的人候着,她只管将自己所要交待的事情先说完,但见弄儿不肯起身,却也只能强行扶起。 “不要不要,母妃也骗弄儿,那只兔儿分明是一个人的,根本就没有小兔。”弄儿压着声音还趴在地上道。 “正如弄儿若是一个人趴在此处,我也会认为弄儿是一个人的,那么我把弄儿带回去如何?”翎彩已然弯身在贤妃的身侧,她这具身体的声音本就细弱,配上如此平和的声线就更加讨小孩子的欢喜。 弄儿倒是真个抬起了头来,看向翎彩的那一刻,本来脏兮兮的小花脸竟是破涕而笑,“母后,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来找弄儿的么?” 在此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李雅弄如此说有何不妥,毕竟翎彩是贞翎皇后,陛下的子嗣理应叫她母后。 只有从未见过令狐翎彩的贤妃苏景一脸惊疑,她道:“你就是弄儿的母后?“ 翎彩点点头。 “郦曲?”苏景略带严肃道。“我要好好跟你说说弄儿的事情了。” 翎彩立刻有些恍然,难不成她还有另一个闺名? 43 一见如故 [本章字数:15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5 00:00:00.0] ---------------------------------------------------- “弄儿虽说生在残华宫,但你也不可自甘堕落,在那里以劣酒度日,以为在冷宫长大的孩子不得陛下喜爱,既然弄儿有着广德公主的封号,证明陛下是念着这个小女儿的,退而求其次,弄儿五岁稚龄也正是母亲需要时时在身边教导的时候,你就这么的随意交给秋碎丫头,在大明宫带来带去的,今日索性是来了我这里,你要知道,若非到了其他人的宫中,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苏景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眼眸子,不是狐媚的那种,配上白璧无瑕的面容,加上略显丰腴的身姿,就连翎彩都有些自愧不如。 有人想上前说什么,却是碍于翎彩的面子不敢上前指出误会所在。 翎彩听了这番教诲,却是连连点头,一脸笑意地叹道:“贤妃说的在理,我以后会注意的。”倒是弄儿这个小孩子一直笑嘻嘻地抱着翎彩的大腿不肯撒手,也弄不明白两个大人在说什么。 “弄儿还如此贴着你,你就更应该好好待她。”苏景竟是没有顾忌地继续说道,“若是秋碎领着她上了帝江殿,见到那不喜孩童的皇后娘娘,那就麻烦了,我虽没有见过她,可是她性子冷,不与人交好也是真事。” 翎彩顿觉脸上有些发烫,其实这说的是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她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只是这听到人当面说你的不是,还是有些奇怪的。 弄儿这次却是听懂了母妃所说的话,本来所有人都不知这个误会要如何解释的时候,弄儿却是童言无忌地嚷道:“皇后母后不是正在与母妃交好么,母妃你不给弄儿捉兔子,就开始说母后的不是了。哼,母妃捉自己喜爱的鸟就可,给弄儿捉兔子就不可了,而且,还说母后的不是,母妃说话不算数!” “弄儿,休得无礼。”翎彩淡淡道,她虽不知为何只有两面之缘的李雅弄如此肯定自己,但也发觉面前的苏景脸色也有些突变,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她们这只是两个女人,怎么这台戏就越唱越离谱了。 “雅风刚跟在下说,贤妃娘娘命宫女煮了好茶在内阁,我们不如就此一同去品茗如何。”如果除去公公来说,陈玖算是这几个女人中唯一的男人,所以此番调解的话由他来说还是合适的。 苏景本也是直爽性子,被弄儿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大概,她浅笑着面朝翎彩大方躬身行礼道,“原是贞翎皇后本尊,苏景多言了。望不要责怪。皇后娘娘金安。” 然而苏景这半跪在旁人看来是很正常的,却在李雅风面前有些不正常,要知道,皇上和太后都很少来的宸殿,还会有谁过来拜访,所以说贤妃已然很久没有给其他人请安过了。 “贤妃快起,本不是什么误会,你错识我,我却也认识了你,这不是省的一些繁文缛节了。”翎彩其实心里本就没有什么不平,在宫中能找到一个愿意说真话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而贤妃独居此处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她性高洁,岂是俗物能与之共处。 “你们这拜来拜去,天都要黑了。”陈玖本就识得苏景真性情,否则也不会自愿提供给苏景这些看似普通的鸟食。 一顿误会因为陈玖的戏谑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苏景刚才一直注意着被自己错认的翎彩皇后,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她身旁的公孙明若,这一番提醒,她也才看明白,公孙家的明若丫头竟然也是进了宫里来。 只是,现在人多眼杂,她也不便与她相认,况且眼前的贞翎皇后并不如传言所说,冷傲不可一世,又或者心里只想着自己。 因为,弄儿已经被她双手抱起,那副模样真是不让人误以为是弄儿的亲生母后都不可以。 翎彩等人由着贤妃将他们带到一处潺潺小溪流过的水榭楼台,此处不但有奇花异草,甚至有茂林修竹。她仔细辨认那楼台上的三字牌匾,紫苏庭。 翎彩料想,这里应是贤妃常居的地方了吧。 待几人坐定于玉椅上,就见贤妃解了挂在腰间地布口袋,轻轻拍手唤道:“雨珊,将泡好的冻乌青端上来吧。” “从来只听过冻乌龙。竟还有冻乌青之说。”陈玖提出疑惑时特意看了一眼翎彩,见她并没有特别的动作,许是已忘记了胳膊肘上的小伤了。 “这不怨你,你家从来是米业和酒业为主,哪里做过官茶的行当。”苏景唇色朱樱一点,淡淡道,“你忘记我家是做什么出身了。” 44 逼婚 [本章字数:168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6 00:00:00.0] ---------------------------------------------------- “苏家是江淮一带有名的茶商,另外还有专做宫廷丝质贡品的织造局,母妃,儿臣没有说错吧。”李雅风插嘴道,骄傲地看向陈玖,一副这种问题也能难倒你的模样,还不如问我呢。 “看来这冻乌青不是俗物了。”陈玖已捧起一枚黑釉瓷碗,先是一品冻乌青散发出的清凉香气,然后竟是一饮而尽。 “初闻此物,我以为加了薄荷草,再闻才知是误判了。”翎彩笑意嫣然,她虽没有古人所爱慕的丹凤眼,却是有一双粉雕玉琢地杏目,睫毛轻轻扫动地同时也能慑人心魄。 “冻乌青的芯蕊是由青鸟的喙摘取下来,因其有乌色的枝干与花苞,芯蕊却是青绿色泽,加上青鸟的唾液能保持芯蕊的香味与明度,所以也就有了乌青茶这么一说。”贤妃也喝了一口,凉爽当然自上而下。 翎彩此时却是不语,料想此茶恐是没有延续至后世,否则她又怎是第一次品尝呢。而且这茶的采取颇有些雷同燕窝的摄取手法,都利用到了鸟的唾液,还真是罕闻。 “而这种触凉的口感,也是因为乌青茶本身的特点,并未添加寻常的薄荷草。”贤妃补充道,她的眉间很是舒展,怕是在这山水之间也难得有烦心事。“不过,我忘了问了,皇后此次来访,是有事找我?”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我为雅风的婚事而来。”翎彩放下手中黑釉茶碗,看了一眼陈玖身旁年轻貌美的李雅风,淡淡道。 苏景点点头,她本就一身胡服装,也就显得随意了一些,似乎也在考虑这么讨论此事有没什么不妥。 “我有心上人了。不用劳烦母后费心。”李雅风侍宠骄纵的性子展露无遗,她甚至都有点想赶走翎彩的感觉,她原来不管自己,现在倒是想着自己了。 苏景见雅风的言语很是失礼,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雅风就再没敢嘟着那略显娇小的嘴巴。 “雅风的心上人是谁,不如让母后跟母妃为你做主。”翎彩大方言道,这算是在大明宫办的第一件事,虽说对象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万卿公主,可好歹也是亲人。 李雅风本就是一个孩子,虽说十五岁了,心智又岂能跟大人相比,她见翎彩如此说,连忙走到一脸沉稳的陈玖面前,竟出人意料的环手一钩:“儿臣的心上人就在这儿。” “胡闹!”还不待翎彩有所反应,苏景不由站起身,大声训斥道。“你身为未出嫁的长公主,怎可如此挽着男子的手臂!况且陈玖是商籍,公主只能嫁于王公贵族,官至正三品以上,你比谁都明白。” 翎彩见雅风如此说,心里莫名地堵得慌,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能说什么。 她顿时有些心神不宁,那陈玖跟自己只不过是有缘罢了,却又不会生得多余的情愫,她如此反应确是不该。 “母后,你方才说的,你说会为儿臣做主!”李雅风竟是也生气了般,她不去看本来性情温良的苏景,只是突然跪在了翎彩的面前,“母后,言出必行,这是古语,为何你刚说出的话就要受到母妃的阻拦。” “这?方才太后只跟我说,雅娇已许给新晋状元郑颢,我在想至少要找个比状元更好的许给你,却是没有想到你心仪的人竟然是他。”翎彩没敢提陈玖的姓名,甚至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口不对心的,忽然觉得哪里好痛,却又不敢承认。 李雅风立时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没再继续跪着,却是热切期盼着陈玖能说出些什么,岂料陈玖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心灰意冷。 “在下陈玖惹得万卿公主抬爱实属意外,其实家父已提及过在下的婚事,不久以后在下就要迎娶新娘子过门了。所以,万卿公主还是另觅他人吧,陈玖不过一介草民,实在受不起如此爱慕。”一番话说的李雅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吧,人家都要成亲了,你总不能逼死了他还未过门的媳妇吧,退吧,古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她李雅风做不了大,做小还不行么。 正是如此想,她也就不顾后果地继续辩白:“那就让我做你的妾侍吧!” “放肆!”苏景再没有忍住,扬手就要打在李雅风的脸上,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想到翎彩竟生生挡住了李雅风,而那一巴掌也就打在了翎彩还未痊愈的胳膊肘上。 陈玖也是大惊失色,上前想帮忙的时候,翎彩已然没有重心地再次倒在了地上。 而苏景看到出现在手心的血迹,也知自己错手了,她递了一个眼神给站在紫苏庭周围的宫婢,两个身强力壮的丫头小跑进来,狠狠拉起还赖在地上不肯走的李雅风,一面低头一面往寝宫的方向拖去。 已与陈玖一同扶起翎彩起身的公孙明若,也是一脸窘色-- 苏景从来都不会不识大礼的,怎么真会如此下的去重手,而且还是陛下的长公主。 45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本章字数:16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6 16:55:46.0] ---------------------------------------------------- 翎彩的手碰到陈玖的手时,却有一股子电流般的触感,想悄悄缩回去,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如此,陈玖本就是好心相扶,哪里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倘若她令狐翎彩突然抽手,就显得过于刻意了些。 李雅风终是很不情愿地被拉回了寝宫,而紫苏庭内的苏景却也没有安下心来,她小心拿着万金水涂抹翎彩受伤的胳膊肘,一面解释道:“皇后你也不要怪我心狠,雅风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太任意而为,幸好陈玖早与我坦白心迹,寻常与雅风聊聊天也无事,若是雅风真的动了这个男女之情的心思,陈玖也不会让误会继续。可是我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真是能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道。” “贤妃才是劳心,我不过是体谅雅风是个孩子罢了,女孩子都爱漂亮,你刚才只是生气,想她后来仔细想想也会原谅的。”翎彩不去回忆方才与陈玖的肌肤之亲,她连连说道,也希望苏景能够宽心。 两人正在你言我语的同时,站在翎彩身旁的公孙明若似乎想道明什么,却是被苏景身旁的雨珊抢了先机,“启禀皇后娘娘,这件事真的不能怨怪贤妃娘娘生气,万卿公主自及笄以来,已告白了些许英士豪杰,陈官人也只是其中之一,所以?”雨珊口齿伶俐,也不畏惧翎彩的地位,也就直言相告。 倒是身旁的陈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先是凝视着翎彩受伤的地方,随后又故意转移的目光,这些小事当然是没有人能注意到了,可是,又怎能逃的过心细如尘的苏景。 “雨珊,不要说了,皇后娘娘是万金之躯,岂能不知明理。”苏景淡淡道,她收起手中的万金水,轻轻吹了吹,唯恐翎彩会感到不舒服。“害你受伤,对不起。” “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擦了点皮。”翎彩连连帮衬,“看来雅风还有崇拜雅士的爱好,此事我会好好想想,想必那属于她心中的真命驸马还没有出现。否则也不会如此心思忽变。” “在下以后只能少来宫中了,否则又该惹娘娘,公主烦心了。“陈玖见此说了一句玩笑话,突然一板面孔,义正言辞地说道:”下次咱们商行再送货物进宫,在下必然选个奇丑无比的管家进来,想来公主也就不能一见倾心了。“ 翎彩跟苏景听闻此话,竟是同时扑哧一笑,本来还有些着急的明若也变的不明所以了,这情形转变的也太快了些,这陈玖还真不是一般人。 “你不出来吓人就好了。”翎彩杏眼微闭瞟了一眼陈玖,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已坐回翎彩对面的苏景明显看到了陈玖变得煞白的面孔,她笑着连忙补充道,“是的,陈玖,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也罢,也罢,我能博得两位尊贵的娘娘一展舒颜,我也算做了一件功德。”陈玖当然没有不悦的感觉,有两位美人相伴,他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明若见主子与贤妃娘娘如此投缘,不由也有个建议,两位娘娘何不结为金兰,以后在大明宫也好有个照应。”明若存私心地说道,她面上带笑,常人当然不能发现她的打算。 “娘娘的贴身侍女说的不错,可是苏景现在独居这宸殿,不被陛下看重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我当然喜欢娘娘的性情,却也仰仗娘娘的尊贵身份,苏景只是一个被弃之的冷妃,实在不配跟娘娘结为金兰,而误了娘娘的锦绣前程。”只是翎彩正欲欣欣然为之,苏景很不恰地站了出来,只是三言两语,说的却也是句句在理。 “哈哈,好一个锦绣前程,我也殊不知皇后之后的前程会是什么,当然也不知被冷落在帝江殿的皇后跟你有何区别,你就算不愿,我也不会勉强,只是希望我每每来到此处,能有一壶上好的冻乌青等着我,苏景,你说可好。“翎彩说的极为潇洒,也极为随性,身旁的一些人都是没敢言声,陈玖却投来了赞许的眼光。 他看着翎彩若有所思,终是没有忍住,将腰间的黑玉酒壶放在了圆桌上,“贤妃你就不要矫情了,皇后愿与你称兄道弟,你干嘛与她客气。她都愿意吃亏了,你索性痛快喝了这酒,也不枉她一番盛情。要知道,我这酒壶中的佳酿可是世间少有,如此你不但尝了琼浆,还得了一个皇后妹妹,这可不是一桩天大的美事么。” 苏景拾起那黑玉酒壶,脸上没有尴尬的神色,倒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俗话说人长的美,声音未必就迷人,苏景却是有着好皮相也有好声音,她似是高兴地唱起了苏曲,“那皇后妹妹,我先干为敬!” 46 宿醉之后 [本章字数:15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7 00:38:06.0] ---------------------------------------------------- “母后,你跟母妃拜完月亮又拜土地,弄儿不懂?“弄儿童言稚语,甚是可爱,倒是委屈了一旁做见证人的男子汉陈玖了。 “我说,你这小家伙乱说啥呢,只有新郎官跟新娘子才拜天地,你的母后跟母妃正在结义呢,哪里是你说的那回事。”陈玖好似玩这弄儿的双丫发髻,也没顾着弄儿的眼中散出小恶魔的光芒。 然而,翎彩跟苏景结义之后,却也是一派祥和,大家甚至都忘记了来时的目的,不但从紫苏庭移至了宸殿的中宫赏月喝酒,也算咏了几首酸了吧唧的前人诗词助助兴。 而翎彩几杯下肚,全然没有什么感觉,这果酒果然跟后世的饮料很像,且不说发酵的程度赶不上三十六度的杏林春,就是头也不过是微微发晕的感觉,所以她此刻也还算清醒地说。 “我记得陈玖你在门口的时候说,有事要交待苏景姐姐,可是你现在竟是只顾着喝酒,也忘记了说正事。”翎彩道,手中的酒壶里的果酒已洒了大半。 “什么事?”苏景已换下了那套只适合打猎而不适合赴宴的胡服,“莫不是你们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吧,还是翎彩你喝醉了在这说胡话呢?”她戏谑道,要在大明宫与自己臭味相投的妃嫔简直就是妄想,再说结义是明若提醒的,她与公孙明若自小长大的恩情自是不用言说,所以她也就敞开心扉,与翎彩交好,在宫中,有一个说话的人总是好的。 “你瞧我这个脑子,竟是把要事给忘记了。”陈玖从不愚钝,也许是许久没有如此放松心情了吧,家中的商事实在琐碎,却事无巨细需他上下打点,总归是有些疲懒的。“你这里也许会有那不可接近的鸠鸟,那种鸟身带奇毒,若是遇见,切莫喂食也不要驱赶,只是将那一片的树木用上好的樟木取代,它们下次就不会再来了。” “陈玖,谢谢了。”苏景真心说道,却也另外提了一句,“你采办宫中货物也有六年了,今个儿终是听见你将要大喜的事情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翎彩本来头有些晕晕地错觉,却是被苏景这一声恭喜给唤了回来,她口不对心道,“我也恭喜你,陈玖,若是成亲了,记得带新娘来宫中玩,我的帝江殿空旷,也甚是清凉。” “家父年迈,对我的事确是大发雷霆过,你们既是恭喜我,我当然要好好领受了。”陈玖态度从不是那性子冷的男人,他的热心有时候也让翎彩觉得不安,他的默许也让翎彩觉得不肯,他的不拒绝也让翎彩觉得不甘。 夜色微凉,弄儿早早被雨珊和明若带了下去,剩下的三人围着文火煮酒的小炉一夜无眠,就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从西汉之风聊到三国称雄。 翎彩前世因为父亲的缘故,对喜爱的曹操的父亲甚是不解,却不料看似文弱的陈玖也很敬佩曹操的英雄气概,他说,曹操虽生性多疑,却有着末世枭雄独挡一面的真性情,他为蔡文姬作的词,为世人景仰,他的宁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为后世人所感慨。 苏景偶尔也能插上几句话,翎彩却是不愿意插话,她就这般静静的听着,好似那已去世的父亲就在眼前一般,这般自信非常人所有,她所爱慕的就是这样的男儿吧。而那在含元殿内喜好装病的皇帝,才不是她心中所念之人。 带着这一份淡淡地愁思,伴着醉意袅袅的轻烟,翎彩的头已然枕在了那滔滔不觉得地男儿腿上。 “她睡着了。”苏景的手抬起的时候,轻声言道。 “嗯,你也去睡吧。”陈玖的腿一直保持着不动,苏景却已起身,很自然地朝自己的寝宫走去,她只是很平静地又看了眼发丝有些凌乱的翎彩,就再没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对于已相识六年的陈玖,她哪里又会不识得他的为人。皇后跟他在一起独处,她一点也不会担心,两人若是有事,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事了。 只是那次城门事件之后,陈玖来宫中的次数确实少了些,可是从来不踏入帝江殿的习惯却是从未改变过。 苏景想到此,脚步竟是没有停顿,反而走的更加自在一些,从来,人对于自己仰慕而渴求地事物,都是趋之若鹜的,可是陈玖反倒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对于喜欢而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以前不会,现在亦不会。 47 身份悱恻 [本章字数:15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7 13:49:08.0] ---------------------------------------------------- 陈玖趁着月色,用手轻轻撩开翎彩脸颊上,覆于眼眸深处的乌黑色发丝,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持久而弥烈。 已从弄儿处所返回的公孙明若站在远处,她看到此情此景,脚下的步子却是不知该移走还是该上前,她的嘴被人用丝绢捂住拖到假山后处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一幕。 陈玖,果然有问题。 “明若。我是景。”苏景使的劲儿并不大,只是明若本想挣扎的,听见熟悉地声音,也就停止了无用的挣扎。 苏景此刻穿着的正是那一身还未来得及褪下的宫装,看样子,她也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姐,他们?”明若疑惑道,想说嘴却被苏景用一根手指按住,“今夜的事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若是旁人问,你也当如此说。” “可是,她是皇后!”明若焦急道,李直公公的话犹在脑海中回荡,她奉命在翎彩身边侍奉,她如今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事情,若是知情不报,被李公公发现,那也不是几十杖刑可以赦免的啊。 “就是因为她是皇后,景才不愿让胞妹身犯险境。”苏景言道,那眉眼里透出一缕冷冷的光芒,“公孙氏在江淮甚有名望,可也只有你我知道,那名望不过是空壳而已,你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你可知危及的又只有你一人性命。我本就不受陛下关爱,倘若所有人发现皇后竟然在我的宫中发生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认为,公孙氏苏氏又能尚存几人!” “姐,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明若眼里带有悲痛之意,她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抱着必死的信念了,她定将护族人安危,而不给贤妃添乱。 “你能明白就好。”贤妃从怀里拿出一枚青色的玉佩,很细心地挂于明若的腰间,淡淡道,“听说你晋升为司衣,我却一直没有给你一个见面礼,这没青玉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且戴在身上,保平安吧。” 明若听闻此话,如鲠在喉,一时不能言语,苏景幼时曾赏过自己一碗饭吃,也曾在两家族祭祖时为自己的名字能上公孙家的族谱说过一句公道话,可是为何今夜之事发生的如此蹊跷,却是在姐妹好不容易见面之时而生出间隙。 她公孙明若是陛下的探子,又怎可知情不报。 纵是上回皇后走失那次她也没敢藏着掖着,而是一回宫就用暗语将消息传给了李直公公,至于陛下为何不为所动,那就不是她们这些侍婢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明若若不是抱着必死的心又能是何心呢。她瞧着苏景转身安详地向寝宫的方向走去,她从袖间想要取出的信鸽口哨也不知应不应这时吹响,毕竟清晨到来之时,那么这一切都将公之于众,而不得安宁。 陈玖的腿没有动弹,而翎彩也如同枕着一块甚为舒适的人型枕头而睡的自在,他的黑玉酒壶早已喝的精光,而藏于翎彩脸颊之中的深吻却也微微了漾起了一层潮红,他当然能感知到身后不远处正有一双或者两双眼睛看向这边。 他只是感慨,柳半梦竟还在深宫之中软禁,翎彩确也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只是,他本该有些生气的,为何,却没有了。 他难道是因为翎彩突然转变的热心肠么,陈玖也在心中默问,也许这么做会让大家的视线转移,而那传说中的火觞公子也终究被人们所遗忘。 如果说果酒也能醉倒人的话,那么说,翎彩确实被几杯古代果汁给醉倒了,因为,当弄儿笑嘻嘻过来叫醒自己的时候,她很明白的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石头上卧了一夜。 而这一夜,竟是没有人叫醒自己。 前有红楼梦中史湘云醉酒,今有令狐翎彩夜卧宸殿中宫。 “母后,下次你带弄儿在石头上盘睡如何?”雅弄歪着小脑袋说道。 “小小年纪就会拿我开心,看我不挠你痒痒!”翎彩也不管有没有漱口之类的了,直接抱着小家伙,就要捏她小脸蛋。 “娘娘请先更衣吧。”意外的没有听见明若丫头的唠叨,而是侍奉李雅弄的秋碎侍婢。 “噢,明若呢?”翎彩随口问道。 “明若一早被尚宫局召回宫中了,说是有一批珍贵的料子自西域而来,尚宫大人赏识公孙司衣的手艺,也就急急忙忙地将人带走,而未能跟娘娘打声招呼。”秋碎言语之间全无怠慢,只是这过于流利地语言竟如背诵的一般。 48 真正的苦主 [本章字数:157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8 00:00:00.0] ---------------------------------------------------- 翎彩本就是随口问,况且明若的手艺她也是明白的,加上宫人都从宫中找到宸殿来了,也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去就去了吧。 “你也别伺候我了,把小公主照顾好就行。”翎彩起身,正准备走。 “娘娘要去哪里?”秋碎有些着急,也就说道。 “我去哪还要跟你说吗?”翎彩忽觉她多事,她不过是去跟贤妃道个别,顺便邀约下次畅谈的时日,难道还需要跟一个小丫鬟禀告? “娘娘恕罪。”秋碎虽是着急,礼却万不会差,她半跪在地上,说道,“太后娘娘一早已至主殿,现在正与贤妃娘娘在用早茶,贤妃娘娘特意吩咐奴婢过来侍奉,说是娘娘打点妥当就可来跟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竟然来了,翎彩任由身后的秋碎丫头鼓捣发饰的时候,心里唏嘘一片。莫不是自己本来找贤妃办正事,而后竟变成聚会,于是兴师问罪吧。 那么,这个晁太后也未免太小气了些。翎彩暗暗想道。 “娘娘,已收拾妥当。”秋碎惶恐道。 “ 你知道太后为什么事过来么?”翎彩如今也知道这宫中的请安之礼,只有辈分小的给辈分高的请安,还没有听过太后位列后宫之首要来给贤妃请安的,所以,只有一件事,那肯定不是请安,而是有事而来。 “小的不知,只是太后来时气势汹汹,像是有什么不满的事情。”秋碎小声答道。 雅弄本无事,听翎彩这般问道,也是喃喃了一句,“定是祖奶奶看见弄儿心生不悦,弄儿肯定惹祖奶奶不高兴了。” “傻孩子,你且待在这听秋碎姐姐的话,母后去见一下太后,就带你回帝江殿去玩。”翎彩安抚道。 “母后说话可算数?”弄儿童心未泯。 “当然。”翎彩俏皮地扬起嘴角,灿烂般的微笑堪比朝阳。 “那拉钩钩!”弄儿的小拇指伸了出来,翎彩心中惊叹拉钩竟在唐朝就有的同时,也是很自然的伸出了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五岁稚龄的弄儿望着翎彩远去地背影,她问了一句,“秋碎姐姐,母后很快会回来吧!”秋碎没有答话,她那支被毒水浸泡过乃至发黑的手指,又怎能指向已然远去的皇后。 翎彩步至宸殿主殿之时,已觉得有些不对,沿路行来,本该人际罕至的回廊,却是几乎十步一行就有一个带刀侍卫把守,而且个个目不斜视,只是翎彩走过的时候,都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如随行一般。 也就是翎彩行到主殿之前,跟在身后的侍卫少说也有上百有余了。 “臣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翎彩只身一人走到晁颖思的跟前,只一日不见,这皇家恶婆婆貌似骄傲了不少。 “从今后,你也不必向哀家请安了。”晁颖思说出这话的时候十分得意,她身旁的贤妃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对半跪在地上的翎彩略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多言。 而翎彩本来还有一肚子地话要问,也就没敢再多说其他,既是要教训自己,那么她也听听看所为何事。 “你不说话,就能逃过罪责了吗?”晁颖思的眉眼上挑,她那妖娆的红指甲终于是套上了长长的甲套,说话举手投足之间,也就没有之前在帝江殿时那般碍眼。 翎彩依旧不语,她只是觉得这太后也未免太喜怒无常了些,莫不是自己昨日听从了她的建议,来会会贤妃,她又觉得自己行事果敢了些,想来干涉不是。 “回禀太后,这就是在帝江殿搜出的宝物。”一向随行在元昭太后身旁的老阉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翎彩远远望去,甚是熟悉,但看那阉人将锦盒打开,本没有阳光照射而略显昏暗的主殿,立刻显现的明亮起来。 “随玄宗先皇雪藏的南海夜明珠,竟然出现在皇后的帝江殿中,你说这等掘墓盗取葬品的行为要作何处置?“元昭太后信口雌黄,她言辞犀利,根本不容翎彩解释,就大手一挥,要将令狐翎彩当场拿下。 “我敬重称你一句太后。”翎彩前世就受过大辱,被奸人诬陷,说自己盗取厂中药品,尽管后来厂里查出那件事是误会,是有人栽赃嫁祸,可是在翎彩的心中就是一道永远也抹不平的伤疤。 如今,来到了古代,竟是冤枉她盗取死人的物件。 “我若不敬重你,也不愿说接下去的话。”翎彩已经自行起身,就算她再不懂宫中规矩,也知道她此刻已经顺从晁颖思的意思,连连触犯了两条宫中大忌。 因为,晁颖思唇边微微露出的阴冷笑容,已然证明了她的目的正在实现。 49 就是要你死 [本章字数:151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9 14:15:08.0] ---------------------------------------------------- “哀家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辩解。”晁颖思不怒而危,贤妃虽不语,可是翎彩也能看见她由于担忧,额间淌下的细细汗珠。 “南海夜明珠是贵妃娘娘在郁仪楼的晚宴送给我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叫来当晚参加宾客的嫔妃,定能为我佐证。”翎彩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她强压住被激怒的心情,她要忍,谁先急谁就输了,况且,她根本就没有错。 “是么,秦公公。”晁颖思对着身旁的老阉人问道,翎彩这才想起这位秦公公,难道就是之前在含元殿甚是嚣张的总管公公,他若是前来,那么就是代表皇帝的意思。 那么就是说太后是得了皇帝的首肯的,李?,竟要如此待自己! “回太后,万卿公主那日也在晚宴之中,此刻也正好在贤妃的宸殿休息,不如召她来问一下?”秦道言语之间透露出指使的意味,而晁太后想都没想就顺着秦道的话点点头。 翎彩却没有什么畏惧,即使叫来李雅风,她也是有理的。 李雅风故作端庄地从殿门外进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黏着陈玖的娇弱模样,她甚至特意选了一件素雅的蓝装,以显示公主的尊贵身份,翎彩不由浅笑,看来太后的威仪确实比她这个皇后要来的多一点。 从皇帝子嗣的态度就能清晰的看见。 她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捧于秦道手中的夜明珠,很是认真地托腮想了想,说道,“这夜明珠确实是贵妃娘娘送给母后的。” 只看苏景和翎彩同时要送口气的时候,李雅风一转话头,很是焦虑地说道,“但儿臣也没有想到,母后竟然收下了。如今南方沿海地区倭寇肆虐,这枚夜明珠本是父皇要赏给镇守边关的将士之物,以慰军心,贵妃娘娘知道如此宝物,也就擅自要了过来,可是母后你不该要这枚物件啊,你是大唐的皇后,怎能如此不明事理呢?” “雅风,你胡说什么?“贤妃突然站起,要打断明显不是骄纵任性的她所说出的话语,然而秦道只是探身在她面前一站,贤妃就知今日他们是有备而来了。 “哈哈?”翎彩此时算是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大笑两声,只一语道破先机,“不过是太后看我不顺眼,何故要教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荒唐话。当日之事,现在回想起来,正所谓收与不收,都是我的过错,因为这本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太后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这些暗地里做的事情拿出来说,即便她是太后,也在手下人的面前有失威严,可是她早就想捏死面前的可人,因为从前的翎彩,恐怕是连笑都不会多笑的一个女人,又如何能找到她的过错。 本以为上次的城门之事,皇帝儿子是铁了心的要置此女人为死地,结果还是将她救了回来。 因此,若果一定要有一个恶人来结束这个妖女的生命,就由自己来吧。 “只有困在城门之上,七夜不死的妖女才能祸乱君心。所以,你也不要怪哀家心狠。”晁太后故意好言相劝,她的态度瞬息万变。 “是么,那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是你口中的妖女,也便有个妖女的下场。”翎彩心中凉成一片,慷慨赴死不是她的本性,只是这种被天下抛弃的挫感令人生不如死。 她还未游历古时的大好山河,也未成功走出这大明宫,却是被宫中奸人挡住了所有去路。 她从前的这具身体如何能做的这么好活到现在,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如何能扛住重压而在这宫中独自生活。 如今一切都已不重要,因为当一个小宫女端了一斛酒递给自己之后,翎彩知道,即便是倾世容颜也不能换回她一条现代的灵魂。 “素闻贤妃的宸殿鸟类庞杂,只是不知食过鸠鸟肉没。”太后看着手握酒斛而迟迟不肯喝下的翎彩,对着心如死灰的贤妃问道。 “鸠鸟喜食蝮蛇,是大毒之物,臣媳未曾吃过。”贤妃淡淡道,她的手心已经捏了出了汗。 “鸠鸟的皮毛皆有毒,但是它的肉却极为鲜美,所以你手中的鸠酒不是寻常人可以喝的,哀家赐你全尸你该高兴。”太后道。 “那我还要谢谢太后了!”翎彩再没有犹豫,她一口喝掉杯中酒,她闭上眼,没有泪水从眼角流下,但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翎彩嘴角带笑,她忽然睁眼,定定地看着晁颖思道,“今日之事,翎彩定当铭记。” 50 火觞真容 [本章字数:161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0 08:55:52.0] ---------------------------------------------------- 此话说完,翎彩只觉得喉头涌出一股腥甜,黑色血液自嘴角缓缓流下,她一直站着,即使心里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她依旧站着。 “太后,为保万全,还是将她收押回天牢。”秦道肆无忌惮地说道,仿佛面前之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一个人卑言轻的侍女。 “母后三思,令狐翎彩好歹是两任宰相之女,就算犯此大错,也希望母后能让她有尊严地离开。宸殿虽僻远,但该有的礼数一定会尽到,所以请太后准许吧。”贤妃强忍着怒气说道,她何尝不痛恨面前的总管公公。 “太后,万万不可。”秦道一脚挡住半跪着的贤妃,抢白道,“妖后一日不除,当危及后宫三千佳丽的安危。” “众侍卫听令,即刻押令狐翎彩至天牢看管。”太后没有听从贤妃的劝阻命令道。 她被押走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 不过是一杯毒酒么,难不成她还真能死在这里!翎彩笑叹道,被蛇咬了还有发作时间,更何况被自己含在嘴里没有吞咽下去的毒酒,那黑色的脓血是鸠酒令口腔溃烂而自行流出的,她只当口腔溃疡好了。 离开宸殿不久,翎彩被两个侍卫押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 “看来线报传闻不是假的了。”秦道侧行于闭目养神的太后身边,“妖后幼年时曾饮鸠酒未死。” “如今证实了,要怎么办,哀家已放出要留她全尸的话,难道还要等回到宣政殿再处置么?”太后低声道,“皇帝若是知道了,可就不是你我能压下的事情了。” “太后明察,前面有一座单面的悬崖,随马车一并丢下去绝不会有人察觉。”秦道目露凶光,“即便查出来,也只能怪罪到那个倒霉的贤妃身上。” “既是知道如何做,还不快去。”太后复又闭上眼,好似所有事都跟自己无关般。 翎彩此刻口中干渴,下巴也因为鸠毒而僵住了,不能笑更加不能动。看管她的两个侍卫见翎彩如此听话也就松弛了几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无视翎彩的存在。 翎彩被丢在后座,思量着此处的地形,她若是逃出去,也就不用去那阴森森的天牢,而且也能从此离了这大明宫。 心里想着,不禁用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正想撩开帘子的时候,她的手却是僵在那里不敢乱动。 眼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她不过一个低头的功夫,他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马车帐中,他应该就是那日不告而别的火觞公子了吧。 “你怎会来?”翎彩溃烂的嘴唇已经发黑,却任忍不住问道。 “将这个服下。”火觞关切地说道,他的身上再无之前般伤痕累累,一个月的恢复的确好了许多,翎彩从他宽厚的手掌接过淡黄色药丸的时候,也就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翎彩不再问,她的心间被一股浓浓的热流所填满,她来到此处第二次被面具男所救,第一次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次她再也不愿意撒手,就算面具男说要带她走,她也不会犹豫,立刻抛开皇后的身份,什么都不会想。 只要他火觞的一个字,她就会义无反顾。然而,上天似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正如火觞看着沉沉睡过去的她时,眼神也是渐渐黯淡了下去。 “阁主,我们接下来如何。”玉面公子怀冬,易容术的高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的他也只是易成了其中一个侍卫的模样。“那两人已被丢弃在草丛中,不会有人发现。” “你继续驾驶马车,待到悬崖之前改小道而返大明宫。”火觞的面具已摘下,他因着翎彩枕了一夜而没有睡,气色略显疲惫,当然他不是不愿她看见自己疲惫的模样,只是不希望她知道,常在她身边知无不言的花花酒商,就是火觞公子的真容。 “你这是要把她送回去。”怀冬传声入耳,带着反讽。“玄冰可是要谢谢你了。” “让你打探的事可有消息。”火觞淡淡道,他又何尝不知他必须将她送回去,此刻,他还不足以带她走,至少在大势未平之前他不可以如此做。 “皇帝下令封锁南方的旱情,且谎称沿海有倭寇作乱,要我看,他只是国库空虚而无法,却没有想到晁家人借此讯息而把她给陷害了。”怀冬脸上没有笑意,他不曾有过心仪女子,他又怎会明白情爱之事。 “包同,把马车停下了!”不待火觞有所回应,秦道的奸细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口中唤的应该是已被丢弃的侍卫之一。 怀冬心里纳闷,这方才偷听太后和秦道说的是到悬崖才动手,这老阉人难不成是着急了还是怎么的。 火觞闻声带回了银色面具,他腰间的炎蛟剑立刻蓄势只待拔鞘而出。 51 他不爱我 [本章字数:160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1 00:00:00.0] ---------------------------------------------------- 怀冬识时务地将马缰收紧,马车停下的时候,秦道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来,他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忽的说道,“王宝,包同呢?” “呵呵,回大人,包同在马车里看着犯人呢。”怀冬心中暗叫连连,娘的,易个容还选错了对象。 “撩开帘子给咱家看看。”秦道这个老阉人,怀冬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心想火觞应该准备好了,就慢慢地撩起了帘子。 “总管公公是要看看我死透了没吗?”本该昏昏欲睡地翎彩却是单手撩起了帘子,她有些发乌的嘴唇一动一动地格外骇人。 秦道虽是心虚,见翎彩还如此盛气凌人,目的也就达到,看样子传闻确实不假,那么只能依计划行事了。 “咱家只是来看看皇后娘娘乘坐马车是否舒适,见娘娘如此气盛,想必应是无恙了。”秦道见翎彩很高傲的将帘子放下,就把马车上的怀冬叫到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又叮嘱了一句,“记住了,前面有座悬崖。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的明白,放心!”怀冬毕恭毕敬地送走那自以为是的秦道,见那人已走远,也就继续赶路,他虽不知这车厢里那令狐翎彩是如何醒来,却也能想到现在里面两人一定是藕断丝连中。 怀冬终是叹了口气,想撩开帘子问上一问的手终究放下,那里面细弱的女声其实不用内力去听,也是能听见的。 “火觞,我敬你救我一次又一次,可是你方才干嘛给我吃蒙汗药。”翎彩做生气状,腮帮子鼓的圆圆的,若不是她念着火觞的好舍不得全部吞下,恐怕直到那秦公公上前查看,翎彩果真要睡的跟小猪一样雷打不动。 于是那秦公公一声喊,愣是把她从半睡半醒之间喊了回来,她抬眼一望火觞的动作竟是将手死死按在炎蛟剑上,也就明白了这是准备奋死一搏的境况了。所以翎彩才毫不犹豫地探头,解了火觞的暂时之围。 “你既然敬我,就听好我说的话。”火觞的背心已攒满了汗液,他也没有想到翎彩竟然没有全部服下那枚药丸,竟是像吃糖一般含在嘴里,索性他没有摘下脸上的东西,否则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对翎彩而言,对自己而言,都是百弊而无一利的。 “有话便说,我在你眼里如此柔弱,那自然是要听火觞大侠的话。”翎彩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她一向嘴硬心软,只是第一次跟面具男火觞不熟没有表露,然而如此一来,她被心念之人摆了一道,吃下了绿林之士常用的蒙汗药,她即便是没有心肝,心也未免会凉上一凉,于是嘴上的反讽意味越重,也代表她内心越在乎。 “他们要将你弃至峭壁之下。”火觞见翎彩微嗔的面容,心似有不忍,但还是继续言道,“在送你平安返宫之前,我会保你万全。” “哈哈,火觞你不是要带我走吗?”翎彩当听到第一句时,神情略显诧异,但很快平复,太后等人能当着贤妃的面逼自己饮尽毒酒,那么也能不择手段将自己歧视荒野。 只是,火觞,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你不是曾要带这具身体的主人离开么,为何,只是一夜的时间,令你完全改变了主意,那么她为了你吊在那里宁死不屈从于皇室的威严,岂不是空有一片冰心在玉壶。 火觞顿了顿,他的剑身与剑鞘之间明显的摩擦了一声,他面具后面的剑眉已簇成了几道沟壑,握着剑柄的手也似乎用了用力,他的内心也在抽离,他不能看见面前的女人有任何危险,即使她会对自己心灰意冷,即使她会对自己心生芥蒂,即使送她回了大明宫之后,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能重新以火觞的身份见她。 只是,这些与她的安全相比,又有何重要呢。 他曾经是火觞,能够让翎彩爱上一回,那么他今后是陈玖,也能够让翎彩再次爱上。 他微微抬起头,隔着冰冷的银色面具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如今朱胚霞披再分不得曾穿着青蓝羽裳的她一点容华。 当年,年方十三的翎彩对着面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说道,“若是你放了这只鸠鸟,不再命丫鬟们拔它的羽毛,我便喝下这杯用鸠羽泡过的酒酿。“ “鸠有毒,你就不怕毒死?”男子虽已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心智却不比十三岁的少女大上多少。 “我喝下,你守诺,如何。”翎彩没有笑容,她只是觉得这鸠鸟实在可怜,她虽只有十三岁,可是她在宰相府喝的毒酒又何曾少过,多喝一杯无妨。 ----火觞遂用力握握拳,不再继续回忆,他对着车厢内的翎彩,故作不屑地答道,“我不爱你。” 52 弃之 [本章字数:16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2 19:00:28.0] ---------------------------------------------------- “好一个不爱。”翎彩的反应十分不正常,因为她想故作笑笑已掩饰内心的失落,可是她忘记她那僵住的下巴,想笑却也笑不出,此刻她的表情大概就是那种笑比哭还难看的样子。 她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面具男,如此不爱,如此是被甩了吧。好丢脸,翎彩心里想道,却也不能再说什么,纠缠不爱的男人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只是,心怎么会这么痛了,憋的难受,想发泄也发泄不出来。 也许是这么一顿伤感,本来就含着药丸的她也就狠狠咬了一下,这会儿她想清醒着也不可能,药性抵达的时候,任它风吹雨打,翎彩也再不会醒来,因为这枚药丸可不是寻常的蒙汗药。 它有个很俗的名字?龟息丹。 怀冬在前面驾车而行,听着内里热闹,却也还是没敢进去插一句话,这男女之事最忌讳外人插足,甭管外人是好心还是歹意,只要男女和好了还好说,不干你的事,若是男女没有和好,那一定是要寻外人的不是。 怀冬倒也不是冷漠心肠,也就是怕麻烦,再说了,他们可是在敌人眼皮底子下调虎离山,若是真被发现了,那岂不是白走了一遭。 “怀冬,还有多远。”这回是火觞撩开了车帘,他没有探出头,很郑重地问道。 “最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怀冬没言其他,他的内力感应不到车厢里有两个人的呼吸之声,也就明白了龟息丹应该是在翎彩身上起作用了。 “改变计划,不抄小道,直接按照他们的意思?”火觞似是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说道,“弃车。” “弃车谁去接应?”怀冬自是知道此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若是此时弃车,要赶在山崖下面接应,以一人之力很难为之。 “我直接带她先行离开,你就连车下去吧。”火觞吩咐道,他没有瞧见怀冬一副为啥你抱美人我就要抱车的模样,但是谁叫火觞是凌真阁的大当家,他是老大,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怀冬很不爽的吐了吐舌头,他再一回头,火觞跟令狐翎彩已经两两不见,怀冬心想老大速度真不是盖的,一转眼的功夫人都不见了,他又怎会知,此刻卧在车身底部的火觞,一手牢牢扶住左右的车轱辘,一手要紧紧搂住已没了气息的令狐翎彩,怀冬还以为他轻松,其实他只是在等待那车驶出去的一瞬间,带着翎彩成功脱离。 “报!”晁颖思斜卧在凤撵的一角,神色焕然,她嘴里哼着最常听的咏叹调,手里把玩的是性温绵软的蓝田玉如意,侍卫猝不及防地一声喊,倒是把气定神闲的晁颖思给惊吓了一下。 “去问问什么事,秦道。”晁太后微微睁眼,她此刻只觉得宸殿离大明宫是远了些,这闭目养神的功夫还没有回到元慈殿。 “快说!”秦道得了令赶忙催促跪在下首的侍卫甲。 “回太后,回大人,押送罪后的马车突然跌落山崖,如今连马带人都已经下去了。特来禀告,是否要下去营救!”侍卫甲一脸惶恐。 “包同和王宝押送罪犯失职跌落山崖,你以为咱家还有追回失职之人尸首的必要么?”秦道凶狠地言道,他面目可憎,却是配着一副女里女气地声线,他代晁太后回道,“回到宫中,自是罪后犯下死罪已死,那两个不称职的侍卫也就不需要追回来了。” 侍卫甲得令离开去,他当然没有瞧见晁颖思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神态,她哼着的乐曲越发响亮了些,她一面继续哼着,一面冲着秦道摆摆手道,“晓筠在宫中想必有些日子没见着皇帝了,今晚让他们好好见见。” “遵命,下官回去就责令内侍监的人详办。”秦道故作满意地应了声,翎彩已死,接下来就是晁晓筠了,一丝邪笑在他嘴角蔓延,老阉人秦道磨刀霍霍。 马车翻下峭壁的瞬间,怀冬运着轻功及时脱了身,他此刻用伸缩自如的玉把刀插进了峭壁的缝岩,他自认为这样贴着峭壁而立,即使上面的人来查看下面的马车是否摔的粉碎,也未必能发现他。 也正是熙熙攘攘的声音过后,峭壁之上已然恢复了一片安宁,怀冬再想上去探查一遍的时候,他很自然的看到了位于脚下一侧,栖息在枯木之上的火觞紧紧抱着翎彩。 火觞脚尖稳稳站在那枯木之上,若不是有浑然天成的强大内力,想必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又抱着一个略显丰腴的女子,一定会把那枯木压弯,可是,火觞站在上面只不过是以力借力,根本就没有压着枯木半分。 也只有达到守静之度的道家内力,才能维稳而不动。怀冬暗叹,却也禁不住喊了火觞一声。 53 若污蔑 [本章字数:157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3 00:00:00.0] ---------------------------------------------------- “大当家,你若是累了,我自当分苦一二。”怀冬笑笑,他的易容术不能说是无用,此刻即便是到了如此的恶劣环境,他面上的假皮也没有丝毫的褶皱不自然。恐怕就算相交甚久的火觞公子也忘记了怀冬本来的面目究竟是何样子了。 而火觞本就在击中气力支撑,他怀中的翎彩全无气息,这种龟息丹的效用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她还给那驻守大明宫的唐懿宗李?,否则,他保全翎彩而不受伤害的计划又会被奸人给利用了去。 “怀冬,上面若是没有侍卫了,我们即刻上去。”火觞答道,他的额心夹杂着些许汗液,因为没有手能够擦拭,那汗水也就在眼皮之间眨动。 “自是没有他人了,否则我怎敢呼喊你。”怀冬正色道,他已拔出那插在峭壁之中的玉把刀,一个探身向上面飞去,而火觞闻声之后,也将内力及时收起,适时压住枯木,运住气息抱着翎彩反弹了上去。 “我们此刻踩着东风而返,必是比阉人和妖婆要快。”怀冬嘴没顾忌,在说这里没的外人,他说说也没事。 只是火觞没有管这么多,他一直抬头望天,连连的几日晴朗天气,终是迎来了几片不适时宜的乌云,想必今晚定有一场暴雨了。“若借东风,你我也不是诸葛亮。但我怀中之人只怕要是那小乔了。” “那你是要把玄冰比作周瑜了。”怀冬暗暗生笑,“那你岂不是求小乔而不得的曹大将军。” “快走吧,晚了就等着尝孤凡的旱蜥鞭吧。”火觞最后说了句,若说闻风色变,说的就是怀冬,他哪里会不知孤凡那看着普通却带着暗芒的旱蜥鞭,用生长在沙漠地界的蜥蜴之皮做成的鞭子,真是见者吃痛,受者伤心啊。 怀冬当然就是那曾受过的小受受之一。 “咳咳,我又没说不走,不要拿孤凡说事儿啊!我就见不得人威胁我。”怀冬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习惯老大,总用孤凡压着他这个排行老二的玉面公子。 虽说孤凡公子是二当家,但是也是一个公子不是。是公子咱可就不能让,怀冬最后想了想,也就跟随着火觞的凌真轻云步法,沿山腰侧道往大明宫返去。 含元殿烟雾袅袅,公孙明若跪在含元殿的内阁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其中皇帝李?召见新晋的翰林院学士,也就是未来驸马郑颢也没有顾忌一直罚跪着的明若。 殿前公公李直曾进来两回,可是都只是看见明若低头跪在地上,完全看不见面部表情,而李?的态度就更加不言而喻,他性子本就慢,此刻更是慢悠悠地对郑颢询问一些翰林院的琐事,李直就是想多嘴为明若求个情,也不是一件能够办到的事情。 “如今察举制虽也能选拔官员,但是选出来的未必是合陛下心意的人选。内侍监总管公公秦道的耳目众多,满朝文武多是他的门生,想来陛下如今操心的事情也就多了一些。”郑颢就是一介狂生,虽有旁人过犹不及的本领,可是口没遮拦,直言不讳倒成了他优点与缺点并存的特点了。 李?没有笑也没有附和,他眼前肯坦言相告的人已经不多,李直算一个,明若算不算呢,暂且算吧,郑颢恐怕也是新添的一个了。只是明若告知的事情偏偏又是他作为陛下最不愿听到的。 可是明若还偏偏特地跑回来告诉了他。 “高祖言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只为天下苍生而忧,若是选出来的皆是无用之人,必将除之后快。”李?声威并重,只是他的话在如今满目疮痍的晚唐来看,实则力不从心。 “只怕陛下心念除之后快的另有人在。”郑颢毫不惧色地反讽道,“跪在此处的宫婢似曾相识,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如此不悦,竟是跪了一个晌午。”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李?不是忘记了明若了存在,他是真的恼怒,若是那人也罢,为何会是一个无名小卒。 “以下犯上那当是罪无可恕的。”郑颢如此好的记性怎么会不认识这位,在国色天香的皇后身边一直打哈欠的宫女呢,他如此问只是试探皇帝罢了。 “你自己说,你说了什么。”李?突然对跪在地上的明若叹了一声,也就遂了郑颢的心愿,命明若说道。 “娘娘确实与那酒商在紫苏庭过了一夜,这是奴婢亲眼看见,绝不敢乱说。”明若战战兢兢地说道,郑颢看见了明若那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的妆容,十分不堪,看样子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54 定不放纵 [本章字数:160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4 06:51:57.0] ---------------------------------------------------- “微臣当是什么,竟是妃嫔为了争宠弄出来的稀罕事。”郑颢的思维一转,他有意顾及皇帝的体面,又或者说他是为了帮着那位只见过一面的皇后娘娘。“纵是寻常女子为了得到心仪人的宠爱,也未免会用一些争风吃醋的手段来激将她真正相好的对象。” 李?没有言声,似乎有意听下去。 “陛下应是高兴才是,娘娘为了争夺陛下的宠爱,竟是不顾自己的颜面,而做出激将陛下的事情来。”郑颢说到此,竟是很不甘地叹口气道,“雅娇待微臣就不是如此了,她日日看微臣甚紧密,只怕来见皇上才是微臣现下最空闲的时候。而陛下却有一个担心自己失宠的娘娘,如此而言,郑颢不羡慕陛下还能羡慕谁呢。” 李?虽不是世人所敬仰的明君,但是也不是蠢钝之徒,郑颢这番诡辩说的振振有词,他若是信以为真那这个皇帝只怕谁都可以坐上一坐了。 看来他对手下还是善待了些,他如此给女儿的夫君一个脸面,他郑颢说话竟然也不懂得顾忌一些。 “雅娇对你亲密,但你觉得疏离会更好,那么朕便再为雅娇挑个对象,你也好试试疏离之感。”李?不留情面地回道,他的女人还不容其他人来议论,就算是从他让郑颢听到的,那也只是他李?的命令而已,若是敢妄言出去,只怕郑颢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皇上就爱开玩笑,微臣忽然想起雅娇在公主府新切了蜜瓜等候,臣就先告退了。”郑颢再狂傲,也知此时是在天子脚下,他奚落了皇帝一时也很满足了,况且今日之闻,想必那皇后也跟郭淑妃一般,同是后宫闺怨,这大明宫果然是个藏匿美眷的良地啊。 李?没有说话,他只冷冷地瞟了一眼郑颢,就见那状元郎趾高气扬地走出门去。 “明若,你辛苦了,起来吧。”李?淡淡道,他早就想让明若起来,只是这个郑颢迟迟不肯走,那么就把他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便是。 “明若只是担心陛下误信小人之言,那个郑颢可不是什么好人。”明若起来后,腿麻的厉害,也就在皇上面前没有忌讳的说道,“那次跟娘娘在御花园见过此人,他跟淑妃娘娘甚是亲?亲厚。”明若本想用亲密的,可是觉的不妥就临时改了个词。 “他郑颢若不是被晁家人提携上来,朕也不用费这个心。”李?说道,“如今秦道跟淑妃的势力日益增长,他郑颢至少是晁氏的人,也能互相制衡一下。” “可是他跟淑妃娘娘?”明若想辩解,却更加不解。 李?再无他话,他命李直将明若从后门送回帝江殿,就一人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冥想,如今借郑颢之口告诉晁氏,翎彩是与男人有染,以后也得不到自己宠幸应该不会怀疑吧,虽然他方才听到明若提供的消息也颇有芥蒂,但是转念一想这也许正是解除翎彩被众人攻击的最好方法。 那次城门事件虽是他用情至深,而误信谗言所作出的激愤之举,可是这件事对翎彩造成的伤害颇为巨大。就算翎彩之后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弃之不理,可是他也真真切切看到后宫各派伺机报复的不善之举。 他能保的了她一时,又岂能保的了她一世。 如此这般,还不如让所有人都误解了翎彩早已心之所向,而让所有人认为自己也早已把她沦为弃后。 正待如是想时,李?微微感到手臂下,那金铜打制的书桌竟是很细微的晃动了一下,这也只有炼道之人才能感应出来的摇晃之感,李?不由集中念力,仔细辨别这是从含元殿哪里发出的声响。 待到他确认是从寝宫之中传来之时,他竟是看见了偌大的龙床之上平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女子的面部自鼻尖往下竟是焦黑一片,远远望去甚是恐怖,李?也不是寻常之辈,他没有惊叫也没有出声。 只是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地面容让他的眼前竟然潮湿一片。 他嘴里断断续续迸发出几个字,“是?是谁?胆敢如此伤你!”他的十指紧握成拳,他的唇面已被牙齿咬出了血丝。 但是这些并不是他最难过的,他甚至是有点害怕,他把手触及到那层还依旧雪白的鼻尖之中,竟是没有气息了。 他害怕的事情如此真切的发生了,他的心顿时如万虫啃噬,他的眼竟是绽放出如血的光芒。 他的龙床异常的宽大,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单龙吐珠的床檐构造,他将翎彩的身子往床里靠了靠,他也顺势躺在了翎彩的身侧,只见他的手轻轻扭动蛟龙嘴里颔着的龙珠,那床上的两人立刻消失在龙床之上。 55 假死雪藏 [本章字数:15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4 11:00:00.0] ---------------------------------------------------- “如此,你放心了吧。”含元殿上方的梁柱,怀冬问于身旁任戴着面具的火觞,他却不知火觞的心情同样忐忑难当。 “还有六个时辰翎彩才会醒来,在这期间,他定会用那物件将翎彩保存。我们走吧。”火觞言语谨慎,却终是舍弃了这最后的念想,从此火觞跟令狐翎彩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而怀冬却是明白火觞的苦心的,用此苦肉计而令皇帝真正拔刀相向,这一计顶多七分的胜算,还有三分很难说。 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一阵清风般迅疾,也只有闻名而不如一见的凌真阁阁主才能做到,他当然也会思索,南方的难民还能不能等,都取决于皇帝愿不愿意连根拔起秦老阉人这颗毒瘤。 另一方面,他也需回陈家与掌管运亨米店的二姐周旋,作为长安城首富的陈家,岂有面对南方干旱而坐视不理之由,他所担心的其实是明霜姐会不会爽快的开仓赈灾。 若是肯还好说,若是不肯,随着原产地米粮的减少,那么米价必然攀升到一个高度,不要说流连失所的灾民没有米吃,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会面对高涨的米价望而却步。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那剩下的三分忌惮,也会化为宰杀奸臣的利箭,只是李?他愿不愿意放下前仇旧恨而做了。 龙床之下的暗阁是李?特意命李直安排能工巧匠所造,造此处的能人都已被李直用所谓的长寿丹所毒死,而李?的暗阁也正是用做修道之用。 与其说第一次翎彩从宫外回来看李?躺在床上装病,还不如说李?闻风所动,及时从暗阁出来见翎彩才是。 否则偌大的含元殿为何没有几个宫女太监服侍左右,那必须是李直的遣散闲杂人等之举。 李?只觉此刻抱着的翎彩轻如鸿毛,心爱的女子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不是已一个完好的状态死去,那焦黑的下巴,那因为毒而变黑的下巴,李?每每想起,就心如刀绞。 你从不会笑,朕自是知道的,可是,那日朕只是提起向他发出了战书,你竟然要用身体来换取不战而和。朕只说,你若是笑了,我便自动认输。可是,可是,你竟然真的笑了,你知道那时朕的心有多痛吗,你若是爱他,为何还要成为朕的皇后,只因为朕抢走了你,你就要从此都不让朕进入你的心房么。 你却道,你不是他,你从来就不是。 朕强忍着怒火放你回帝江殿,可偏偏那淑妃来的甚是不妥,她竟是病歪歪地问朕,皇后娘娘何事如此开心,她不是从来都不会笑的么。 你要朕如何回答,你要朕如何回答,朕若不用你引他自投罗网,朕这口气就难以咽下。 可是那些过去了的事又如何,你竟然死在了朕的龙床之上,难道我猜不到是谁将你送回来的么,这世间除了那个与朕作对的人,还有谁会用如此的事情来激朕! 法号玄冰的李?皇帝对着那海冰棺中的女子,一直说着,说着他心中不肯承认的事实,说着他愈发不能忍耐的痛楚。 就算他再怎么恨那个人,翎彩终究是走了,那么,自己与那人的恩怨暂且放下,他必须为死去的翎彩讨回一个公道,谁害死了她,谁就用命来偿! 空无一人的地下暗阁只剩下棺中的翎彩一人。 这具海冰棺细细说来竟还是一件神器。这枚特制的棺材是宣宗时代由东渡日本的传经佛师带回来的吉祥之物,本是用来给宣宗的母后百年之后所用。但是一次偶然的机遇,竟是让宣宗发现了此棺有不腐万物,甚至固本培元的妙用,宣宗常常以此棺为床,卧于其中,一天的疲惫也能消失殆尽。 只是宣宗再明智,再豁达也终是抵不过日益的衰老,加上皇帝自古就对长生不老之术孜孜以求,也就最终被含有重金属的金丹给最终吃死。 而李?也就成为了唐朝历史上最后一个以长子继位的皇帝。 可是这些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方便,例如此棺,本就是光明正大的皇家之物,却连连遭到众大臣的弹劾,说此物不祥,应随先帝下葬。 若不是李?的亲信李直于宣宗下葬前,将海冰棺偷龙转凤,否则这个物件真的要随那已经死去的宣宗皇帝而从此隐藏。 所以翎彩从海冰棺微微睁眼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感到不适,只是突然呛了一声,听到很响的回音,才些许明白此时自己的处境。 56 请君入瓮 [本章字数:152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5 00:00:00.0] ---------------------------------------------------- 她不是死了吧,否则怎么会躺在棺材里面。啧啧,还是一具水晶棺材。翎彩想道,她从来就是临危不惧的主儿,既是死了,也要搞明白自己的境况不是。 “有人么?”这具棺材是竖着的,所以翎彩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像推开一扇门一般,就探身出来。 看样子是无人,看这里的摆设,除了这具棺材竟是还有一个莲花台,不远处还有几具堆满了书籍的古风架子,这书籍有宣纸的,也有竹制的,总之她若是死了,也定是又投生到了古代,因为这里可不像现代的摆设,那供做修道之人所用的莲花宝座,就足够雷人了。 翎彩却是一脸无辜,这里也没有镜子,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原先的倾城之容,若是变成了真正的模样,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话说,韩国整容手术也不能如此迅捷呢。 她正想着,也就在这地下宫殿般的地方来回走动着,毕竟她在现代经常玩解谜游戏,所以如此像迷宫的复杂地形也能被她信手拈来。 她首先找了一个装有饮用泉水的大缸,随后又在书架上方的摆设之中寻到了一枚古镜,好吧,待小女子先喝口泉水,然后再来正视如今的模样。 古镜中的女子,下巴虽没有之前那般暗沉了,可是那如秋水般含情脉脉的杏目却是翎彩识得的模样,竟然没有变,翎彩心中无比纠结,她只怕又要继续着旁人的生活了,只是,如此继续也要知道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吧。 她正托着腮,满心苦恼要如何摆脱这里时,从她的头上面遥遥传来的传话公公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 她连忙走进那处高地,伸手还有些距离,她只能将这地宫中其中一个圆凳搬了过来,自己站在上面,细细听从上面传来的动静。 “太后娘娘驾到!”传话公公的声音如果没有意外,就是李直的声音了。翎彩一面想到一面为自己刚才的若干假设而暗暗生叹,料想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却还能听见太后那个老妖婆进来的声音,真是晦气啊! “儿子见过母后,母后福寿安康。”李?浑厚的声音传来之时,翎彩才终是明白,她此刻怕是在含元殿的地下了。因为,这明显就是太后来找皇帝的状况。 “昨日听宫人们说,皇帝这几日的膳食用的不多,可是需哀家陪皇帝用晚膳?”晁颖思声声念念她的儿子,可是宫中除了翎彩,谁不知道晁颖思根本就不是李?的生母。 “儿子并无不妥,只是问一句,母后去宸殿看望贤妃之时,可有见到朕的皇后。”李?言辞犀利,却也没有温度,他的眉也没有紧蹙,却是意外的舒展,就像在道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晁颖思因为心里有鬼,没有立刻回道,而一直走在后侧的秦道作势连忙上前,半跪在地上代答,“太后娘娘见到了皇后,只是皇后娘娘贪睡,直到太后跟微臣离开了宸殿,皇后娘娘还在寝宫没有醒来的迹象。” 翎彩在下面听到如此颠倒是非的辩白,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嘴里愤愤地说道,秦道你这个老匹夫,我要是能出了这里,定是把你游街三圈,再摆上世间最美艳的女子与你不夜不眠三日,让你看的着急却无能为力。 心中虽是不忿,却也要继续听下去,翎彩虽被鸠酒伤了面部,耳力还是不错的。 “秦总管,朕并没问你!”李?喝道,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本来半跪着还高傲如沈王爷的白发公公,见皇帝如此说道,也是没来由的一惊,可是随后,立马一改和颜悦色站起来道,“臣代太后而答,有何不妥。” “皇帝息怒,秦道也是好意。”晁颖思手心背心皆是细汗,索性这面上的妆容是防水的,否则一张老脸只怕也要花了,她连连圆场,“秦道,你少说几句,皇帝是天子。你不过也只是一个总管公公。” “臣是好意自当竭力而为,臣只是觉得皇帝不辨忠奸。”秦道还有理了,可见他在含元殿何其气盛,虽说如今天子脚下几百个门生有大半都是他的刍狗,然而,他一个阉人再凌厉也只是一个半男不女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是忠臣了。”李?循循善诱。 “正是。”秦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自是忠臣,定当为朕解忧。”李?忽然一笑,一改话题道,“朕素闻秦道家的后宅堪比半个国库,你是要自己捐出来,还是要朕命人帮你捐出来呢。” 57 百无一用是TJ [本章字数:159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5 15:53:35.0] ---------------------------------------------------- 秦道顿觉李?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如雷轰顶,他正欲解释,李?接下来的话却是将他所有的后路封死,“又或者朕直接罢免了你总管公公的职位,索性准你回家赋闲。” “皇帝,万万不可。”晁颖思连忙帮衬,可是话一出口,遂就后悔了,因为那熟悉的婀娜身影正亦步亦趋从含元殿内里,由李直跟着出来。 “臣妾苏景参见陛下。”贤妃娘娘竟然也从宸殿赶来此处,看来那不问世事的贤妃也要联合皇帝来帮着那个不中用的皇后么。 而且还是一个死了的皇后。秦道死命咬着嘴唇,他的目光似是能杀死站在殿侧的苏景,他跪在堂下不语,却也在思虑要如何脱身。 “嗯。”李?只是应了一声,又将头转向不远处的晁太后,他声音笃定,眼神深邃,他的样子全不病弱之气,他很坚定地说道,“有何不可。只许你们背着朕处置了朕的皇后,就不准朕向他借一点赈灾之款么。谁都知道,秦公公的富庶从何而来,还需要朕再言明么!“ “陛下恕罪!”秦道一闻天威却是不得已而装作害怕,他的干女儿郭淑妃虽还在紫英殿安然无事,全然不知含元殿雷霆大怒,但他亦明白此时若不加深皇帝对他和晁氏结党营私的假象,只怕会发现他真正的幕后支柱。 郭淑妃的爹郭越乃大唐骠骑大将军,驻守边关一脉,百万兵马不在话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秦道暗暗下定决心,以痛定思痛地表情忽而转向已惊慌失措的晁颖思面前,他用手紧紧抱住晁太后的大腿,面部五官扭曲万分,他悔恨说道,“太后娘娘你可要救小的啊,小的是遵循娘娘的吩咐才将毒酒赐给皇后娘娘喝的啊!” “你这个刁奴,你胡说什么你!”晁颖思本就不稀罕这个白发公公,她不过是想拉个替罪羊,却不料这么早就要派上用场,可是可是秦道这个奸人见事情败露,竟敢先于自己将这些假话道出,明明是他出计用毒酒试探翎彩真身,确认之后也是他出计将翎彩连车抛至山崖,可是如今,如今却说全是自己的主意! “秦贼有没有乱说,一问便知。”李?内心早已如炭火炙烤,也因为翎彩的死而不得安宁,但是他必须镇定,他必须要将面前害死翎彩的人,让他们不会那么舒坦的离去。“贤妃,你将你所见所听尽数说出,朕自当禀公办理!” “确实如他所说,那杯酒是太后赐给皇后喝的。臣妾也试图祈求将皇后留下,可是他们见皇后没有立刻死去,竟是命人五花大绑带离宸殿。”贤妃没有流泪,她过于镇定的表现也是让在场的秦道和晁颖思颇为震动,她就像在复述一个早已编织好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全部说出,不漏下一个细节。“所以臣妾见他们走远,立刻选了一匹上好的良驹,从宸殿后山的侧道返回大明宫,已正视听。” “是的,翎彩确实喝了毒酒没有死。”晁颖思试图力挽狂澜,也就顺着贤妃的话说道,可是也只有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废话而已,难不成令狐翎彩会死而复生,站在众人的面前而解救已要被斩首的两个奸人么。 其实此刻正在地宫偷听的翎彩是考虑要不要出来说明一切的。一面是现代人道主义以德报怨的先进理念,一面是古代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爱恨分明理念,这两种理念就像在讨论西瓜和绿豆汤,哪种更适合夏日品尝一般难以分辨。 翎彩是喜欢喝绿豆汤的,可是也知道西瓜可以解暑。所以她其实是希望看到坏人有坏报的下场的,可是她又会为自己明明听见却装作不知的伪善心理而纠结,那么她还是站出去比较好吧。 她已然决定,还是上去说清楚的好,正欲大声呼喊,却是从上面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地震了还是怎么了? “苏景,你如何了?“李?抱着身子微微侧倾的贤妃,关切问道。那一声巨响正是因为秦贼诱发的吸攻大法而所致。 “臣妾有陛下所赐的金丝软甲护身,无碍。”贤妃又怎是弱不禁风之辈,她既然能策马而来,必是常以功夫相练,她虽是江南女子,却也是一个真正的潇洒之人。 “秦贼在朕的大殿之中,还敢擅自逃离,想必是早有此术傍身,看来还是朕大意了。”李?看向已经四拥上前的千牛卫,独独没有看见那右千牛卫笑文,不由自叹了一声,也就明白笑文定是去追那老贼了。 而这一番异动吓坏了已不能自持的晁太后。苏景真切看到,晁太后妖娆的红指甲没有甲套遮挡,生生吓得折断了两根。 58 你是我的姐妹 [本章字数:154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6 00:00:00.0] ---------------------------------------------------- 并且,晁太后的老年痴呆症仿佛提前发作了,“我儿瑞王是一代明君,我儿瑞王是一代枭雄,你可知我儿瑞王是一代美男?” 晁太后痴语连篇,她口中的瑞王早已是前朝就被黄土掩埋的死人了。李?无奈地摇了摇头,唤来李直,他下旨道,“晁氏褫夺元昭封号,更为昭夫人,从此送至清心苑,不得回宫。” 苏景看着已同疯妇的晁颖思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连连,她已是前朝怨妇,为何还要为了自己的族脉,争夺当世皇权显贵,一个六十老妇本可有着太后的名分颐养天年,却是为了帮族脉争宠,最终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悲乎哀哉。 “苏景,你在想甚?”李?发现了苏景不经意的愣神,他轻轻问道。 “没有什么,如今奸人已除,苏景该回宸殿了。”贤妃莞尔一笑,微微躬身道。 “你在怪朕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你么。”李?不知该说什么,苏景于他而言,可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吧,从来不争宠,也就从来不争他的心,到最后,竟是供苏景如一盆青兰般置于漫山林红的宸殿之中。 “臣妾没有,陛下多心了。”贤妃的心中只有那一个人,又如何会有李?的存在了,其实这些年她是庆幸了,若不是有倾国之姿的令狐翎彩为后,陛下又何曾会放过也是一方卿本佳人的苏景呢。“臣妾只是在为皇后娘娘不平。她还很年轻,却?” “你想见她么。”提起翎彩,李?永远都是兴致盎然的,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喜好太过于明显,所以翎彩才会一直被后宫其他佳丽所仇恨,所敌对吧。 “当然!”苏景虽于翎彩仅仅一面之缘,虽然也看见了其他男人对翎彩的仰慕之举,却也丝毫不影响翎彩在苏景心目中的形象,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许都不贴心,而有些人只认识了一夜,却能将心比心。 与其说那也苏景严令明若不可外传夜里之事,是对皇家声威的保护,不如是说,苏景是念及与翎彩短暂的姐妹之情,而加以保护。 可是,公孙明若的公然叛离,也是让苏景难过的原因,所以,也就是此时她才明白,明若进了宫之后,再也不是公孙家的人,她再也不是自己曾经守护的异姓小妹妹了。 翎彩在地宫之下虽也被上面的轰然之声而吓了一吓,可是对于曾经受过防空演习的现代人来说,这点动静就像打雷下雨一般常见。 于是翎彩听到那秦贼逃走,晁太后失心疯之时,心中的那点纠结之感也就立马消除了。好吧,从今天开始,我是相信老天为公的,恶人有时真的不必自己来动手,老天就会让他好看。 当然,若是老天有时候去休息了一时没有看见,我令狐翎彩还是愿意来帮帮你的。 但接下来的苏景与李?的对话就是让翎彩暧昧难断了,之前总以为贤妃是失宠而被放置宸殿,但如今听李?欲断难断的口气,好像还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回事了。 皇帝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口口声声说爱着翎彩,却是对那也相貌姣好的苏景娘娘爱不释手。两人竟是要来看自己,翎彩连连吐舌,莫不是又要爬回那具水晶棺里去么。 她正在犹豫之间,从上方传来的机关开合之声,却是十分清脆。 死就死吧,她可不要再去棺材里面扮死人。 苏景侧卧在龙床之上,被李?温暖的怀抱这么一搂,还是有些羞涩的,毕竟很久很久都没有跟皇帝如此亲近,李?虽也言明这是通往去看翎彩的唯一道路,心跳还是自觉的跳的厉害。 龙床一个翻身,两人以拥抱的姿势落入地宫之后,却是真真被雷了一下。 “你们好!“翎彩开心地说道,她面对着两人站着,只见李?先是呆愣了一下,一时忘记松开抱着苏景的手,倒是苏景还算见过大场面,她很自持的将李?的手推开,连忙冲到翎彩的面前。 “好什么好,你看看你的下巴,你可知,那是用鸠羽泡的酒,你也敢喝!”苏景这一番话猛一听以为是斥责,却是字里行间都是声声后怕,倘若翎彩真的走了,她要找谁去理论,找谁去要这个妹妹。 “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么。”翎彩笑道,手也不自觉地摸摸下巴,“可能也许下巴有些不好。” “朕自当请最好的医者为你诊治。”李?也已一改镇定地踱步走来,焚心的滋味不好受,但是惊喜来的太快,心脏也有些难以负荷。“自是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59 最后一次的善念 [本章字数:15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6 06:00:00.0] ---------------------------------------------------- 翎彩连连点头,李?竟是没有问她如何活了过来,也罢,就算问了,她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活过来就是活过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于是皇后娘娘头戴面纱与德貌并重的贤妃娘娘出现在帝江殿时,沿路的宫婢太监无不唏嘘惊叹的,唏嘘这皇后何时有了模仿胡人舞娘装扮的嗜好,惊叹这从不主事争宠的贤妃竟然跟皇后混在了一起。 而公孙明若奉旨在帝江殿恭候翎彩之时,也是看见了一旁随驾的苏景,她的脸色明显升起了一道红晕,当然这是因为失言而羞愧的红晕。 翎彩的面纱被摘下的时候,下巴的伤疤也就不能掩饰了。 那一段凶险万分的遭遇在用过晚膳之后,被翎彩轻描淡写地带过,公孙明若候在一边听得面红耳赤,她竟不知自己擅自离开后,在皇后的身上竟是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如此,我就被皇帝救下来了,太后娘娘貌似也疯了,那逃走的秦道更是不需多说,你还想知道什么?”翎彩淡淡说道,苏景在一旁没有言声,只是手中茶碗里的茉莉花已开的娇艳欲滴,与公孙明若苍白的面色想比,竟是不差分毫。 “娘娘,明若知错!”明若心意已决说道,”奴婢请娘娘责罚。“ “你错在何处?”翎彩道。 “明若不该擅离职守,在娘娘最需要奴婢的时候没在娘娘身前。”明若眼中有些湿润,她知道自己怕是在帝江殿的时间不够了。 “你确实有错。”翎彩突然站起身,很平静的说道,“可是却不是你无故离开,而是我如此信你,可是你却是陛下监视我的眼线。” “娘娘!”明若自知这次生死之变,定是让翎彩明白了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她还想辩解,她不想就这么的恨死宫中。“请娘娘恕罪,陛下也是忧心娘娘,爱护娘娘,才命明若这样做的!” “所以什么也不要说了吧,我稍后会跟陛下请示准你出宫,贬黜江淮,从父业。”翎彩最后言了一句,似是看见了贤妃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当一后一妃被众宫婢簇拥着移至帝江殿正宫时,用膳的小亭独留着神思依旧恍惚的公孙明若。 她明明是背叛主人的一方,为何翎彩要借此帮自己。 她如此不堪,为何值得令狐翎彩真心相护。悔恨的泪水自眼窝深处向外涌出,也许用点力它就不会继续流出,然而翎彩说出来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翎彩,你这样做可是真心。”苏景小心翼翼跟在翎彩身后,她的言语轻柔,却也直言不讳。 “我若说是假意,你可信?”翎彩对待相熟的人就是爱用反语,甚至是越亲近的人越识得她顽皮的一面。 “不信,你犯不着为一个宫女触犯宫中禁令。谁都知道皇后一诺千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又岂是谁都能坐稳的,我如此问,你若是多心,只能说你还不了解我。”苏景淡淡答道,一叶柳眉时而上挑时而微蹙,那小认真的模样让翎彩看了也觉得动容。 “明若也只是一个无辜的棋子,只是她与半梦相比,心计还是少了许多,既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还不如顺水推舟送她从这里出去,要知道,大明宫从来就不是你我想象中的那般繁华,你说,对不?”翎彩感慨道,她的心思但愿明若能懂。 “只是怕她正如你所说心思简单,而不能明白你真正的苦心。”苏景终是说了一句,翎彩也就笑笑,不再多言。 可是即便是面前的贤妃苏景,又如何能知道自己的真心想法呢。通过这次真正的生离死别,她从那具海冰棺中走出的时候,她就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危急四伏的后宫,什么才是错杀万人而不放一人的狠辣之心。 她今日与其说放过公孙明若,不如说最后一次放过她自己的心。因为,她如此再坐视不理,她终是要被这宫中的女子一个一个吃干抹净。 残华宫的郦曲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真的疯了,只要她不再受皇帝的宠幸,那么她疯没疯都不会有人关心之至了。 你有心善待他人,他人却无心待你。 当日一颗南海夜明珠,竟是给了太后足够赐死她的理由。而给她夜明珠的晁晓筠却是依旧在她的云鸾殿独善其身,没有受到此次风波的任何伤害,甚至连皇帝都没有去怀疑送夜明珠给她的女子。 于是,一个自她脑海中油然而生的念头,魏晋南北朝喜好男风的前车之鉴,就休怪她令狐翎彩怪诞了。 第二卷 60 突然的爱好 [本章字数:156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7 00:00:00.0] ---------------------------------------------------- “陈官人,今儿可早。”内侍公公张路正在尚膳间清点最新的食材和物料,碰巧看见了一脸悠哉的陈玖正押送着若干酒品前来此处。 “张公公好,这不是早一点公公也好办差事嘛。”虽已入秋,可是陈玖还是穿着一身透气的夏季褂衫,天蓝色配上瓷白的腰带,显得人格外神清气爽。 “那日你送来的毗黎勒皇后娘娘觉得甚好,说是要再多配几坛,赏给门客们同用。”张路当然是有求于陈玖,才会率先打招呼,否则一个商人,纵然他有万贯家财,在宫中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门客,娘娘如何会有门客?最近西域匈奴作乱,从敦煌运回的西域美酒甚少,恐是没有多少现成的。”陈玖坦言相告,却见那张公公听见没有酒,脸色立马拉的老长,也就不去答他的话。不再理他,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陈玖也自知理亏,他本想说就算没有新鲜运来的,陈府也有一些佳酿珍藏,可是看张路如此势力的模样,也就不想补上后面的话了。只是几日不见,翎彩如何又回弄出门客这种事来。 就算张路不解释,活了二十七个年头的陈玖又如何不知门客之事,说起这门客,陈玖应该还算有经验。 他年满二十,也就是男子的弱冠之年,陈老爹礼宴富贾及达观贵人,本是一场类似于现代的生日宴,又或者说是成人礼,却是让本就器宇不凡的陈玖受尽了一些已为人妻的淑女们的青睐,甚至有人都悔恨自己嫁人太早,怎么就没有寻得像陈玖这样的男人。 本以为这样的陈玖就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可是当宣宗之子魇王以绝对妖邪的姿态出现在众宾客面前的时候,方才还妄想成为陈玖夫人的那些痴女们,目光立刻被如唐寅般玉面小飞龙的李焉吸引过去,他的眼如夜中最明烁的黑曜石,他的眉勾成一枚利剑,那略微暗沉的肤色更是为他加分了不少。 可是陈玖当时却只能为那群女子扼腕,只有这些妇人不知魇王的底细,只有不参加男人们聚会的妇人不晓难得一见的魇王有着怎样的爱好。 所以当魇王排除万难,信步执手走到陈玖面前的时候,陈玖是没有意外的。陈玖当然不会让魇王做出任何不轨的动作而让人察觉,因此他手中的炎蛟剑还未拔出就以剑声震了震魇王的耳膜。 “你会剑法?”魇王声音低沉,似是小看了陈玖。 “只是希望魇王自重。”陈玖不怒而威,他与生俱来的男子气概岂是魇王可比。 魇王突然大笑两声,摇了摇头就走出了这一尺水花台。 陈玖收起回忆,若是那日他不拒绝,自然就是要被魇王收为门客了,因此门客的意思就是好男风的别称了。 “张公公,娘娘要的酒可有送来?“柳半梦熟悉的声音在陈玖身后响起,他转头的时候,半梦只是像看陌生人一般看了看矗立在那儿的陈玖,就继续有些生气的看向那不紧不慢的张路。 陈玖心里释然,当日用玉螺刺威逼自己和翎彩就范的半梦小师妹,当然也不能识得自己的真容,她也许爱上的只是那枚银色面具吧。 “唉哟,我的柳姑奶奶,你都来催三次了,这不是没有送来么,送来自会让太监们给您抬过去的。”张路见人说人话的本领从来不减,他可不敢惹害了皇后还能荣宠万分的小丫头半个不满,他一面答道,一面希望柳半梦不要再多做刁难。 “张公公,不是我来催,也会是别人来催,我来的好处你可知道?”柳半梦全然不见之前的颓废之态,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又回来了。 “柳姐姐明示。”张路这才两句话,就换了两个称谓,可见他是真的不敢惹柳半梦。 “我若来便是告诉你,娘娘座下一百个门客可是要根据西域美酒的滋味而即兴作诗,你若是耽搁了娘娘品诗择良客的契机,你说,要担个什么罪名呢?”柳半梦眼眉含着讥讽,她自是不会给同是下人的张路一分颜面。 “柳姑奶奶。你可心疼一下小的吧?”张路不由将手中的账本摊开给她看,诚心言道,“你看看你看看,确实没有在册 啊!” “也许娘娘要的酒在下能想办法弄到一些。”陈玖上前,很自然地用手推开挡在柳半梦面前的张路,“只是酒在家中存着,恐是要劳烦姑娘告知娘娘等候片刻。” “你有?”柳半梦这才复又打量了一番刚才匆匆一眼的男人,穿着还算得体,“莫不是你想?”她凝神好笑道,似是明白了什么。 61 物色潘安 [本章字数:159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7 10:08:36.0] ---------------------------------------------------- 柳半梦正色道:“你去取便是,我自会同娘娘禀告。” “那有劳姑娘了。”陈玖正要转身回陈府拿酒,却又被身后的柳半梦突然叫住,他回头望了望眼中带点诮笑的柳半梦,只见她拿出一个黑色符石,淡淡道,“这是娘娘的物件,你等会儿回来若有人阻拦,拿出来就说娘娘的命令就成。噢,对了,你换身深色的衣裳吧,今日娘娘召见的门客几乎都穿的偏淡。“ 柳半梦再不言其他,她只是对着那半跪着的张路闷哼了一声,就朝尚膳间门外走去。 而陈玖拿着这枚黑色符石,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只怕如今的翎彩是真正忘记这是什么东西,才会如此放心的将此物交与下人作为联络之用。 只是,那坐于含元殿的玄冰,竟然也由着翎彩这般作为,那么他当真有必要亲自去看看了。 陈玖从来没有带侍从的习惯,只因是要亲自送酒去帝江殿,他总不能自己驾着马车带着几坛子酒就这么贸然前往,所以他选了一个名叫陈勇的家丁,这家丁身体还算健壮,也熟知驾车,不会让酒坛子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撞碎。 如此准备好一切,而陈玖也就真的换了一身黑金色褂衫,腰间没有悬酒壶,而是换了一块绵软性温的黄田玉佩。他坐在拉好马缰的陈勇身边,看着已从四海酒庄跟着出来的五姐陈梓虞,心下知道她又想问什么,不由浅浅一笑道,“我只是去皇宫送酒,姐姐就不必相送了。” “我只是怕你这酒送的有去无回,呸呸,我不是说那个意思,只是现在权贵之中谁不知道皇后突然生出的特殊癖好,你何必去淌这个浑水。”梓虞一边说一边凑到陈玖耳边,斜睨了他身侧的陈勇一眼,“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把陈勇送与了皇后,没准还能一跃家丁成门客呢。” 陈勇本就性憨,听酒庄掌柜陈梓虞这么一说,不由红透了半边脸,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俺?俺只是驾驶马车。” “知道你驾驶马车,你就不知道帮主子解忧么?”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陈勇被口齿伶俐的陈梓虞说的脸越发通红,他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懂得服饰皇后,而且,他早就听人说过,宫里的男人都是没根的,他是陈家外戚的独苗,虽出身寒微,但也要为老陈家传宗接代的,所以即便掌柜这番说,心里又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只能傻傻的听着,不能多做分辨。 陈玖在一边这番看着热闹,见五姐愈发没有停歇的意思,也就只得正了正衣冠,笑意谦谦地看向五姐,“我说姐姐,要不你跟我一起入宫见见咱们的亲家皇后。算起来,她还得换你一声嫂姐。” “去,也就是六妹跟她有点子亲戚关系,我跟她有何关系,我在这不沾亲不沾故不知道多自在。”陈梓虞对翎彩的作为是不支持的,对于一个有男风之好的女人,还是一国之母,真不知这天下为何还要容她。“罢,你去罢,我就是闲的,还好心劝你。” “那九弟可就去了,梓虞姐,告辞!”陈玖说完方对陈勇打了个响指,就听见马长长的嘶叫了一声,沿着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朝着那厚厚的玄武门驶去。 柳半梦独自返回帝江殿外,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了皇后娘娘如银铃般的笑声,她心中长叹,令狐翎彩如此性情大变,想必那次中毒,真是把脑子也给毒糊涂了。 半梦走进正要回禀方才在尚膳间的事情,却是看见翎彩摆摆手,示意半梦先不要说话,就见堂下一个活泼可爱,年岁尚小的门客抢着说道:“我知道,这个我来作,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娘娘,可以拿乐天居士的诗过关吗?”一个手中捏玉杯的男人,言语清冷,就这么淡淡道。“况且,邬离方才选的还是描绘早春的诗。于情于理都不合。”男人说完竟是含情脉脉地看了翎彩一眼,见翎彩没有回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堂下的一切,也就没有出声。 “东倌,你难道第一次跟随娘娘吗,这点小事还要询问,邬离选的诗既合娘娘的心意,那么也无所谓是何居士了,在下说的对不,娘娘?”这是最会说话,也最有礼貌的文召了。 柳半梦闻此,复又看了看翎彩,见她还是微笑着沉默不语,她也就走了进来,再不管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致,半跪在地上道:“回娘娘,尚膳间的酒品一会就有专人送来。” “嗯。”翎彩终是点点头,她突然变换了一下依偎着软靠的姿势,顺便说了句,“你也来帮我选选,哪个门客适合做新一任的潘安。” 62 独角戏 [本章字数:15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8 00:00:00.0] ---------------------------------------------------- 柳半梦虽不再是怯生生的丫头,但是翎彩头一回将门客的生杀大权交给自己,她就算对翎彩的情感好坏参半,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甚为不妥,正要解释,却是听见那最活跃的五位门客中,其中最血性的男子代替柳半梦说道,“娘娘将此次的选拔交给一个丫鬟,娘娘是在告诉臣等,厌倦了我们么?“ “哀家就喜欢世妄的坦率。”翎彩终是回了门客的话,只是她这个喜欢也未免太容易了些,她何尝不是因为这个人火热的性情,而能联想到某人名字心生感怀呢。 “娘娘既是喜欢世妄,不如这次就选世兄好了。”五位门客中最沉着的一位,唤名本誉,他不是在揣测翎彩的意思,而是在顺着翎彩的话说罢了。 “可是邬离方才作的诗虽是搞错了时节,但哀家还是甚为欢喜的,至少让他这几日习读诗书还是记住了那么几句。”翎彩的心意转变真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左顾而言他只是在掩饰内心的情怯。 又或者说,这忽如其来的男风之好,本就是她挑战自我的一个大胆尝试。 其实也只有这几个得宠的门客才知道,皇后只是礼遇他们这些士,从来没有半点情欲之类的过分要求,因此,纵使那最火爆的世妄,也是这个原因而没有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愿而离开。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忽视了一个人,那么就是皇后的正牌老公,皇帝李?了。 也有人揣测过,说是性情大变的皇后娘娘所再不得陛下的宠爱,但是陛下也不愿废了这个曾经心心念念的皇后娘娘,所以后宫其他妃嫔虽也经常将翎彩的荒唐所为告知李?,而李?总是用其他事情抵挡住了流言的攻击,他只是避而不谈,却从未因此事而震怒。 这是所有人的揣测,所有人当然也不知道,皇帝安排在帝江殿的眼线又何止公孙明若一个人,于是他当日依了翎彩的意思将明若送回老家,也不过是自己还有后招罢了。 李?也正是因为翎彩表面上的喜好多变,而实际上却还是孤身一人洁身自守,他也才没有接受其他妃子对翎彩的弹劾。 “嘿嘿,那么说,这一局算我胜了?”邬离本就是个跟雅风一般大的孩子,他这么小就被送进宫来,也是被那些帮着翎彩搜集美男子之时碰巧遇见的,他家境贫寒,宫人本是去他家搜他的哥哥,可是瞧见这小家伙比那哥哥还要俊朗,也就捉了邬离来,而放弃了那个倒霉哥哥。 “嗯,虽胜,但是胜之不武,所以,这一任的潘安人选暂无吧。”翎彩如释重负,每过七日就要选上一次,而且还总是这么几个人,她就算是装样子也终是觉得乏了,她其实心中一直只有那么一个人在的,只是那个人或许并不知道吧。 否则怎会给自己吃了暂时停止呼吸的丹药,而将自己堂而皇之的送还给李?,每每想到此,翎彩的心间就像被人插了一根细小的刺,那个刺不碰它,一点也不会疼,但是只要旁人轻轻一撩,即使是最微不可及的触动,也是能让她的心一夜都不得安宁。 如今在这宫中能撩动她心间刺的人就是那昨日才离开的贤妃了,翎彩跟贤妃说了这根刺,却没有说名字,也没有说地点,就是像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说了一段故事。 而贤妃听后的反应当然也跟翎彩真心所想一样,“他若在乎那个女人,断不会将到手的她又送了回去。” 所以,翎彩今日表面上虽看的跟常人无异,但是内心却是受了一夜的煎熬所致,他不在乎她,那为何要救她。 堂下的门客众人见翎彩说完竟是又不喝酒又不说话,面上的表情时而悲时而喜,皆是以为翎彩的毒症又犯了,不再就翎彩的忽然改口不选潘安而暗自揣测了。 一盏茶的功夫,文召见众人也没有走的意思,也就不顾翎彩继续愣神,而站起高兴地说道,“虽说今日没有选出貌似潘安的门客之首,但是今日却也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素闻南方蛮夷之地前些月份颗粒无收,幸得陛下与娘娘厚爱,开国库以救百姓,才令百姓幸免于难,所以,咱们这杯酒是要敬一敬陛下及娘娘的。” “文召兄真是即国家危难于胸,咱们自愧不如啊,当是罚酒三杯。”号称千杯不醉的东倌挑眉说道,真个连喝下了三杯酒。 63 臭名昭著 [本章字数:16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9 00:00:00.0] ---------------------------------------------------- “东倌想多喝酒便是直言,娘娘也不会因为你贪酒而罢了你去。”文召从前与东倌不合此时是人尽皆知,只是文召言语轻讽倒也不碍东倌继续品酒。 “娘娘的酒窖又是你等能见到的,我自是爱喝,娘娘必是也愿给,难不成只许你满腹诗书,不许我遍尝佳酿。人生目标不同,你怎能将自己的抱负强加在旁人的身上?”东倌言语犀利,也是不饶人的主儿,再加上他本就相貌出众,平日话不多,能跟文召结仇,也只有他了。 翎彩看着堂下两个门客竟是为了一点小事又起了争执,也就连忙抬手唤来半梦,故意抬高声音打断道:“这尚膳间做事什么时候也如此拖沓,都过了这样久了,还没送来。半梦,你再去催催吧。” “是,娘娘。”半梦走下玉石台阶的时候,刻意瞪了一眼还想斗嘴的东倌和文召,见两人都没有搭理自己,也就心里暗暗想道,不就是个男宠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然柳半梦的身子还未出了帝江殿的花园,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殿门的方向跑向自己,“姑姑?” “有什么事好好说。”半梦插腰道。 “玄武门的禁卫统领传话来问,是不是帝江殿吩咐人送东西进来。”小公公留意了一下柳半梦的神情,见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道,“可能需要姑姑亲自去一趟。” “去罢去罢,禁卫军办事就是不让人省心。”半梦抬脚就要走,却又被小公公提醒道,“大人们看来人竟然出示了娘娘的贴身之物,就生了怀疑,姑姑可要好好解释一下。” “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提醒,你叫什么名字?”柳半梦这才留意这个小太监,长的还挺清秀,一看就是机灵人。 “小的赵三。”太监小心回道。 “小三子,好好给娘娘当差,以后少不得赏给你。”柳半梦最后言了句,就离开了帝江殿。 再说此刻禁卫军统领方默也是一脸茫然,他只在陛下手中见过的兵机符石,却是在一个商人的手中,本来他理应按照律令将其收押至大理寺问审,可是方默面前之人口口声声说是奉皇后之命,那本来就已将皇宫闹的轩然大波的人,就更要妥善处理了。 既是娘娘的命令,就去请娘娘才亲自查验。 “方统领,久违。”柳半梦出现在高墙林立的玄武门之时,她看了看曾经为难过她的人,也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态度。 “娘娘为何没有来?”方默沉声道,他哪里会不识得曾沦为阶下囚的柳半梦,若不是皇后的求情,柳半梦哪里能如此趾高气扬地对他问好。 “娘娘自是有事在身,奴婢替娘娘领人进去。如此不可吗?”柳半梦抬眼望了望坐于马车上没有下来的陈玖道,“娘娘等的着急了,你带着东西先进去吧。“ “好的,那就有劳姑娘了。”陈玖见柳半梦已然挥挥手让他的马车进门,却见那方统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就微笑着上前说道,“还请统领将东西归还。” 方默手中捏着的正是那黑色的符石,只见柳半梦还不待方默说些什么,就上前一把抢了过来,“娘娘的东西,你拿着做什么。” 方默的脸瞬间拉的老长,娘娘的贴身宫女都如此胆大妄为,这帝江殿难怪会变成男宠之地,“可是,这是?”方默打住了要说的话,他其实也不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当时见过的兵机符石了,也许只是颜色相近吧,否则陛下怎么会给了皇后。 “你快去还给娘娘,我在这根他再说几句。”柳半梦将符石放在陈玖伸出的右手中,点点头说道。 方默此时即便想阻拦,也是欲罢不能了,且不说柳半梦瘦弱的身躯挡在面前,那驾车的陈勇一扬马鞭,马车就在大明宫中疾驰起来。 “方统领,我敬重你,也请你敬重娘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方才那人你也看到,他若是被娘娘选上,也少不了你的功劳,所以,在这里当差,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大家都安心,你说,是不?“柳半梦掩面巧笑了两声,就再没看呆立在玄武门前的方统领了。 真是甚样的人养甚样的婢女,下贱。方默心想道,见着柳半梦堂而皇之地走掉,他狠狠地闷哼了一声,竟也说不出什么,倒是身旁的侍卫提醒,“这件事要不要禀告皇上”,方默才摆摆手道,“陛下要是能管早就管 了,他都能忍,咱们吃皇粮的还不能忍么。” 而柳半梦也是快步往回走时,才猛然想起,那男人定是不知道帝江殿的所在,她竟然还要他驾车前去,真是犯 了个低级错误啊。 “姑娘!”陈玖的眼如星子,即使在明媚天空的衬托下,也不会显得黯淡无光,柳半梦一个没注意,竟是有些恍然,“你怎么在这?” 64 打击自信心 [本章字数:156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30 00:00:00.0] ---------------------------------------------------- 这里是通往帝江殿的小道,那日她受重伤也就是翎彩带着从这里返回住所,但这条路因能遇见那宫中人气罕至之地--残华宫,也就不为众人常走之地。 若不是半梦为了节省时间,也不会从这里走,但是陈玖极其马车会停在这里,也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他也知道这处小道,可是他一个商人,只有去尚膳间的份,哪里会有知晓宫中小径的机会,柳半梦不由也跟方默一样对面前的男人生出几分怀疑来。 “姑娘别见怪,我们方才只顾快些远离那些当差的,也就忘记了需要姑娘领着我们去那处,然而又不知道怎么走,最后沿路问了几个人,他们就说去帝江殿要如此走,后来我们越走越不对,就在此处等着姑娘前来了。”陈玖言语恳切,确让柳半梦找不出错。 而柳半梦听闻他如此说,心中也是觉得这些其他宫的宫女太监恐怕已是将帝江殿妖魔化了,所以才会指了这条道给陈玖,以此寒碜她家主子,柳半梦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气馁。应该说,有人做出让令狐翎彩难堪的事情,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听到此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心情。 “我们赶紧吧,时间耽搁太久了。”柳半梦探身上了马车,与陈玖挤了挤,也就没了男女之别,可是当她的身体触碰到陈玖的身体之时,她却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像一个人,可是,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姑娘可坐好了,陈勇驾车从来迅疾。”陈玖倒是没有顾忌,他本就对这个女人没有多余的情感,他于她的情分,恐是连当做妹妹都没有,因为,她曾害过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害过,而这一点,就算时间的阻碍,也不能磨灭。 一路也算顺畅,柳半梦闲问了几句,终是知道这个男人是长安城的富贾之子,名叫陈玖,至今未婚,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惜她柳半梦心中早已有了火觞,否则这个男人还是值得考虑一下的。 “娘娘,酒来了。”柳半梦缓缓走上前,行礼道。 “那快摆上来吧。”翎彩的神情明显有些疲懒,恐是跟一大群没有共同爱好的男人聊天,也终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竟是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回娘娘,与酒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柳半梦虽不负责充实翎彩的门客之选,却也不忘记讨要这小小的功劳。 “不知送来的是什么酒。正好也看看送酒的人。”千杯不醉如水般性情的谦谦君子东倌,摆在他面前的酒盅早已空空是也,可是他却比谁都清醒,跟从来没有喝过似的。 于是当肌肉凸显的陈勇一身家丁装搬着酒坛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有些人就难以抑制地发出低低地哄笑声,还有甚者竟是露出了鄙夷地神情,眉头都拧成了结。 东倌笑了笑,估计这酒还是有些壮胆,也就说道,“半梦姑娘难道不知道娘娘的品位么,什么时候会喜欢壮丁?” 而陈勇听闻此话,脸早就羞红了一片,见这些男人个个粉白皮嫩,自然就以为了是一群公公在这里,他不懂宫中规矩,也就大声辩解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休要胡说,俺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东倌已然邪笑着起身,走向了这个直言不讳的家伙。 “俺还是处男!俺不能?“陈勇吞吐着说出来,竟也就不管不顾了,他可不想被这些人弄成公公。 “哈哈,东倌,你不要再吓这位小哥了,恐是你细皮嫩肉的让人误认为你是公公。”这是文召的奚落声,从来善于察言观色地他此时又怎会不知道。 “咳咳,既是送酒进来的,你且答下这次送的是什么。”翎彩又无奈地出来调停。她刚才也被此人甚是滑稽的语言赶跑了瞌睡,既然是个莽汉,聊上一聊也无所谓。 “这要问俺家少爷,俺只负责搬酒进来。”陈勇倒是坦白。 而陈勇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陈玖身着黑金色蟒纹袍进来的时候,器宇不凡的身姿宛若天成,竟令最以容貌为重的东倌都自愧不如,他也不是空着手进来的,手中握着最后两瓶玉壶酒。 那酒壶巧夺天工地构造和玉树临风的陈玖竟是极其的般配,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唏嘘,也就一时都没了声音。 只有柳半梦将十分自得地神情显现在脸上,她上前微微躬身,很平静地道,“这就是陈玖,四海酒庄的大掌柜。” “我知道。”翎彩看了看淡淡道,她似乎要是这所有人中真正平静的人了。 65 诉衷肠 [本章字数:159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31 06:55:13.0] ---------------------------------------------------- 半梦当然不知,翎彩的贴身宫女那时是明若,所以她跟陈玖如何真正熟识也只有明若最清楚不过。 而她亦不知,翎彩早在二哥郡陵王的婚礼上就与陈玖有了一面之缘,只是那时柳半梦并不在身边伺候,所以她才会如此后知后觉。 算起来,连番几次,她跟陈玖真不知是缘分呢,还是偶然。 “参见皇后娘娘。”陈玖轻轻道,脸上拂过一缕浅浅地笑意,他也看了看堂下的门客,显露出不屑的表情,不过是一群略有姿色的伪男儿罢了。 “起来吧。”此刻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翎彩的态度明显冷冰了许多,而正是因为她冷冷的态度,方才还觉得有危机感的众门客竟是皆松了口气。 东倌本就站在陈勇的身边,离他身旁的陈玖不过一步之遥,他此刻见翎彩对美男竟然不屑一顾,也就借着酒劲大着胆子道,“不过是一个商人,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别扰了娘娘的兴致。” “我看扰娘娘兴致的是东倌你吧,娘娘的作为从来不需要旁人来决断。”一直闷不做声地本誉终是哼了一声,他显的很平静,“你该回到你的位置了,来者皆是客,你若有本领,何惧之有。” 沉着稳重地本誉和文召不同,文召乐于跟东倌作对,而本誉只是以理服人。所以本誉这番话说出的时候,就看见东倌的脸不由有些泛红,但是却只能摆摆手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方才娘娘问你们,送来的是什么酒,现在可以答了不?”邬离从来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一般,他没有管其他人还想说什么,只是抢先询问道。 “在下手中的自然是娘娘最喜欢的毗黎勒,而坛子里装的就是年份尚久的竹叶青。”陈玖答道,面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他没有必要为一些路人甲而徒增烦恼。 “毗黎勒,我记得上次你让张路送来的可是满满的两坛子。”翎彩本是听见有那比拟现代的葡萄酒喝,心下很是欣喜,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只有两瓶,也就微微嘟嘴道,又有些不满。 柳半梦闻此竟是想上前帮衬几句,却是收到了来自陈玖的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也就没有上前,转而看见陈玖很自然的走上堂前,那本来被勒令不要妄动的东倌,此刻又有些坐不住了,就想上前阻止,却是见那陈玖已经将玉酒瓶中的酒倒入翎彩面前的酒杯之中,用一句只有他跟翎彩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娘娘尝尝便知为何。“ 本是这种绵软细语地作为在这些门客眼里极为正常,可是恰恰就是因为陈玖只是一面之缘的人,却是敢跟娘娘如此亲昵,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可以说本来年岁最小最没有嫉妒心的邬离,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不悦来。 更不要说以东倌为首的其他门客了,并且还有翎彩那转嗔为笑的神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世妄,他跟娘娘说什么了,你听的见么?”东倌扭头看向众门客中唯一有武功傍身的世妄,却是见世妄流露出鄙夷地神色。 世妄仰面饮完一杯酒,竟是将酒杯反扣在桌案上,然后刻意清了清嗓子,手弯成了兰花指地模样,然后细声细气地说,“娘娘尝尝便知……我呸。” 众人见世妄如此模仿,竟是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而站于那些人中间的陈勇就显得更加手足无措,他极力地想为自家少爷解释,可是那些门客哪里会在乎他一个下人的感受。 只是坐在堂上的翎彩却全然不知堂下的闹哄哄,她只是在观察着呈蓝色的酒酿,其实这酒若是冒着嘟嘟的汽,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产自国外的蓝色可乐。 “这不是从西域来的酒?”翎彩终是揉了揉眼,犹豫地问出。 “当然是西域的。”陈玖自信满满,说的极为客气。 “那为何会是这种颜色?”翎彩的好奇心从未削减,如此问也是自然。 “只是这酒不是我出生才有的,这是我父亲年少时存的西域毗黎勒。”陈玖说完缘由时,翎彩的嘴早就张成了圆形,她在现代当然听过一些富豪有私人酒窖,只是没有想到几千年之前,陈老爷也懂的如此收藏西方葡萄酒,陈玖果然是有遗传的。 翎彩只微微一品,就知这酒不俗,也就忽然没有顾忌地大声说道,因为她此刻已然看见闹哄哄地堂下了,“好吧,陈玖,你想要什么吧,哀家自是要好好赏你。” “在下只是希望娘娘放了这些宛如在囚笼之中的门客,还他们一个自由。”陈玖当然不知他的一句话会令堂下忽然鸦雀无声,他只是淡淡地诉着衷肠,“亦还娘娘一个自由。” 66 众矢之的 [本章字数:203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1 00:00:00.0] ---------------------------------------------------- “为了你么。”翎彩反问道,她虽不知陈玖究竟存的什么心,但是她也要同样试探一下面前的男人,若是为了拔得头筹而使出这么一招,实在不是她翎彩欣赏的男人,若是真心为她好,那么翎彩自会继续考验某男的真心。 因此,这句看似反问的话语其实是一个陷阱,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错的。 “为了娘娘。”陈玖坦言道,他却不知已有多道寒光朝这边射来。 “本誉,这就是你说的来者皆是客,如今我们马上就要变为客,变为来者了!“东倌气势汹汹不顾及任何脸面,愤言道。 翎彩当下只是有些郁结,她本就是做戏,只是平添了一位似是关心你的人来,而这个人却又不是你满心期待的人,那么是继续演下去给那些意图谋害自己的人看,还是停止这场荒谬的戏,开始崭新充满险境的人生呢。 翎彩好纠结,然而又必须做出决定,“在座的都听着,从此你们就要多一个朋友了,陈玖,你既是关心本宫,本宫决定给你这个机会,虽然,我的门客不可有商人,但是,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就准了你吧。” 陈玖当然有料到翎彩的这个决定,只是当她说出来的时候,陈玖的心还是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他曾以为翎彩只是故意为之,如今看来,她是当真要继续这荒诞的门客之举了。 如此,他在她身边也许能管束着她,也许也能为她分一分忧,如此,他还是能照顾翎彩的吧。 只是还不待陈玖接受,那早就不满的东倌已然走上堂前,将陈玖手中的玉酒壶一把抢过,就要愤愤地丢在地上,却是听见了翎彩一声喊,“东倌,你若是砸了这酒,你就把你也砸了吧。” “娘娘不必忧虑,这盛酒的玉壶也是上好的古玉材料,它不是那么容易碎的。”陈玖淡淡道,他哪里会在乎那酒是否在不在,若是砸了这酒,翎彩的心意能有所改变,散了这出戏,他也会觉得值得。 而东倌听闻翎彩一声喝,竟是也软了下来,他突然卧到翎彩的脚边,很是缠绵地说道,“可是臣等不愿与之为兄弟,希望娘娘三思。” “够了,我也乏了,今日就如此罢,明日你们不用上帝江殿问安,都回府中吧。”翎彩一甩脚面,她不是给东倌脸看,她是真的乏了,况且她不懂为何男人之间也会有如此强烈的争宠之风气,自己本就不擅长如此,却还要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任由翎彩真的是这皇后,那么她管的事情会不会太多了。 “娘娘走好。”堂下以本誉为首的列为门客也就一鞠躬,看着已走远的令狐翎彩,而陈玖虽说被翎彩方才那一句话而收为门客,可是没有人对他以礼相待,特别是东倌,不但将酒壶推还给了他,还狠狠地藐视了他一眼。 邬离本来对陈玖没有多余的看法,但刚才他劝慰娘娘将他们都遣散的行为,他是看懂了,也听懂了。所以,他也只能加入列位哥哥反抗陈玖的阵容了。 他探身上前对陈玖默默言了句,“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劝娘娘散了我们,可是,不是每个人的家里都像你一样,有一个酒庄可以不工作就有钱进账,我们很多人还依靠着娘娘的赏银养家,所以,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谢谢。“ “邬离,你跟那种人废什么话,赶紧过来!”世妄个性火爆,却也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玖弄的一肚子气。 眼下本来热闹非凡的帝江殿外院,因为陈玖的一番衷肠不欢而散,陈勇已经跑到了有些怔怔的陈玖面前,他有些惶恐地说,“少爷,你被娘娘看上了,这要老爷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十分生气啊!” “陈勇,你带着马车先回去。”陈玖突然正色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绝,“记住,今日之事回去不准提一个字,否则,提头来见!“ “是!“陈勇素知小少爷真正的狠厉作风,连连点头。只是陈玖平日里云淡风轻地作为总是能蒙蔽一下无知的世人。 陈勇知道的不多,也就一件事印象深刻,有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曾跟少爷有过一段情缘,因是某王爷将那女子无辜玷污,少爷知晓后,遂暗自派人斩去了那人两个手指,说是从此不要妄图用淫爪示人,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女子自此销声匿迹,而王爷也因受此惊吓而郁郁不终,终是自己吓死了自己。 所以陈勇驾着马车疾驰出宫的时候,可一刻都没敢耽误,生怕少爷一个不顺心将自己斩杀封口。 陈玖缓缓走向翎彩行去的方向,他见到沿路的宫女对他频频行礼,而走过去的时候,皆是捂嘴偷笑,“看来是娘娘新纳的男妃,长的还挺俊俏。” “别乱说,他只是一个门客。”走远的宫女嘟囔道,陈玖当然一个字都没有往心上放。 他此刻只想单独跟翎彩见见,就算暂时先用了这个男宠的身份,他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陈玖心间如一弯溪水,他伫立在翎彩的门前良久,终是说了一句,“娘娘,我是陈玖。” “有什么事?”翎彩此时已褪去了外衫,正准备午睡一下,这门外的敲门声却是那有缘之人叩响,她只能随口问了句,又不便直接要他进来。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娘娘。”陈玖顿了顿,本有些锁紧的眉头终是舒展了一下,“方才的事不要生在下的气,在下只是希望?” 门吱呀的一下开了,翎彩卸去华冠如瀑布般的长发就这么的散开,身上披着一件短褂,若是除去这地点,这身份,陈玖真的就有那么一刻以为,曾经玲珑乖巧的令狐翎彩正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前。“说吧,希望什么?希望我千岁千千岁的话就不要说了,要是希望我以后对你好点,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是,在下只是希望?”陈玖的话吞吞吐吐,这举止言行哪里像一个久经风月场的纨绔公子。 67 不识我又如何 [本章字数:205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2 00:00:00.0] ---------------------------------------------------- 陈玖如此一顿竟是又让秀色可餐的翎彩给抢白了过去: “一句话说这么久,好了,我没有生气,你也务须解释,首先,你现在是我的门客了,我自然像待所有人那样待你。其次,你是我二哥的小舅子,怎么着咱们也是亲戚,这种不合礼仪的事情,我断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自是我那二哥,我也会三缄其口。第三,你跟苏景也算旧相识,就算我金兰姐妹的朋友了,所以,你没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我待你,不会差。” 陈玖被翎彩一通解释哽的说不出话来,他又如何再将那阻止一切的缘由拿出来说,他连连点头,脸上也没有因为翎彩的直白而羞怯,反倒是理所应当了,他突然执起翎彩的一只玉手,很自然地说道,“我的希望眼下虽不能成真,但是我坚信铁杵磨成针。” 这句话本是陈玖心心念念的帮助翎彩走回正道,却是被本就有些乏有些困顿的翎彩听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古代男人要不要这么痴情,什么铁棒磨成针,什么海誓山盟,她令狐翎彩喜欢的人寻都寻不到,不喜欢的那些人硬是要贴上来,暧昧不清的人此刻又在对你表白,她头不禁有些痛,竟是有些晕厥,也就顺势倒在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而陈玖一个公主抱双手将翎彩拦腰抱起的时候,心里暗暗叹道,真是一个月不见,又长肉了,还有点沉。 这个场景却是被那蜷缩在帝江殿一角的柳半梦看的分毫不差,她也窃喜了一番,陈玖啊陈玖,你赶紧把令狐翎彩的魂勾走吧,这样,我跟我的火觞之间再也不会隔着另外一个女人了。 陈玖用脚轻轻带上了翎彩的房门,房间里有一张散发着荷花香气的床榻,那上面盖着的正是一层柔软的丝绒锦被,他小心翼翼地将翎彩放下,他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女子,他听着女子自然而绵软的呼吸声,他闻着萦绕在荷花香气中,由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一切似没有变,一切似初遇般。 只是翎彩,你却不知,我如今就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却不能识得我。陈玖有些萧然地叹了一声,那能弯曲的炎蛟剑此刻就藏在他的腰间,而他的手中拿着的亦是那枚看似不出众的黑石。 “这枚石头,你一定要收好。”陈玖说的声音很轻,他似乎只是说与自己听,他将此物放回了翎彩的枕头边,他用手轻轻划过她的唇面,柔软似能滴出血的唇面。再端看那完全没有伤疤痕迹的下巴尖,陈玖的眼终是寻到了一丝光彩。 玄冰果然是爱她的,否则怎么会拿出只给他自己用的延年益寿的补药。翎彩又如何能在一个月内恢复的如此之好,曾经焦黑如炭的下巴尖如今却是比之前还要细腻白皙。 此刻正坐在含元殿参看奏折的李?,却是看见从殿外匆匆跑来的殿前公公李直,李直跪安道,“陛下,禁卫军总统领方默求见。” “问了有何事没。”李?此时不想见任何人,他如今被南方还未平息的旱灾和蛮夷地区的干戈而异常烦躁。 “回陛下,说是帝江殿的事。”李公公言辞闪烁,他大概也猜到了方统领所为何事。 “传。”李?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点头默了默,就见身负大明宫皇城守卫的禁军统领方默昂首阔步地走来,他本就是一个严谨的人,右手一直紧紧按着腰侧的武器,以防它跑到身体前面来而显得不够郑重。 方默先是跟皇帝行了军礼,又见李直一直站在皇帝身边没有走的意思,就说道,“臣有事需要跟陛下单独禀告。” “李公公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李?还知轻重,方默是他一手栽培,不隶属任何势力,他自认为这个统领绝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相反他若发现了什么,也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李?,所以李?这么说,也是希望方默明白。 方默见陛下如此肯定也就没有顾忌还有一个外人在场了,他抱拳突然跪在地上道,“请陛下免了在下的官职。” “为何?”李?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疑虑,他的眼本就细长,这么微微眯着,就更显的狭长。 “臣有失职之处,还请陛下责罚。”方默言辞恳切,眉毛和眼睛似乎都要拧在一起,“臣见到兵机符石,却是没有拿下持有符石的人,并且任由他去帝江殿,实属重罪。” “等等,你说谁去帝江殿了?”李?不会在意一个没有任何效力的死物,这枚符石虽是父亲年代号令三军的兵符,可是如今他执政,自是会换去了此物,而用新的符石取代,已示朝代更迭。 然而方默又不是驻守边关的将士,自是不会经常见已经更替了的兵符,所以他的印象中还是宣宗时代的兵符,也难怪他看到之后会奇怪了。 他两年前已将此物送于翎彩,本就没有打算要回来,就算她要赠予他人,也是她的权力。只是,方默方才说这枚物件怎么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 “一个商人,说是奉娘娘的口谕入宫送酒。可是臣仔细观察过,这个人根本就不像一个寻常的酒商,哪里有酒老板亲自送酒来宫中?况且还拿着如此重要的信物,所以臣知犯了大罪,特来请罪。”方默猛地磕头说道,从他手中放过了一个形迹可疑地陌生人,一切不安的因素,即使是最微小的,都会对皇宫的安全造成不可弥补的影响,若是真的因此而发生动乱,那么后果将非常严重。 “你先起来吧,朕都知道了。”李?背过一只手,沉稳地单手扶起跪在地上,嘴唇发白的方默,他道,“你没有错,错在朕,没有及时告知你,你所见到的符石已经没有任何效用,正是如此,朕才会赐给皇后。” 方默惶恐万分,却也再不能言语,他如此说竟是闹了个大乌龙,也许事情果真如柳半梦那小丫头说的一般,他方默竟是没有认真想想就唐突来跟陛下诉苦,他何时做事竟是这么不小心了。 68 丑事传千里 [本章字数:20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3 00:00:00.0] ---------------------------------------------------- “李直,朕刚好久未去帝江殿了,现在去吧。”李?没有多余表情在脸上,帝王心谁能知,就是一直侍奉皇帝的李公公,恐怕都不理解为何淡着皇后一月有余的陛下,今日听见这样的小事会要亲自去见见皇后。 宫中所有人,包括李直都认为,贞翎皇后被太后和秦道联手陷害未死,已是将陛下对她的荣宠也一并夺了去,因为,即便翎彩大张旗鼓招揽门客,也丝毫没有动摇李?的任何意志力,他任然每晚不是去贵妃的云鸾殿就是去淑妃那儿,连时辰都不会变,一到酉时就准时去。 而对于门庭若市的帝江殿却是聪耳不闻,即使坐在龙辇上路过殿门口,连望都不会往里望一下,但是如今李?却因为方默的一句话而决定去见一见皇后了。 “陛下,如今已是午膳时间,不如先用了膳,再去帝江殿也不迟。”李直拖延道,他哪里会不知此刻正是翎彩每日惯例见门客的时辰,那里皆是真正的男儿,而且一个比一个英俊,一个比一个年轻,只怕陛下气量再大,对贞翎皇后再无视,也会立刻龙颜大怒。 “去那边用吧。朕刚好想吃帝江殿的江南小菜了。”李?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目光,看的李直一个激灵,如此明若不在那里,也不可能通知的到了。 李直横下一条心,心想道,皇帝迟早也要知道皇后的所为,索性就让这个不让陛下一日顺心的皇后自己终结她的后位吧。 与此同时,云鸾殿也一片欢声笑语自在心,陈鱼姝作为将军夫人第一次进到宫中,就受得晁贵妃如此礼遇,也不由安下心来,想来陈家在宫中的人事关系也打点的不错,否则她一个武散人的夫人何以得贵妃娘娘亲自一见的道理。 “鱼姝也请娘娘隔日来府上一续,家中虽简陋,却也能心旷神怡,得一片自在天地,娘娘若不嫌弃,就请答应臣妾的邀约吧。”陈鱼姝作为陈家的老大,她表面上看是九个兄妹中最识大体,最早嫁人的,可是知道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当初家里人都劝她不要嫁给那个远征大漠的蒙诀将军,可是陈家老大硬是一颗真心走到了现在,如今膝下有两儿一女,过的也甚是安乐。 此时若不是陛下召蒙诀回宫面圣,她也不会有机会回娘家看看,这不,还没回到家,就被贵妃娘娘请来了云鸾殿,还七七八八送了一堆用不上的昂贵珠宝锦缎,鱼姝本就出身富贵之家,倒不是说瞧不上这些东西而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她素日与蒙诀在边关清贫落得一身安,却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徜徉在天地间。 所以,礼物竟是一个都没有收下。 “陈姐姐你客气了。全长安城都知道陈府也是依山而建的宅子,绝不亚于一个王府的规模,何来简陋之说。要我说,还是姐姐过于谦虚,才把自家宅院比作茅草屋。”晁晓筠半开玩笑道,她一面使着眼色令宫婢将玲琅满目的礼品撤下去,一面又假笑答道。 虽是一些场面话,贵妃说的倒也得体,所以陈鱼姝自然就似附和的点点头,随手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正在寒暄之时,有一个速度很快的小太监朝里屋奔来,他冲着在坐的宾客们行了个礼,就凑到了晁晓筠的身边说了句耳边话,只见本来平静如伊始的贵妃娘娘突然闻身色变,她匆匆看了眼陈鱼姝,又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小太监道,“岂有此理!” “娘娘,何事如此大动肝火?”陈鱼姝见传话的小太监终是离了去,也就表关心道。 “这事说来话长,陈姐姐你听后可不要生气。”晁晓筠似是有一抹愁云在脸上,轻易还未必能扫走,她说的倒是真的恳切。“令弟好像成为帝江殿的门客了。” “帝江殿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么?”纵是身居在大漠边境地陈老大,也当然明白有些西域奇人好门客男风,甚至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这是佛学根本,真佛没有性别之分。 那时的陈鱼姝只当耳朵进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命孩子们远远离了那处有特殊喜好的男人们,不做搭理倒也没有大事。 可是如今竟是听见自己唯一的弟弟成为了人家的座上宾,而且还是陈家唯一的男儿血脉,这若是让年迈的父亲大人知晓了,可就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了。 “陈姐姐你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一月前已是大张旗鼓的在长安城内外召集门客了。”晁晓筠似是有些惋惜地接着道,“这件事连陛下都管不了,更不要说身为陛下后宫的女人了。宫中对皇后娘娘的所为虽是载声怨道,可是陛下不说,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每每看见陛下紧蹙的眉头,也就觉得皇后姐姐如此做确是不应该,这要多伤龙心了。” “请问娘娘是否知道,在下的弟弟是何时成为皇后娘娘的人。”陈鱼姝总算见过大场面,这种事任是谁听到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陈老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毫不畏惧地看着有些失态的晁贵妃。 “就是刚才吧。那传话公公在尚膳间当差,正好去帝江殿帮忙做宴席,当然就看到了令弟被纳入皇后娘娘的门客之中。”晁晓筠刻意顿了顿,清清嗓子继续说,“现在怕是还在帝江殿待着了。” 陈鱼姝听到此再也坐不住了,陈家的颜面在此刻不留一分,然而陈鱼姝作为陈家的老大,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副残局,她缓缓起身,对着晁贵妃福了福,“还请娘娘带臣妾去那帝江殿找下弟弟。” “我正是无事,当然要陪你去清理门户。”晁晓筠半开玩笑说道,她才不会考虑陈鱼姝早已羞愧到极点的心理变化。 陈鱼姝心里暗暗想道,这个陈玖,平日里喝喝花酒足以,如今竟是泡妞泡到皇宫了。 69 借爱忍心殇 [本章字数:208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4 06:56:54.0] ---------------------------------------------------- 而且,还是被泡! 陈鱼姝想到此,不由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坐在凤撵之上的贵妃身边。晁晓筠的心里却并不是十分安然的。 与其说是那小公公过来传的话,不如说是有人故意让他进来传话。自那日既是当今太后又是她姑母的晁太后,含元殿前失疯之后,她为了撇清跟姑母的关系可是费劲了心思。 索性晁晓筠的这些心思没有白费,李?并没有因为晁颖思的事情迁怒到她的身上,陛下的后宫生活竟是比往常更要有规律了一些。 本来她的年岁较长,陛下不常来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自从那件陷害皇后的事情以失败告终,她所获得恩宠比以往更胜了一些,这就显得过于不合理。 而往常清心寡淡的贞翎皇后竟也大张旗鼓的在自家的后院玩火势有自焚的倾向,那么晁晓筠为何不帮着这个蠢女人添上一点火苗呢。 心中暗笑两声,一丝媚笑在晓筠贵妃的嘴角若有似无,她将心腹作为门客置于帝江殿的咽喉之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床榻上的贞翎皇后睡的十分香甜,就连在一旁看着她安然入睡的陈玖都不禁被翎彩无后顾之忧的状态所感染。 他在她的身边,总是能卸下所有的心防,这是与生俱来的亲切么。他时时这样想到,却是又不敢总是这样想,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以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甚至不可以对一个女人心存爱慕,这些都将成为未来置他于死地的要素。 那不久前的事情不是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吗,他本要如约赴那玄冰的战书之盟,却是不想玄冰自己先毁了当初的约定,他对翎彩尚且如此心狠,又怎么会用寻常手段来进行他与火觞之间真正的对决。 然而,这一次,恢复真正身份的陈家九少爷,是真正对面前的女子依依不舍起来,她的一个神态一个动作与往日虽有不同,可是她的心思却是比以往要更加的单纯起来,她的作为也许在常人眼里是荒诞是恶趣味的,可是在陈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痛。 他曾经也做过同样的事情,用花天酒地来麻痹自己。 翎彩嫁入大明宫时,他犹记得长安城彻夜笙歌的那个男子,百花楼的花魁烟儿为他亲自用舌尖品尝佳酿,用双乳之沟暖那苦涩无比的莲心茶,可是他的心中却只惦念着那个饮鸠失笑的女子。 翎彩去了大明宫,对着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皇帝,会碍于权势忍痛笑颜么,陈玖每每想到此,就是一大口竹叶青下肚,火辣辣的口感灼烧他空荡荡的胃壁,自胃壁向上三寸,乃至心口处如被撕裂般疼痛方才罢休。 那夜,烟儿的唇对上了陈玖略显干涩的唇,竟是有些咸咸的味觉,她这才仔细一看,那风流倜傥的陈家九少爷竟是泣了,那顺着眼角流下的液体已形成咸咸的泪痕,她瞅着这位像孩童般睡去的男子心中一片感慨,竟是还有能让他伤心的人儿,那么这个人只应天上有了吧。 烟儿隐隐记得那夜明月当空,却也被乌云遮住了一半,显的不那么让人舒服,正如此刻在她胸前憨憨睡去的陈玖,妄用千金买一醉,这个让九公子惦念的女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当一切过往犹如白驹过隙之时,陈玖深刻的明白他此刻该给翎彩什么,兴许不是爱,而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保护。 他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笨拙遮掩,他又如何不知道,她的身子自来这大明宫到现在都洁净的如一朵白莲。 笑文是一名优秀的右千牛卫,也是火觞公子得力的右手,他的消息不能说及时,但绝对可靠,贞翎皇后虽受陛下的无上恩宠,然李?却是不敢妄加对心目中挚爱的女子强行霸占,就连最不可抵抗的一次,也是李?将爱欲强制收住。 他不愿对翎彩用强,正如他希望翎彩能够真心的接受他,于是翎彩如今在宫中的所为,他也只是听而不闻,过而不往。 陈玖心下一叹,这些无不说明,翎彩她明明被这么多人暗暗保护,可是她又怎么会知晓,只是晁颖思之前那步棋走的太险,翎彩只要不踏出大明宫,即便有想害她的人,也会被火觞的眼线和玄冰的眼线所阻拦,然而翎彩一旦踏出了大明宫,就不像在宫中如此安逸了,所以她虽去的是喜善惩恶的贤妃那里,却也是中了晁颖思的奸人之计。 他若非那日正好在宸殿,只怕翎彩如今真是在那崖底长眠 了。 陈玖正是想到这里,忽然看见翎彩一个翻身,就要从床上翻了下来,他连忙用手去扶,可能是习惯性的用了内力,一股温热就如此般传入了翎彩的背脊之中,本来就是因为天气的闷热而想翻身舒服一些的翎彩,自是被那股不经意的温热给弄的很焦躁。 梦中似有一只火龙正在对着她喷火,“好热!”翎彩梦呓道,而陈玖本就触及到了翎彩绵软非常的身子,位于他腰下几寸也是生了几分反应。 翎彩呓语着想要脱去身下的外衣,又或者是盖在身上的丝被,刚刚要丢掉,又是被陈玖给盖了上去,她虽是闭着眼睛也是被无能为力的重复动作而搞的郁闷起来,正当她第五次丢开那丝被失败之后,她终于大声喊了一句,“放开我!” 梦中的火龙仿佛真是因为她这句喊而放开了她,而还没有睡醒的她又如何知,现在站在她床前的还多了一个男人,李?正用一种打探犯人的眼光看着这文弱不堪却貌似潘安的陈玖。 “你是何人?你在皇后的寝宫作甚!”李?道,面上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陈玖不语,他就算再大胆,也不可以在皇帝面前说他是给皇帝戴绿帽子的门客。 “陛下问你话呢,你倒是答啊!”李直看着不识好歹的陈玖,面色有些尴尬,连忙劝道。 “在下四海酒庄的副庄主。”陈玖答的很流利,他已卸去了身上所有的内力,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顶级高手,也不会发现自己有武功的事实,更何况面前之人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玄冰。 70 切勿动气 [本章字数:205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5 00:00:00.0] ---------------------------------------------------- “朕只想知道,开往尚膳间的马车为何会来帝江殿,朕的皇后这里。而且,即便你是副庄主,也不该与皇后有肌肤之亲!”李?的言辞一个字比一个字铿锵,他之前不是不在乎,只是翎彩她并没有真正做出令他颜面尽损的苟且之事,那么她只是养一群似男非女的门客,他皇帝也是有这个财力,有这个度量。 而方才他听见翎彩的呼救声,就明白若是再隔岸观火,那么这火怕是真要烧身了! “九少爷!”陈勇被一个侍卫提着进到了门前,而他那副战战兢兢地模样,怕是什么事也都招了。 “哈哈,陛下何必为难一个小厮。”陈玖上前想要将陈勇拉到自己身边来,那个侍卫却是死死都不撒手,而陈玖以力借力只是微微一震,所有人表面上看来都以为是那侍卫故意推开了陈勇。 侍卫却是不知所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而恰巧这丝惊异被陈勇的健壮胸肌给挡住,于是就是细致入微的李?也未能看见侍卫的不寻常反应。 “对于欺君之人又何必客气。”李?道,他不能说竟是不能察觉到此人的气息动向,陈玖的气息虽是似平常人一般,可是在李?看来,就是不自然的存在,因为一个常人的气息再平常也会有偶尔不规律的地方,然而陈玖的平常气息仿佛是故意克制为这样,十分有序,就像你能感受到正常,却又说不出他为何如此正常。 这番你来我挡的对话,让李直狠狠地捏了把冷汗,如今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真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就像生来的仇人一般,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拔刀相向。 李直也只能用拂尘轻轻扫过翎彩的手臂,在翎彩耳边小声唤道,“娘娘,你快醒醒吧。出大事了。” 而陈玖一脸正色地看向略为年长的李?之时,竟是没有任何惧色,他继续道,“君道臣有罪,那么臣即使无罪也必须领受天恩,只是,陛下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知道后会如何。” 陈玖停了停,见李?没有立刻反驳,知道他也想听听看,也就补充道,“自是会遣散了这一批看似荒唐的门客之举,可是她也终是知道陛下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她的任何行为,即便是一个将纳的门客,也不会放过。” “你不是翎彩的门客么?”这句话由皇帝问出,还是有些奇怪的,就像一个已婚男人问一个陌生男子,你不是我老婆的男朋友么。 所以陈玖只是笑笑,然后很自然地答道,“在下只是说了娘娘不爱听的话,才被她情急之下收为门客,其实,在下哪里有吸引娘娘的本领。”他说的越容易,就更能看出李?愈加不快的表情。 翎彩在这个时候醒来,也确是有些不妥,单不说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和已褪去的外衫,都显的她更像风尘中的女子,又或者说正好跟面前的陈玖有过什么似的,所以,她听也只是听到了半句,陈玖干嘛说什么没有吸引自己的本领,他这是在对她的皇帝老公公然挑衅啊! 一股冷汗自玉脖向下流淌,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只是翎彩的做人准则,一定要镇定,遇事不可乱,她揉了揉脑袋兀自坐起地时候,只是故意插话道,“我只是小睡片刻,不是吩咐你拿了赏钱就出去么,怎的,在这里还想多讨点赏不是?” 翎彩从床上坐起的时候,看都不看陈玖一眼,只是顺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让它们自然地垂在背上,也就探身走到皇帝的面前,半跪着道,“臣妾有失礼仪,竟是不知圣驾在此,还如此贪睡,实在有错,望陛下不要责怪。” “你起来吧,朕正好想来同你共用午膳,朕来的晚了些,怕是错过了。”李?见翎彩完全无视方才那在她枕边坐着的男人陈玖,也就不再与他计较,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半梦!”翎彩听到皇上如此说,也就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朝门外唤道,见柳半梦十分迅捷地半跪在门前,也就吩咐道,“命尚膳间准备几道江南小食。”她还没说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李?道,“臣妾记得你喜食辣,不食甜对吧!” “嗯。”李?默了默。 “半梦,吩咐厨子口味偏辣,不要甜。”翎彩很自然地说道,柳半梦得了令又连忙赶紧出去。 而这在旁人看来都极为自然的皇帝皇后亲昵之举,却是让一旁站着似入定了的陈玖心里犹如压了一块顽石,翎彩如此公然的秀恩爱,是在为求自保吗,陈玖心中一片荒凉,那往日的狠绝似要出现在本该火热的眼中,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家丁陈勇小声提点的一句。 “少爷,这可不是烟儿姑娘,切勿动气啊。”陈勇的声音压的极低,也只有陈玖能够听见,他本来积聚在拳间的那一股力,就这样泄了下去。 他见翎彩仍在那跟皇帝卿卿我我,继续无视他,也就突然半跪在这两人的面前,“草民陈玖就此告辞,谢陛下娘娘款待。” “你出门时记得去内侍监领赏银,下次可不要为了十两银子而赖着不走了。”翎彩说话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她的言行举止与任何时候都是判若两人,她如此做才是真心么。 难道,她真的只为等面前的皇帝前来看她一眼么。 陈玖不再去想这些,他只是终于踏出帝江殿,坐上那被侍卫不再看管的马车之时,陈勇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少爷你为了十两银子赖着不走,真是可笑,十两银子还不够少爷你赏下人了。” “也许我在她眼里就是连下人也不如吧。”陈玖眼中再没有憧憬,他被翎彩方才的作为伤的有些深,也许,他需要回凌真阁提早安排了。 翎彩已被宫女重新粉饰了一番,倒是比方才黑发白衣的女鬼居家装要好上很多,她其实刚才心里一直都是扑扑跳的。 陈玖什么时候就在自己的床边没有离去,她已然不晓,却是帝江殿终是有耳目给皇帝报信,才是真知。 71 露狐狸尾巴 [本章字数:206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6 00:00:00.0] ---------------------------------------------------- 看来皇帝之前没有过来看她的荒唐之举,的确是有原因的,因为自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给他戴绿帽子,而这次陈玖看似好像逾越了的行为,就在皇帝眼里是被她令狐翎彩第一次招来侍寝的门客了。 于是,她只能用上三十六计中最难用的一招,釜底抽薪。她跟陈玖在皇帝的眼里就好像熊熊燃烧的干柴烈火,那么她若是那干柴,就自己抽身出来,这样火虽没了,却至少让那心存杀机的皇帝能暂且放下这杀机。 只是她毕竟不是一个演员,刚才的事情做的有多么不自然,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陈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用意,只能他去想了。话说她这样应该不算利用他吧,翎彩此时一直在闷着自己想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皇帝夹了一个剁椒芋头放在自己的碗里。 “翎彩,这道菜很有意思,朕之前都没有吃过。”李?眼中没有一丝讥诮,他流露出的全是满满的疼爱,于是当翎彩看了看碗里的芋头,又看了看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李?之时,也就有些心虚地问道,“方才其实,你动怒了吧?” 说完之后翎彩自知有些胆大妄为了些,也就赶紧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大块芋头,真是不巧,尚膳间的师父好像剁椒放的有些多了,看着没多少,却是要把她的眼泪都辣了出来。 “朕若说是,你会如何?”李?从袖间递出一块方帕,那素雅的格子纹是翎彩喜欢的式样。 “咳咳,我先喝口水。”翎彩兴许是被李?忽然很正经地话给呛到了,也就慌忙转移话题道,可是她的好姐妹苏景曾跟她说过,你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是太烂了,于是这会子她的确转移的有些笨拙。 “说没有那是骗你的。”李?不经意地答道,他说的极为自然,虽是没有帝王之声威,却是儒雅的让翎彩闪现了一丝淡淡的恍惚,这个男人竟是如此坦白,“但是朕现在不生气了,若是以前,你定是用这种本就说不清的事情来故意气朕,如今,你会体谅朕的感受了。” “陛下?”翎彩想要解释,可是唇忽然被一个浓烈的吻猛然印了上来,她的手就像一个八爪鱼一般忽然不知要往哪放,在意识瞬间被软化的一两秒,在第三秒的时候她一把推开皇帝,站起来道,“臣妾吃饱了,陛下请多用点,臣妾告退。”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被准许,一溜烟小跑至帝江殿最里面的水榭楼台,这里虽比不上宸殿的紫苏庭,却也是翎彩能够独处想事情的好地方。 方才那个吻,可是她来到古代的初吻啊!她当然不知,其实她来到古代的初吻早就被某男给偷偷夺走了。她虽不知方才的反应会不会让皇帝心生怀疑,但是那就是她最本真的反应啊。 她跟李?虽有夫妻的名分,却真正的没有夫妻之实,而刚才那个吻是代表他又重新要宠爱这个皇后了吗,那么,她苦心维持的庞大门客男团,自此不是要宣告解散。 那么后宫那如虎狼之心的三千佳丽,在一夜之间怕是又将对自己拔刀相向。试问,她还有几个下巴够那毒酒来泡…… 越是如此想,她心下就越是害怕,而人总说,害怕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就算你没有准备好,也必须加以面对。所以当一个小宫女步履匆匆的来到水榭楼台给翎彩问安之时,翎彩就知,怕是又来了一个大神。 “娘娘,陛下正在前殿与贵妃娘娘交谈,娘娘要去见一下贵妃娘娘吗?”小宫女说的话也是再三思考了的,这个皇后如今越发诡异了,还是小心为妙。 “她来做什么?”翎彩嘴里小声嘀咕着,脚步自然移动了过来,她当然要见,怎么说她才是帝江殿的主人,就算再不济,也不可以让客人见不到主人不是。 只是她如今看到陛下竟是在自己这里用膳,会作何想法呢。翎彩走到方才的大厅之中,也就看见了晁晓筠风韵不减地坐在皇帝身边,而坐在晁晓筠旁边的好像是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女子,翎彩遥遥望去,只觉得这个女子生的好面熟,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也就只能继续向桌前走来。 “臣妾/民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千岁。”晁晓筠与那个陌生女子都同时起身,半跪着对已走上前的翎彩福了福,就见翎彩很自然的摆手道,“自家姐妹务须多礼,都起来吧。” “谢皇后。”两人也就坐定在皇帝的旁边。 翎彩却是看皇帝如今没有继续用膳了,而是有些沉默,翎彩当然不知他们方才聊了什么,也就不好擅自问道,这么一来,本就有些尴尬的场面就愈发的不好扭转了。 不过还好身旁有个瞬息万变的李公公,李直见如此,也就连忙说道,“如今皇后娘娘在了,就请陛下先行回含元殿见见蒙将军吧。” “也好。”李?答道,面上却也是生起了一丝疑虑,他似是想说什么叮嘱一下,可是见晁晓筠突然望向他笑着说道,“晓筠又不会吃了皇后,陛下在担心什么呢?” 翎彩听到这话跟那陌生女子心中皆是一惊,不过随后竟是听到李?笑叹道,“一桌美食还不够你吃么,朕先行一步,你们女人家好好聊。” 翎彩和贵妃也就目送着皇帝离开了这帝江殿,而翎彩心中却也能明白了几分,至少在她看来,陛下是宠爱着面前的贵妃娘娘的,尽管贵妃娘娘已经有些步入中年。 “对了,还没跟姐姐介绍,这位就是远征大漠蒙诀将军的夫人,陈鱼姝。”晁晓筠见皇帝走了,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戏谑之声,她的眼里竟是有些瞧不起翎彩的意味。与之前在郁仪楼想巴结翎彩的神色想比,真是差了太多太多。 “陈夫人,你好。大漠边境黄沙漫天,定是环境恶劣,夫人受苦了。”翎彩真心说道,她当然不会理会晁晓筠不再正视她的模样,晁晓筠再气盛,也只是贵妃而已。 在这里,地位等级森严,纵是现代灵魂的翎彩不愿苟同,这也是事实。 72 以心相交 [本章字数:209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7 00:00:00.0] ---------------------------------------------------- “托皇后的福,民妇在那里过的甚好,只是这次回来顺道看望家人,倒也没有别的事情。“陈鱼姝答道,她也在犹豫,是不是要把问题说出来,可是她毕竟没有亲眼看见,所以还是没有问陈玖的事情。 “蒙夫人确是没有别的事,只是家里人虽是正经的生意人,可是在宫中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不是么。”晁晓筠说的极为随便,就连陈老大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翎彩听的。 翎彩本就对贵妃等人一行突然前来有几分怀疑,如今再听这不着边际的话语,她们究竟想说什么,扪心自问,除了那征集门客之事,倒再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让人抓住了。 “如此便好,蒙夫人家里做什么生意?”翎彩只能继续问道,不会是特意来这儿为娘家寻一些宫廷生意吧,只是晁晓筠什么时候也愿意为这种小事而亲力亲为。 陈鱼姝有些不肯说,她算明白了,这贵妃娘娘是要把她当刀刃使了,这番本是家里的丑事,如今要她跟皇后问责,她就算真的很愤慨,也是不愿与国母结仇的。 而且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国母。 晁晓筠见陈鱼姝支支吾吾不说,就是默在那里玩深沉,也就突然柳眉一扫,正色代答道,“蒙夫人家中是掌管大唐米业与酒业的大亨家族,陈府,想必皇后应是很了解吧。” 翎彩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当日在涵谷珠宝行与店掌柜发生争执的时候,陈玖也在,只是听他好像说了句,远嫁在外的大姐就要过生,也就准备在那里选一件像样的首饰做礼品,如今看来,这位蒙夫人就是那日陈玖口中远嫁在外的大姐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蒙夫人跟哀家还是亲戚了。”翎彩笑着答道。 而陈鱼姝心里却不是滋味,她还没有主动质问翎彩跟她弟弟的关系,令狐翎彩倒是自己主动跟自己攀上亲来,陈鱼姝心里料想,她以为她这个大姑子是那么好打发的么,还是认为陈家人根本就无所谓,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 只是,还不待陈鱼姝开口,而晁晓筠又邪笑着准备看好戏的时候,那翎彩却是云淡风轻地补充了一句,“二哥娶了陈家排行老六的袖雪,也算是一种福气,如今,蒙夫人跟哀家也算半个姐妹了。” 陈鱼姝一时梗塞,她竟是远在关外,也确是从家书中得知六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那有些不务正业的郡陵王,只是郡陵王竟然是皇后的二哥,这种皇亲之间的关系,一向直爽的陈鱼姝哪里会过多关心,只是如今翎彩这番说,她更加不好想问自己弟弟的事情了。 并且她真正来到这里,根本就没有贵妃娘娘所说的庞大门客群坐拥此处,除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再没有多余的男人,她心间也不由对贵妃娘娘生了几分间隙,于是陈鱼姝只道,“既是亲戚,那么皇后娘娘择日记得来陈府一叙,虽不知这次能在长安待多久,但是还是希望也回请一下皇后娘娘。” 晁晓筠心中也有些气愤,本就是她特意请来的陈鱼姝,这女子见帝江殿的情形不对,却是又转口邀请这位更加尊贵的皇后,良禽择木而栖,这句古话果然验证了此刻的情形。 “嗯,好的,哀家接受你的邀请,正好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家人了,待到那日哀家也定当相邀二哥前往。”翎彩爽快地回道。她的眼侧看见了晁晓筠有些恼怒的情绪,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她们这次突然来这里的缘由。 料是贵妃娘娘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不知从哪得到消息,陈府的九少爷正在帝江殿小憩,然陈鱼姝在云鸾殿听到这等消息想必也是十分生气的,只是真个儿往这边一看,却是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也就恼了吧。 翎彩自顾自地笑笑,也就没有继续注意晁晓筠一阵红一阵白的面色了。 “看来皇后娘娘应是乏了,我等也不再在这候着了,告辞。”晁晓筠这趟算是白来了,但是她又岂是善罢甘休之辈,今日已是跟令狐翎彩甩开了颜面,他日也不得让她再有逃避的机会。 这次不过是皇帝来的及时,否则,光是遍布长安城的陈府中人,就会因为如此的消息而将长安城的大小商铺搞的鸡犬不宁,料想那本该送往南方赈灾的粮饷也要被压上一压了吧,晁晓筠走出门去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看仍坐在翎彩身边的蒙夫人,心里想道,千算万算竟是忘记了你们还是真正的亲家,只是,贞翎皇后你还有几天的逍遥日子可以快活呢。 晁晓筠不禁想起那已经逃出大明宫的秦老阉人,定是已与他多年培养的门生们开始筹备大计了吧。只是淑妃那边还没有动静,这不像秦贼的作风呢。 “皇后请恕罪,民妇只是?”陈鱼姝没有随那贵妃先行一步,她正准备跪下的身子却是被翎彩连忙扶起,翎彩边扶着边摇着头说道,“你何罪之有,不过是误听了谗言罢了。” “其实民妇还有一事相求。”陈鱼姝想了很久,眉头紧了紧,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请娘娘收回成命。” “收回什么成命?”翎彩也有些恍惚,这陈老大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么。 “鱼姝自知只是一个贱民,可是陈家除了父亲也只有九弟一个男丁了,所以,请娘娘收回纳陈玖为门客的成命,鱼姝今后自当唯娘娘马首是瞻。”陈老大说的慷慨激昂,她也不能说是赌着命跟面前的皇后谈条件,而是她真的认为眼前的翎彩并不是贵妃口中的顽劣皇后,甚至在陈鱼姝这片刻的观察之中,还有宫中人少有的善良,所以,她是在赌皇后的真心。 “我以为是什么事,快快请起吧。”翎彩认真答道,“我答应你便是,其实陈玖跟我也不过是客人与商人的关系,我喜欢从他的酒庄买酒,仅此而已。” 陈鱼姝点点头,她虽不知翎彩是不是在敷衍她答这些话,可是她至少算是亲耳听见皇后对陈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那么,这些足矣了。 只是翎彩心里却是在默默感叹,忐忑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73 连锁反应 [本章字数:207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8 00:00:00.0] ---------------------------------------------------- 自那日令狐翎彩吩咐门客们一周之内不得入宫见驾之后,帝江殿确实清净了不少,只是与此同时,尚膳间送来的美酒却是每况愈减,到了今日,竟是连一个小酒壶都没有送来。 翎彩其实并不算一个嗜酒的人,只是这果酒有时喝着是有点像后世的饮料,因此也就贪杯了些,但现在竟是什么都不送来了,翎彩当然就有些不高兴了,“半梦,你是不是把打赏给张路的钱私吞了?“ “娘娘,你说什么呢,张公公也着急了,说是四海酒庄不做皇宫的生意了,说是酒全被魇王府给包圆了。”柳半梦一直憋着没说倒不是怕刺激这皇后,只是魇王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啊。 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矗立着两座华贵的王府,只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罢了。那东边的王府正是翎彩曾去过的二哥家里,夏花盛放的郡陵王府,而在西边的却是因为与阳光背道而驰,终日有一层雾气笼在王府的上空,而成为了这里一座迷幻的王府。 这座似梦境般的府邸主人却是不容小视,他正是唐宣宗第十一个儿子李焉,有着一双细长地能魅惑女子的双眼,他性子极冷,却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怪癖王爷,真是可惜了他一副极好的皮相,若非如此,想必也不能作为太上皇的子嗣而在皇城居住,李?能容下他也是因为李焉的喜好吧。 而翎彩呆若木鸡地听完柳半梦对那位神奇王爷的叙述,竟是能瞅见半梦一点也没有任何憧憬的神情,那脸上呈现的反倒是有些惋惜地模样,“可怜了十一郎而立之年还未娶亲,真是可怜,虽说王爷喜美男子,倒也没有做出任何聚集门客之事,只是传言去了魇王府离花宫的男人都是自愿而往,绝无半点怨言。” “一个王爷,不过是传言故意美化他罢了,自不自愿他还不是做了么。”翎彩淡淡道,收回木讷的神情,因为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搞笑的耽美情节了,就能猜想到穿着一身白衣的李焉站在一叶扁舟之上,而在他身后的岸边上,正站着一位遥遥望向他的痴情男儿,这等剧情想都不用想。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魇王啊。”半梦半点亵渎的意思都没有,可见这魇王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还挺崇高,只是一个好男风的王爷又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竟敢将自己的宫廷供酒给包圆了,真想会会这传说中的妖邪男人。 “得了,不如今日就去魇王府见识见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抢了我的东西。”翎彩微微嘟囔道。 “不可啊,娘娘忘记今日跟蒙夫人有约了。”柳半梦成功接任了公孙明若的总裁秘书的职位,翎彩还真忘了正事了。 “那就给那魇王几天活头吧,等我得空儿了再去探探他。”翎彩笑着说到,嘴角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心里说着,好吧,这会儿先去找皇帝老公要张通行证,先出了城门再说。 然而兴高采烈抵达含元殿的时候,殿中却是遥遥传来了李?一声低吼,“都是群废物,为何连吴城都失守了!“ “禀陛下,秦贼带着一干死士从后面围攻城门,将士们腹背受敌,能活着回来报信的斥候也是由几百个将士的生命换回来的!”这是一个陌生地声音,翎彩未曾辨识过,只是这声音又仿佛在哪里听过,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前行的时候,迎面上来的李直公公却是与她撞了个正着。 “娘娘千岁!”李直匆忙地身影十分着急,见了翎彩请安后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李公公留步!”翎彩转身唤道,就见李直果然很不愿意地停了下来,“殿中出了何事?” “娘娘你可别进去了,里面龙颜大怒了。”李直正欲走,却还是将知道了草草说了一下,“京兆尹晁弘文正在跟陛下参奏秦道叛乱之事,因秦贼拿下了离皇城颇近的吴城,正在里面发大脾气了,奴才正要去宣蒙诀将军进宫,好与陛下共商对策。” “原来是这样,那就麻烦李公公快去快回了!“翎彩坦言道,难道唐末真正的来临了,那个秦贼她又岂会不知,那个真正害她的主谋,那个心如蛇蝎的阉人,翎彩每每想起都想把此人碎尸万段。 她此刻若是不识时务的进去讨要那出城的口谕,实在不是一个皇后的做法了,还是返吧,况且正在里面被训斥的正是那曾误抓她的晁弘文,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就是那日的小厮,那么她就真正的得不偿失了,翎彩权衡左右,最后又想道既是李直去请那蒙诀,蒙夫人也许也能跟着进宫,到时自己再请来,不也正好。 心里这般想,脚步也就没有迟疑了,翎彩转身就要走,柳半梦就有些不肯了,这可是出大明宫绝好的机会啊,虽说她的玉螺刺被那笑文夺了去,可是她还是有一身武艺不是,要甩掉这个不懂武功的皇后不知有多容易。 “娘娘为何不进去了?”半梦装作不解问道。“蒙夫人可是一言九鼎的人,娘娘难道不是么?” “还是不要打扰陛下处理事务了,你且同我先回帝江殿。”翎彩没有听出柳半梦的言下之意,她脑子里只想着唐朝要灭亡的事儿了,可是她却还没有盘算好任何退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作风啊。 看来那日真是被某男气坏了身子,那日之后竟是真个跟她没有了一点联系,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被某个从未见过的王爷抢走了心爱之酒,真是让翎彩郁闷到了极点,她就像被触到了临界点,这会子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只是脚步还未踏出那含元殿的门坎,身后就被一个小公公唤住了。 “皇后娘娘请留步!”小公公凑上前,小声说道,“陛下正在中宫处理政务,特命小的告诉娘娘可去寝宫等候陛下。” 小公公语速颇快,还不待翎彩推辞,就一溜烟儿的又跑了回去。 “我说,我还没说要去呢!”翎彩朝着那莫名出现的小公公喊道,可是却惹来身旁柳半梦捂着脸笑。 “娘娘无心,陛下有情啊。” 74 失宠 [本章字数:204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09 07:33:03.0] ---------------------------------------------------- “去!“翎彩道,竟是与柳半梦拌起嘴来,可是她心里却是有些不安的,如今朝廷局势震荡,皇帝虽说坐拥天下,但是有朝一日定会被人取而代之,她虽不知那一日究竟还有多远,但是眼下她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筹谋。 她的混沌度日似乎不可以继续下去了。 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行至曾经来过几回的含元殿寝宫,这里并无特别大的变化,特别是皇帝亲卧的龙床,那口中颔珠的龙头还是一样的栩栩如生。 “娘娘坐吧,半梦去找点茶来。”柳半梦叮咛着,说完一路小跑着出去。 翎彩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了让她一再注视的龙头之前,这个龙嘴里含着的珠子像极了当日差点害她致死的夜明珠,手也就不自觉的抚触这枚圆润的玉珠。 也就是抚触在上面的那一刹那,慢慢响起一个吱呀的声音,本是平坦如原的龙床,忽然出现一个能容下两人体型的暗格,而也就是那暗格显现的一瞬间,翻转一下,又忽然闭合起来。 翎彩有些诧异,原来这个龙珠就是那日她下到此处底下的机关,她只是无意中触碰到,没成想竟是如此简单的做法。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那日贤妃后来与陛下下来暗格,也早已明白了其间的缘由,这个秘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还不待翎彩心里寻思着李?的暗格还有何用处,柳半梦就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贡茶踱步进来,她当然不知道此刻的翎彩已经发现了皇帝秘密的机关所在,因此她看向坐在龙床上的翎彩之时,只是戏谑地说了一句,“娘娘都坐在龙床上了,娘娘的思君之情还想瞒着奴婢么。” “看来你的皮是痒了,把茶给我,有点口渴了。”翎彩的神思一晃而过,却是也听见了柳半梦一半嘲笑的话语,她随意地抿了口茶,李?的身影就从那门外闪现进来。 他进来的一瞬间,也有那么片刻的错觉,翎彩竟然主动坐在自己的床上,虽是于理不合的做法,可是他的心间却是漾起一份暖意。 这能说明翎彩的心里已经对自己冰释前嫌了么。 “皇后。”李?远远地唤了声,翎彩的茶差点没有呛在嗓子眼。 “陛下万福。”翎彩连忙将茶碗递给身旁的柳半梦,躬身行礼道。 “你跟朕无须行礼。”李?温情地说完很不理解地看着仍然没有退意的柳半梦,有些生气道,“你下去吧,没叫你,不要进来。” “是。”柳半梦脸上也是挂着一层霜,她还不愿意待在这当极品电灯泡呢,你皇帝不说,自己也是要走的,只是不是自己的主子也没下命令么,她哪里有走的理由。 含元殿空荡荡的寝宫终于只剩下孤男寡女两个人,虽然此刻是明亮无比的清晨,可是翎彩的心间却是有种暗到地狱的漆黑,因为纵是她再不能理会李?的爱意,却也能从那几乎能吃掉自己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几许期待几许渴望。 况且眼前的还是饿极了的狼,从未尝过羊味道的狼。 “其实,臣妾今日来是找陛下要出城令的。”翎彩本不想再提起之前的事情,但是眼下看来,这蒙诀将军并没有那么快来皇宫,否则李?也不会有机会还来寝宫跟自己一叙。 “你这次出城又是为了什么?”李?收起了看猎物的表情,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神伤。 “臣妾跟蒙将军的夫人有约,今日特准备赴约而去。”翎彩特意强调了一下蒙将军,也希望皇帝不要往一个不该想的方向去想,比方说联想到陈鱼姝现在所待的住所?陈府。 “朕不允。”李?一改有些心痛的表情,严厉地回道,他有些慑人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翎彩的身形略为一动,来到这里来,李?对自己仿佛从未说过一个不字,这次,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陛下既是不允,翎彩不去就是,给陛下跪安。”翎彩坦然接受,她本来就已经放弃了方才的请求,她那么问不过也是想转移一下李?误会自己想跟他亲昵的举动,这个转移方法虽然笨拙,但的确也有了效用。 李?说完之后,见翎彩竟然没有反驳,心中当然涌现了无比的失落,心中所想也就传递到了手上的动作,他淡淡地看向翎彩,似是咬着嘴唇发出的声音,极为的悲凉,“你连为何都不愿问了么。” 翎彩本来远行地身影也是一顿,可是随后她只轻轻说了五个字,“你说了不允。”然后含元殿又只剩下了那寂寥的一只人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任何人一样。 李?的心早已被翎彩给摧残的遍体鳞伤,他本以为这次会有不同,他本以为她总会念着自己曾救了她,他本以为翎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可是为何,她还是惦念着其他人,这次不是火觞了,而转为那个纨绔子弟了么,竟是说要去见将军夫人,试问,她令狐翎彩果真以为第一次出宫擅自逃离就瞒过了自己么。 李?感慨道,她如今是不同了,她虽会笑了,可是笑的背后却掩藏了那么多的不真实,那么多让他一眼看穿的事情。 翎彩闷闷不乐返回帝江殿时,柳半梦也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在想别的方法,可是皇帝都已经说了不准了,量翎彩是一人之下的皇后,也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看来李直所言非虚,看面上是皇帝主动回来见了见皇后,可是还是栽在了皇帝心情不好的情况上。 翎彩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她只是觉得李?不让自己去定是误会了什么,或者是自己的前科太多,已让他忍无可忍,加上政务上的事情,也就让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于是今日的拒绝也绝非偶然。 只是这一主一仆正各怀鬼胎之时,前方一座豪华的殿门前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前的一男一女似是在起着很大的争执,因为远远望去,很声势浩大的看见宫女太监正跪了一地,却是没有敢劝架的人。 75 一波又起 [本章字数:20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6 00:34:36.0] ---------------------------------------------------- 翎彩正要上前看看怎么回事,却是被反应敏捷的柳半梦给突然拉住,“前面的可是公主和驸马爷打架,娘娘就不要管这等闲事了。”半梦跟只知护主的公孙明若不同,她能分清利弊,如今规劝翎彩是不想多生事端,那郑驸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识得郑颢?”翎彩有些犹疑道,她本以为郑颢是在自己来之后才中状元入宫被皇帝看重,被皇帝女儿相中,这么说来,郑颢在宫中早有名气。 “如何不识,他生性风流,常以郑太白自居,自以为是诗仙转世,其实他何德何能妄与李大诗人相比,要奴婢看,他就是一门心思的花花肠子刚好考中了功名而已。”柳半梦拉着翎彩的衣角,见她有上前的意思,不由还是拉住了她。 翎彩却是笑的极为诡异,她只是淡淡地跟柳半梦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先放开我,我去看看。” 柳半梦自知再死命拉着令狐翎彩,她也不会听劝的,就如她最先开始不会听李直的劝,擅自恳求皇帝答应她一样。心里这般想,手上的劲儿也就松了几分,就见翎彩整了整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带上他们几个奴才就朝事故发生的地方走去。 “皇后娘娘驾到!”跟在翎彩身后的太监声音洪亮,只怕那云鸾殿里的贵妃娘娘也要听见了吧,可是晁晓筠却是由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在这殿门外吵架,也就没有亲自出来阻止的意思吧,于是翎彩来管这家事不算多管闲事了吧。 “儿臣雅娇参见母后。”李雅娇没有想到皇后会来此,也就只能很不情愿地跪在了地上,而站在身边的郑颢却是没有跪下,而是微微躬身道,“臣郑颢参见娘娘。” “你说什么了!这是母后!见到母后你为何还要站着!你应该自称为儿臣!”雅娇属于那种一点就着的炭火,她如今正好逮住了郑颢的短处,可不是要狠狠说叨,只是翎彩都还没有要他们起来,他们复又回到了吵嚷的状态。 翎彩不得已只能对柳半梦吩咐了一句,“拉开他们吧,许你用点功夫。” “得了,娘娘您就放心吧。”柳半梦可好久没有施展拳脚了,只见她轻而易举地上前,轻叹了一声,“公主,驸马爷,得罪了。” 就见那驸马爷被很自然的卸去了力量,狼狈地跌在了地上,而雅娇公主则是直接被推倒了翎彩的身前,被翎彩给牢牢地扶住了。 “好吧,你们俩也别争了,到此为止吧,这里离你父王的宫殿可不远,若是还要给你父王留几分薄面,现在就乖乖回云鸾殿去。”翎彩停了一下,看了有些哭腔的雅娇继续说道,“郑颢你跟哀家回帝江殿训话去。” “是,娘娘。”郑颢满脸的情愿让翎彩一时无语,更让已被丫头们簇拥着的永善公主气的够呛,李雅娇又岂是善茬,她一时竟是没有忍住,将母后一直在耳旁说的不堪入目的话语说出,“去也好,你就去给皇后当门客吧!” “公主!”雅娇身旁的宫女们都是吓的要死,其中一个甚至捂住了李雅娇的嘴巴,不让她继续叫嚣下去,而翎彩身旁的柳半梦似乎要请示一下如何,却是看翎彩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笑笑摆摆手道,“无妨,我们回宫吧。” 郑颢却是一副天下任我行地自在,他扬声道,“在下与永善公主既是没有拜堂的夫妻,那也是有资格成为娘娘座下的门客的。” “郑颢,你不用再说一些话气永善了,她年纪小不懂事,欺负她不懂伦理吗,你是陛下指给永善的,你这么说也无非是让她更难受而已。”翎彩边走边说,在她心里,这些简单的逻辑她又怎会不知,只是郑颢的内心其实也是很单纯,所以才会谁都瞧不起,亦会什么都敢说。 “好的好的,娘娘说什么,我都会听。”郑颢没再继续说,他其实也就是像翎彩所说,嘴巴上痛快心里痛快,那人生岂不是就痛快。若是人活着却是畏首畏尾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岂不是活的太憋屈了。只是他这番没有说,想必冰雪聪明的皇后娘娘也一定能懂。 郑颢当然知晓,自他第一眼见到这倾国倾城的佳人之时,就已经暗下决心了,就算不能一吻美人香泽,但是能够顾盼生辉常望美人,也是一件快事不是。 郑颢来时是乘着马车而来,如今虽是从永善公主那里离了去,属于公主府的马车还是随郑颢等人跟了过来,毕竟这公主府也有驸马爷的一半,怎么说也是这些个奴才的男主子,再说了,也能跟过来帮女主子看着男主子不是。 快行至帝江殿了,翎彩忽然看了柳半梦一眼,意思是你在这里看着这些下人,然后就将郑颢拉到墙角,正色道,“你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计前嫌希望你答应一件痛快事。” “哈哈,娘娘就是让郑颢去摘那玉山上西王母的宝珠,郑颢也万死不辞。”郑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若是能让皇后欠他一份恩情,那么来日他也好向翎彩索要不是。 翎彩满意地笑笑,却是凑上郑颢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起来,所有眼里稍微好一点的下人都看见了这番亲昵的举动,而郑颢起先明媚如阳光的笑容此刻就像覆了层冰霜的面颊,看的极为不自然。 “真要如此?”郑颢小声言道,想拒绝却是说不出口,方才大言不惭的话都说了,如今却是真要这样做了,还是有些顾虑。 翎彩点点头道,“但若不肯,哀家也是不会强求的。” 郑颢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翎彩大灰狼的表情,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扶着走进了帝江殿最深处的寝宫,而柳半梦带上门的刹那,外围的宫女们太监们却是都四散了开来,这皇后和驸马不靠谱的艳事儿可是要闹的人尽皆知了。 76 金蝉脱壳 [本章字数:20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11 07:04:44.0] ---------------------------------------------------- “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翎彩的表情再自然不过,她看着郑颢有些扭捏的模样就显得自己是不是心急了些。 “还是臣自己脱吧。”郑颢其实并不是有怯意,只是这个皇后的想法实在是让一向风流如初的郑大状元也颇为侧目。 倒是一直在门前盯着风儿的柳半梦使劲儿催促道,“快点换衣服吧,否则一会小道消息都传到含元殿的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听见没,你把衣服给我,然后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了,装成我,等我回来。”翎彩指了指郑颢身上的衣裳,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凤床,就见那郑颢连连点头,只是他也适时地提醒了一句,“娘娘说的话可记得要兑现啊。” “那是自然,娘娘什么时候说的话不算数了。”柳半梦抢着替令狐翎彩答道,只见翎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是略有所思的抿着嘴笑了笑,手里捧着郑颢的衣裳就到琉璃屏风后面开始换衣裳了。 眼下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内衣褂子的郑颢就如一个刚睡醒的人一般,站在寝宫中央,其实人靠衣装这句话说的是很好的,就像现在柳半梦面前本来很英俊的郑大状元,如今没有了衣衫的装饰,就跟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若是一定要说,就是自始自终出现在郑颢眼里的狂妄神采,直到翎彩穿着他的衣服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的时候,那份光彩才稍微的黯淡下去一些。 “看来娘娘前世也必定是一个俊俏小生。”郑颢开玩笑道,他现在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翎彩扮成男人确有几分姿色。“只是?”他突然走到一言不发的翎彩面前,用手轻抚上那层薄薄的殷红唇面,“擦掉红妆就更俊了。” 翎彩有些惊慌地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想到郑颢果真是一个不顾礼节的人,就算自己还未成为他未来的岳母,但是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可他却就如一个熟悉的亲人一般就这么的抚上自己的唇,这里其实也是女人的神秘地带,她只想留给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个人,其他人当然碰都不能碰。 “谢了。”翎彩微微叹道,再没有说其他,见柳半梦也已装扮成小书童的模样,也就递上一个眼神,两人相邀着就要走出这座宫殿。 “娘娘且慢。”郑颢虽不知为何翎彩言语放肆,举止却极为保守,他只不过是帮她擦去红妆,又不是占她的便宜,如此竟是不想理会自己了么。“你忘记你的面容还没有做掩饰。” “我自会带上面罩不让人认出。”翎彩迅速说道,但是她才说完就知失言了,她若是以皇后的身份出去戴面罩是很寻常的,但是她若是以郑颢的身份出去,就未必能瞒过那驾马车的公主府众人。“难道你有办法?” 只见郑颢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摆放在寝宫外侧的书架,那书架上放着的正是一柄少有的乌木扇。他顺便走过去拿起乌木扇很潇洒的甩开道,“如此用扇面遮挡你的面容,半遮半掩之间料想旁人也不敢多看。” “只是公主府的人未必能这么想。”翎彩有些泄气,这郑颢出的什么馊主意,这种一出去就能被细心之人发现的事情,她令狐翎彩才没有那么傻。 只见郑颢终是很匪夷所思地一笑,他对翎彩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吻,示意她跟柳半梦先躲起来。然后信步走到寝宫的门前,就这么衣衫不整地打开了那门,他先是匆匆扫了两眼已空的只剩下两个宫婢的门槛,终是清清嗓子道,“宣公主府的人将马车驶进内殿,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可以抬头。” 那两个小宫婢起先没有看见皇后娘娘,还在犹豫要不要照郑驸马的意思去叫人,可是她们再一抬头却是看见郑颢只穿了一件内衣站在门口,那么很多事情就不言而喻了。两人再没敢拖着,应了一声就迅速跑向还停在外面的马车。 只见郑颢将门关上的时候,还颇为得意地看了看翎彩,“咳咳,如此,你就放心出宫吧。”郑颢一副不正经地样子又继续涌现出来,他细着嗓音道,“臣现在就暂为贞翎皇后了。” “噗?“翎彩虽是没有想到郑颢竟是用如此笨拙的方法,但是念在他一心为自己帮忙的份上,也就没有再多计较了。 柳半梦趴在门缝看着那已到门前的公主府众人,竟是真如郑颢所说,皆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正视。 翎彩手中的乌木扇也没忘记拿,与扮作小书童的柳半梦十分自得地走进那马车中间,当马车终是从帝江殿扬长而去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惊扰那仍在寝宫的贞翎皇后,甚至有人认为皇后娘娘刚干完正事,这会儿也许需要歇息一下吧。 两人坐在马车里面却是没敢言声,因为她们知道虽是瞒过了公主府的人,但是却不一定能瞒过守候皇城的禁卫军统领,只是这会儿算午时,应该不会引起皇城守卫的怀疑而突然验车吧。 事情也跟翎彩料想的差不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外面传来的对话,却是让本还担心万分的翎彩一时苦笑连连,那公主府的车夫还真坦率,说驸马爷刚从帝江殿出来,这会儿正要回公主府去了。 她心想,这车夫定是以为马车里是真正的主子吧,所以才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也就只能坦言相告了。 而那正要查看马车的禁卫,听车夫如此说,竟是暗笑连连,他嘴上不说,可是翎彩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贞翎皇后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自己的女婿都不放过。好吧,她就担了这恶名吧,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于是马车顺利驶入长安城的时候,翎彩与柳半梦很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看见柳半梦突然探出半个脑袋对车夫说道,“驸马爷说了,把马车停到街角的茶寮,你们先回公主府。” 77 剔爱 [本章字数:202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6 20:04:48.0] ---------------------------------------------------- “可是,公主若是问起怎办?“翎彩也想不到为何在公主府当差的人会如此憨厚,也就看着柳半梦点点头,有着她继续答道,“公主在贵妃娘娘那里,定不会找你们问话的,你们停到茶寮门外就好。” 车夫与沿路跟随的小厮们倒是很乖地将马车停到了翎彩曾经来过的地方,于是当翎彩摇着乌木扇很快闪身进茶寮之时,那公主府的众人皆是只匆匆看到了驸马爷的背影。 “牛叔,刚才那个是驸马吗?”随行的一个小倌儿有些迟疑道。 “怎能不是,除了驸马谁还敢将公主放在娘家那里,自己跑去逍遥快活。”牛叔正是翎彩所认为的憨厚车夫,他此刻的话倒还有几分道理。 “可是,就算是驸马,他身旁的书童又是谁呢。”这位小倌儿观察真仔细,只是牛叔只能暗叹一声了,郑驸马生性风流,没有固定的书童也是常事儿,没准那哪里是什么书童,只不过碰巧讨了贞翎皇后开心,赏了一个小太监给他用吧。 这次翎彩长了教训,再没有买通那茶寮的小二,而是与柳半梦直接窜到茶寮后门,将外面的男装褪去,剩下的当然是预先穿好的得体女装,只是这头饰就不好打理了,半梦用木梳给翎彩绾了个流云髻,只插了一根朱钗,也显得颇为大方。 于是一主一仆行走在热闹无比的长安城内,倒也不是那么的引人注意,陈府相当好找,不过是找找哪里最少人去,哪里又依山傍水罢了。柳半梦当然比之前的公孙明若好用许多,沿路问了不少人,也就知晓了那传说中的陈府也建造在龙首原上。 许是翎彩的秘密柳半梦都知道个大概,所以翎彩在她面前也不用过多的掩饰,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这个柳半梦像是很希望自己来陈府。 两人租了个便携的马车,行进的途中竟是遇到了柳半梦口中所说的云雾缭绕的魇王府,翎彩心中先是唏嘘了一声,但是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要马上路过郡陵王府了吗。 她之前还说着要偕同二哥令狐专一起来这陈府拜会陈家老大,可是她这私自出宫,又将令狐专牵扯进来,就算他对自己也不是如何好,她也不愿做这不义的事情。 翎彩的一时分心,竟是让柳半梦又生了疑心,她先是看了看已甩到车后的魇王府,又连忙试探问道,“姑娘不用担心这魇王,他不常来咱们那里的。”出门在外一切与皇宫有关的事情都有可能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半梦丫头将称谓全部改了一遍。 “没有。”翎彩一面反驳道,一面低头思考着,她此次去陈府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去拜会陈鱼姝,可是只有翎彩自己知道,她其实是想去道歉的。 跟那个萧然而走的男人道一声歉,她其实并没有想伤害那个人,那个其实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他的每次出现,都不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他的每次出现,好像都是要跟翎彩说一声道别。 在郁仪楼如是,在涵谷珠宝行如是,在宸殿如是,在帝江殿如是,如今,要去陈府了,也是如此么……翎彩心间忽然泛起一阵阵莫名的涟漪,她心乱如麻,她不曾想象,如今的她,竟是被两个男人而搞的心烦意乱,而她如此去,只是为了郑重地跟那个人说一声抱歉吧。 如此郑重的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忘记他的说法吧,她最终还是会选择那个虚无缥缈的火觞公子,那个神色都不能判定的火觞公子吧。 一声长长的马嘶声在空气中戛然而止,驾车的商人告诉她们,陈府到了。 翎彩由着柳半梦扶着自己下来的时候,展现在眼前的竟是无比岿然的石壁大门,那巨大的金色门环无不宣告着陈府的奢华与富庶。 连叩三声大门,翎彩在心中深深吸了几口气,她已然做好了准备。 “你们是?”开门的管家望着陈府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时有些奇怪。 “我们是陈鱼姝的朋友,麻烦通传一下。”管家见其中一个如月下仙子般的姑娘彬彬有礼开口道,他连连点头,就朝里面奔去,而那大门也忘记关上了。 “哈哈,姑娘你看那人都看痴了。”柳半梦咧嘴笑道。 “痴了,我倒没发现,我就是在想这么重的石门,他是如何开的。”翎彩不理会柳半梦的八卦言辞,也就没等那管家归来就要探身向里面走去,只是这一走不要紧,却是跟迎面上来的一个人撞个正着。 “我说?“陈魃颜作为陈家第八个闺女,本来正要出门去会一会朋友,却是被来人给生生一撞,这陈府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只是她到嘴的嘟囔还没言出,就是被眼前女人的相貌给吓住了。 她不是那夜自己替九弟救出的皇后么,她不在大明宫好好待着,怎么又出现了! “对不起,撞着你了。”翎彩也看见了这位形色匆匆的女子,但看她的穿着打扮,翎彩也想到这应该是那人的姐姐了,陈府只那人一个独子,其余的都是闺女,而此女子态度又很直白,想必是其中一个小姐了。 “你是何人,来陈府找谁?”陈魃颜只能当做从不认识此人,她若是不问,只怕日后也会让令狐翎彩生出疑问来,索性就假问道。 “我家姑娘是陈老大的朋友,此番前来当然是拜会身为蒙夫人的陈老大的。”柳半梦虽不识此女子,只是也被她有些跋扈的性格给激了激,也就嚣张地回道。 “大姐一早就进宫了,你们来了也白来,回去吧。”陈魃颜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柳半梦却是有些气恼,正要跟翎彩念叨这是什么人时,却也看见那管家带着一个人正往这边走来,而且这个人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翎彩这副已然恢复的2.0眼睛,她能百分之一百的确认,这人就是那心中准备剔除的男人?陈玖。 78 我欠你的 [本章字数:207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13 07:14:24.0] ---------------------------------------------------- 只是一切还不待所有人反应,从耳边遥遥传来的两声破空之音,夹带着冷冽的寒风从翎彩的脖间直线射来,那一瞬间她很清晰的看到不远处那人的脸孔忽然扭曲,他焦急万分的迎了上来,回抱住自己的同时,身后的破空之音生生插进了他的左心房,汩汩流出地黑红血液染满了翎彩惊恐的双目,也刺痛了她的心。 “抓刺客啊!”管家的声音在陈府中高声响起,本就没有走远的陈魃颜也是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白影,只是错愕之间,也不能顾及屋内的形势,摸了摸藏在衣服中间的鞭子,就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向那白影追去。 “陈-陈玖?你为?”翎彩一时语塞,她的眉拧成了结,她用手按着那还在汹涌不止淌出的血液,陈玖只是十分平静地伸出了一个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唇边,“什么都不要说,我?懂。” 翎彩只觉得心间被一块大石压的好痛,那窒息的感觉就要让她喘不上气来,他都成这样了,他怎么还可以安慰自己。他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扑向了自己,即使知道会身重一箭,她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陈府上下匆匆赶来的只有待在家中无事的陈老七,陈未央,她带着医生从陈府内里赶到大门前的时候,陈玖在翎彩的怀中已然没了气息,脉象异常的微弱,只见那个白须老者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就道,“这箭上竟然粹了毒。” 陈未央作为现在能在家中主持大局的人,却是有些隔岸观火地说道,“你说吧,九弟需要如何医治。” “恕在下孤陋寡闻,这毒是何毒,确实不知,也许只有劳烦七小姐自行看看了。”老者似是确实不知,只是他又有些忌惮面前的陈未央,说的话也就十分小心了。 管家在一边却是急了起来,“七小姐师从南蛮鬼谷子,不可随意给他人看诊,若是坏了规矩,七小姐会遭天谴,又何须要你来看!“ “宁伯,九弟不是外人,既然白医生没有法子,我只能先看看九弟的伤了,师父日后要是怪罪,也无法了,这是命数。”陈未央已然没有忌讳地半跪在翎彩的身边,她细看了一下这位依靠着九弟的女子,红颜薄命之相,她的命相应早已圆寂,为何还会如此生机勃勃地在人世间,陈未央却是再没功夫多想,眼下救九弟要紧。 “求你一定要救活他!”翎彩恳求地看着面前的陈未央,陈未央没有回话,纵然她的恳求细若蚊声,翎彩却是已被其他下人给拖开了去,而此刻搀扶着她的是那柳半梦,而陈玖被老七特殊的手法止住血之后,就由着下人抬了下去。 柳半梦此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方才那一箭就连自己都几乎是与陈玖突然奔向这边的同时,才有所察觉,来人的武功自是不可小视,而那陈玖的反应却是也异乎常人,全然不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只是他若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挡不住那箭呢,这完全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姑娘,眼下谁都是见不上了,我们只能先回去再做安排了。”柳半梦劝阻道,因为她看见翎彩的身子向那行人消失的方向移了移。 “我想待在这里。”翎彩将所想说出,她已经不会掩饰了。 “我虽不知陈未央是何等人,可是刚才那管家口中的鬼谷子可是一代神人啊,他不说有起死回生的本领,也是可以让久病不愈的人有所好转乃至痊愈的,因此她既然是这等人的后人,而且又是陈玖的亲姐姐,定是不会放弃他的,于是,我们眼下赶紧回宫,不被陛下发现才是最重要的啊。”柳半梦好话歹话全部说了,她当然不是关心那个陈玖的死活,只是不这样说,谁能将这么个偌大的皇后给搬走。 而且还是一个心情极差的皇后。 “可是?”翎彩似还要说什么,却是一把甩开了柳半梦试图往门外走的动作,因为她看见了那已经走进去的陈未央,又忽然间从里面匆匆出来,“请问,请问陈玖怎么样了?” “你是皇后娘娘?”陈未央直言道,也许除了陈玖,陈家姐妹都是一副直肠子,只是她全然不理会翎彩的提问,而是率先发问。 “嗯。”翎彩自来到古代第一次感觉被人掐住了喉咙,即使面对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如今,这种感觉却是十分的强烈。 “那好,你去跟皇帝求一样东西吧。”陈未央淡淡道,好像就在嘱咐一个家丁一般,“那是用来化毒的冰符,是透明的,只有皇宫里有。若是拿不来,陈玖也就命该至此了,即便是师父巡游归来,也不能救治。” “可是,是不是有个时间限制,若是没在什么时候拿来,他就会?”翎彩想起了后世的一些医疗事件,通常病人还没有等到关键药品送来,就不幸归天了,她很怕这种事情在此时也会发生。 陈未央却是像看无知妇孺般看了看翎彩,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定能保九弟不死,但是若是没有这冰符,他也只是不死而已,也只是一个只会呼吸的身体而已,你明白了吗。” 植物人,翎彩的脑海中回响着这三个突然出现的词,她终于害怕了。 她此时必须回宫,她必须要好好跟李?谈谈了。 “我明白了,陈玖,就拜托你了。”翎彩收回所有此刻不该有的惆怅,她只是淡淡地对身旁的柳半梦说了一句,“我们回宫去吧。” 当陈未央终是送走了贞翎皇后,她的眼忽然有些迷离地错觉,这个女子的背影像极了某个人,她只是方才从翎彩佩戴的腰饰那里看到了寻常人不会佩戴的云纹,凤翔云纹,这是只有后宫佳丽才有机会佩戴的,而断定她是皇后,却是从迷迷糊糊九弟的嘴里听来的。 他口中念叨的人的名字不正是令狐家的小女儿,令狐翎彩么。总是常年与师父在外修行的陈未央,也知道那甚是奇特的皇后娘娘。 饮毒酒而不死,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令狐翎彩本来就是带毒之身。 79 浓的化不开 [本章字数:204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14 07:34:09.0] ---------------------------------------------------- 回到大明宫的时候,翎彩的发丝在脸颊前来回飘散,她憔悴地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会我见犹怜,可是她如今却是不可以再这样萎靡下去,那个人还在等着自己取药回去救他,那一箭是他替她挡下的,对,如此说,李?定是不会有所怀疑的,翎彩心中来来回回思虑了千百回,却是在走到玄武门前的时候,被一个侍卫生生挡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侍卫甲很不识时务地问了一句。 “大胆!皇后娘娘也敢阻拦!”柳半梦喝道,那侍卫带着犹疑地目光望去,今日交接的时候,没有说皇后出宫了啊。 “有何凭据?”侍卫甲果然应是新进宫不久的,他没有看到通关密文,当然不会擅自放行,而且确实没有收到皇后出宫的消息。 “我就是凭据。”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伴随着熟悉地声音,那不正是几日没见的苏景姐姐吗。翎彩只觉很想找个人抱着哭一下,可是此刻这么多人在此,她的心情又不能如此自然宣泄。 “贤妃娘娘吉祥!”侍卫甲算是明白了,这恐怕真的是皇后了,只是还不待他了解为何,这两个女人就相拥着朝宫里面走去了。而柳半梦却是小声嘀咕了一声,“你们方统领调教的人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以后省的我提点了。” “苏景,你不知?”翎彩到嘴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她怎么好在还没有将事情告诉皇帝之前,就告诉一个事外之人,只是苏景的脸上有层淡淡地忧伤,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要受惩罚的人一般,她只是有些不情愿地回道,“你先别多言,你可知你今日擅自出宫惹出了多大的事情,郑颢已被皇帝分配到大理寺大刑伺候了,我被召来此处也是李直悄悄通知的,眼下没有人能平息陛下的怒火,就连本约好召见的蒙将军也是说到一半就赶去处置郑颢了。如今郑颢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翎彩的眼里全是惊讶之情,她本以为她只要提早回来,李?就不能发现她偷溜了出去,可是,为何还是被他给捉住了马脚,只是,他为何在自己面前总是那么的仁慈有加,为何在背后却要如此的伤害他人来安抚他嫉妒的心灵,况且,她跟郑颢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凭借郑颢帮了自己一次,就要这样的残害那个无辜的驸马吗! 贤妃苏景遂又叹了口气,她见翎彩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就继续道,“李直当然想不到就是我现在也近不了皇帝的身,他将自己困在含元殿中,没有他的旨意,谁都不可以上殿前三分,雅娇本就之前受了郑颢的气,现在在云鸾殿已然泣不成声了,我倒没有顾念她,只是有些为皇帝如此做而不值,你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哪天出宫都无妨,但你今日去了就是触犯龙威,此时正是内忧外患之时,陛下也是不想让你有危险才没有应允你,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叛乱之贼的耳目悬赏皇族的首级。” 翎彩听到此竟是小声地呜咽起来,她太冲动了,她怎么可以如此的任性,她伤了所有人,她自以为是的做法伤了所有人,若是她今日没有擅自出去,就不会有追杀自己的人而误让陈玖受伤,若不是自己擅自出宫,那狂妄之极的郑驸马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鬼主意而在大理寺被打的皮开肉绽,她果然是祸水吗。 “贤妃娘娘,你不要再说了,皇后也很难受,你可知那平日里与两位娘娘交好的陈玖就是因为方才为皇后挡了一箭,现在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柳半梦算是为翎彩辩解了几句,就忽然被翎彩严令制止了。 她没有继续哭,她的泪水只是在划过眼角的时候就化作泪痕隐藏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他,我做错的事与旁人都没有干系。” 苏景虽听到陈玖重伤的消息也颇有些震惊,但还是想提醒一句不要再违逆皇帝的意思,可是见翎彩没有停下再听劝告的意思,就心中念道,罢了,你若不是如此的心性,陛下又怎会对你念念不忘呢,只是,祈求你不要再跟陛下起争端才好。 “半梦,你留在含元殿外围吧,我要自己进去找他。”翎彩最后嘱咐了一声柳半梦,她的言语中全是冷冷的寒意,没有温度亦没有感情,她知道如今她要用最冷静的心性去面对怒火燃烧的李?,她其实也有点明白了,为何他在得知自己出宫的同时不告诉其他人,就连掌管皇宫安危的禁卫军都没有告诉,是因为李?他自己也不确定翎彩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出宫的。 因为他也不确定他的皇后还会不会乖乖回来,他的内心其实是最无助最孤独的,可是,这种无助和孤独却是身为帝王的他,最大的悲哀,然而,这一点却是经过这么一弄,让翎彩看的万分明白。 “娘娘,你现在不能进去。”李直所站的位置算是离风暴中心最近的位置了,他见翎彩竟是真的回来了,也就善意提醒道,因为没有人知道皇帝这次又会对皇后做出什么事情,比那次悬于城门还要严重的事情会是怎样,没人猜的出。 “让她进来!”李?命令的口吻伴随着李直还未说完的话语从殿内传了出来,翎彩只觉那震耳欲聋地声响不像是从正常人的喉间所发出,更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李?那压低的嗓音,似是从喉间迸发出来的声音。 李直有些为难地放开了阻挡翎彩上前的手,他的表情似在告诉翎彩,一切顺应帝心,好自为之,可是这句好自为之只怕翎彩知晓,也未必能做的到,她就算说一句话,也有令皇帝发怒的理由,因为她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皇帝李?想听到的话。 正如此刻,她如一张纸片人般,有些不稳地站在那远远的内殿门前,她神情飘渺地望着背对着她站立在龙床前的李?,她说的话定然只会令李?更加难受, “陛下肯将冰符赐给臣妾吗。” 80 后位换解药 [本章字数:20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15 10:57:56.0] ---------------------------------------------------- 含元殿的上空似是聚集了绸缪已久的乌云,令原本只有一盏烛火的内殿显的愈加昏暗,李?有一双黑色锐利的眼眸,那眼眸透过这层略为暗沉的光线分辨出翎彩面若冰霜的容貌,她自心间升起的寒凉气息,令李?本就失落的心情显得更加悲凉。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伊始,她终是知道了吗。方才她要了一样东西,冰符还是兵符,他没有听清,这是她来到这里说的第一句话,她果真只是为了要东西来到这里的么,正如她只有有求于他时才会出现,那么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有求必应的帝王么。 “朕为什么要赐给你。”李?以同样的语气回应,他那仅存的一点暖意被翎彩的毫不留情摧毁的不留一丝痕迹,他倒要看看,朕的皇后能说出一个怎样的理由。 “有人受了重伤,亟需此物。”翎彩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她的眼眉低垂,李?会拒绝她,她是想过的,只是她没有想过,从来不问为何的李?最后还是要问自己一句为什么,他一直都是关注自己的不是么,之前一直不问只是有人跟他禀告,而如今的事他不知,他这么问,也就能解释通了。 李?拢起一束犹疑地目光朝翎彩的方向探去,这么说,她要的东西是冰符了,她难道早就知道自己秘密修炼的法号,他与火觞曾经言过誓,双方不可为了争夺令狐翎彩而告之对方的另一种身份,然而,翎彩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她如今堂而皇之地找他要这样东西,是在挑战自己的耐心么! “那人是谁。”李?其实不想听见翎彩亲口说出那人的名字,但是他必须知道那个让翎彩魂不守舍的人是谁。 “陈玖。”翎彩说的时候,尽量表现的没有感情,然而心里所想跟身体动作却是明显的不同,她的内心已然难以抑制,本还想解释什么,可是她知道此刻解释越多就代表掩饰越多。 竟然不是火觞,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好生熟悉,是那日在翎彩宫中逗留的伪门客吗,“他受伤关你什么事?你出宫就是为了去见他吗?” “不是的,臣妾此次违背圣意出宫自知有罪,可是臣妾是去赴蒙夫人的邀约,绝无他想,那人不过凑巧是蒙夫人的弟弟而已,而且,他方才为臣妾挡了一箭,如今因为臣妾的错误,而害了一个无关的人,臣妾想救救那人。”翎彩将事实说出,虽然其中有几处是瞒着皇帝的说辞,但是心里所想陛下又岂会全部知道。 “他为你挡了一箭,你就应该救他么!”李?忽然上前,扶住翎彩瘦弱的肩膀,他面上的犹疑之色竟是加深了几分,“这么说,为朕挡过刺客的千牛卫,都需要朕一个一个救治了!” 翎彩没有见过真正的天威震怒,只是那一次,唯一的一次,还是她躲在这含元殿的地宫之中,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李?也会这样质问自己,还是一副审问犯人的口气,她甚至都能看见李?因为生气而捂住胸口的动作。 她立刻跪了下去,此刻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好听点是一个皇后,说难听点,也不过是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臣妾想问陛下,如何才借给臣妾冰符。”翎彩正色道,即便是在古代,一物换一物的法则也一定有用,那么就算要为了这样救命的东西而失去什么,也不过是她的命数,她已经欠下了一个人的情,她不可以再欠下第二个人的情,她必须偿还,即便这个选择会伤害坐拥一切的皇帝。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生命还要重要,而且还是一个恩人的生命。 “哈哈?你可知那日你也是这样说的。”李?笑的极其失落,他的手从翎彩的肩上垂了下来,他的眼再不能聚焦在她身体的一分,他接下来的话恐怕他自己都从未想过,但是他却是说了出来,“若是赐你冰符,你从此也将不再是朕的皇后,你可知。” 翎彩心中一惊,随即是无尽的释然,如此,便可以救陈玖了吗。她竟是没有犹豫,就在李?话音落下的时候,很坦然地点头道,“嗯。” “你其实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后了吧!”李?今日总算体会到了噬心之痛,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纵然你是废后,你也不可迈出大明宫一步。”他又如何愿意就这么简单将翎彩放出宫去,他又怎么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臣妾知道,请陛下赐冰符吧。”翎彩再不多言,此刻在这里耽搁一刻,陈玖的伤情就会延误一刻,她不想欠人情,也不想承李?的情,废后就废后吧,如此还能落得一身清闲。 那些妃子什么的也不会再找理由加害自己了吧,翎彩这个时候的想法,在没有过多久就真切的证实,一切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她从来就没有脱离后宫之中,又怎会脱离争斗了。 “李直!”李?已端坐在殿中的龙位之上,他严肃地看向已进入殿内的李公公,宣旨道,“即刻褫夺贞翎皇后的封号,贬为翎宝林,随后发往残华宫。”还不待李直上前规劝,却是看见李?迅速从腰间取下一枚物件,就朝翎彩的方向丢去,面上再没有一丝留念,终是不去看那跪在堂下的翎宝林一分一毫。 翎彩轻轻拾起那枚被摔成两半的冰符,小心地想去拼好,可是这道裂缝虽然能合上,却是再也不能变为原先完整的一个了,就如她跟李?一般,这是一道印在两人心中永不磨灭的裂纹了,也许,只是她从前不知道,她早就成为李?心中伤疤的代名词。 只是从此再没有帝江殿的贞翎皇后,只有残华宫的翎宝林了。 “臣妾最后还有一事恳求,请陛下准臣妾将药送到恩人手上。”手中的碎裂冰符不可再合上,然而翎彩却是希望李?还念着最后一点夫妻之情答应自己的要求。 81 你要我如何偿还 [本章字数:20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01:03:26.0] ---------------------------------------------------- “笑文送宝林出宫。”李?最后言了一句,他不是念着最后的夫妻之情,而是断了翎彩最后的念想,“不可离开宝林身边一步。” 几日前从吴城回来的笑文身上,任然风尘仆仆,看来那秦贼没有捉到,倒是清减了不少,笑文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笑意,想是突发的宫中刺杀事件也是搞的他心神不宁,于是他走进来将翎彩带走的时候,皇帝一句慰藉的话都没有说,毕竟对于一个办事不力,没有捉到反贼的右千牛卫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事迹。 翎彩此刻已没了皇后沉重的身份禁锢,也就想跟笑文说说话,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就发现笑文再不如往日那般客气,而是如押解犯人一般将自己送上马,就骑着另一匹马随行在身后,她本还想问半梦能否跟去,却是没有见那丫头跟上来,“笑文,我的贴身侍女呢?” “宝林还是知大体一些吧,陛下既然准了你出宫送药,也就不要再有过多的要求了,作为一个贴身宫女,竟然瞒着圣意跟曾经的皇后一起私自溜出宫,死罪就算免了,活罪也难逃。”笑文一改最初的态度,这分改变让翎彩都有些觉得不对,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是最大的问题,于是也就不过多争辩,她见天色已晚,不可再耽搁了。 赶至陈府时,石门紧闭,与来时一样,只是这回翎彩没有上前叩门,而是笑文上前唤道,“宫中翎宝林给贵府送药来了,麻烦开下门!” 管家一脸惊惧地看了门,却又看见那熟悉的女子面孔,也就不多说什么,领着笑文和翎彩就朝陈玖所卧的寝居走去,那里竟然是一片竹林渲染的空宅,满眼的绿色看的人心旷神怡,翎彩没有功夫欣赏这片美景,只是由着笑文跟随自己上了竹林深处的空宅,那是一幢修建成六角廊柱的三层阁,他们随着管家上了第三层,才看见已围得密密麻麻的陈玖床榻。 在最里面的,有些年迈的老人应该就是陈家大老爷陈致远了,还有一些年岁较长的女子围着老爷坐着的,翎彩心里想道应是陈老爷的姨太太们了,而那还有一些年纪比翎彩大上几岁的女人应是陈玖那几个姐姐了。 “呦,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我们家陈玖真有本事,竟是能让皇后大驾光临。”五姐陈梓虞从来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她哪里不知道已成半个植物人的弟弟是拜皇后所赐,只是所有人包括她又如何能动摇李氏皇族的根基半分。 “娘娘!”陈致远本就年过古稀,他想要跪着拜拜翎彩却是被身旁几个姨太太扶着没有跪下去,“请娘娘放过我儿吧,陈家只他一个男子,万万不可成为娘娘的门上客啊,陈玖还未娶妻,咱们陈家一脉相承,还望娘娘答应啊。” 翎彩只觉的此刻脸上的面子十分挂不住了,陈老大终是将这荒唐的召集门客之事给告知了老父亲,她如今已不是那皇后了,又如何还有权力维持那门客之事,她这次来此当然也不是因为这件事,眼下,她一时之间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诸位,从此再没有贞翎皇后了。这位是新晋的翎宝林,请大家改口吧。”笑文平淡无奇地语气道出一件不平淡的事情,任陈致远见多识广也是没有想到皇后的位子竟是一夜之间没了,那么他方才那一段话岂不是自爆家丑。 “翎宝林?!”陈梓虞当然不能掩饰住内心的愤慨,她降为宝林不会跟她弟弟有什么关系吧,这个皇后还真是荒诞,自己闹出了门客之事定是不能再让皇帝容忍下去了,如今她来这还想跟他弟弟算什么账吗。“那你来陈府做什么?” “她来救九弟的。”陈未央在一边一直默着不出声,她心里当然跟五姐想的不同,她甚至能明白翎彩的后位为何会被突然夺去。 因为只有翎彩真正的要了那枚物件,才会引来皇帝的勃然大怒吧,冰符,玄冰修炼的奇府,吸戾气聚精华,甚至能去伪存真,这等宝物只有一心修道的皇帝才可以拥有,而她陈未央知悉此事,也是一个偶然罢了,鬼谷子毕竟是她的师傅,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她的师傅不知道的。 只是他们师徒二人常常无视罢了。 “这是冰符,赶紧给他吧。”翎彩满心焦急地将冰符给到陈未央的手中,就算世人对她有所偏执,她只是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在这个乱世完好的活下去,只是她同时也希望就算不能活下去,也不要欠下那些永远还不了的恩情。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她令狐翎彩只是希望躺在床榻上的那个男人从此忘掉这个曾经的皇后才好,她只是希望从此他们两个人再也不要有这种交集,她从来都不是众人争夺的对象,她从来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陈未央手中的冰符终是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未央专心医治陈玖的同时,却是只有一个人一直在悄悄注视着那已经准备转身的令狐翎彩。 “如今事已办好,请回宫吧。”笑文淡淡道,他如今的心里要怎么说了,他果真抓不到秦贼吗,笑话,一个只能遁形的吸攻大法拼的也不过是速度罢了,他追出去只是给皇帝李?一个形式,要不是如今正躺在床上摊尸的火觞公子命令不可杀那老阉人,铩羽公子的沉水剑,试问秦贼怎能躲的过。 利用秦贼引发李氏皇族的内忧,加上沿海的外患,李?若是还不召回那能征善战的蒙诀将军,在朝中他还有什么人可以信赖。 放眼望去,秦贼的门生不说遍布全国,也能雄霸一方,况且近些年国力本就愈见衰败,那些繁华的表象又有几分真呢。 笑文心中叹道,他真不好说翎彩被李?废了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大唐李氏被推翻的那一刻,火觞终是可以胜券在握的抱得美人归吧。 82 无法表态 [本章字数:207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22:27:31.0] ---------------------------------------------------- 只是他这一箭挡的还真是拙劣,竟是被一个曾经的旧人寻了仇,还寻到了翎彩的身上,可怜翎彩和皇帝都以为是嗜杀皇族的人杀到了他们的身上,你这一箭与其说是为翎彩挡的,倒不如说是你替自己挨了一箭。 笑文这一番复杂的心理变化,翎彩又怎么会察觉到,只是她转身欲走的时候,那略显憔悴地模样却是再也不能掩饰了,怎一个心殇了得,她的苦又有谁能够知道,只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就要毅然决然的走下去,冷宫的日子或许不必帝江殿要冷清多少,既然都是冷清,又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令狐姑娘。”翎彩还未下至二层,就被身后一人叫住了,这位年长的女人体态丰腴,神色清澈,只是那夹杂在眼眸深处的哀伤也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况且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的姓氏,还是让翎彩颇为留心的。 “你是?”翎彩恭敬问道,她应是陈致远其中一个老婆了。 “老身赵釉,你叫我釉姨就好,我是陈玖的生母。”赵釉就是陈家老八心中那个因为生了儿子,而一夜之间享尽荣华的小姨太,只是这个赵釉的做派跟陈玖实在联系不上,总以为那般性子火热的人,至少也该有个神神叨叨的娘,可是翎彩端看这老太太并没有50岁女人的那般神叨,反倒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釉姨有何事,翎彩这厢有礼了。”翎彩此时已不是皇后的身份,但是也没有必要用一个宝林的身份压着陈夫人,况且还是陈玖的母亲,因此这番礼遇是需要的。 “其实老身只想跟令狐姑娘拜托一件事。”说到此,赵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愁云,她接着说道,“未央有了姑娘送来的救命符,玖定是有救,只是你也知道他如今这般年纪,早应是承欢膝下的年纪,可是他正如你所知,至今未娶,老身只是希望来日陈玖若还与姑娘交好,姑娘就好生劝劝他吧,这是我们老人家的心愿,也希望你能成全。” 翎彩有些犹豫,她不知要怎么应答此刻的赵釉,一方面,这番话于她来说,实在是没有必要,她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是废弃的皇后,也终是有个正八品的后宫之位,倘若赵釉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对陈玖的意思,也大可不必说这么一番话,她不再有着急门客的权力,她定不会跟陈玖再有何交集,原先或许还能因为一瓶两瓶毗黎勒而能见着他,如今只怕从没有人待见的残华宫,要一点基本的宫中月俸都是困难,就更不要说送酒进来了。 她要如何回答呢,只是这边翎彩没有立刻点头,赵釉本就是试探的心境就显的更加忧虑了,若这皇帝的女人还惦念着自己的儿子,将来于皇室于陈府都会是一个隐患,一个乃至灭门的隐患,她身为陈玖的生母,她断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因此她必须让翎彩当面答应此事,她正要又补充些什么,却是被翎彩旁侧的笑文用剑鞘挡住,他的手势不容上前,只是很严厉地回了句, “陛下的女人岂能与你等贱民交好,请留步。” 翎彩没有再去看因为笑文一句话而面色几近惨白的赵釉,只是走的时候,她既没有点头又没有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笑文既然帮自己答了,就这样吧,她再无任何脸面见陈府的人,正如陈府上下也不愿再见她一般。 “笑文,刚才谢谢你。”翎彩待人接物从来都不客气,可是如今她竟然对曾经相熟的右千牛卫客气起来,笑文也不是说不习惯,他只是觉得翎彩的性情只怕又要大变了。 “何须言谢,在下只是说事实。”已经回到大明宫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寥的宫中,从玄武门去往残华宫的路就是翎彩曾经走过的小径,这条偏僻的小径杂草丛生,没有沿路的繁花似锦,亦没有沿路的宫女持着小灯站立于两侧,只有空荡荡的两面红墙,加上翎彩与笑文沉重的脚步声。 “我曾经走过这条路。”翎彩淡淡道,她旁若无人的喃喃道,“那是送半梦赶回帝江殿医治的那天,说来也真是世事无常,半梦还是被你罚成那样,我当时也就是为了抄近道,从小径绕过残华宫,想来如今再无须绕道,而永远待在那里,也就不会感慨时过境迁了。” 笑文本来一直很严肃,板着面孔跟在翎彩的身后没有言语,只是听闻她如此说,也就释然道,“宝林也不必感怀,你是皇帝的心病,你既是先让他不舒服了,所以他才会暂时让你不舒服,宝林曾经的位置也许一朝更改,但是并不是没有改回来的契机,关键是看宝林怎么做了。”笑文忽然有些神秘的凑近道,“你又不是不知,在你未封后之前,陛下曾经空了七年的后位而不立,也正是等到了娘娘你。” 翎彩没再言语,她虽不知笑文说这番话的原因只是希望她不要自甘堕落,她虽不知笑文的另一层意思是她从未被陛下抛弃,可是于现在的境况而言,她是明白此刻的处境的,她已然是没有地位的宝林,她没有子嗣,即便想翻身再次执掌凤印,那也必须要皇帝的命令才可。 其实她现在担心的反倒不是她即将面对的冷宫,她只是有些担心她仍在长安城居住的家人,令狐翎彩的老父亲,两朝宰相令狐?已年老体衰,她那日的城门事变就足以令老父亲的身体更加衰败,此事若是再牵连到无辜的家人,那么于翎彩而言,她心中是不安的,万分不安。 “你能帮我探到令狐氏族的情况吗,陛下此次废了我,有没有牵涉到令狐家,笑文,你能帮帮我吗。”翎彩知道她跟笑文的交情并不算深,即便是那唯一一次笑文护送她出宫游玩,也差点被京兆尹晁宏文给捉了去,她虽知此事也给笑文的心里埋下了不可湮灭的印记,但是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问的。 只是还不待笑文有所回应,从僻静小道中隐出来的一个人,足以令翎彩惊讶万分。 83 一朝散 [本章字数:20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9 20:10:03.0] ---------------------------------------------------- “娘娘是不能要我们了么。”自称千杯不醉的东倌此刻醉意熏熏地站在那里,他极好的面容因为醉意的渲染显的十分颓败,而在他身后犹如金鱼之粪跟着的,正是那门客之中年纪最小的邬离,翎彩甚至能看见邬离眼窝下面挂着的淡淡泪痕。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年纪小小的邬离如此伤心,翎彩心中万分难当,她已不想去了解这两人是如何进的宫,又是如何知道了她的事情,她此刻只能平静地说上一句,“回去吧,从此没有贞翎皇后了,既是没了皇后,皇后所做的事情也自是没有了。” “可是娘娘,邬离若是离开了娘娘,邬离的家人要怎么办,邬离要怎么办,难道邬离也要变成宫中的小太监,才能继续留在娘娘身边跟随娘娘么。”这决不是邬离会说出的话语,翎彩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想的,她就算再没有感知力,她也是知道的,邬离怎么会是这样势力的小孩,他就算贫困,他就算出身贫寒,也断不会说出这番话。 “邬离,你先起来,你跟东倌此刻出现在这里,确实不该,门客的事情我自会给一个交待,我不追究你们是如何知道此事,但是你们也必须应承我不可将今日之事张扬出去。”翎彩正色道,她的定定看着有些懵懂的邬离,继而又转身看向仍然不肯清醒的东倌,“东倌,你带邬离离开大明宫,我不日将想办法递书信给你们。擅自进宫是死罪,瞒着圣意进宫更加是。” 翎彩终是没有等到笑文对于自己第一个要求的回应,但是她又不得不把第二个要求说了出来,“笑文,你先帮我这个忙吧,刚才的事情只能先延后了。” “我自会送他们出宫去。”笑文已经将翎彩拉到了一遍,他接下来的话让翎彩不寒而栗,“只是你确定他们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第3个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牢不可破的,你如此心善,可会想到他们不过是忌惮你曾经的权势。” “我如今这么落魄他们却冒死进宫一见,与死人又有何分别,笑文,你若是帮就帮,不愿帮,我只能继续惹含元殿的那个人了。”翎彩孤注一掷,她知道笑文的职责,若是在宫中发现刺客之类的陌生人,必是杀无赦。 只是,她已经明确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刺客,而是门客,那么笑文若是帮忙就是翎彩欠她一个人情,若是不帮,翎彩却真的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既然有一分的机会,也不可让两人无辜的人白白送死不是。 翎彩这欠缺考虑的赌博也只能说她遇上的是铩羽公子笑文,于是笑文说那么多只不过给翎彩长一个心眼。 因为她从来都不知,笑文是一个同时在玄冰与火觞身边的双面间谍,而最后总有一天铩羽公子会在那宫中的一次大变中,将翎彩的尸身带去给那个满心期待的人。 这些,只是后话罢了。 疲惫的一天,在翎彩踏入残华宫的门口之时,终是力竭地倒在了宫门口。于是打扫院子的秋碎丫头,用隐入夜色的黑色手指撩开遮挡住翎彩面容的碎发之时,那宛若天人的女子面容让秋碎一阵战栗,这不是那日被太后召去准备赐死的皇后么。 她竟是没有中鸠鸟的毒,她竟然完好的出现在这里。残华宫与帝江殿明明一墙之隔,可是身在残华宫的人又怎会知短短几天就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加上皇帝的圣旨还未下达到残华宫,翎彩就独自一人倒在了这里,秋碎若是不震惊还能是一副什么神情呢。 秋碎的手在颤抖,脑海中那一幕幕旧片段在眼中闪现,她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曾经的小主,她本以为即便小主见到了她,也必定不会想起她这个小丫头,正如那日在宸殿,她跟翎彩说话之时,翎彩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是谁,同样的,那副气指颐使的神情从来没有变过。 她一个丫头自是没有过问主子要去干什么的权力,只是你令狐翎彩也会有今天,秋碎从来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也会被皇帝弃掉,而堕入这如无间地狱般的冷宫。 她没有用手去扶昏倒过去的翎彩,她只是冷笑了两声,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奴婢的手脏,实在扶不了娘娘你,她心中叹着,嘴角的那份狠绝夹杂哀伤令人动容,秋碎将扫帚丢到一边,再不去管在夜风中昏睡过去的翎彩,独自一人走开了。 “母后!母后!你醒醒!”如银铃般的声音在翎彩的耳边回响,她只是觉得腰酸背痛的,刚一睁眼,却是看见了一个圆圆的脸蛋,那脸蛋弯弯的小眉毛,还有樱桃般的小嘴巴,哪一样不是李雅弄的,翎彩正准备应一声,这才发现她的腰正搁在那半高的门槛上,难怪腰会痛了,她竟然靠着一个木头睡了一夜。 翎彩心想,而且还是在宫门前,这也太丢人了吧,她的残华宫第一夜竟是睡在了门口。 “弄儿,以后母后就在这陪你了。”翎彩抱着这个小肉团,本来还有些懊恼的情绪瞬时没了,这里至少还有一个小天使不是,谁说冷宫恐怖了,谁说冷宫骇人了,她就觉得有一个小宠物般的小朋友陪着自己,这日子就不会有多差。 “广德公主,您该用早膳了。”这是秋碎的声音,只是翎彩还真是对她没有过多的印象,首先此人相貌平平,其次此人没有太多能让人记住的特征。 “母后一起吗?”弄儿不太喜欢秋碎,这也是与翎彩达成共识的。 “娘娘的早膳自是有专人来伺候的,公主就不用挂念了。”秋碎言语简单,不待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哄孩子却不是把孩子当朋友,弄儿不喜欢她的肤浅也正是如此了。 翎彩倒没有什么忌讳,吃个早饭还让来让去的,这不是她的作风,既然这侍女都如此说了,她当然就是坐等的份了,只是她还没有坐定,那弄儿又有点不放心地回跑回来,“那一会母后要带弄儿玩哦,母后难道忘记拉钩钩了吗?“ 84 宝林的权限 [本章字数:210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30 19:17:46.0] ---------------------------------------------------- “好,傻弄儿。”翎彩亲昵地说道,说完还刮了一下弄儿的鼻子。 只是美好的事情在宫中从来不是长存的,李直带着一干小太监步至残华宫宣旨时,她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已然不是皇后了。 “臣妾领旨,劳烦李公公亲自跑一趟了。”翎彩微微点头,李直见此,略有深意地将圣旨交到翎彩的手上之时,只言了一句,“乱局平复,代陛下气消了,老奴自会为娘娘请命。” 翎彩听闻此话,眼中掠过一缕光芒,若是古代的女子,她会因为李直这句话而心生盼望,但是她是现代人,就算李直不说她也是明白的,帝王心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地事情。 他李?今日可以毫不留情将自己贬于此处,他日也可以因为旁人的谗言把自己再置于一个更悲惨的境地。这些,翎彩早已知晓,只是她断不会苟且于世,她不是心气高,她只是必须找到那个人,而在找到他之前,该忍受的一切她也必须忍受,至于还会不会恢复到从前的后位,这些皆是后话。 于是她送走仍心怀忐忑的李直公公时,面上没有一些多余的欢喜,她如今没有贴身侍女了,而残华宫的人手恐是大明宫最少的一处了,她若是要想再寻到柳半梦,也需要她仍然活着才行,而宫中唯一熟识的两个人,一个是苏景远在宸殿,一个是笑文常在含元殿当差,要找哪一位都不容易,她必须要从长计议了。 “娘亲,你怎么了?”弄儿惊恐的声音在残华宫的一隅响起,翎彩本就坐在亭阁之中,她将头扭向那花圃的一边,只见花圃里皆是枯萎的牡丹,而在牡丹一侧斜倚的女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污秽物,在她的身边,除了瘦小的弄儿,再没有其他人。 翎彩此时不能去追究为何没有侍女在弄儿身旁服侍,而她也能从记忆深处追忆起,这位弄儿口中的娘亲,恐怕是苏景第一次错认自己的那个人了?郦曲,曾经荣宠一时的郦宝林。只是此刻的郦曲恐怕也不是宝林之位 了吧,翎彩料想,若不是她尚有子嗣,她也不能苟活到现在吧。 “弄儿,让我看看你娘。”翎彩小心蹲在郦曲的身边,她见弄儿很乖地立刻让开,也就用熟悉的手法看了看郦曲已越发呆滞的双目,又摸了摸她略显冰凉的脖间,还有那自嘴中散出的怪异酸味,她的心里也就明白了大概,怕是劣酒喝的太多,有些酒精中毒了。“哪里有沏好的绿茶,拿来给你娘亲喝点。” “回母后,宫中的茶都由秋碎姐姐掌管,只是,弄儿也许久没喝过绿茶了。”李雅弄虽然只有五岁,可是答出的话却是比长公主李雅风要得体的多,想是这个名叫秋碎的丫头教导有方,还是她亲自去找吧,这郦曲再吐就是吐酸水了。 “别想找了,内侍监早就不发官茶给残华宫了,找也是白搭。”秋碎不知何时站在了翎彩的身后,她只是看翎彩突然想起身,也就没好气的说道,“宝林有所不知,冷宫素来物资紧缺,所用之物从来不能比之其他各宫,这里虽是大明宫,可是也是大明宫最世态炎凉的地界。” “如此,我去内侍监要些来吧。”翎彩没有理会秋碎几近半讽的语气,在这世上,能够激怒她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现,倘若一定要说一个,那也只会是那不知相貌几许的火觞公子而已,其他人,就算激怒她,也将被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个性所融化。 秋碎果然没有激起翎彩的一点心气,翎彩只是从自己的处所换了件普通的衣裳,略擦了点水粉,就准备从残华宫去内侍监,而秋碎愤慨的同时,却是不能像方才一样不管小公主和那已烂醉不堪的郦曲。 从前翎彩没有来这里的时候,何尝不是秋碎来处理这些琐事,只是,秋碎心中的那口怨气实在咽不下去,她只能自己去平复,她只能用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来压制翎彩,只是,翎彩仿佛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秋碎当然就有些不堪了。 一向平静不让他人侵扰的含元殿,此刻竟是多了一抹暖玉生香的气息,郭豫瞳深谙房中之秘术,她当然又让皇帝快乐的资本,只是她的这番辛苦也不能换的李?的正视,只是在清晨终于结束的两人战斗中,李?没有沉沉睡去,而是用手搂着那看似柔弱的郭淑妃,不言一声。 淑妃的相貌从来就是魅人心神的,只是她的心思仿佛都放在了房事之上,也就忽略了固本培元的体质,方才一夜已是脱力而为,许是很久没有伺候皇帝了,竟是没有想到李?如今竟会如此持久,也就让她有些费劲。 她当然不能知道,对于一个不爱的女人,男人要用尽所有的念力去忘记身下的女人不是自己不爱的女人,有多么的艰难,而达到最后一刻,要将身下之人当成最爱的她,就更加是难以达到的境界。 “陛下昨日尤胜当年,臣妾好生欢喜。”淑妃小声挑逗道,她竟以为李?与她合和是心甘情愿。 “嗯。”李?言不由衷,却也要掩住面上难以隐藏的犹疑,索性淑妃只是空有一副浑圆之感,却是没有一点思考的能力,他接着说道,“没事将你父亲请进宫来游玩吧。” “陛下有空一起吗?”淑妃当然没有想到皇帝会主动邀请自己的父亲,也就当面反问道,虽然她心里明白李?如此说,当然就是能够相伴的意思。 “当然。”李?对于女子的温柔不是不拒绝,而是他的身份,他已一月多没有正式召过妃子了,他选择淑妃不是没有目的,也不是没有原因。 对于一个只会爱抚的雌性动物来说,李?也就是将她当成一只发情的母兽罢了。 两人在龙床之上卿卿我我之时,却是全然没有想道,李直会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闯了进来,要知道,此刻已然过了早朝时间,而且皇帝吩咐下去了,不得有旁人来打扰两人休息,这李直不是越规矩而不顾吗。 “禀陛下,内侍监出事了。”李直淡淡道,他没有抬头,虽然他心里知道那床上的母兽就快要跳起来。 85 茶包风波 [本章字数:20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6 20:23:12.0] ---------------------------------------------------- “我只是来要一盏绿茶,这有何不可?”翎彩心平气和地理论道,她不能理解为何内侍监的人几乎都无视自己的请求,就连曾经对自己哈腰毕恭毕敬地张路也可以对自己冷眼旁观,她没有脾气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她见所有人都置之不理,索性堵住了内侍监需要出入的大门,继续言道,“你们不说,那么我也不走了。” 于是,不出一会儿,本来秩序正常的内侍监因为翎彩的捣乱,进来的人出不去,出去的人进不来,倒不是他们推不开翎彩,而是没有一个公公敢上前推开她。 其一,她之前是皇后,其二,她并不是被贬为官女子,她还是有位份的,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八品的宝林,其三,她的身子可没有人敢碰,这是皇帝的女人啊,碰了那还了得。 “小奴的姑奶奶,您可别在这闹腾了。”这是张路的声音,此时是晌午,正是内侍监最繁忙的时候,需要对账清点货物,翎彩在这凭空一挡这不是坏事吗,“残华宫不享受宫中物资匹配,这是陛下的严令啊,纵是小的们想给宝林一些,这也是违背圣旨啊。” “笑话,据我所知,残华宫可还住着皇帝的子嗣,如此看来,陛下的子嗣也不能享受到同等的待遇了,张路,你对我不敬不要紧,你对龙种的无视就是大罪。”翎彩算是明白了这帮奴才恃强凌弱的行径了,好吧,耍无赖是吧,本姑娘就耍一回。 张路果然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他就是嘴贱,真是无聊搭上翎彩的话,他瞅着四面传来的讥笑的眼神,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只能连连附和道,“这确实是陛下的命令啊,小的小的只是遵循圣意。” “圣意是么,那么我们今天就来说说圣意。”翎彩淡淡道,没有一点委屈的意思,她横眉看向其他看热闹的人,正色道,“陛下只说不可配备给残华宫相关物料,但是有没有说广德公主的东西不可以配,虽然广德年幼,尚不知宫中规矩,还不明白有些正当的物资是可以讨要的,如今我帮她要来有何不可,张路,你跟我说圣意,圣意又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况且这不是陛下的口谕,我没有听过,自然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翎彩顿了顿,见此刻再没有一个人敢做声,也就继续道,“如此,我只是要一盏茶而已,还是没有人肯给吗。” “哈哈,妙语连珠。”从那不远处走来的一个男子,手中摇着一尾扇,那扇坠儿随着那人轻摇显得十分飘逸,而男人的眼眉之处流淌着不属于皇族所该有的潇洒之气,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是能将翎彩看透,似是能将一切看穿,翎彩只是这一眼,就深深记住了他的样子,只是,他是谁呢。 “魇王吉祥。”只见所有人都忽然跪在地上,而最过震惊的恐怕要数方才还什么都不担心的令狐翎彩,她此刻的心脏仿佛调高到嗓子眼,也许一个不注意就会掉出来,只是她震惊之余,还是好好反思了一下,魇王虽好男风,但是他长居在大明宫外,也未必能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情。 “如此,你们还是不肯给这位一盏小小的绿茶叶吗。”魇王已然走近至翎彩的身边,他只是匆匆扫视了翎彩一眼,就又转而说道,“看来我也有必要跟皇兄提一下此事了,皇帝的女人竟是连茶都要不来。看来只能到我的魇王府来取了,你说,是不,令狐家的小女儿。” 翎彩的下巴就这样随着魇王不喜不怒的话语随意的用扇柄挑起,他定定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翎彩竟是没有害怕的感觉,而魇王的心中也是十分释然,看来自己原来还是喜欢男人的,对于世间最美的女子,令狐家的小女儿竟然也不能勾起自己的一丝欲望,他果然生来就是龙阳之好的偏门人。 还不待魇王停止着看似轻浮的动作,那由远及近地低喝声,却是从内侍监的门外就远远传来,“李焉,放开她。” “皇兄,你总算来了,我可没有如何。”李焉的动作十分迅速,他甚至都没有顾忌翎彩忽然失去扇柄的依托,而头忽然低下的痛感,翎彩倒没有别的感觉,不过是一个GAY王爷,他偶尔欣赏一下不是自己那盘菜的女人,也许就是好奇心作祟,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况且他不是为自己说了一句话么,罢了罢了,又没被占便宜,想想还是不吃亏的。 只是那怒气冲冲进来的人,不是李?么,他不在含元殿批阅奏折,跑到这里来作甚。 “李焉,你进宫也不去含元殿给朕请安,倒是先来这里只有下人待的地方,你是想告诉世人皇兄怠慢于你吗。”李?言辞犀利,他对李焉说的话旁人听来恐是觉得他定是在为难自己的弟弟,可是只有李焉知道,他的哥哥从来对自己都是半讽半疼的,这就是李?的作为,越在乎越毒舌。 并且,他今日还招惹了一个李?心中最在意的女人。 “皇兄,你与淑妃在含元殿彻夜欢愉,我怎么能去擅自叨扰了,再说了,我来看看大明宫的物料配备,也不是体恤皇兄你么,你这不理解就算了,还怨我没想着你,本王也很忧心呢。”李焉充满风趣的话语竟是将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翎彩给逗的笑了一笑,她当然也听到了李?与淑妃的风流事,只是她一点没有怨恨,反倒还有些感谢淑妃安抚了皇帝寂寞的心。 毕竟,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只是翎彩这不惊异的一笑,李?心里本就有些不悦,面上更是挂不住了,可是他又必须忍下去,他只淡淡转而道,“即刻给宝林一盏绿茶。” “是。”只见张路立刻起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茶包,交予给翎彩的时候,他能够看见翎彩有些释然的表情。 翎彩终于从那门槛上起身,她将茶包放好,又面朝皇帝的方向微微躬身道,“谢陛下,臣妾告辞。” 86 初识魇王 [本章字数:201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6 15:20:48.0] ---------------------------------------------------- 已跟皇帝道完谢地翎彩连忙转身,落落大方地说完又朝李焉的方向淡淡欠身道,“王爷有礼了,多谢。” “皇兄怎么舍得将此妙人发配至冷宫呢。”李焉带着一股子不羁的性情轻摇扇面,凑近仍愁颜不振地皇帝身边,“若不是本王不好这口,真希望哥哥能让给本王呢。哈哈。”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朝内侍监门外尾随翎彩默默走出去。 李?只觉此刻心境悲凉,他能感觉到翎彩与他擦肩而过时的错愕,他亦能感觉到翎彩没有任何留念的远去。 只是,如今,怕是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真正的心境。 翎彩走的时候,又何曾没有感觉到那一瞬间的侧目,只是她已是与那高高在上的王交换了条件,她又如何能再有一秒钟的悸动,她就算对无情地李?还有顾及,也不能去全部的考虑他此刻的心境了,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翎彩总归知道宝林的归处为何物。 “令狐姑娘。”魇王浓墨转淡地笑容出现在翎彩微微转身后,她看着竟是跟了上来的他,一时没有准备,也就同样回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魇王怎么还没离宫?”翎彩轻声问道,她突然看见魇王的脸色忽然变的有些阴沉。 “令狐姑娘以后在宫中若是有人再敢刁难你,记得让人传话到魇王府,在下定会为姑娘排忧解难。”魇王说的极为自信,仿佛这大明宫的主人不是李?,而是他魇王一般。 翎彩不由将眉头微微舒展,如释重负地却道,“魇王可不要再叫臣妾姑娘了,且不说宫中人多嘴杂,就是被一些不相干的人听到了,以为臣妾与魇王有多么好的交情了,而由此令魇王也受到陛下的冷落就不好了,翎彩自知此时的境遇虽不如从前,但是活的也必然是比贫苦之人要好的多,魇王的好意,翎彩心领了。” “罢了罢了,你就推脱吧,我这番帮你,当然也不是无谓的。”世上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是魇王如此说来,翎彩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推脱了。 “魇王有何事?”翎彩当然想不到此刻没有荣耀的身份之时,却也能帮上位高权重的魇王,不禁也就多了好几分好奇来。 魇王自在的收起扇子,四下里看了看有没有其他人在旁,也就凑近翎彩的耳边细细说道,“听说长安城陈府家的公子是你救的,他若是好了,肯定要来找你吧,到时别忘记替我引见一下。” 翎彩的面色倏地变的有些白,这个魇王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总以为他就算有特殊的喜好,但是也该是性情高洁之人,只是怎么如此猴急了,再说了,陈玖怎么会甘愿与此人相交,只是她也不便唐突的拒绝,也就扯谎道,“不知魇王从哪里听来的稀奇事,臣妾还要回残华宫救治广德公主的母亲,就先回去了。” 李焉却是没有多做阻拦,也是料想到翎彩听了此话会迅速从这里离开,那么他也就肯定了另一种可能,这两人的关系绝非是陌生人那么简单了。只是当年陈玖二十岁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还有过心仪的对象,怎么只是过了六年,这家伙就耐不住寂寞,瞅上了根本就不可能的废后呢。 李焉不再多想,既然能等的了六年,再多等几天又如何,因为令狐翎彩的日子怕是也长不了了,不受皇帝荣宠的后妃,就算再年轻再美艳,也终是一个摆放在家中仅供欣赏的花瓶,永远都不会真正的被皇帝再次记起。 只不过是两个时辰,秋碎在小屋里照顾着仍然昏迷不醒的郦宝林,心中计算着时间的流逝,于是当翎彩没有任何损伤地重新出现在残华宫时,秋碎也会疑惑,她难道没有收到公公宫女的责难吗。 “秋碎,赶紧煮茶去。”翎彩来到郦曲的床边坐着,一边把手中的茶包递给她,一边用手摸了摸郦曲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翎彩心中默默想道,那么喝杯茶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只是秋碎还愣着拿着茶包不动,翎彩见此,也就连忙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宝林去哪里要来的此物?”秋碎就像没有听见翎彩的吩咐一般,就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她不能想象她曾经的主子竟是真的会去做下人才能做的事情。 “当然是找人要来的。”翎彩答道,不由有些嗔怒道,“难不成还是我偷来的吗?” 秋碎没再多问,她那发黑的指甲似在嘲笑她有些无知的提问,又或者说她不愿意承认从前的主子是变了的。 翎彩见秋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伙房了,也才发现本来应该在郦曲身边待着的还有一个人,小家伙李雅弄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广德公主没在宫中吗?“翎彩随后来到了正在烧着粗炭地秋碎面前,强忍着微浓的烟带来的不适感,赶忙问道。 “公主被李直公公带走了,说是今后交予贤妃娘娘抚养。”秋碎漠不关心地说道,她又怎么知道翎彩刚没走多久,李直就去而复返,那皇帝的口谕传的还真快。 “那么弄儿这是要永远待在宸殿了……”翎彩有些惋惜地说道,她一面为弄儿能够远离后宫纷争般的生活而庆幸,却又一面未永远不能再见到生母的弄儿而叹息。俗话说,还是在亲身母亲身边好一些。 雅风由着苏景带大是没有办法,雅风生母毕竟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而一直由奶娘带大,直到九岁的时候被这具身体的主人拒绝抚养之后,李?就只能将他的爱女交给贤妃抚养了。 谁知秋碎接下来的话才会让翎彩莫名的激动, “不会的,贤妃不会住在宸殿了,陛下已经召贤妃回了大明宫,暂居在帝江殿中,公主也会随贤妃娘娘住在那里。咳咳?” 秋碎被这烟子呛得不行,眼睛都快要眯上了,也就顾不得看翎彩此刻是什么神情了。 87红颜知己 [本章字数:213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2 07:59:34.0] ---------------------------------------------------- 而翎彩的神情又能是怎样了,惊异,庆幸,寂寥,空洞,她更多的表现是奇怪吧,李?方才还对自己一派神往,却是又在露出此番表情之后,立刻迎来了帝江殿新的主人,这个主人且不说是自己的金兰姐妹,他为何也要把唯一能够慰藉心灵的弄儿也带走。 他是为了让自己孤立无援吗,翎彩心想道,眼眸中失掉了神采,黯淡无光。 --------------- 陈府中如往日般空寂,只是这日丫鬟往竹林后的阁楼送汤药时,却是被眼前的奇景给吓的将碗都砸了,待丫鬟赶去给七小姐复命时,连手都不利索了,“七小姐,九少爷他……” “陈玖怎么了?”陈未央正在房中仔细端详这吸附了黑雾之气的冰符,她的思绪被丫鬟没来由的一声唤给打断了。 “玖少爷他醒了,可是身上却什么都没穿。”丫鬟说着说着就有些涨红了脸,嘟囔道,“而且房中还有一个一丝不挂的姑娘。” 陈未央不由皱了皱眉,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是还有女采花贼,只是陈府虽没了八妹照应,可是她陈未央精通巫蛊之术,凡等之人岂是随便能进入看似平静的陈府的,而且还是采进了她九弟的房间。 她不待丫鬟接着口没遮拦地说下去,只用手点了点这丫鬟的哑穴,淡淡地说了句,“今日所见,不可对旁人提起,否则,你就真的不会说话了。” 还未到达三层的阁楼之上,陈未央就闻见了那一缕缕不甚分明地幽香,她的符咒从来藏于袖间,不管是人是妖,有备而来总是好的。 终于上了三层的阁楼,她看着阁楼里一瓣一瓣地红玉花骨朵散落了一地,她虽不惊疑,却是也想到了会是何人所为。 “莫姑娘。”陈未央看着屋内只披了一件透明衣裳地妖娆女子,言辞中冷冷没有温暖。“陈府的高墙竟是没有拦住你。” 只是陈未央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那被她唤做莫姑娘的女子突然转过头来,她的脸竟然如此骇人,不对,准确来说应是半边脸,橘皮般的褶皱干瘪无力,若不是陈未央打小跟随鬼谷子看管了干尸什么,这位莫姑娘的脸只怕会吓死任何一个正常人。 “烟儿,你的脸?!“陈未央不知九弟怎会跟这女子待了一夜,却也是忍不住叫出了那女子的名字。 “你还认得我?“莫烟儿此刻一直伏在那具仍没有醒来的身体上,她确实待了一夜,只是她一夜之前还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却是在醒来之后,就发现身在最想见的人身边,几年的逃离,令她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为何,在最落魄的时候,一朝醒来,竟是就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只是,如今的她,要用怎样的容貌来面对他,她最爱的玖少爷。 “当然,世人皆知陈府家唯一的公子喜欢泡烟花之地,却是不知九弟从来只去一人的房里,而在那房中,却从未做过房中事,即便是唯一的一次,我也记得很清楚,那日正是皇帝大婚之日。”陈未央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她只是不知道她的话正好刺痛了眼前有些焦虑的女子。 “是啊,那日皇帝大婚,玖少爷在我的房中待了一夜。”烟儿淡淡地说道,她半只完好的眼睛流露出黯然的神伤,而另外被毁的看不清的眼睛,却是分不出神色。 “只是你如此出现在这里是为何呢?”陈未央言归正传,弟弟的风流事她一清二楚,只是跟这烟儿还有什么渊源就不懂了。 烟儿此刻终是没有继续伏在陈玖的身上,她顺手拉过被子将陈玖的私处盖好,随后她将身旁的衣裳披好,特地用一块面纱遮住了半边脸,信步走到未央的身边,深深欠了欠身,答道,“烟儿醒来就在这里了,其实我跟陈姐姐一样,也不知这是为何。” “你当然不知为何,你只知道拿了九弟给你的钱就跑路了,你哪里会管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从窗户外忽然闪现进来一个人影,这话的狠戾程度不用猜,一定是八妹陈魃颜的口气,只是魃颜从窗户跃进来的时候,脚上沾着的湿润泥土还十分新鲜,陈未央竟是猜不出八妹是从哪里归来了。 烟儿听到此话,却是顿了一下,她眼中有些闪烁不定,想解释却终是没有开口辩解,而陈未央从来也不是说跟八妹作对,只是两人的年龄相仿,斗嘴也是难免了,于是也就替莫烟儿询问道,“八妹你倒是说说究竟什么事,你也终于肯回家了,捉个刺客捉了这么久,这一点也不像八妹你的身手啊。” “七姐你乱说什么,谁告诉你我会武功了?陈玖说的么?”陈魃颜说着已经跳道了陈玖的床边,见他还是在昏睡中,没有醒来的意思,也就知道应该不是陈玖告的密,只是她那日行事那么快,这未央七姐是如何看到的。 “你且答了我之前的话,后话咱以后慢慢说。”陈未央话说一半,一半也不便在有外人的场合说。 “莫烟儿,长安城的名妓,从来卖艺不卖身,因被某个肥头大耳的王爷毁了清白,本想愤愤自杀以正清白,却是被咱们好心的九弟给拦了下来,还给了一大笔钱,让她离开这里,谁知咱们的九弟前面刚送她走,这莫烟儿后脚就跑去王爷府继续跟那猪头苟且,不过也该那猪头活该,不知还得罪了谁,被刺杀致死,而这莫烟儿也被人毁了半张脸。”陈魃颜娓娓道来,她当然没有看见莫烟儿快要晕厥地模样。 “你?你胡说!”烟儿气短,她声音不及陈魃颜的洪亮,这一句辩白明显落了下风。 “我有没有胡说,你的脸就是证据。”陈魃颜正要伸手撕开那莫烟儿遮住半边残脸的丝帕,却是被烟儿身后的一只手给夺了下来。 陈玖上身没有穿衣裳,因此坐起来的时候,他身上极好的腹肌,明显是这个年龄自豪的象征,他松开陈魃颜的手,看了看莫烟儿,又看了看没有任何意外神色的陈未央,和略有些震惊地陈魃颜,“她是被冤枉的,之后进府的是那人培养的禁脔。”陈玖见她们呆住了仍没有说话,眉宇之间散发着男儿的英气,继续道,“不过是易成了她的模样。” 88 我的事自有分寸 [本章字数:21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6-23 07:40:07.0] ---------------------------------------------------- “公子,你?”烟儿一阵彷徨,她万万没有料到陈玖其实早就醒了,只怕方才的好话歹话都被他给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什么都不用说,这里都是我的亲人,她们不会声张出去的,你在这里很安全。”陈玖解除烟儿的顾虑,沉稳地答道,他甚至用手握住了烟儿的一只微凉的素手,他能感觉到烟儿因为情怯,而微微湿腻的手心。 陈魃颜从来对事不对人,她没有过男女之情的困惑,也就有些看不惯弟弟旁若无人怜香惜玉地做法,她冷言道,“咳咳,陈玖,你且也注意一下分寸,你好歹也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男人,你在七姐跟我面前这样秀恩爱闹不闹心。” 陈未央闻言也是掩面一笑,她没附和着说话,却是见那本就受宠若惊地烟儿连忙跪在了魃颜的面前,她的眼中竟是满满地感激,那湿润的眼眶看的人好不动容,她道,“烟儿只想在此处栖身,陪公子一起,绝无别的想法,请姐姐们成全。” “那就给玖弟当丫鬟好了,正好也有个人能看住他。”陈魃颜坏笑道。 陈未央却是跟八妹不同的做法,她是察言观色的高手,面前的弱女子有没有说实话,只需看她的眼睛便知,若是眼睛也能骗人,这个人不是没有心就是被人下了迷魂大法了,于是,陈未央当然能肯定莫烟儿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于是也就上前双手扶起她道,“你莫听八小姐的胡话,你是陈玖的心上人,他怎么会舍得让你做丫鬟。” 陈玖却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只是略微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遂就很平常地吩咐道,“烟儿你就暂时做我这竹屋的管家吧,你眼睛不好,下面也有几个丫鬟可以使唤。“ 只是当烟儿终于被一个丫鬟带去换衣裳之时,本来所有人都没有提到的问题,却是在这只有三人的屋中不得不再被提起,陈未央已然从屏风上取下一件衣裳丢到陈玖的床沿,而陈魃颜也换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坐在那太师椅上,这话当然是这里年长的人来问,于是陈未央看了看八妹,见她很乖巧地点点头,再端看那床上穿衣服的陈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也就看门见山,“说吧,你怎么把她运到家里的。” 陈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那嘴角浮起的笑意让人浮想联翩,陈未央见此知道这个弟弟又想瞒着她们做一些让家人担心的事情了,不由继续说道,“还有,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八姐没有说吗?”陈玖一句反问将陈未央的两个问题给挡了回去,“我早就醒了,刚才要不是你们太大声说话,我还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只是这一觉睡的可真长。”他笑着言道,脸上全无尴尬的表现,他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陈玖,你少拿我当挡箭牌,你被吸出了毒气之后,明明没事了还在家中待着,我不过是碰巧发现了,你又让我不要跟家里说,如今倒是说起我的不是了,我就不该帮你去寻那刺客。”陈魃颜没有想到弟弟倒打一耙,“真不知道你这种人,皇后为什么要舍弃一切救你,要我说,你还不如中毒死了算了。”陈魃颜对至亲之人从来是毒舌之至,陈玖当然也不例外。 陈未央这时很清楚地发现九弟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只是那一瞬闪的太快,只怕也就是陈未央捕捉到了,那位大大咧咧的八妹此刻可是只顾着生气去了。 “烟儿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你们也无须再多问了,我自有分寸。”陈玖说的极为寻常,他已经穿好衣裳走到了两位姐姐的身边,他继续道,“如此,我能出门了吧?” 陈玖避开了皇后的话题没有继续问,只是陈魃颜的气还没有消,陈未央却是也不愿再为此事多做纠缠,这个烟儿的来历只能自己去查了,陈玖向来不愿多言的事情,任谁问都问不出,她想到此,也就顺势从怀中取出那枚方才还在端详的冰符,集中在其间的黑雾之气只怕没有那么快能散去,她将此物放于陈玖的手中,细细道, “烟儿的事看样子你也不愿再多说,你且记下这件事就好,这是治愈你毒伤的冰符,你是陈府的九少爷,想必你也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那日你替她挡下这一箭,她恐怕也不知你这一箭是替自己迎下的,其实你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却是让她以尊贵的身份相送,她如今已用后位换了这个东西,不过就是为了救你而已,我以为,你受了不该受的恩情,至少也要回那处禁地去道个谢。” 陈魃颜在一旁听着,也就闷哼了一声,心里当然能想到,这事儿还用你七姐来提醒,只怕他陈玖早就想踏出这里,去宫里谢恩了,他跟皇后的那点子事儿,她陈魃颜再清楚不过了。 意外的事,陈玖只是默默的接过这枚冰符,再不言其他,也就踱步走出了三层高阁,他的脚步稳健,心态平和,以至于陈未央看着他走出竹林的时候,脚步的韵律都是极为规则的,根本就不能分辨出他的心里到底是作何感想。 而此刻就要将手中之物捏的粉碎的陈玖,眉间的怒气就要似火山爆发,他确定他已经走出了遮挡陈府大宅与阁楼的深深竹林,他的脚步再也不能一如方才那般沉稳,他深吸了一口长气,将气力集中在丹田以下,取出藏于背后可以折叠的软银面甲,一抹黑红色身影就如一道霞光瞬间消失于墙根之上。 这里是陈府的死角,也是陈玖能够迅速离开的秘密通道,只是,他许久没有去凌真阁,为何翎彩被贬的事情却是没有人告诉自己,他自知那毒药不能伤及他半分,只是这一招苦肉计让皇帝放心,却是让翎彩不能自保,她怎么可以这般傻,她怎么可以这样帮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那时是陈玖,不是火觞,就算替皇后挡了一箭,以她的身份,这又有何事。 可是,她竟然还是为了陈玖而放弃了一切,难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奏效了么,软银面具后面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手握炎蛟剑的凌真阁大当家火觞公子矗立于龙首原的一隅,他面前的正是被枯枝缠绕,看不见正门的幽深洞口。 89 凌真阁 [本章字数:210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09 00:38:01.0] ---------------------------------------------------- 火觞表情严肃地站在错综复杂的枯枝面前,掩藏在枯枝后面的石门十分隐蔽,甚至都将上面的特有兽型古纹路遮挡的严严实实,然而那如影随形的飘逸身影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栈桥上翩翩而立,于是一抹浅笑略过火觞的唇边,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言了一句,“怀冬,你出来吧。“ “我明明藏的极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怀冬坏笑着闪现到火觞身边地时候,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疑问火觞的察觉气息之事,只是心中略有不甘吧,怎么说他怀冬的轻功也不是在他们四大公子中排名最次的,于是被火觞如此识破嘴上还是不愿服输的。 “我常以气息来断人,当然不会出错,况且你的内功吐纳之气与我们都不同,你若是不闭气隐藏,要发现你实属易事。“火觞说的坦率至极,他没有继续继续与怀冬言其他,只一句点明来意,“众人都到了吗?” “回阁主,都到齐了。”怀冬见火觞突然正色,也就不戏谑了,他这位千面郎君,对待身为大当家的火觞公子,总是只有一张敬重的脸色,虽偶尔也喜欢跟火觞开玩笑逗乐,但是正常情况下还是不能让他失去了威严的。 况且,只有他怀冬才知道火觞的真实身份,可想而知火觞对他的信任程度非同小可。 只见两人同时从腰间取出半块古碎玉,一并放在枯枝下方的菱形阀门上,就见那笨重的石门很轻盈地瞬间移开,两人将碎玉又取回,走进石门之后的漆黑洞中,而那沉重的石门也就自动在两人离开之时迅速合上。 “这处暗道也只有你我知道,八小姐跟笑文多年不晓也比较好,否则这两枚碎玉要被分为四枚,笑文赶来本就有些不易,那样的话,咱们也就只能上山而入了。”怀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当然感觉到火觞今日有些异样,也就随口聊聊道。 “碎玉一分为二自师祖一辈就是如此,怀冬你有何话不妨直说。”火觞没有别的意思,他对待兄弟一向直白,况且还是有过命交情的怀冬。 “也没什么,看你好像心情欠佳。”怀冬笑道。 “我沉睡的那几日,你都去帮忙寻那莫烟儿,当然跟我一样不知长安城发生了何事,我只是没有想到笑文就在东宫,却是没有将消息及时传递给我。”火觞看着一望无际的暗色隧道,两人步伐极快,却离那最终的出口还有一段距离。 怀冬没来由地磕到石壁上的一个倒钟乳石,不由心下一顿,他怎会不知长安又发生了何等大事,皇后因着急门客败坏皇族风气终被罢黜,想必只要有点交际网的人都会知道,只是那些人不知道真正原因罢了,皇后为救一个陌生男子而甘愿用后位相换,只怕世人知道内情,才会真正唏嘘感叹。 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将此消息告诉火觞罢了,毕竟寻找莫烟儿也是因那突然的刺袭而命怀冬去做,他们都不会想到一直以火觞为重的皇后会为了一个陈玖而甘愿牺牲,于是,火觞虽就是陈玖,可是也不能顾及她如此不计后果的自灭,也就是这一点,火觞没有料到,他终是算错了一步。 而快步向前并进的火觞见怀冬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忽而默然不语,心中也就明白了大概,只怕这不愿告知讯息之人也有怀冬的份儿了,你们总以为这是为了我好,可我终会自己了解到这些事实,他心下不再嗟叹,看向那隐隐透出光亮,在不远处闪现的洞门,运了一口气,向那洞门外乘势而去。 奇花异草堪比南蛮之地,青松绿柏不输北国风光。 凌真阁正是坐落在这龙首原的侧峰?骊山之巅。九座棱角的门坊建造寓意九重天阙,看守大门的门童也是凌真阁不可小视的替补杀手,只见那门童见到面带软银甲的火觞朝这边走来,也是没有丝毫怠慢的上前拦到,“来者何人?” “自是阁主本尊,你们是新来的么?”怀冬有些气不打一出来,这些个不出十六的小男童,肯定是陈魃颜门下的子弟,否则这丝毫没有眼力劲,还颇有点嚣张气势的小子,怎么会是其他人的手下。 “阁主言过,自是来者都要查验。”其中一个小子没有丝毫畏惧,正色道,那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怀冬的面目和戴着冰冷面具的火觞。 火觞听到此话,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顶下的铁律,他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来到此处,于是也就将象征火觞公子唯一身份的东西瞬间抽出,炎蛟剑带着凌人的气势发出耀目万丈的火红剑气直射入众人的眼球。 两个门童也在那一瞬间突然跪下,面上继续本来的沉着神色,只是这分神色多了几分敬畏,他们齐声道,“恭迎阁主,凌真阁众人已在汇武阁集聚等候。“ “起来吧,凌真阁没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火觞淡淡道,将剑身滑进剑鞘之中,与怀冬向内里行去。 而已从地上起身的两位门童,却是也忍不住地议论起来,“那戴着面具拿着独一无二的炎蛟剑的定是阁主没错,可是跟在他身旁的陌生男人是谁,怎么会如此亲密无间?孤凡公子从未提起过啊。“ “傻子,那是凌真阁排行老二的玉面公子,又称千面郎君,据传,现在阁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容貌,就是比阁主还要神秘呢。“两个门童的声音虽是压的很低,但是还是能够被还未走远的两人听了去。 怀冬却是一阵好笑,他自言自语道,“只怕我不易容,这帮小子也未必会说这就是我。只怕你摘下面具,这帮人也不敢将你比作阁主。“ “你知道我为什么戴这个软银甲,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火觞最后言了一句,他知道他的嘱咐怀冬从来都是会言听计从,只是他不愿提起的事情,总是无谓的提起就显的没有必要了。 火觞冷冷走进那已挤满众将士的汇武阁,他还未真正踏入那大门,就瞅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这是一个比柳半梦还要麻烦的女人,这也是比柳半梦要聪明百倍的女人。 90 戮焚女 [本章字数:208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0 00:10:27.0] ---------------------------------------------------- “寒烬见过阁主。”一位眉清目秀地清丽女子正从汇武阁正中的台面上,沿着阶梯而下,她的腰间挂着一方小小的珠玉算盘,翠绿的色泽衬的她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显的分外妖娆,常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位自称寒烬的女子只怕不但有高洁清雅的心性,还有难以让人抗拒的容颜。 只是,在火觞的眼里,再好的女子,也只是浮云一朵,况且还是这位甚爱纠缠的麻烦女人,只是她的纠缠在旁人眼里总是理所应当的,就如正要发生的事情。 “银子拨过去了吗?”火觞没有应和,只是顺势将问题抛出,寒烬见火觞竟是连个应和之声都不愿意过多搭理,也就转而浅浅一笑,走近答道,“南方现在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小女子也无能为力。大部分的银子已经拨给扶持秦贼吴城附近的钱庄,阁主,可要寒烬如何变银子出来呢?” “戮焚女,我只说不阻拦秦贼造反,没有让你将所有银子都拱手相让。”火觞继续正色道,“大唐命脉已衰竭,凌真阁创立于唐,不可毁于唐,你知道我要你帮助南蛮的目的。” “寒烬不知道。”女子忽而有些伤感,只是在场的其余人都觉得气氛略显尴尬,正要上前劝道,而身为戮焚女的寒烬却是不知所谓,她只是洒然一笑,“南蛮虽有大唐不可管辖之蛮荒之地,却也有你火觞不能控制的蛮族之弊,我们助他,助的了一时又如何助的了一世?要我说,凌真阁现在亟需与有益脱离大唐管制的各辖刺史强强联合,以不变应万变,就好比秦贼,他若不是有着郭越将军撑腰,就算我们加以阻拦,也未必能帮的了狗皇帝一分,更不要说我们一点都不管了。” “寒烬,休得无礼,你从来只是掌管账务之事,你的戮焚女的名号可不是随意取的,记住你的本分。”怀冬已然瞟见了火觞那微微有些颤动的剑鞘,那是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动作,火觞人剑合一,这点没有人亲眼见过,但是剑也是他的第二生命,剑能代表他的喜怒,于是有所反应实在是确有其事。 “怀冬,我没有说错,如今凌真阁最新的线报,狗皇帝已准备立淑妃娘娘的皇子为太子,他哪里会知道郭豫瞳才是跟奸人秦贼是一伙儿的,不出意外,大唐年底必将灭亡,若是没有,你们但可拿寒烬的人头来祭。” 戮焚女说完高高的扬起脖子,她只是在扬起的时候刻意多看了火觞一眼,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他明明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明明就知道,可是他却从不舍得多看她一眼,她寒烬从未受过如此的小视,纵是她假扮弱女子这么多年,也从未少过男人们的宠爱,可是她的火觞,却是从来吝啬顾她一回。 “秦贼在吴城还能拖延几日?”火觞的头没有扭向寒烬,他声音低沉地朝向面前一位长者问道。 “不出意外,秦道将于本月收集完粮草,即日讨伐长安。”长者言道,他立于戮焚女的右侧,应是辅佐寒烬的秘史了。 “听我的命令,给他多出一成的后方补给。”火觞沉声道。 “一成的话兄弟们需要在外辛苦一个月才可以达到,不知公子此番决定可有要求要向秦贼提起。”长者看了看戮焚女,没有要言声的意思,也就只能擅自问道,“凌真阁正筹备搬离此处,新修建的凌真阁也需要用银子,公子……” “你们只需派人告诉那老贼,只需他将讨伐长安的日程提前一成即可。”火觞再不多说,他摆摆手将怀冬招致身后,低声言了句,“随我来后阁。” 不出片刻,火觞又从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匆匆离去,而一直站在正中没有丝毫偏离位置的寒烬,脸上却是掠过一丝神伤,他现在竟是连跟她说半句话都不肯了。她本来并没有那么羡慕那个女人的,只是火觞一切冷冰的表现,都让她的心间生满了恐惧,她害怕失去,她不敢索取,她只是在小心翼翼守护这属于她心中火觞的方寸之地,只是他如此冷落她,她怎么还有坚守的必要,这些都显得太过于奢侈,不是么。 她是被祖师爷领到这里的,那时她只有7岁,她叫林寒玉,是将门之后,只是这个将门说的太过牵强,罪臣将门之后才是真正的全名。 “拿好这个东西,以后这就是你的第二命格。”十七岁的火觞公子脸上戴着软银甲,年纪小小的林寒玉,懵懂无知,双手接过珠玉算盘的时候,怯生生地,她红着小脸,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大哥哥。” “叫我火觞就好,你叫什么名字?”火觞说道。 “林寒玉,双木林,寒……”她还没有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就被火觞急忙打断,“以后,你没有姓,只有名,寒玉太过娇弱,不适合你,我想想,不如你就叫寒烬吧。” “喏。”她只有七岁,哪里懂得一个姓对于家族的重要,而且她的家族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于是,就算再重要的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至今她总以为,就算火觞不常来凌真阁,可是他总算记得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只是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或者,他根本就想无视自己的存在。 曾经的半梦丫头不就是个例子,她妄图用翎彩的活路而威胁火觞,她妄图私自拥有火觞的爱,可是现在的她除了不再是凌真阁的人以外,她也永远的上了凌真阁的追杀令,只是碍于大明宫里的心上人,火觞迟迟没有下柳半梦最后的死令。 她终是换了一个姿势,朝众人摆摆手道,“各位兄弟辛苦了,只是阁主已交待完事情,各阁就请尽快行事吧,杀手阁和密探阁的众人继续以兜售密令为谋求手段,内奸阁和卧底阁继续潜伏在各处要塞王的府中,等候差遣,至于最后剩下的千金阁,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就算要用,也必须获得阁主的手谕。” “遵命,戮焚女。”众人皆是一拜,却是没有人注意到从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淡淡忧伤。 91 无爱的封赏 [本章字数:20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1 00:07:57.0] ---------------------------------------------------- 后阁算作火觞公子的别院了,这里很意外的没有茂密的竹林来做装饰,只有巍峨的峭壁来做门档,那处临于峭壁之上的石屋,如天险般的位置,正是火觞自小居住的地方,他在陈府生活的时间只怕都没有在这里多。 “你方才那样冷落寒烬,她会难过的。“怀冬跟在火觞身后,故作轻松道。 “她难不难过与我何干。”火觞的话没有丝毫怜悯,他只是忽然回头,透过冷冰的软银面具注视着怀冬说道,“我跟寒玉之间就像跟你一样,你自小的心思,我也看的分明,凌真阁虽不被外人所知,但是也没有规定说不可谈及男女之情,你若是喜欢她,大可放心的去追,寒烬是个聪明女子,只是你太钝,未必能将自己的心思显现出一分半毫。” “且不要说我了,你叫我来后阁所为何事?”怀冬在外人的眼中,从来就是不稀罕男女之情的圣人,他现在也并不是碍于面子不想提此事,他只希望暗恋的女子能够幸福,既然她没有留意到自己,他何必再去给她徒增烦恼呢。 火觞见怀冬转移话题,也就不多作解释,他沿着后阁里屋的青石地砖上来回走了一圈,然后又用手轻敲了一下其中一块地砖,就能听见那发出的声音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较之方才的地方更加清脆一些。他忽然起身,指向那处说道,“你猜猜这下面能通到哪里?“ “难道?“怀冬只觉脑中灵光一闪,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与火觞共同趴在那含元殿的梁柱之上。 “正是。“火觞毫不掩饰地说道,他的眼中是不容怀疑的镇定。“一直往下走,可以到达玄冰的修行之处?含元殿的地宫。” “你既然能将骊山之巅与大明宫贯通,为何不直接修到帝江殿去?”怀冬刚一说完,就忽然反应到自己失言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能够掌控大明宫的分布,为何不直接把她从那里救出来,她已经不是皇后,自是没有那么多可以顾及的了。” “她是令狐家唯一的女儿,就如我是陈家唯一的儿子一个道理,我不能陷翎彩于不义,我自有办法令她安然出宫。”火觞肯定地回道,他当然也看见了怀冬眼中反应出来的疑虑。 “秦道那老贼就要攻进长安了,你还能泰然处之,还能认为令狐翎彩能安然度过吗,你不要忘了,晁太后和秦道是为了害谁而搞成现今的状况,那老阉人定是不会放过翎彩姑娘!“怀冬对令狐翎彩更多的是敬畏吧,他有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皇后,明明已经是一盘死局了,却总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断是做不到那样的,他不愿背负那么多的责任,若不是他欠火觞的,他恐怕也不是什么玉面公子,千面郎君了。 “那也要秦道有这个本事才行。“火觞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他继续道,“纵然我命戮焚女无偿补给给秦道粮草,然玄冰再无视,火烧眉毛的事他难道会不顾及吗。“ “你是想用他的矛戳他自己的盾……”怀冬忽而不语,他能看见火觞缓缓背过身去,那略显清瘦的身影与朝阳的余晖呼应,一树劲松傲然独立在后阁的峭壁之上。 含元殿中,红烛凄凄,李?一头乱发散于胸前,深黄色的寝衣在烛火的映衬下显的更加暗沉,他闪烁不定地看着手中那份已被捏的皱皱巴巴的奏折,他心急如焚却是要强加压住,他今晚选的是久未侍寝的郭淑妃,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她,因为在距离长安城不足二百里的地方,有一支军队正以迅速的攻势自北面水道直奔长安,蒙诀已带着一部分精兵前去镇压,可是他还是有必要跟郭豫瞳说个清楚。 “淑妃娘娘驾到。”李直高声宣道,他的声音在含元殿外侧洪亮清晰,李?闻声将手中捏成一团的奏折随手朝地上一丢,也就顺势背对着龙案而立。 “臣妾参见陛下。”淑妃娘娘小碎步踏进这含元殿中,风华不减的她除了有些病态,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她就算再无知,也是看见了那丢掷在地上的纸团。 “爱妃平身。”李?微微转身,没有任何笑意的面庞让人觉察不到任何暖意,他走上前,单手扶起半跪在地上的淑妃,冷冷道,“贸儿可好。” “回陛下,前些日子,家父托人相告,说是中原新进了几匹良驹甚是不错,也就盼着贸儿能来游玩,臣妾就差人将贸儿送去父亲那里了。”郭豫瞳答的一点也不含糊,就像知道陛下要问的问题一般。 “是吗。”李?反问道,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他突然将淑妃揽入怀中,他的手触及到那纤若柳条的腰肢之时,他甚至也会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将他扭断。 淑妃明显感觉到了李?的怀疑,她的身子本就绵软,只要对方用一丝力气她都能很强烈的感受到,只是,她如实禀告,没有说大不逆的话语,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能如此对自己,真的好疼,淑妃心里默默叹道,她只希望李?扶着她腰肢的手不要再用力了。 “朕准备封贸儿为太子。”李?终于推开那面目表情极为不自然的淑妃,他的脸色此时阴沉的骇人。 淑妃听闻此话,也是一惊,却也连忙跪在地上故作谦虚推脱道,“谢陛下隆恩,可是贸儿年岁尚小,只怕……” “只怕难以担当重任。”李?将淑妃的话打断,他的温柔只会留给一个人,他此时只能将淑妃当成她了,“你无须担心,朝中若有非议,朕自当解决。”说完,他竟然闭上双眼,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吻上淑妃惊的冰冷的唇面,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帝王,永远都是。 “哎呦?”翎彩正俯在案头打瞌睡,突然一个冷不丁,下巴结结实实接触到了硬邦邦的桌案,她一面揉着下巴的红印,一面寻思着,这是谁在念叨自己了,打扰本姑娘的清梦。 92 夜半探亲 [本章字数:20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2 00:14:58.0] ---------------------------------------------------- 翎彩看着平铺在案上的女红,一边揉着下巴一边感慨,幸好没有被那细细的绣花针刺伤,否则她才完好的下巴,又要遭回大罪了。 一想到这,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颠簸的马车上,自己惨兮兮的模样对着那张冰冷的铁面具,那人竟是冷冰的回应自己,不爱了。 好吧,不爱了,她怎么又无端想起,她应该想起的是那帮助自己重新恢复容颜的皇帝吧,只是,李?也将自己弃之这小小的残华宫之内,又岂会再次想起曾经驻扎在帝江殿的冷冰皇后,令狐翎彩呢,想想自己来到这里竟是没有将翎彩从前的个性来个彻底颠覆,也确实是一件憾事啊。 明月当空,落魄宝林只能一人一烛绣花红,翎彩不由怀念起现代的种种电子产品了,怎么着,也能看看电影,玩玩游戏什么的,好吧,她现在竟是沦落到,学习比十字绣要难上一百倍的刺绣,而惶惶不可终日了。 最可恨的是,案子上的刺绣怎么可以称之为刺绣,这歪脖子的凤凰哪里有个凤凰的模样,一面将绣作翻了个面扑在案上,一面用剪子挑了挑烛火,让它更加暗淡,心里寻思着,一定要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小妹会女红了。”来人面如冠玉,却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错感,翎彩本来准备合上窗户的手,也在这一瞬间有所停滞,世间还有谁能称呼自己为小妹,她不禁有些愕然道,“你是?” “三哥很久没有来看你了,你竟是连三哥都忘记了吗?”中书舍人令狐涣,翎彩的三哥,没有出现在令狐专婚宴上的大忙人三哥,他就这样来找翎彩了。 翎彩不能说惊喜,却也掩不住面上的激动,她的眼忽然弯成极好看的月牙形状,她看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三哥,也不由生出几分亲近来,要知道,翎彩自从贬为宝林之后,从没有收到一封问候的家书,有时候,她也会认为,没有权利的依附,从前的至亲也未必能再如亲人般对待自己。 “我承认,没有认出你来,你需要提供点证据。”翎彩淡淡道,虽是有些欣喜,但是也强忍住热切的心情,毕竟此时已是夜半三更,一个陌生男子这么晚能够来到宫中,也绝非一件易事,除非是对宫中情况了如指掌的人,否则怎能来到宫中。 “你的左肩有一个黑痣,不妨对着镜子看看。”令狐涣没有觉得翎彩的提问很无聊,而是很自然地答出了问题关键,“你小时候曾经摔过一跤,那左肩的黑痣险些被利器磨掉,现在周围应该都有划伤的疤痕。” 翎彩半信半疑地走到镜子面前,看着泛黄的铜镜中果然有一枚黑色的痣,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留意到那旁边的淡淡疤痕,“咳咳,算你答对了。“翎彩起身,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神色虽有些迟疑,但还是一改方才一脸的笑意,她问道,“不知三哥这么晚来这里是为何,其实翎彩是想说,这里是大明宫的内庭,寻常男子是不得擅入的,就算……” “这也是冷宫。”令狐涣打断了翎彩的话语,他明白小妹在担心什么,“试问哪有人会一直注视着冷宫不放,小妹你沦落至此,还不明白个中原因吗?” “哥哥若是来教训翎彩的,就请回吧,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怨不得谁,也不曾怨过。”翎彩心思极为敏感,面前的三哥仿佛不是来看自己的,他的言辞为何突然转变,他这般来看自己也是有所图谋吧。 “我若是要教训你,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令狐涣忽而转过身去,他的硬朗身姿挡住了那盘圆圆的明月,翎彩能听到他没有发出的叹气声,“我等到这时才来见你,也是担心真有不轨之人盯着你不放,此次来只是想告诉你,父亲的状况,恐是撑不了几日了。” “什么?父亲怎么了?”翎彩不能不说,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慈父在她脑海中的好印象。 “你也不用多虑,我只是特地来告诉你这个情况,你在宫中的事情总有些闲言碎语进了父亲的耳朵,父亲本就年老力衰,受不了这样的秽语,他现在已然昏迷了,只是在这之前,他已经留了一份书信,希望你不要自惭形秽,就算只是一个区区的宝林,也要做的很有骨气。”令狐涣略显艰难的将父亲的本意传达,他当然也瞧见了翎彩一直皱着眉沉默不语的悲悯之情。“天快亮了,我要走了。” 翎彩收起不该属于自己的悲观情绪,也就肯定地回道,“三哥,我会想办法见父亲的,一定要相信我。” “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小妹,就像我从不怀疑你真的继承了荒唐的武后之风。”令狐涣终是不再多言,他走的时候,翎彩能够看见他自上而下的洒然之气,她也能感觉到哥哥对自己从来没有过多的攀图富贵之举,这就是以民为天的三哥,翎彩一时黯然,她原来不是孤独的。 翎彩后半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娘娘?“ “你是?“翎彩睡眼惺忪,却也是看清了面前之人,”雨珊?” “正是小奴,娘娘快些更衣吧,贤妃娘娘在帝江殿摆了果酒宴,可是请来了娘娘从前的朋友们呢。”雨珊是那宸殿的小丫鬟,她准备的冻乌青,翎彩至今还能回味那茶中香味。 “本宫不是什么娘娘了,叫我宝林就好,否则给苏景带来麻烦就不好了。”翎彩随意穿上了一件天蓝色的裙衫,清新淡雅至极,就连那头上的朱钗也是选的木质的。 雨珊很明白地点点头,也就不再称呼翎彩为娘娘了,两人穿过残华宫的大门之时,藏于门口的秋碎丫头眉头紧锁,唇边阴冷的笑意迟迟不肯退去,就算被冷落至此,你也终是有办法去大明宫最热闹的地方吧。 “娘娘,噢,不是,宝林还在看什么?”她们已经走的有些远了,雨珊却是看见翎彩时不时地向残华宫的方向悄悄回望。 93 道谢 [本章字数:203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3 00:07:00.0] ---------------------------------------------------- “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翎彩却是没有将心中的忧虑言明,她自从住进残华宫,就总是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双眼在看着自己。 而三哥来之时,她没有这种错觉,但是今日出来,这种奇怪的感觉又忽然上身,也就条件反射地往后望了望。 “那娘娘一会去了帝江殿,可有得闹腾了。“雨珊笑着言道,“小公主为了能见娘娘一面,可没少撅着嘴。“ “也是,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弄儿了,但是她在贤妃那里,我很放心,她自然会给弄儿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教育。弄儿在那里也能学着东西。”翎彩欣慰道,她的头已然转了回来,只是两人沿着僻静的宫道走上主要的道路上时,沿路一些小宫婢还是能躲着就躲着的,更不要说敢上来请安的奴才了。 雨珊不屑的看向众人趋之若鹜的表现,小声回禀道,“宝林不要见怪,这等下人都是粗俗之辈,他们看不到宝林的未来,奴婢家的主人却是看的很是明白,娘娘私下说过,宝林还是会回到东宫的。“雨珊的声音压的很低,她见说完后翎彩并没有立刻惊讶,也就不再多言。 翎彩听到此话,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回,而是她知道,苏景也会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好话,想把帝江殿让出来,想尽快回到那与世无争的宸殿。翎彩想到此,心下涌起一阵伤感,这是自己的亲姐妹,说她这般是为自己好,可是自己为何不愿承这个情了。 回头想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跟苏景一样,畏惧这大明宫的一切,向往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至少没有勾心斗角的纷争,没有走错一步就小命不保的赐死。 “宝林,前面就是殿门了。“雨珊跟在翎彩的身后侧,她见翎彩一路上一直不说话,还心怀忐忑,也就不敢擅自叨扰,如今是走到了门口,才好心提醒道。 “我们进去吧。“翎彩随口答道,她的心思暂时压一压,今天是来聚一聚的,可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而坏了兴致。 翎彩还没有走到巨幅的石屏后面,就看到一阵风般的小身影从后面跳跃着跑来,李雅弄甜甜的声线,发出奶声奶气地声音,“母后,你终于舍得来看弄儿了。弄儿好想母后,母后想弄儿吗?” 一连几个发问,翎彩用额头抵着弄儿的额头,笑嘻嘻地答道,“你都把我的台词抢走了,我还能说啥。”翎彩说完,亲了一下雅弄,又接着道,“还有啊,现在不能叫我母后了,就叫娘亲,晓得不?” “嗯,娘亲今天真美!”雅弄聪慧地改口道。顺势做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学的真快,就疼你。”翎彩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张手绢,递给弄儿道,“听着哦,这是娘亲亲手绣的小凤凰手帕,以后你再流鼻涕什么的都可以用。” “弄儿才不是鼻涕虫。”雅弄嘴里嘟囔道,却眼疾手快地抢过了翎彩手中的帕子,只是待弄儿定睛一看,翎彩早已随着雨珊走了好远,年仅5岁的稚气弄儿才知上当,她将帕子高举过头顶,高声唤道,“娘亲,你骗人,这哪里是小凤凰,这明明是小鸡!吖吖!!“ 翎彩哪里会没有听见弄儿稚气的叫喊,她连忙冲着身旁的雨珊使了一个快走的眼色,就加快步伐朝摆满佳肴的水榭行去。 还为行至水榭,翎彩就听见了熟悉的潺潺流水声,还有那属于帝江殿清新的林木之香。而越往里走,翎彩却是能隐隐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而坐的男子,这个男人的背影好生熟悉,他坐在那里没有动作,似是凝神看着风景,又似是专心致志思索着问题。 翎彩只是对这抹背影生出熟悉的感觉,却也不能说出这个人究竟是谁,然而,正当翎彩犹疑之时,苏景穿戴整齐地走向了那个背影,她笑的挺好看,他们在谈论什么,如此开心,翎彩不由自主地上前,越来越熟悉的气息在这一刻毫无意外的揭晓。 “陈玖,你终于痊愈了。”翎彩走到这时,就听见苏景口中所唤之名,陈玖,自己牺牲后位换取的性命,他果然好了么,否则怎么能到宫中接受苏景的邀约。苏景当然看见了站在陈玖身后的翎彩,她忽而指向陈玖身后道,“你的救命恩人也来了。” 陈玖转身的时候,翎彩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你可好。”陈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翎彩翩然一笑的话语,“我当然好,你看,我可曾消瘦一点。” “瘦自是没看出来,想必也没有少吃。”陈玖也跟着开玩笑道。 苏景见状,连忙招呼着两人都坐下,一面介绍这宫廷的美食,一面诉说这今日里宫中的新鲜事,翎彩一直在闷闷的喝饮料,不对,在古代应该称之为果酒才是,所以直到小弄儿随着侍婢跑来,才打破了苏景极力缓解的尴尬气氛。 “母妃,母妃,你看娘亲给我绣的小鸡手帕。”弄儿嚣张地将翎彩不熟练的刺绣递给苏景看,只见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咳咳,弄儿,那怎么会是小鸡呢,明明是小凤凰嘛。“翎彩见一旁还坐着忍着不笑的陈玖,也就知道面子挂不住,连忙解释道,“好吧,就算有些不像,但总是凤凰嘛。” “嘿嘿,可是弄儿喜欢小鸡,不喜欢高高在上的凤凰,凤凰才不好呢,要飞那么高,死了之后只能变成灰烬,好可怜。”不知雅弄从哪里听来的凤凰故事,翎彩连连纠正道,“凤凰是浴火重生哦,变成灰烬是为了更好的重生嘛,你这小孩子搞的跟大人一样,要不得。” 弄儿撅着嘴不再跟翎彩嘟囔,拿着手帕围着水榭一圈一圈的转,看的好开心的样子。 “我有话跟你说。“陈玖忽而的一句话语冷不丁的冒了出来,但是他又没有立刻说。 翎彩不禁很无语,嘴上没说,心里却想,什么话但说无妨,不要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94 不要对我说谢谢 [本章字数:20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4 00:12:29.0] ---------------------------------------------------- 在陈玖酝酿话语的期间,翎彩特地喝了一口果酒,她其实能够想到陈玖想对自己说什么,只是这些话何必亲自说出来了,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为何一定要点破这层窗户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请不要对我说谢谢,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无辜的人被自己连累。”翎彩的话如一阵凛冽的寒风继续刺激着陈玖还未表露的心,他端起酒斛的手有些不稳,他没有想到翎彩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认识的翎彩不该是这样直率,不该是这样的。 他一杯酒都还没有敬,翎彩却已经三杯酒下肚,而陈玖亦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他不由将手中的酒终是一口闷了去,突然将酒杯倒扣在桌上,头扭向了一边。 苏景见此时的气氛僵到了极点,正要上前劝些什么,李雅弄稚嫩的声音却是不经意地响起,“母后跟陈叔叔怎么了,为什么母后要皱着眉,陈叔叔也要皱着眉了?“ “雨珊,带弄儿先回房间。”苏景冲着一旁站着的雨珊小声吩咐道,就见李雅弄很不情愿地被抱走了,抱走的时候,她还在小声嘟囔,“母后可不要贪杯啊,弄儿的荔枝酒冰还没有喝了!” “酒冰是什么?”翎彩醉意微然地问道,她不知不觉已然喝下了一小斛荔枝酒,她的心好痛,若是眼前的男人是那个人该多好,她不愿承的情,人家偏要不畏艰险进宫相见,她愿意承的情,那人却是可以一连几月杳无音信。 她至今都不能相信,那个人是要带她离开皇宫的痴情男儿,那个人只是看着自己吊在那里甚是可怜吧。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如此,自己是可恨的,“哈哈哈……” “翎彩,你喝的太多了,这虽是果酒,可是喝多了也会头晕的。”苏景没有料到翎彩今日会如此失态,她本来只是想让陈玖进宫来,他们几个朋友能好好聚聚,却是没有想到翎彩竟然还是为了之前救陈玖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终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不是,她从一个皇后突然变为什么都没有的宝林,还是不能释怀的,苏景如此想,却是猛然瞧见,那陈玖竟是也开始拿着酒坛子猛灌了起来。 “陈玖,你这又是做什么?”苏景不由夺下陈玖手中的酒坛,手中随便一掂量,竟是已经去了大半,“知道你少时就能喝下九升酒而闻名长安,但是你现在是一个成年人,不是随意借酒消愁的少年郎,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若是能用言语解决,我自当解决,只是,你看,她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纵然喝下了一坛烈酒,他依然能够保持清醒地头脑,他的脸被酒涨的有些微红,可是他的眼却是没有离开翎彩的面容半分。 翎彩已经趴在了石桌之上,昨夜的困顿加上今日的空腹饮酒,已经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她还不如就这般睡去,什么都不要管,什么皇帝,什么陈玖,什么火觞,你们都不要来招惹本姑娘,本姑娘现在就要好好休息! “我已遣散了水榭阁附近的公公宫女,你跟她好生待在此处谈谈,我先去看看弄儿了,记住,好好说清楚,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成为陌生人,毕竟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景起身的时候,最后言了句,本来还有一句要交待,可是她忽然觉得交不交代都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因为,就算跟陈玖说,你必须收起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他也不会真正的收起的,令狐翎彩早就是世间男儿追捧的对象,就是陈玖这个人也不能免俗,她苏景又何必再三提醒呢。 况且,她与那晁晓筠还有约,就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待着吧。苏景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翎彩,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啊。 “火觞,什么是酒冰?”翎彩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她心尖上的那个男人,她从未见过面的那个男人,为何总是在自己的耳边吹气,她只是问一个问题有那么困难吗。 “酒冰就是用籽粉跟酒水做成的晶体形状,里面加了薄荷草,于是吃起来韧劲十足,还甚是冰凉。”陈玖将翎彩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他的脸挨着翎彩,很近很近,自然那有些温热的呼气能让已在睡梦中的翎彩能够切实感受到,她所念着的火觞正是眼前的男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罢了,那么陈玖现在的回答,也就是情之所至了。 “噢,那这样很像小时候吃的果冻。”翎彩已经卸下了心房,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一句现代语言冒出来会对后来的历史有何影响,只是陈玖听到这种特殊的语句的时候,心下也是没来由地笑了笑,你真是与从前不同了,真是做着梦也想着吃。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略微的翻了一个身,就再没有嘟囔了,陈玖的手轻轻撩开翎彩面上散落的碎发,他轻抚那圆润的下巴,又去抚着那有些暗沉的唇面,他每一次轻抚,心中都是疼痛交加,他等了这么久,他耐心地等待这么久,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你可知道。 往事那一幕幕,陈玖的每一次动作,都能看到翎彩曾经的过往,她,令狐翎彩,令狐家的小女儿,自出身那日,就被赋予了重大的使命。 她的父亲是唐肃宗开始到至今的三朝宰相,她从小就被灌以鸠酒,就因为那荒淫无道的肃宗曾夺走了翎彩的生母,曾经有着沉鱼落雁姿色的三姨太?龙代亦。 这对于令狐家是莫大的耻辱,而这种耻辱只能让令狐?一人一力承当,他将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名字的家仆尽数杀之,就算苟且偷生的也要毒瞎毒哑,而从小负责给代亦女儿喂食鸠毒的女子,早已成了地府之人,令狐翎彩能饮毒酒而不死,全因此事。 95 忆往昔 [本章字数:203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5 12:15:50.0] ---------------------------------------------------- 因此,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令狐?复仇的工具,用一个工具来毁掉大唐王朝,实在是一件易事,只是他令狐?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玄冰竟是从没碰过他的女儿,而且还把能吸走万物戾气的东西赐给了翎彩,只怕,令狐?到死都不能得偿所愿。 陈玖想到此,竟是没有发现,翎彩忽然睁大了双眼,正在很出神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将她扶起,又将身子移开了几寸,这才故作自然地望着远处的事物。 “我刚才盯着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发觉,你在想何事?”翎彩神态轻松地看向陈玖,她只是忽然被一阵清脆的鸟叫给唤醒了,也就看见了陈玖非常严肃的在发呆。 “你还真不济,喝了几杯果酒就呼呼大睡了,我的衣服上可都是你的口水。”陈玖奚落道,他从来没有发现翎彩现在竟是习得了瞬间睡瞬间醒的本领,也就肆无忌惮地开玩笑道。 “我昨夜没有睡好不行吗。”翎彩道,她经过这么小睡一下,也忘记之前浑浑噩噩对陈玖说的恭敬拒绝之语了,再加上,醒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贤妃和弄儿,心想这苏景不会又是刻意制造什么心理疗程,就算给一个男子来治疗自己的心情,也要找一个稍微帅气一点的嘛,竟然还是以前的老三样,真是有些不爽。 “那也只能说你比较贪睡,或者说你想着某些人睡不着觉。”陈玖坏坏地说道,却是没有发现他这一句说完,翎彩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来。 她见陈玖手中还拿着一个极好看的酒壶,也就不管不顾了,一把夺了过来,想就此闷下去,却是被陈玖反应敏捷地又夺了回来,“看来宝林却有心事,不妨跟陈玖说说,也许能帮你分析一下。”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的玖?是什么意思,你且回答了我,我再答你。”翎彩不依不饶,她才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主儿,陈玖啊陈玖,本宫才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呢。 “在下自小能饮九升酒而不醉,也就有了这字号。”陈玖自然答道,当然也看见了翎彩的惊讶之色,他正欲解释什么,也听见了翎彩独自嘟囔道,应该不是标准计量,这个时候的计量方法哪能跟后世相比。 “你在说什么?”陈玖疑惑道,他没有听清,却也听见了后世两个字,这个翎彩,现在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我是寻思,你真厉害,可以跟东倌一较高下了。”翎彩轻叹道,她哪里能将现代的计量方法说出,要知道,她的性子这么急,可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老师,更不要说教一个完全没有功底的古代知识青年了。 “你是说你那个千杯不醉的潇洒门客。”陈玖脸上明显显露出一丝不悦,但是不能影响翎彩半点心情,她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想谁吗,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陈玖当然不会想到翎彩转移话题速度如此之快,其实就算她不说,他当然也知道翎彩在想谁。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伤的那么重。”翎彩的手中已然举起了一杯荔枝酒,只是她起身的时候,并没有将手中的酒喝下,而是就这么拿在手中,仿佛就是一种心理慰藉一般,叙述某件事的时候,必须拿着一样东西才妥当。 陈玖泯然一笑,笑而不语。 “你别笑,那个人伤的可比你那时要重多了。”翎彩突然闭上了眼睛,那第一次的画面至今还在脑海中来回显现,“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他被调成碎步的衣裳下血肉模糊,你吃过白切鸡吗,你想象一下白切鸡上浇满辣椒油的样子吧,有些皮肉就那样生生翻起,根本就不能分辨伤口的原始出处,那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这个人,就算不立刻死掉,也估计活不长。” 陈玖却是依旧不语,微微一笑的面庞依然阳光,他心中又怎会没有想法,好吧,你若是见过自己在凌真阁受过的伤,就不会觉得那是什么伤了,竟是还比作白切鸡,翎彩,你是有多饿。 “咳咳,好吧,我承认,比作白切鸡是有些不妥,可是我现在真有点肚子饿。”翎彩不由摸了摸肚子,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空腹饮酒,简直就是慢性子自杀啊,这个陈玖还不赶紧给自己搞点吃的来,就在这跟无事人一样,真是气愤啊。 “桌上有果盘,你先吃点便是,待到中午,雨珊就会端午膳过来了。”陈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模样,让翎彩苦笑连连,好吧,本姑娘就忍了,谁要自己夸下海口要聊聊那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日所聊之事,他日若是传出去半分,你可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翎彩故作凶狠地言道,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陈玖从来不会透露自己的一丁点秘密,就是那门客之事,也是晁晓筠带着陈家大姐找上门来,跟陈玖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陈玖点点头,他心里却是同样苦笑,我就是那个苦主,翎彩你又在担心什么了。 “咳咳,那就接着说。”翎彩随手丢了一个杏仁往嘴里嚼了嚼,还颇有些甘甜,她继续道,“可是他就算伤成了那般模样,却还是救了本宫一命。” “那说明宝林值得被英雄所救。”陈玖不去问那具体的时间,翎彩既然不愿挑明,他又何故问起。 “可是你能想象吗,他救了我之后,第二天竟然不辞而别,那可是深山老林啊,他就不怕我被狮子老虎什么的叼走么。”翎彩微微嗔怒道,只是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是被陈玖丢来的栗子给堵住了嘴。 “他也许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陈玖小心翼翼答道,他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惊惧之色,坦然之极,英气之极。 “就算有难言之隐,也要做解释啊,不声不响就走算什么英雄好汉。”翎彩一边嚼着栗子一边道。“再说了,英雄好汉也要有佳人相陪,岂不快哉。” 96 一个请求 [本章字数:20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6 09:50:31.0] ---------------------------------------------------- “爱喝酒的佳人,怕是也没人敢接。”陈玖暗自说道,却是没有发现一道寒光正从背后射来。 “信不信,本宫将你收为门客!” “信,把在下做成酒糟,陈玖也在所不辞。” “你……”翎彩一时无语,这个陈玖,还真是自己天生的克星,只是方才跟他对话之间,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欠一个人的人情,也就连忙收住了方才的话题,转而言之,“好吧,酒糟,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宝林请讲。”陈玖器宇轩昂地说道,他从此就是翎彩信任之人了,至少,从这一点,两人不会再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有所介怀。 “魇王很想与你结交,你看有空的话,”原先翎彩的话语对旁人就毫无震慑力可言,如今被陈玖再一次打断也不无道理,只听陈玖婉拒道,“魇王竟是拜托你了,不过我不想与此人相识,也不想与此人为伍。” 翎彩听闻此话,也就觉得陈玖怎么也变得如此婆妈,不由激辩道,“据我所知,魇王是个好人,他帮过我的忙,我自然也要帮他,你方才已经同意做我的手下,也就是说,我这道命令你遵守也得遵,不遵守也得遵,因为我现在可是你的主子了,哈哈,我邪恶的笑。” 陈玖不由暗叫连连,这个翎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当然不明白魇王的意图,可是他陈玖可是明白的很,只是两人闲聊的时间还不待有所延长,那匆匆忙忙从远处赶来的雨珊,就将打破一切既有的和谐。 “回宝林,回玖公子,陛下正往帝江殿的方向赶来,请玖公子先行离开吧。”雨珊有些不安地答道,翎彩当然也感受了雨珊的心情。 “为何如此慌张,陛下怎会突然到访?”翎彩不解地问道,帝江殿现在是贤妃跟弄儿的住所,这皇帝不去宠幸贵妃和淑妃,怎么会无端跑到贤妃这里。 “宝林有所不知,陛下方才去了残华宫,得知宝林来了此处,这边正赶过来了!”雨珊心急如焚,话说她刚安排小厮去云鸾殿通知贤妃赶紧回来,这边就亲自过来通知陈玖和翎彩了。 陈玖很是从容,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淡淡言了句,“我从后门走,那里不会有人察觉。”他说完见翎彩并没有显露出释然的模样,也就安抚了句,“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好好待在这,我不日就会再来宫中。” “等等……”翎彩正要补充什么,可是陈玖竟是头也不回地远去了,她心中也是一团乱麻,这个皇帝,今日抽了什么风,这么久都不会去一次残华宫,自己出门了,也就突然到访了,这也太凑巧了吧。 “走吧,宝林,这里会有宫女来收拾。”雨珊慌忙扶着翎彩从小径绕过偏殿,直走正殿的时候,又怎么会注意到来收拾残局的宫女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公公,那个小公公名赵三,他那如老鼠眼般的细目正盯着那已经远去的陈玖背影。 经过昨夜与淑妃的违心而论,李?的心中恍如填不满的沟壑,若不是翎彩没有所出,若不是他从未强留过翎彩,这个太子怎么都不会让淑妃的儿子来坐,他如今当然会想起那在冷宫中度日的曾经皇后。 郭豫瞳这夜睡的很沉,沉到李?一夜未眠都不知晓,他不是没有顾忌的,他的顾忌太重,他违心将不爱的女人搂在怀中,闻着她的发香,听着她均匀有致的呼吸声,李?顿觉心如刀割,这夜,要如何来过,即便他是帝王,也需要用这种违心之举来换得一时安宁不是,这种皇帝做的有何意义。 李?心里这般想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将手从淑妃的脖子下面抽离出来,动作极轻,淑妃的脸上还漾着淡淡的笑意,她怎么能感觉到心爱的男人已经离她远去了呢。 他的步履匆匆,跟在身后的李直都能感觉到皇帝十分焦虑的心情,这要怎样的心殇才能让万人之上的皇帝甘愿屈服,李直甚至在想,皇后终是皇后吧,皇帝总还是要把那位冷宫的皇后接回帝江殿的。 只是,皇帝跟李直都没有想到,到达残华宫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郦曲坐在门坎上痴傻笑着,郦曲身边的小奴早已跪在了地上,嘴里呼唤着万岁,却也看出了皇帝眼中的不解,“陛下是来看宝林的吗,宝林被贤妃娘娘请去帝江殿了。”秋碎没有等皇帝问话,就斗胆说了出来,只见皇帝立刻背过身去,朝身旁的李直使了个眼色,就见那李直走到秋碎面前,丢下几枚碎银子,再没有多话,一主一仆即刻朝帝江殿的方向行去。 李?的面上没有特别的惊讶,他明白翎彩跟苏景的关系,他也知道苏景的意思,刚在帝江殿安妥完毕,就去请来了令狐翎彩,这是跟李?有意示好,因为只有贤妃娘娘才是最懂皇帝意思的女人,只是苏景跟皇帝的关系也仅限于理解而已,若说爱,苏景万万不会的,因为她的字典里,永远只有一个人,而李?对于她这种方式,竟然也是默许的,两个人各取所需,仅仅是红颜知己罢了。 只是他心里头还在念着苏景的好,耳边却是传来了李直的提醒声,“陛下,据说那人也在帝江殿。” 这句暗指不用提醒,李?也知他的心腹说的是谁,他本来舒展的手掌忽然紧握成拳,他自以为得到了翎彩舍后位而换的解药,就误以为翎彩没他不行么,一个小小的贱商而已,竟然敢跟朕抢心爱的女人。 李?的眉头紧锁,握成拳的手掌忽然又舒展开来,他的嘴角抿过一丝浅笑,念安,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朕,你是为了帮助他们两个么,如此一来,你能得到什么了,你为何要逆朕的意思,只因你不是朕所爱的妃子吗。 可是,苏念安啊苏念安,你如此这般,让朕怎么能放了你。 “阿嚏?”苏景乘坐着四人抬着的轿子上,本不是寒凉的季节,却无端打了个喷嚏,她正从云鸾殿往回赶。 97 上贼船 [本章字数:207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7 08:49:15.0] ---------------------------------------------------- 希望皇帝不要快于自己到,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接翎彩来宫中相聚的理由了。苏景心里想着。 毕竟,主人都不在宫中,客人要去跟谁聚呢。苏景想到此,不由又催促了一下抬轿的公公们,只是她的轿帘刚一掀开,她就后悔了,因为远处迎面而来的正是那声势浩大的龙驾。 “慢着,先停下来。”苏景道,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娘娘,何事?”身旁的管事公公先是停了下来,但也不便一直搁浅着不向前走。 “小六子,你帮忙看下,前面的可是御驾。”苏景问道,只见小六子点点头。“等御驾先行吧,我们随后。” “是,娘娘。”一众奴才果然全部都跪在了地上,本来就已经看向此处的李?,当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李?微微皱眉,面上极为坦然,他腰间的玉坠随着走动微微晃动,只是他走到苏景的面前之时,那本来坐于位上的贤妃娘娘,也十分自然地半跪在了地上,总之是难逃一死了,苏景心中默默想着,她就先拦着皇帝吧,皇帝还未到帝江殿查看,就算听到了些什么,也不可以妄加揣测,既然要帮翎彩,那么就帮到底吧。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苏景半跪在地上,温顺至极,弯弯的眉画的极美,李?没有上前扶她起来,只是这么定定的望着她,就算再美也不是朕喜欢的女人。 “朕从残华宫来,听说你宴请了令狐宝林。”李?淡淡道,言辞犀利,“怎地,你没在宫中?” “……”苏景没有料到皇帝会如此大气,竟是连免礼之类的客套话也不稀罕说,她一时语塞,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正当她焦急难耐之时,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从帝江殿的方向传来,这天籁之音,竟然是久违的西域古博琴,琴只有三根弦,弹奏之人需要有娴熟的指法,否则,只怕音还未出,弦就会先断,只是,宫廷中再无李龟年那样的乐师,这会是谁在弹奏呢。 “启禀陛下,小人是魇王府的流风,王爷判断贤妃娘娘恐是没有从内侍监取回美酒,就亲自命小人从王府运了些来,王爷还道,贤妃娘娘识大体,所以帝江殿无佳酿的事实不忍跟陛下说出,这才独自带了一众下人去往内侍监亲自取酒,还望陛下不要责怪。”名叫流风的男人腰间佩剑,这在大明宫也是极其少见的,可见此人不是魇王的亲随就是贴身护卫了。 “念安,你起来吧。”李?随后吩咐道,他不再询问,只是沿着流风所指的方向迅速离去,而此刻的苏景除了一头雾水,更多的却是这个从未有过交情的魇王为何会出现在帝江殿中,又为何会对自己出手相救,只怕,那天籁之音,也是此人演奏出来。 苏景缓缓起身,她疑惑的看向流风之时,不巧刚好与那流风四目相交,她从他眼中看到微微的摇头,竟是不用担心的意思。待她将信将疑地尾随皇帝行至帝江殿之时,翎彩手中拿着一枚铃鼓,随着乐曲而摇晃,她身边坐着的男子有着令女子羡慕的容颜,他手上弹奏的正是苏景猜测之物?古博琴。 “翎彩。”李?直言道,“十一弟也在此,你们早先就约好了吗?” 随着李?的一声唤,本来陶醉于乐曲之中的两人不由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来,对着皇帝的方向拜了一拜,就见李焉随手搁下琴,他走上前道,“贤妃娘娘牵的头,臣弟也正好沾个光了。只是皇兄不会怪罪臣等贸然前往吧。” “为何不怪罪,朕要好好怪一下。”李?没有笑,却也不是生气,他只是有些计较地争辩道,“念安没有想着朕就算了,你这个小十一,来宫中一聚,也不来朕的含元殿叫上朕,这件事你想想怎么办吧。” 李?此时计较起来倒像个小孩子了,难为了一旁本是弟弟的李焉,其实现在最尴尬的应该就是品阶最低的令狐翎彩了,皇帝自来到这里只唤了她一声,就再没跟她说些什么,倒是这个魇王,将皇帝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也好。 方才陈玖的前脚还没有走出帝江殿的后门,后脚就被两个人给堵了回来,这两人当然就是那突然来到宫中的必然是魇王及亲随,魇王一句冤家路窄还没说完,望着陈玖的背影还没远去的翎彩就瞧见了一丝不对劲,且不说陈玖寸步未移,甚至还有些倒退的趋势。 “陈玖,你为何还不走?“翎彩道,她的身子已然朝这边走来,只是陈玖根本就来不及回答,翎彩的惊讶声就从远处传来,“魇王到此有何贵干?” “哈哈,令狐姑娘真直接,我来宫中自然是有事。”李焉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的两只小白兔,“碰巧遇见从后门溜走的故人,当然要来打个招呼。” “陈玖愧不敢当,跟魇王确实没有什么交情。”陈玖淡淡道,眼中毫无惧色,甚至还有些蔑视。 “我家王爷这么说是抬举你,你可不要自不量力。”一边的流风辩白道,他见识过陈玖的本事,但是在外人面前对王爷不敬,他流风也是不能放过的。 翎彩可不想做什么和事佬,但是本该叫陈玖回去考虑的事情,只怕是不用考虑了,这个魇王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如今是前有追兵,后有猛虎,皇帝就快来了,陈玖却是还没有离开,“李焉,若是还想让我还之前的人情,就先让他离开。” “却之不恭。”李焉忽然将右手背到身后,左手做出一个请的模样,让出了一条路,就见陈玖再没有回头,终是向外行去,而翎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听见了雨珊很焦急的口吻,“宝林,这会儿一耽误,只怕奴婢们还没有准备好,陛下就要来了。” “皇兄来了,要准备什么?”李焉竟是主动问道,而翎彩看向他的时候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心里默默道,能干什么,你既是闯进了这里,自然是要做一些欺骗你兄弟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就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了。 98 朕不允 [本章字数:20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8 11:45:39.0] ---------------------------------------------------- “那就罚臣弟独奏一曲吧。”李焉道,竟是旁若无人的独奏起来。 翎彩不由停下了手中的铃鼓,她冲着李焉微微一笑,也就起身准备退到后面去,谁知她还没有走出来,她的胳膊就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生生擒住,“别走,朕有话要对你说。” “陛下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翎彩眼眉低垂,她的笑意在那一瞬间僵在脸上,“臣妾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只怕也未能帮陛下分忧。” 翎彩从没有听过李焉奏的古曲,只是此刻萧凉的心情竟是与古曲的调调不差上下,她不明白李?明明已贬了自己,为何还要对自己纠缠不休,她不过是来帝江殿会会故人,就算背着他会了那不该会的人,但这也是翎彩自己的事情,她已经是昨日黄花,不稀罕也不期待皇帝的青睐,李?如此的反复的态度反倒让翎彩不自在起来。 “朕今晚会去你的寝宫。”李?不动声色的说道,站在远处的李直也只是看见陛下微微动了嘴皮子,根本就不知道陛下又对令狐翎彩说了什么。 “哈哈。”翎彩笑的很是无奈,她的笑声恐是大了些,李焉本来闭着眼睛十分尽兴的奏着乐曲,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声笑竟是停了下来。而一旁听着乐曲,已入神境的贤妃苏景,也是被戛然而止的乐声给弄的回过神来。 翎彩见所有人的眼神都被她无端的欢笑给吸引了过来,她不由甩开了皇帝死死箍住的手,淡淡地道,“臣妾身份卑微,担不起陛下的厚爱之心,请陛下还是留着给需要的妃嫔们吧。臣妾忽感不适,想先行回宫。”说完对着贤妃福了福,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朕站住!”李?雷霆大怒,他的女人当着自己亲弟弟的面,将了自己一军,而且还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就这么拒绝了自己,这样冷酷的翎彩,她究竟为何要如此无视他。 翎彩的脚步果然停住了,她虽是义无反顾地转身,可是手间却是微微颤动的,她怎么会不害怕,可是她真的做不到罢了,她受不了变幻莫测的君威,她受不了没有自由的大明宫,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她如今只是想好好地待在冷宫罢了,李?你究竟还要怎样。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宝林既是累了,就先回宫罢了,怎的,嫌臣弟不够陪,要不要臣弟把离花宫的美男们请进宫来,与皇兄品茗作诗。再不然,臣弟聚集江湖中的名流之士举办个风雅盛会。”李焉边笑表说走到李?的身边,他的眼睛没有离开翎彩的背影,这个女子也未免太不识时务了些。 “朕说不?许?走!”李?一把推开李焉扶在他肩头的手掌,他快速走到翎彩的面前,又是一个强搂入怀间,完全不顾及翎彩丝毫不愿的情绪,就这么相拥着真正的入了席,“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是朕唯一的女人。” 贤妃当然瞅见了李?凑近翎彩的耳边一阵耳语,这亲昵的举动让在座的人都不禁黯然,而最不自在的还是翎彩了,她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她的听觉没有问题,她听的很明白,这是李?的态度,就算翎彩没了位份,她也逃不出此人的掌心。 “好了,都没事了,宴会继续。”李焉坐回了古博琴的位置,他其实也是方才才注意到那从未见过面的贤妃,他能注意到她的原因也实在是多余,本来知道贤妃跟翎彩特别的交情,才擅自命流风前去为贤妃解围,可是从来不知道,贤妃竟然也是一个艳绝天下的女人,只不过是比翎彩略微华丽的衣着,也将她衬的极为好看,可惜了这副皮相,若是个男人该多好。 李焉自顾自的想着,手指又抚上了那纤细的琴丝,这帝江殿真是一个出美人的地方。从前就有一个倾国倾城的龙太妃,现在是一个过气皇后不够,又平添了一位贤妃娘娘。 听着悦耳的丝竹之声,尝着味甘性温的美酒佳肴,翎彩全无开心喜悦之感,她只是期待时间能尽快的向前奔跑,她不愿跟这个男人待着,一刻也不愿,可是她的身体偏偏挨着他的胸口,耳边能听见那沉着有力的心跳声响,任凭翎彩再榆木脑袋,身子也是有些燥热难耐。 “娘娘喝口御膳房刚做好的栗子冻吧。”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晶莹剔透,有些泛黄色的栗子羹上前对翎彩说道。 站在身侧的李直却道,“这是令狐宝林,你是哪来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 宫中的奴才若是叫错了称谓,也是不小的罪过,此时还是在龙驾面前,就更不用过多言明厉害关系了。 只见这个小奴倒没有吓的把碗羹都打翻在地上,而是很恭敬地继续道,“奴才是御膳房的,只听内侍监吩咐将栗子冻送给此时依偎着陛下的娘娘,恕奴才眼拙,竟是没有认出从前的贞翎皇后。” 李直被堵了一通,也就不敢再言什么,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这胆识比起明若,比起柳半梦,胜过太多。 “你很机敏,你叫什么?”翎彩已经接过了此女手中的栗子冻,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根本就看不见她的面容,翎彩去过内侍监一回,若是说名字,也会有印象的。 只见女子微微抬头的同时,翎彩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她的样子好像一个人,她怎么会在宫中,她不是应该…… “不好吃么,让朕尝尝。”李?见翎彩端着羹肴却是不尝,他微微皱眉,也就想接过这碗。 “陛下若是想吃,奴婢再去端来就是。”陈未央已然站起了身来,翎彩惊惧的原因当然就是此了,“只是这碗只能由娘娘来食。” “我竟不知鬼谷子的爱徒也投奔皇宫,当起宫婢来了,只是你那蛊毒琴也不拿出来弹弹,好让我等也见识见识。”李焉素来知道陈家有个能知晓古今未来的神人老七,只是她从来真人不露相,此番佯装宫婢来此,他李焉还不趁机揭了她的老底。 要知道,她的好师父鬼谷子可没少给他的离花宫添乱。 99 一个诺言 [本章字数:20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9 08:56:21.0] ---------------------------------------------------- “未央久仰魇王的大名,只是蛊毒琴乃珍物,未曾有干戈,不可随意演奏,恐是掀起轩然大波,而迁怒于苍天。”陈未央丝毫没有掩饰,她继续道,“既然已被识破身份,未央也就不佯装小小宫婢了。” “此事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么,大明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闯入的。”殿前公公李直临时充当起掌管皇宫安全的千牛卫来,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也时不时瞟瞟李?的面色,竟是没有丝毫变化,难道今日这一出戏是他自导自演。 “陈未央未得陛下允许擅自出入大明宫确是死罪,只是未央还曾记得,陛下曾为太子之时许过师父鬼谷子一个要求。”陈未央道,“只是不知事过十年,如今陛下还能否兑现当日的诺言。” “朕曾邀鬼谷子为监天司,被你师父当场拒绝,于是朕就许了一个承诺,他日来报相救之恩,这个诺言当然有效,只是朕没有想到是由你来相要罢了。”李?也道,他的手没有放松搂着翎彩的劲道,反而更紧了些。 翎彩的心却是噗噗跳个不停,陈未央竟然跟皇帝如同故人,就连她擅自闯入宫中伪装做外人都浑然不觉有错,那么,陈未央当日是何居心让自己来跟皇帝相要这救人的冰符呢。 “请娘娘先喝了这碗栗子羹。”陈未央从来时到现在竟是一直围绕着这食物说叨,就是不想让人怀疑这碗里放了什么东西都不行。 “陈未央,你未免太嚣张了一些,纵是你师父名声远播,那也只是你师父而已,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命令宝林喝下你端上的东西。”李直虽身为奴才,可是对面前跋扈的女子还是有些不满,他虽没得到皇帝的首肯答话,可是也要将皇家的立场言明。 陈未央从头上取下一枚没有任何饰物的银簪,随意将它插入那碗栗子羹中,带笑说道,“银遇毒变黑,如此能证明着羹中无毒了吧,这样你总能喝了吧。” “陈未央,你……”李直一面将羹上的盖子重新盖上,一面吩咐一旁的宫女赶紧端下去,而此时的翎彩却是恍然大悟到什么,本来紧蹙的眉头也是豁然舒展开来,“李公公,你们先下去吧。“ 李直本想还强留在此,却是也看到李?默默点了点头,让他带着一干下人先撤了去,而今这里也只剩下皇帝,魇王,贤妃,还有陈未央和自己了。 只见翎彩侧眼又看了看李?,示意他先松开手,她也就站起身来,走到陈未央的身边,轻轻叹道,“你不是为了你师父而来,是么。“ “娘娘深明大义,但是其他人,未央不敢揣测,恕不能直言。”陈未央忽然半跪在地上,她虽是直视着翎彩,可是眼神中却是少见的倔强与坚强。 翎彩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一丝忧伤划过脸颊,“如果让你记住一个人,是要一直在你的耳边重复这个名字,还是什么都不听,而去观察这个人的作为。“ “宝林说笑了,这种问题三岁小儿都能答出,当然是什么都不听,去观察这个人的作为合适宜。“李焉答道,满脸的不可置否。 “臣妾倒认为,若是听者是一位不愿深思的人,那么重复这个名字反倒更让人记住,只是若是一个稍微有点思想的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会寻求自己的方式来找到答案。“贤妃当然是翎彩最要好的姐妹,这番说来,翎彩也就笑而不语。 翎彩见只有皇帝没有回答,而是沉着脸似在思考什么,也就继续道,“其实,未央想说的,也是臣妾想说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对陛下道明。方才那碗羹明明没有毒,可是未央却一直强调要喝下去,就让人心生了怀疑,因为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愚钝之人,也就不会少了这分怀疑。直到未央用银簪试毒,试图卸去在座各位的怀疑,然而这份心思,相信大家真正释怀的也不曾有几个。这件浅显的事情只是想大胆跟陛下言明,忠言逆耳从来不曾好听,但是却能直达问题的本质,帮助陛下分辨是非。而有些好听的话语确实令人身心舒畅,却不能动摇腐朽的行径一丝一毫。” “未央其实不会讲太多大道理,也没有娘娘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意识,此番前来,只是希望陛下能卸去对陈家的防范,陈家本就一个陈玖,未央很感谢陛下肯用冰符来救舍弟一命,其实单单是这份恩情,陛下许给师父的诺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而原先让陛下对舍弟有所误会迁怒他人的事情,未央也想在此澄清一下,陈玖早已有了心上人,也不会跟任何人争夺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陈家自唐初就经商至此,大唐的兴盛史也是陈家的兴盛史,没有人比陈家人更希望大唐日久弥坚,因此,也请陛下恢复对陈家往日的信任之时,也同样恢复娘娘的身份吧。”陈未央说到此,也就没有任何顾忌了,顿了顿,接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母,令狐翎彩舍身救人,众望所归,这是师父鬼谷子的意思,也是未央的恳求。” 这么一番话,翎彩单单只听到了一句,陈玖已有了心上人,原来他早已有了心上人,可是他为何还要甘愿成为为自己献犬马之劳的男人,若不是陈未央如此说,他还要将自己瞒到何时。 李?忽而浅笑,那份君威不言而喻,“朕当然不会怪罪陈府众人,朕本就打算将长公主赐给陈玖,还没有下旨而已。只是方才听你说他有了心上人,也就只能让那个女子做妾侍了。” “未央代陈府上下谢圣恩。”陈未央似要辩解什么,“只是还有一个请求……” “朕只允了鬼谷子一个诺言,至于你后面说的话,朕只当没有听见。”李?淡淡言道,他复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翎彩却是不能动作,陈玖,你要娶长公主了,只怕,你有心为我做些什么,后日恐是无法再做了,因为一个郑驸马因为误会已被皇帝打残,怎能再多一个陈驸马与皇后不清不楚呢,这些都是李?早已想好的,谁都不能改变。 100 夜夜残华宫 [本章字数:20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0 08:58:41.0] ---------------------------------------------------- 青罗帐,梧木床,翎彩侧卧在榻上,数着墙上一个个正字,心里感怀万千,陈玖已有半个月没有进宫了,他是不是已经接了旨,在府中与家人筹谋公主的大婚之事了。翎彩想到此,心莫名地酸了一下。总之,他定是忘记许给自己的话了。 如今已过了秋分时节,转眼就要冬至,翎彩不禁又紧了紧被窝,蜷缩在丁点温暖的单被里,本要淌出的泪滴又使劲的咽了回去。也只有她明白,这墙上的正字不只代表思念,也代表耻辱。 自那日帝江殿一别之后,翎彩再没有让李?远观不可亵玩,她如今只是一个任由皇帝发泄的人偶,与其说翎彩不肯起床,不如说她根本不能自行起身。 她的身上伤痕累累,李?压抑了六年的欲望在这半月宣泄不止,他甚至都不会问翎彩愿不愿意,这么的一味强加,只是害怕再失去么。翎彩闭上眼睛,不愿去回忆昨晚那令人战栗的一幕。 “朕再问一遍,你为何不反抗!”李?前胸的汗水淋漓了一片,翎彩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滴滴汗珠坠落在她的背上,因为那一道道被李?用细藤抽打的痕迹,即使盐分含量不高的汗液也能令翎彩感到无比的疼痛,只是不再是完璧的她,身上的伤痛再痛,能比心更痛吗。 翎彩当然不会回应一句话,她只是继续默着,任由全身酸胀无力,也不会求一个饶,她若是求了,身后的魔鬼岂不是更加得意。想到此,翎彩的面前仿若闪过一道俊逸的背影,她最苦痛的时候,火觞总会出现,只是这一次好像是例外,她的眼渐渐迷失了方向,她的听觉也渐渐麻木了。 李?后来是又发怒了么,翎彩不知,她只是预感,她又要被撕裂了。 不堪入目的画面,索性不要去想。翎彩收回神思,她的双手捂住了耳朵,她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再不去看墙头上的正字。 “翎宝林!”守在院门外的丫鬟名叫弯玉,本是残华宫的小宫女,因为皇帝总是来到这里临幸令狐翎彩,而她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也不是个事儿,因此这个本是贱籍的弯玉就被弄来伺候翎彩了,她的嗓音甜脆,翎彩虽不说特别喜欢她,但是总比那个对自己时常无礼的秋碎丫头要好上许多。 “门没有关,你进来吧。”翎彩任然在被窝中,不肯起来,她料想一定是弯玉又从御膳房偷了点什么点心给自己,也就如此愉悦吧。 “宝林你快起来,你看谁来看你了。”弯玉冰凉的小手触及到翎彩的脖间时,翎彩一个激灵也就坐起身来,只是她坐起来的同时,也是看见了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陈玖参见宝林,宝林可好。”那个如风般的男子远远站在门坎之外,她与他的距离不足五米,可是翎彩此刻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五万米,她身上虽是穿了素白色的寝衣,可是她还是用手紧紧裹着棉被,不肯松手,她身上的痕迹太多,多到她可能一松手就会露出一道两道被陈玖看见;她身上的伤痕太重,重到她一放松下来,就会支撑不住倒在床边。 她不愿这个人看到自己如此模样,她亦不愿跟她诉说自己的不情不愿。只是,方才她还盼着这个人能来到宫中,可是如今,却是又怕相见。 “陈驸马,你先跟宝林聊着,奴婢去准备点吃的喝的。”弯玉全然不知这一瞬间,翎彩那么丰富的感情变化,她的心思单纯,也就冲着翎彩和陈玖一笑,蹦跳着出去了。 “你如今是驸马了,你该改口了。”翎彩的话音绵软,带着淡淡伤,她的眼疲软无力,虽是轻轻一瞟,陈玖也能分辨出那是翎彩用尽全力的一顾,玄冰果然如笑文所说,夜夜残华宫了,陈玖的拳紧握又松开,松开又紧握,虽是藏在袖间,可是那面上的神色要如何掩饰,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如今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以一个莫须有的身份来探望她,来看看她究竟如何。 陈玖苦笑,即便他苦笑,翎彩也不能看见,因为此时的翎彩一直披着发,垂着头,低着眼看着那平凡无奇的枕头花样发呆,他淡淡道,“我没有承旨,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你抗旨了?”翎彩的心思千变万化,她的头忽然转了过来,不由对上了陈玖略显深意的目光,她泛白的面容顿时一红,她连忙又微微低头,补充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承旨。” “你想多了,我只是一介草民,有什么理由奉旨不尊。”陈玖忽而起身,走向屋子内唯一的窗户边,说道,“陛下还没有下旨罢了,我此番进宫,正是陛下刚刚传召我。” “噢。”翎彩不敢再去想,她的表现她的紧张都是徒劳的,这样,她应该高兴不是,她终于成功的摆脱了陈玖,她可以好好的爱火觞了,只是,她不断跟自己说这番话的同时,她的心为何还是会酸痛无比呢。 “我答应你的事还是算话,一会,我会跟陛下说恢复你的后位的。”陈玖道,“你本就是为了救我,才落得如此境地,我再去求回来,也是理所应当。你不用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我只是不愿欠人情,特别是欠女人情。” “你一直有心上人,是吗。”翎彩道,她的头再一次抬起,她在做什么,话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做这么些个徒劳的事情有意思么。 陈玖的身形一顿,难道她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不会的,他藏的很好,在打败李?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特别是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没有转身,镇定回道,“为何如此问。” “上次在帝江殿,就是你先走的那次。”翎彩恐是陈玖没有记起,也就补充道,“未央姐姐后来也来宫中了,她亲口说的,你其实有心上人,我也就是好奇,认识你这么久,也从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奇女子吧。”翎彩试图用最平缓的语气相问,只是问的时候,却也是情难自抑地哽咽了。 101 推脱 [本章字数:20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1 09:11:24.0] ---------------------------------------------------- “我没有。”陈玖违心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不日我再来看你。” “等等。”翎彩似还要再问什么,可是她分明也看见那个疾驰而去的身影,这个身影好像一个人,她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这个背影怎么能如此的眼熟,只是,她还未及细想,弯玉端着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就兴致冲冲地进屋来。 “咦,驸马走了吗?”弯玉放下盘子,疑惑道。 “嗯。”翎彩终是又躺倒在床上,她闭上眼,静静回想这一切,她似乎不能再做任皇帝宰割的鱼肉了,她需要验证一些事情,一些存在心里很久但是却没有验证的事情。于是,翎彩在弯玉大张着嘴巴的惊讶声中勉力起身,她道,“弯玉,给本宫备好洗漱水还有换的衣裳,今日本宫要去帝江殿。” “可是,宝林,陛下吩咐要您好生待在残华宫啊。”弯玉不解地答道。 “现在谁是你的主子?”翎彩皱眉道,见弯玉用手指了指自己,她接着说,“是本宫就对了,叫你干嘛你就利索点,本宫要散散心。” 弯玉连忙又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而那无形中的一双眼看到这一切后,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冷笑,那藏于殿侧的秋碎丫头,发黑的指尖又莫名的漾起一丝灼目的红,那能杀人于无形的红。 含元殿中的龙床之下,李?躺在海冰棺中闭目静思,这些夜,他没有理智,亦没有思考,是嫉妒蒙了心肺,还是愤怒战胜了美好,他全然不知,他只知道,他贪念起了那具身体,那具肉体与心灵同样让他痴迷的女人,他深知修道之人不可贪恋美色,否则十年之功力,恐是会毁于一旦。 但,令狐翎彩,却偏偏要他打破了他多年的沉忍,他多年不愿去触碰的那层鸿沟。纵然他李?将她悬挂在城门之上,也从来没有说要抢占了她的身子才能一罢干休,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始终相信翎彩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的。 只是他还未等到这一天,他就要失控了么。 “回陛下,陈玖已至殿外。”李直站在大门紧闭的寝宫外侧,大声禀告。 李直当然听到了那极具连环性的声响,应是机关开合的声音了,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耐心的等待。果然不出一会,李?亲自上前将门打开,看着面前静立不动的李直道,“宣。” 于是当陈玖缓步走来含元殿之时,他甚至都没有停顿,很自然地以君臣之礼半跪于李?面前之时,那背着他而站的皇帝,始终高高在上,竟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臣陈玖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火觞,你让朕好等。”玄冰猛然回头,他如鹰隼般的目光投射到一脸镇定自若,甚至带了点小坏的男人面上。 陈玖没有起身,笑说道,“臣名叫陈玖,请陛下牢记。” “你不是火觞?”李?继续道,他围着跪在地上的陈玖转了一圈,论身形于火觞确实有几分相似,他不由忽然伸手,卸去半掌的气力,一掌拍向陈玖的后背。 “啊??”陈玖喉头忽而涌起一股腥甜,黑红色的血自他嘴里倾泻而出,陈玖呛了口血,不由支起身继续跪好,用手匆匆擦了擦血迹,接着道,“陛下是在试探陈玖吗,真是让陛下见笑了,陈玖要是会武功,也不会身受重伤,让陛下和皇后娘娘赐药相救了。” “朕现在没有皇后。”李?收起掌力,他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随手丢到地上,“吃了它,能保住心脉,朕对你做的事情胆敢说出去半个字,你陈府一百八十条人命就尽数归天。” “陈玖不敢。”陈玖拿起那枚丹药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吞咽的姿势,却是将药悄悄藏于袖间,只是这样快的手速,就算是玄冰也未能有所感知,只有半掌之力的掌风如何能伤他火觞公子半分,他不过是点住了自己的会阴穴,让丹田之气逆流,呛出几口黑血而已,就让你玄冰卸下心防,这有何难。 “好了,你听着,朕要将长公主赐于你,想必你也早已听说。”李?已坐到桌案前,他提笔边写边说,“一直没有书面的东西来告知天下,如今这份圣旨你好生收着,朕会选择小年之时,将长公主嫁给你。你从此后可要好好照顾朕的心肝宝贝。” 只是李?手中的狼毫笔还未书写完毕,陈玖就忽然起身,上前正色道,“在下家中已有妻,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好意了。” “你知道抗旨不遵是何等大罪吗?”李?淡淡道,他放下笔,顺手将案边的玉玺蘸满了朱红,很有力的盖在那锦帛之上。 “臣知道。”陈玖不去看那已成定局的圣旨,他只是继续解释道,“莫烟儿如今是臣唯一的妻子,她为了臣已毁去了半张面孔,臣不愿辜负她,也请陛下明察。”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雅风做你的结发妻子罢了。雅风虽是骄纵,却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朕就允了你的莫烟儿为嫡,雅风为侧,皇族的女子为侧,这是史无前例的,陈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么。”李?面上看不见一丝不悦,但是如此恬淡的心境却绝不是李?该有的,陈玖心知此时已是玄冰的临界点了,若是他再有所要求,只怕剩下那无关痛痒的半掌又要袭来。 陈玖虽是能再次卸掉玄冰的气力,只是他又要自残一回,这可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情。 他也道,“陛下如此深明大义,谢主隆恩。”他虽没有帮翎彩说话,但是他知道李?已经有所动摇了。 陈玖领旨退出含元殿之时,李直也就识时务的快步进来,他观察着皇帝的神色有些发乌,就明白这个卑贱的酒商怕是又说了什么皇帝不爱听的话了,“李直,你给朕去查查莫烟儿是何许人也。” “奴才遵命。”李直打了个千,正准备走,却是又被李?叫住,“还有,命贤妃腾出一个客房来,今日起将宝林接到帝江殿去居住。” 102 看上去很美 [本章字数:208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2 10:18:23.0] ---------------------------------------------------- “这么说,姐姐是答应我了。”翎彩有些温热的手掌握着贤妃微微发凉的手心,轻轻说道。 “嗯,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拒绝过。”苏景微微点头,她的眼眸之中晶莹闪烁,她不会拒绝翎彩的,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令狐翎彩是大明宫最唯一的存在,她身上有很多谜没有解开,她从前是一个冷冰的女子,不与任何人交好,也不欠任何人的恩情;可是如今的翎彩,在宫中任何的角落都能听到她的名字,她不再是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女子,她渐渐地融入大明宫,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宫不长久,可是也只有她的态度没有变,宠辱不惊。 “姐姐,你还担心么,没事的,就算事情被发现,我也会一力承担。”翎彩笑说道,她拍拍胸脯,打包票道。 “没有,我才不会担心你了,这件事也只有我来做较妥当,若是让其他人来做,你兴许也试不出你想试的人……”苏景不再忧思,她的话未说完,就被翎彩按住了嘴巴。 “姐姐莫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翎彩眨了眨眼,轻盈转身去看那亭外之下的游鱼水莲。 苏景望着翎彩略显瘦削的背影,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竟跟自己一样是个痴人,还苦苦坚持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想法,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是扮作男子而已,她苏景要说扮成男装也是极其俊朗的,只是这整个计划还需要一个人才行。 “圣旨到!”还不待苏景继续思虑,翎彩跟她同时朝帝江殿的门外望去,只见殿前公公李直双手捧着金黄色的圣旨十分谦恭地小跑进来。 亭中的两人见此,连忙跪在地上,十分恭顺地准备接旨。 “念广德公主年幼,贤妃一人照顾欠佳,特命翎宝林迁至帝江殿,与贤妃一同照料,钦此。”李直宣完旨立刻上前去扶那跪在前面的贤妃娘娘,而一旁的翎彩见此也没有什么想法,也就拍拍裙摆,自行起身。“娘娘以后要多费心了,陛下亲口交待,收拾出一间客房即可。” “烦劳公公特地走一趟。”苏景客套道,她冲着一旁的雨珊摆摆手道,“送公公出门,顺便把家中送来的山野茶叶拿出两包给公公。” “娘娘客气了,李直断不敢要。”李直半推半就,见雨珊已经将茶包拿了出来,最后还是收下了,“那奴才谢谢娘娘的美意了。” 翎彩在一旁站着,也没有插话,直到目送着李直离开,才讪讪地回了句,“他还真是变化多端。” “妹妹生气了?”苏景试探问道,她瞅出了翎彩的不悦,这个皇帝现在做事不会再问翎彩的意思了。 “我是高兴,哈哈哈。”翎彩忽然一转话头,她即便是有委屈也不能在姐姐面前显现,“以后我们行事还方便,他这么做也算是成全了我,我谢他都来不及,才不生气了。” 苏景不再言语,她走到翎彩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既来之则安之,来我这里,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吧。”她见翎彩没有说不,不由吩咐在不远处站着的弯玉,“带上你家的主子回屋吧,我这就命人去收拾客房。” 弯玉点点头,正要上前去扶翎彩起身,却是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挪不动小主,“主子,您这是……” “我还不想回房,你站远点,容我想想。”翎彩死死盯着池中的游鱼,她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帝江殿外,任凭苏景如何唤她,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李?,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在那么决绝的毁了自己的清白之后,他还可以不问所以的就这么安排自己,他的心思难道翎彩会不明白,他只是不想沦为众人的笑柄罢了。 皇帝夜夜去冷宫,这传出去是多么可笑的事情,若是不巧记入史册,只怕遗臭万年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翎彩移到帝江殿,这样,皇帝总不会再去冷宫了,他的面子保住了,他也可以继续在翎彩身上撒气,多么英明神武的皇帝啊,我令狐翎彩差点就要感动致死了。 只是,你当我还是从前的人偶吗,李?,你就太小看我了。 “妹妹……”苏景忽而大声喊道,她的手不断的摇晃着翎彩的肩膀,见她完全不为所动,不由又加重了力度。 “什么?”翎彩终是回过神来,她回头看见苏景一副忧思重重地模样,知道她又担心自己了,也就忙解释道,“你看,我这不是高兴过头了么,一想到每夜能跟姐姐说话聊天,心里就别提有多开心了,你不信摸这里,是不是跳的很快?”翎彩将苏景紧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附近,一脸笑意地说道。 “若是真心高兴,就回房好好休息。”苏景板着脸道,“我这就去跟雨珊说宴请的宾客名单,这次的名头可就是祝贺万卿公主了。” “是的,快去吧。”翎彩起身,“帮我再请两个人吧。” “谁?”苏景回问。 “东倌和邬离。”翎彩说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丝不忍,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头的走开了。 苏景却是一脸黯然,她为了能成功,竟是要用上两个无辜的人了吗。从来只有为了争宠而动用人力物力,而眼前这位从前的皇后娘娘,却是要为了试出旁人的真心而致力于此,就算试出了又如何,那个人难道能够带她远走高飞么。 苏景一脸苦笑,她心中的那个人早该娶了别人了吧,十几年的杳无音信,即便动用了皇家的密探机构,也未能查出此人的蛛丝马迹,就如人间蒸发的人,那个看上去很美的画面不会再存在了吧。 千里走单骑,对于一个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女子来说,是一件从未有过的体验,若是说她喜欢那个人,还不如说是爱上了那个人行走大好河山的胸怀。 -------- “怀冬,这是你的哪张假面,怎么如此俊朗。”戮焚女随手拾起弃在案上的假皮,奚落道,“虽然皮糙还有刀疤,但是很有男人味的说。“ 103 放不下 [本章字数:202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3 08:32:28.0] ---------------------------------------------------- “这是行走大漠的时候用的,回到江南就没用了。”怀冬一直盯着最新的吴城底图,即便面前是他爱慕不已的寒烬,他也未能及时回过神来,“这个秦老贼,把吴城的地下都快挖空了。这是要当土拨鼠吗。” “让我看看。”寒烬忽然将手中的假面丢到一边,一把抢过怀冬手里的地图,她目光炯炯,自然也看见了秦贼地道战般的布局。“如此耗费人力物力,这老贼是要下血本了。” “那我定叫他血本无归。”银色面具依旧在脸上,身上的蟒袍威风凛凛,火觞公子从门卫探身进来的时候,寒烬竟是一时看痴了。 “禀公子,我已命一名死士伪装成江南的富豪,假装买官不成,而愿意投靠秦贼为未来谋个一官半职,于是不惜万贯家财全权支持秦贼继续造反。”怀冬说到此,见火觞没有问话,继续道,“秦贼没有怀疑,他如今只顾着攻占吴城与长安之间的麓城,他可不会嫌银子多。” “明日你扮作侍从随我入宫。”火觞不再就秦贼的问题讨论,他忽而转话题,轻声道,“贤妃宴请达官贵族庆贺长公主订婚。” 寒烬虽站在两人旁边,却也没有听见火觞对怀冬说了些什么事,但是从怀冬由平静到更加平静的神色,她就能猜到,定是跟火觞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了,因为没有人知道火觞是谁,也只有他们过世的师父和怀冬知道了,寒烬就算想插话,也是无能为力,只得跟陌生人一样在一边站着。 “寒烬,你透过陈府做魇王的生意那根线千万不能断。”火觞这边刚交待完,就转身冲着寒烬吩咐道,他完全无视寒烬略有神伤的神情,“魇王可是皇室中另一个不糊涂的人,你要想尽办法榨干他。” “公子说的是,寒烬别的本事没有,也就能斤斤计较一些银子罢了。”寒烬酸溜溜地说道,她虽也有武艺傍身,但在凌真阁四位公子面前,也不过是耍花枪的本领了。 “你与其在这与我斗嘴,还不如多去督促魇王府的账房回款。”火觞淡淡答道,寒烬终是被气的不打一出来,只有越在乎的人才能最让寒烬动怒吧,况且火觞也没有说错,魇王虽是出手大方,可是那些家奴却总是仗着魇王的身份肆意赊账,货确实出去了不少,银子却是没有成比例的回来,因此寒烬就更加难受了,她没有办好的事情让心爱的人说了,可不就难受了。 “我走了,你们慢聊。”寒烬性子烈,确是服理之人,她包括凌真阁所有人都知道,没有银子,即便是英雄,也有气短之时,他们要做的事情,不单只是对抗,因此,火觞的话她从来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火觞见寒烬终是离开,也就叹了口气,对身旁的怀冬说道,“你看到心爱的女人这样无视你,会难受吗。” “你说什么?哈哈?“怀冬先是疑惑了一声,忽而放声大笑,”我早就释怀了,只要她幸福我就幸福,她开心自然就是我开心,她愿意跟谁斗嘴跟谁治气,都与我无关,我就算做一个简单的看客,我也乐得其所!“ “我要是能像你这般释然也好。”火觞背过身去,他看向渺茫没有边际的云雾,剩下的半句在心底如血般浸透,可是我做不到。 若是说帝江殿热闹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月前,贞翎皇后兴师动众的选举门客的事件了,如今张灯结彩恍若要迎新人的举动,让宫中众人都无不为之侧目。 淑妃牵着她年仅八岁的儿子,从前的德亲王,如今的太子李贸,声势浩大地从宫门外缓缓走来,且不说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极好的泊来品,就是那身后跟着的公公宫女也能组成一个小旅行团,翎彩坐在侧宫的回廊上,这番奇景也就赏的心安理得。 她心想,自从李贸被封为太子,淑妃很有一番母凭子贵的模样,但凡走到哪,都再不是头一回见到的病怏怏的主儿,翎彩叹口气,只可惜就算你的儿子被封为太子,你们也未必有几年好日子可以过,大唐就要亡了,如今的盛世只是虚有其表的假象。 还不待翎彩细想,随后与雅娇公主一同并行的年长女子,不是晁晓筠,又会是谁。她真是风华不减,藕荷色的宫装衬的她更加雍容华贵,就连身旁的雅娇公主看的也没有那么的侍宠凌弱,只是,在两人身后神色闪躲的男人不是,翎彩脑海中的那两个字顿时而出,郑颢。 他竟然没有死。 翎彩不由刻意将眼神瞥到另一边,可是她也能看见郑颢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周围,他也在寻找心中想要见的人,只是他遍寻了一周见没有找到,也就作罢了。 “妹妹,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苏景的忽然出现,让翎彩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答道,“我就在这好了,也没我什么事。” “怎么没有你的事,你不记得要做什么了吗?”苏景反问道,她不知翎彩一时惊慌是为何事,也就劝道,“若是你后悔了,现在说放弃还是来的及。” 翎彩不再去想那郑颢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也就转念道,“没有,我们还是按计划进行,只是,你说的帮手还没有来。” “怎么没来,你看那门外的是谁。”苏景用手指向那从门外走进的男人,他一手执着扇,一手把玩着玉坠儿,这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魇王吗,“你说的帮手是他?他难道也知道我们的计划?“ “他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借一下罢了。”苏景笑道,她怎能跟翎彩说,这一切就是搪塞之语,她只是觉得魇王性情与一个人有些相似罢了,她喜欢魇王弹奏的古博琴,因为曾经也有人为她弹奏过。 只是那个人,不知道罢了。 “李焉。”晁晓筠已经上去打招呼道,“魇王还是这番潇洒,晓筠已不是那个能与魇王痛饮的人儿了。” 104 魇王做东 [本章字数:206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4 08:35:26.0] ---------------------------------------------------- “晓筠,你如今是贵妃,当然不能跟我这等粗鄙之人痛饮,我就是想,也要请示皇兄。”魇王拱手道,他眼前的华贵女子就是姑母的女儿,他若是亲近一些,还要叫晁晓筠一声表姐。 “谁人不知,魇王性高雅嗜兰如命,若魇王是粗鄙之人,这天下怕是没有文人雅士了。”晓筠笑说,一脸深意地看向魇王身后,缓缓出现的真正主人翁。 万卿公主李雅风甜蜜万分地挽着陈玖踏上早已铺就的深色羊毛红毯,翎彩躲在一角特意注视着陈玖的脸庞,他的面色如一碗水般清平,亦没有喜悦的表情跃于脸上,他果然是被迫接受皇帝的提议了,任他怎么掩饰,却也掩饰不了如此不愿的心情。 “女儿雅风。”“草民陈玖。” “给母妃请安。”两人异口同声倒是配合默契。 翎彩再不去看向那里,她撇过身子,任由苏景催促着拉走。 “雅风越发出落的水灵了,想来先后也能泉下有知了。”晓筠感叹道,她一脸惋惜地捋了捋雅风面上的发丝。 李焉却是将折扇忽地收起,他径直走到陈玖身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看来咱们还是成了亲戚,虽说这亲戚远了点,可还是跟我脱不了干系。” “魇王言重了,陈玖如今还未跟公主成亲,还不能算……”陈玖的话没说完,就见李雅风十分熟练吻在上了陈玖的唇。 一时之间,距离事发现场三尺之内的路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奇景,万卿公主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率先强吻了未来驸马爷,她松开手的时候,意犹未尽地擦擦嘴道,“叫你还乱说话,父皇都赐婚了,叫你再乱说。这次算轻的,下次再来就不是这般客气了。” 陈玖不语,他微微皱眉,没有一点惶恐的神色,甚至那份冰冷竟是有增无减,他一甩袖袍,大步朝里走去,跟在身后扮作书童的怀冬也是一脸讪然,转身就跟了上去。陈玖也就将洋洋得意的将长公主甩在了原地,晁晓筠知道断不可这么僵持着,也就与雅娇一同上前扶着雅风朝宴会厅内行去。 李焉一脸坏笑,陈玖啊陈玖,你知道前有猛虎后有追兵的道理了吧,我李焉对你实在客气的很。 “魇王。”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焉回望时,却只看到一个手捏字条的小宫女。“这是给你的。”李焉还没来的及追问,小宫女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李焉带着犹豫展开这明显是御用宣纸书写的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天你做东了,我代姐姐谢你,翎。 李焉抬头之时,却是真的看见翎彩正在宴会厅里对着自己微笑,他心里虽是奇怪为何不是帝江殿的主人来主持宴会,可还是对翎彩回以一笑以示首肯。 他来主持宴会,就不是枯燥的把酒言欢了,他熟知音律,自然是要好好开一场宫廷演奏会了。 “我说,诸位。”李焉站在宴会厅的正中央,这里摆着一盆秋天依然绽放的洛阳三色牡丹,红黄蓝的花朵色泽衬得李焉的容貌更为俊逸,他手中的扇子依旧轻轻挥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边,也就说道,“今日虽是在帝江殿,但是主人暂时由我李焉来当。” “魇王这是要喧宾夺主吗?”淑妃高处不胜寒,如今她在皇上面前最得意,当然势力的话由她来说比较好。 “淑妃娘娘若是想来当,李焉却之不恭。”李焉同样回敬了反语,只见淑妃正欲要说什么,还是识相的住嘴了。 帝江殿历来就是皇后居住的地方,除了宣宗之时为皇家之大不韪让龙太妃居住在此,就再无先例了,就连贤妃如今住在此处,对外宣称也是暂住而已,她淑妃若是挑了这个大梁,不就是公然告诉大家,她想取而代之皇后之位吗。这么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去做。 “莫不是魇王要为在座演奏奇妙的古博琴声?”晁晓筠向来口蜜腹剑,她的话听起来才不刺耳,而善解人意的本领也是无人能敌,此时当然就占了上风。 “还是晓筠知我。”魇王笑着冲不远处的亲随流风打了个响指,就见流风迅速从屋外拿进来一样东西,这就是只有三根弦的古博琴,他递给魇王的时候,顺势递上了一个眼色,只见魇王很是明白的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将琴收下了。 如天籁之音般的琴声沁人心脾,陈玖端坐在主位,心中却是忐忑不定,他的手被身旁的雅风紧紧箍住,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只能用内力心声入耳,传音给身侧的怀冬,“你看见翎彩没。” 怀冬其实一直在仔细辨别魇王弹奏的古博琴声,这种乐曲是西域的独特曲调,中原人当然会觉得稀奇,觉得好听,其实怀冬早就听腻了,心里也就不禁暗暗嘲笑在上面班门弄斧的李焉,听到陈旧的询问之时,他也就连忙四下张望过去,同样用内力回道,“公子,令狐姑娘坐在你的右后面,她坐在偏处,你当然看不见她。” “嗯。”陈玖沉声道,他的一只手已经从雅风的手中拉了出来,他摆弄着桌上的酒斛,那一尊羊角斛,盛的酒不过是一口而已,可是陈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此刻祥和气氛中的气息,只是气息微弱,他尚不能辨别真实的方向。 “你就是离花宫的主人!”一个瘦瘦小小,却义正言辞的小男孩站在堂下打断了正在演奏的魇王,“我要向你挑战!” 翎彩在角落里,已经喝下了三杯果酒,她心里数着数,邬离的身形虽是瘦小,可是他的相貌却是丝毫不输他人一分,就算是常常自负的魇王也不敢小瞧这位孩童吧,翎彩想到此,看向左前方那个略显悲凉的背影,她心中万分难耐,就要知道答案了,她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猜中了结局吗。 “你是何人?”魇王虽停止了演奏,但是却没有正视眼前年幼的邬离,这声训斥是流风发问,流风虽没有武器,但是邬离能够感觉到拂面的气流正在积聚。 105 刺客 (上) [本章字数:202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5 08:52:40.0] ---------------------------------------------------- “我是谁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魇王你接受我的挑战吗?”邬离虽年岁尚幼,但与正常男子匹配的身高,不输给任何一个人的刚毅面庞,也就为他的气势加了几分颜色,翎彩的手指轻敲桌面,她知道魇王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只是小小的比试,他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 流风其实只要一掌就能将眼前的闹事之人击毙,他正要动作,却是被悄然走上前的魇王不为人知的按住,魇王笑意绵绵,他走到邬离的面前,神色淡然地言道,“你要挑战我什么?”魇王说到此,忽而用扇柄拍拍他的后背又拍拍他的前胸,继续道,“虽然你的条件不错,若要入主离花宫,还为时尚早,本王从来不收十六岁以下的年幼男子,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魇王,你切莫转移话题,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前仇。”邬离忽然从腰间取出一枚物件,本来流风欲要上前保护,却是被李焉给拦了下来,他的眼神告诉流风,这里可不比外面,他若是要刺杀他,简直是痴心妄想,且不说皇宫密布的千牛卫群,就是李焉和流风这一关,他未必也能逃的过,魇王难道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吗,他这辈子只败过一个人,那就是正在堂下所做的陈玖,而他这败也不是真正的败,他甘愿败给陈玖,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无关。 只见邬离从腰间取出的根本就不是锋利的武器,而是一只碧绿色的玉笛。魇王看到这只笛子顿有所悟,可是他的解释根本就不及邬离的言语,“没错,这就是我亲人用过的笛子,只是他被魇王府用一卷草席丢弃在破庙的时候,也只有这一只玉笛能够傍身。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要用笛声挑战你,在座的都是赏乐之人,若是我的笛声能引来万物之灵,魇王你就必须解散你的离花宫,还要给我的亲人应有的补偿。” 其实在场的皇族家眷有些坐不住了,任她们再榆木脑袋,也明白这看似没有争锋的挑战,却也难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离花宫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美男如云,可是据说魇王却并不是要为之享用,而是将这些人就这么养着,若是达不到魇王的要求,也就会像方才邬离说的那样丢弃。 这本是寻常的事情,又或者说人尽皆知的事儿,可是被邬离这么拿了出来,在座的人当然就不自在了,淑妃单手护着李贸,她忽然起身,正色道,“本宫忽感不适,要与太子先行,雅风,再次祝贺你跟驸马,本宫先走了。” 翎彩可以看见慌慌张张带着太子疾驰而出帝江殿的淑妃娘娘,她这一走,帝江殿登时少了不少人,可见她带了多少宫婢来到此处,翎彩嘴角含笑,心里却道,也好,淑妃的账不该今日算,来日方长。 而坐在贵妃身旁的李雅娇就有些坐不住了,她使劲拽了拽母亲的袖面,“淑妃都走了,母后咱们也别搀和了吧。”说完就想拉着郑颢出去。 然而晁晓筠不慌不忙地回道,“想看好戏就乖乖坐着,这里没有人敢伤皇族的人。” 李雅娇见母亲如此说,而郑颢却也是神色恍惚没有要走的迹象,也只能强忍着不愿继续如坐针毡。 “笑话,黄口小儿敢挑战王爷的音律,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流风嘲笑道,“你也不问问玉笛的主人,为何会被丢到破庙,你也太……”流风后面的自不量力还没说出来,就挨了魇王的一顿敲,他已然坐回了古博琴的旁边,他开口道,“小哥先吗?” “我是打擂的,当然要擂主先奏了。”邬离笑道,他手中的玉笛越发翠绿,就像啐了毒一般,这通透的绿不该是翡翠之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陈玖方才一直默着不做声,此时却也明白为何邬离要这么说,他此刻要怎么做,他若是提醒,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本该淬在玉螺刺上的毒,本该是凌真阁的剧毒--九天,此时正藏于那玉笛的深处,一旦邬离演奏,在场的所有人,不会有一人能够逃脱。并且,倘若陈玖出手,所有人也都会知道他跟凌真阁拖不了干系。 他的手心微微渗出细汗,他心中默默想着,别的人都不在乎,只是翎彩若是遭受此毒,只怕就没有喝鸠酒那么好运了。九天,顾名思义,就是闻此毒者九天内都将无碍,但是第九天的三更一过,即便是吃了解药,也会在那日无声无息地死去,这就是九天的死法,让人死于无形,查无所踪。 陈玖知道,这种毒世上只有凌真阁的人会知道,而知道的也都是隶属各个要职的双面人员,比如说怀冬,比如说笑文。他不禁第一次回望在自己身侧的令狐翎彩,她今日穿的很为简朴,甚至都没有挑一样像样的朱钗,也没有挑一件花样繁复些的罗裙,她只是略施薄粉,让她的玉脖衬得脸更为素净,那双眼更加黯淡。 翎彩就在那么一瞬间,似是感受到了有一缕坚毅地目光在看向自己,只是那目光来的突然,去的也实在迫切,翎彩还没有分辨这是谁时,心中的那个答案与事实却是生生重叠,这里除了他,还有谁会回顾自己,她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呼之欲出。 她早在第一次进宫之时,就曾偷偷查看过被笑文收缴到刑部的玉螺刺,那是柳半梦的武器,她明白,这就是能够找到火觞的工具。玉螺刺虽是冷兵器,可是常年刃上萦绕着一层青绿色的雾气,这不该是一个兵器所享有的,她心思单纯,却并不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层绿雾是他们的东西。 而邬离此刻手中所拿之物,不过是她命巧匠仿出来的东西罢了,那绿色的雾气只对真正知晓的人有用,而那个人一定会关心自己,那么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一顾,却是让翎彩更加肯定自己的怀疑。 106 刺客(中) [本章字数:202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6 08:54:26.0] ---------------------------------------------------- 只是李焉一曲刚完,邬离毫不犹豫地吹响那玉笛之时,却是没有让翎彩等到想要的结果。因为,陈玖并没有上前阻止,翎彩心中黯然,她难道猜错了。不可能,陈玖定是发现了那支玉笛有问题,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翎彩的手扶着桌案,她定定的注视着那道坚如磐石的背影,只是接下去的事情,也由不得你承认不承认了。心里寻思着,翎彩看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奇异鸟类,细细抿了一口酒,默默闭上了眼睛,品着邬离笛间所散发出来的悠扬乐声,渐行渐远渐无书。 陈玖此刻没有任何动作,他方才回顾翎彩虽然只有一瞬,可是他看得却很分明,从来,不管什么时候,翎彩都会直视自己,然而在那一瞬间,翎彩什么都没有看,这一点已经充分说明,翎彩此次是有备而来,她的反应太不正常,他不能动,翎彩,对不起了。 无色无味的九天不会出自眼前的少年,陈玖暗暗想道,他的眼没有离开邬离手中的碧绿玉笛,那支随着曲调几乎看不出变色的玉笛,却是在一点一点的褪尽颜色,陈玖的手心湿腻,他斜眼瞟向一边同样觉出不对的怀冬,怀冬的手扶在腰间的玉把刀上,随时准备战斗,他的声音细如蚊声,“公子,是鸠鸟。” 那密密麻麻聚拢过来的奇异鸟类,正是除了肉,周身都遍布剧毒的鸠鸟群,鸠鸟喜毒,若是那碧玉笛中没有凌真阁的九天,何以会把天生好毒的鸠鸟给吸引过来,看来他不能再泰然处之了,今日他陈玖是被翎彩给算计了,他深爱的女人竟是瞒着自己勾结了其他人么,可是,他还是要继续坚持当时所做的决定么。 “玖,你看天空中的鸟儿,真是艳丽。本宫很久都没有看过盛大的鸟类迁徙了。”坐于身侧的雅风不明所以,又随手托起陈玖的手心,“你的手怎么这么多汗,很热吗?”雅风收起欣赏鸟的开心面容,忽而奇怪的看向陈玖。 “许是没有风的原因。”陈玖淡淡道,他抽回了手,邬离的曲调将落,那围绕在亭子周围的鸟群又没有目的的飞了出去。 “小兄弟,果然有两下子。”李焉看着胜负已定的局面,也就大方道,“你赢了。” “我自是赢了,只是,王爷不要忘了答应的事情。”邬离得意的匆匆看了一下堂下的角落,迅速收回眼神的同时,自信满满地看向魇王。 “流风,传我的命令,即刻散了离花宫。还有,拿补偿给那个人。”李焉毫不犹豫地吩咐道,甚至都没有眨眼。 流风惊讶之余,也是小声提醒了一句,“王爷确定要补偿那个叛徒?”这句声音虽小,但是稍微有些武功底子的人都能听见,可是在场的陈玖和怀冬根本就不关心此事,他们只是关心九天的毒是不是已经侵入在场的所有人。 若是侵入,就实在可惜,那个狗皇帝竟是没有来到这里。 “愿赌服输。”李焉喝道,一甩袖子,流风再不敢多问,但是两人同时都感受到了从侧面隐隐传来的移动之气息。这股气息轻盈自如,若是不仔细感觉,根本难以察觉。 邬离在台上痴痴的笑着,他其实是对着台下的一个人笑着的,翎彩温和的眼神传递给邬离,那层浓浓的暖意自上而下,邬离脑海中想着翎彩说过的话,只要你帮自己完成这件事,我必保你全家十年无余,拿着这支笛子,你一定会赢,你家里的落魄亲人也会沉冤,你这样做一定是对的。 只是这份笑意没有在眼中停留片刻,因为邬离分明看见那突然出现的若干黑影,将这里重重包围,公主们的惊叫声,奴才们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帝江殿,那么多的侍卫,竟是全部被这些黑影给斩下,邬离呆立在那里,脚下如灌了铅一般,不能挪动一步。 而此时在下面最镇定的人,莫过于陈玖,魇王,晁晓筠了。翎彩早已随着一众侍婢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敢抬一下头。 黑影中为首的一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晁晓筠,意思是擒贼先擒王,就见其中一个黑影上前捉住晁晓筠和李雅娇,推到了首领面前。 “还是主子明理,这是皇帝的宠贵妃和永善公主,先处置了她们,再处置别人也不急。”那人哈哈笑道,笑的极为放肆。 首领点点头,沉声道,“带她们走,其他人放了。” “你们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哪里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了,今天可是长公主的订婚宴,当然是长公主最得宠啊,还有,我的母妃不是父皇最宠爱的,母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了,父皇早就被郭淑妃勾走了,你们抓我们有什么用……” “啪!啪!“晁晓筠忽然两个巴掌打向自己的女儿,“放肆,你在说什么,你是公主!” “母妃,我没有说错!”李雅娇大吼一声,想冲出重围,却又被数个黑影团团围住。 “二公主,还是乖乖呆着,否则在下手中的刀可不听使唤。”黑影道,却是没有看到从身后迅速飞来的扇子,李焉没有被众人困住,他手中的折扇变身锐利的冷兵器,本来温润的玉扇坠变成散发银针的暗器盒,陈玖只凭风声就能感觉到,本该根根逼近敌人的银针,全部扎进了敌人身后的亭柱上。 李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也没有想到百发百中的扇针竟是能够失手,而且通通散到一个亭柱上,“你们究竟是谁?” “我家公子又岂能告知于你。”黑影不屑道,竟是没有发现瘫坐在一旁的驸马,忽然一阵哆嗦,郑颢本在一旁以为没有抓他,就会安然度过,此刻却也不自觉地战战兢兢道,“江湖人人畏之的四公子,难道是凌真阁?” 陈玖手中的玉杯中的白酒忽而成螺旋状汹涌澎湃,怀冬在一旁用意念催问,公子,我们被鼠辈以假乱真了,莫不是要继续坐以待毙吧。 107 刺客(下) [本章字数:20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27 08:48:31.0] ---------------------------------------------------- 陈玖摇摇头,怀冬和他的周围有三个黑影,若是开打,他们是稳赢的一方,只是他们赢了就不能知道这些人假扮凌真阁的目的,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当下之意。 “找死。”那说话的黑影低言了一句,手中的剑朝郑颢挥去,一绺头发顺着郑颢的衣间而下,李雅娇本被重重围在里面,但是那黑影对郑颢的做法,她也是看在眼里,心里真心着急也就不顾所有了,她忽而大声嚷嚷起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这是皇宫,父皇定不会放过你们!”边说还边带哭腔,她的仓皇失措,与完全毫不畏惧的长公主相比,差的太多。 李雅风性子虽急躁,却也不是被吓大的主儿,只见她接着雅娇的话继续叹道,“你们不想要我们的命,那定是来寻一样东西,只是,你们绑了她们真心没用。” “你说什么?”黑影似是有些慌张,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首领也默默听着,他们当然不是来要人命的。 “你们其实带一个人走就行了。”李雅风已经开始扫视那些都蹲在地上的奴才,她看着人群中即便不施粉黛,也难以让人遗忘的女人,那个在陈玖心里,在父皇心里都不清不楚的女人,她心中一阵冷笑,你千万不要怪我把你供出去,要怪也只能怪你本就不是皇族的人。 她的手指向令狐翎彩的方向,“带她足矣,你们要什么,都能拿她去换。” 所有人,包括一直在台上未动的邬离,齐齐看向那个蹲在地上的柔弱女子,翎彩的唇间没有笑意,似是早就知道二公主不说,总有人会说,但也没有想到会是长公主来说这句话,可惜了苏景对李雅风这么好,她在长公主的面前,依旧是情敌的存在,即便面若冰霜的陈玖不再与自己有什么交情,但是在李雅风的心里,这就是一根难以拔出的芒刺。 “在场的人谁也走不了。”帝江殿外遥遥的一声喊,是李?的声音吗,翎彩心中一阵恍惚,不可能,他明明在殿中议事,帝江殿又被重重封锁,不可能有人去知会他的,他现在来这里,那么?翎彩忽然站起来,口中喊道,“我跟你们拼了!!”她冲向那黑影的方向,然而黑影恐怕也没有想到翎彩会突然奔来,她的胸膛猝不及防地迎上了黑影手中的剑身,首领惊呼一声,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曾经的皇后在残华宫与疯子住久了,自己果然也疯了吗。 邬离害怕地跪在了地上,李焉手中的扇子没有停歇,继续与剩下的黑影混战,而黑影的首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手中拿出一枚烟雾弹,抱住翎彩的身体,迅速遁走。 陈玖此刻已然起身,他一直注视着那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他的眼变成了赤目的血红,他的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翎彩受伤了,她这个傻女人,她为什么这么傻,她的命难道就这么卑贱,她难道在这世间真的没有值得留恋的人或事了吗。 怀冬阴沉着脸,他默道,“奇门遁甲之术最初级,魇王似也有意放过他们,这件事确实蹊跷,我们需要先出宫再从长计议。” “通知寒烬,捉拿祸乱者。”陈玖的脸色铁青,他甚至没有发现怀冬的异样。 “寒烬从来掌管账务,不过问此等事情……”怀冬的解释声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陈玖的腰间的剑抖动的分外强烈。“属下这就去办。” 两人的对话在无声中进行,当李?进来的时候,也全然没有发现,然而李?站在这里不到一会儿,也发现了这里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翎宝林去哪里了!”李?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他咆哮着,他当然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李焉上前拱手道,“皇兄不要着急,我已命流风带领魇王府的人去追那刺客了,宝林暂时被带走,但是我保证即刻就带她回来。” “你们拿什么保证,你们的项上人头吗!”李焉怒道,他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李雅风心中淡然,她早就知道什么贬至冷宫是父皇的把戏,她早就知道令狐翎彩勾人的本领才不会那么小,这不,皇帝已经为劫走她而掀起勃然大怒了。 “李直,笑文,进来!”李?冲着恭候在不远处的两人喊道:“李直听命,即刻恢复令狐翎彩的皇后之位,右千牛卫笑文听命,即刻带领众人,给朕将刺客捉回,朕要将此人大卸八块!” 皇帝的怒吼声响彻天际,然而翎彩捂着胸前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却是没有一丝欣慰。 “念安,这次谢谢你了。”翎彩看着汗如雨下的苏景,一脸歉疚,“让你假扮男人,还要设法逃走,对不起。” “你我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苏景大汗淋漓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白天穿夜行服还是太热,她一边用纱布包扎翎彩的伤口,一边继续道,“只是不知道东倌收拾残局会不会露馅,他确实可靠吗,我看他话好多的。” “酒后吐真言,东倌不是千杯不醉,他一直是一颗平常心待我。”翎彩道,不禁望了望头顶,这水榭底下竟然也是一处密道,大明宫有不少这样的地方,李?知道么。“邬离是被我们骗了,可是东倌一定不能骗,他的心思敏感,却也是一片真心。” “你现今这样还为他说叨。”苏景叹了口气,她顺手擦了一下额间的汗珠,“只是你看出来了么。“ “看出来了吗……“翎彩重复道,这也是她想问了,从头到尾,某个人一动不动,她根本就看不出来,陈玖果然只是陈玖,他终究不是他,火觞,你到底是谁,如今有人假扮你,你竟然还能不现身,不来找自己么。 这处密道,看似严密,实际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分辨出来,是你不想分辨,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翎彩黯然神伤,她哪里会知道,此刻密道的连结处,正被皇帝的大脚狠狠的踩住,苏景的烟雾弹不得不说做的很好,以至于烟雾散去,也没有人发现这处轻而易举能够发现的暗格。 108 文血 [本章字数:212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20 22:15:46.0] ---------------------------------------------------- 众人散去,水榭一片狼藉。 那夜,李雅风只记得陈玖一直默默盯着地上那一滩乌红的血迹,以至于她连唤了陈玖三声,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去。她又怎么会知道,陈玖盯着那里的缘由,她又怎么会知道,那滩血迹中形成的斑斓花纹,是什么意思。 念安那日褪去夜行服,先是去了弄儿的小屋,再从那里行至乱糟糟的水榭,还好大家都在思虑被人劫走的翎彩,根本就没有人问她从何来,又为什么出现。 她见皇帝和王爷都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意思,也就吩咐下人准备好几盏冻乌青,缓和一下气氛,岂料从门外匆匆而至的右千牛卫笑文,却是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回皇上,属下在城门外发现了刺客的足迹,还有点点血迹,这是城门上的羽箭信。”笑文神色从容,然念安确知有诈,但又不能提醒,只能探身到皇帝附近,听他念及信中之物。 李?本要念出,可是他的视线在触及到信纸之时,眉头紧蹙,他忽而收起信件,回给李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口中淡淡道,“你真是为兄的好皇弟,笑文,把李焉给朕绑了!” 念安只知当日的激变让她触手不及,她惊恐地看着李焉被众千牛卫五花大绑,她却不能上前说一句求情的话,倒是李焉云淡风轻地仿佛绑着的不是自己,“皇兄何事如此动怒,断不是有人写信说此事是我有意为之吧。” “先押进天牢!”李?命令道,他随后就冲笑文点头,“我们走。” 翎彩在水榭下的暗格中待了整整三夜,她凝视着桌角边凝结成乌色块状的血迹,她这才发现上面的纹路,竟类似于上好的雕花印记。 当念安把这几日皇帝寻找自己的事情细细说出的时候,翎彩有那么一刻眼角竟是有些湿润,想等的人不出现,不想等的人却偏偏要找到你。 “念安,魇王在天牢可有受虐待。”翎彩轻声询问,她最过意不去的人恐是这个奇特的王爷了,这次的计划本没有算他在内,可是他却默默的帮了自己。其实现在念安和自己都明白,那日城门之上的羽箭信,不过是魇王命亲随设置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深知东倌的善后未必有充足的时间,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给她们争取时间。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翎彩当然会过意不去。 “我的好妹妹,你是不知这几日天牢比往日要热闹的多,且不说魇王受虐,我倒觉得牢中的死囚因此得乐才是。”念安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自己心系之人一般。 “如此便好。”翎彩默了默,她试图用手去抠掉那桌角的血迹,却是被念安捉住了手。 “抠不得,这有毒。”念安取出一条帕子,擦掉翎彩指甲缝里的残余血壳。 “这是我的血,怎会有毒。”翎彩疑惑道,她怎么能说这是克服紧张情绪的小动作,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情绪反应是有一个学名的,强迫症。 “不知你是否听过,因鸩鸟而死的人,吐出的鲜血凝结以后,会显现优美的纹理,。”念安看着翎彩略显恍惚的神色,“你是饮鸠不死,但是你的血却是有毒,明白?” 翎彩这才点点头,乖乖的将手收了回来,她不能流血,因为她是带毒之身。只是,曾经的她也将血染在过那人的身上,可是他为何没有事,难道他早有防备。 翎彩望着那炫目神迷的斑斓纹理,她终是从念安的嘴里得知,这种带鸠毒的血被称之为文血。“想不到我还是一个毒引。” “你不是毒引,你也是迫不得已。”念安道,她心里也在犹豫要不要将陈年旧事和盘托出,毕竟这是令狐家的家事,但是龙太妃曾经也对她们苏家有恩,若是不告诉翎彩,还是这么瞒着,这一点她心里也会不安。 “是么。”翎彩没有这一世的记忆,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或许也能猜到自己的存在是一个什么存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本想找到那个可以为之依靠的男人,希望跟他远离这里,希望被他带走,不要卷入这末世唐朝的纷争。 可是世事偏事与愿违,世事不能按照你设计的轨迹发展,亦不能改变历史,亦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个暗格之下么。 “接受李?吧。”苏念安忽而正色道。“皇帝才是你最好的依靠,忘记那个莫须有的男人,他若弃你,你为何还要等之盼之。” 翎彩眼中涌动着万千泪水,盈盈一水间,她恍惚看见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执剑而立的男子,只是他的身边好像有一个轻盈婀娜的身影,翎彩闭上眼睛,干裂的唇面似是能被皓齿咬出血来,她深深地点点头,默许了。 金銮殿上,李?一手撑着脑袋蹙眉深思,已过了三天,翎彩还是全无消息,额前的珠帘旁若无人的来回摇摆,李?闭上眼睛, 除了翎彩的形容再看不到其他。 “皇上?”殿前公公李直随侍左右,他靠近李?,轻声唤道,“皇上,郭将军在殿下已启奏多时,您看……” “噢……”李?收回神思,他抬眼望向堂下刚毅的面孔,郭越,淑妃的亲爹,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就连皇帝也要让他三分,李?狠狠想道,他总算愿意进宫了吗,他总算愿意带李贸回来了吗。“郭卿家平身。” “微臣不敢。”郭越半跪于堂下百官之中,他的老鼠眼极其精神,他故作威严道,“陛下准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微臣才敢起身。” “本来秦贼所到之处,征兵纳财就搞的民不聊生,你却说要增加军费开支,从国库中取走库银不说,还要变相苛捐杂税,朕不知郭卿家要如何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李?步步紧逼,百官唏嘘不已。 “哈哈,陛下难道忘记了,从来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陛下若是不肯,微臣也无话可说。”郭越回的滴水不漏。 一时之间,堂上堂下鸦雀无声,李直的额间渗出了微微的细汗,他当然也想不通,为何陛下已立了淑妃之子为太子,这老滑头郭越还是不依不饶,如今的陛下已为翎彩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如何分的出心思来对抗其他。 109 谁先找到 [本章字数:203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05 21:47:21.0] ---------------------------------------------------- 飓风般的身影忽而从殿外闪身而至,笑文风尘仆仆行至李?身侧,只是耳语了几句,就见李?立刻起身要走。 “陛下莫走,微臣的事……”不待郭越留言,就见李?狠狠地冲着郭越的方向瞪去,他的嘴型分明是,不?允--。 “臣在离长安城外十里山外的破庙,找到贞翎皇后的踪迹。”笑文正色道,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也确实意外,本来他深知火觞寻找翎彩心切,实则受两边之托找寻她的下落,但他真正知道这个消息却是被又一只羽箭信提示所致。 信中声明,不可将知悉的途径告知任何人,否则休想贞翎皇后活命,也正是如此,他在回来告知皇帝的途中,已用凌真阁的绝密方式,传信给戮焚女。 想必寒烬找寻翎彩的下落也是颇为不易,她接到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火觞。 “破庙,为何早前没有发现!”李?此刻已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布衣,他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布带束冠,穿戴极为平常,此次微服出来只带了笑文一个人。 “早前搜山之时并未有所发现,得到此消息也是附近的山民揭悬赏皇榜所告知。”笑文叹道,编织的善意谎言希望能瞒过痴心的皇帝。“皇后此时应在山村里的村民家,不会有其他人察觉。” “你办事朕,不是,我向来放心。”李?本要用皇帝的口气回话,却是忽而想到此刻是在外面办事,也就改口道。 笑文浅浅一笑,没再说话,若是火觞先找到她,就不要怪我了,皇帝。 “寒烬,你确定是在这一带?”怀冬本要去跟秦贼的亲随见面,因忽然得知翎彩的下落,也就推脱了去,随戮焚女先找到翎彩再说。“据我所知,这一带虽离长安城很近,但是人烟罕至,倒不是因为在这里的山水不好,而是这里常有山贼出现,能搬离此处的居民都搬到城郊了。” “除非铩羽的情报有误,否则他还不敢把头丢给我玩。”寒烬淡淡一笑,她又怎会不清楚笑文的分量,要说火觞也真是奇怪,她明明把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可是直到刚才,也没有收到他的指令,无奈,她才叫上了不情不愿的怀冬,总要先找到令狐翎彩才是,就算是情敌,也要先找到。 让火觞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寒烬想着就无限美好。 “若是他的情报,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怀冬手拿玉把刀连连斩断遍及山腰的杂草,他说。 “此话怎讲。”寒烬道。 “你难道忘记笑文的另外一个身份吗,”怀冬回身一笑,叹道,“只怕火觞的手下败将此刻也在赶去的路中,令狐姑娘只怕会被他们先找到。“ “笑话,那要先问问我寒烬愿不愿意了。”寒烬同样笑道,“毕竟太容易赢的东西总是没有什么成就感。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当两路人马正在分头行动的时候,陈玖正在公主府内,被李雅风的三个姐妹左右审视。女眷们喜爱玩的金叶子,陈玖看着都觉得头晕,只是,他此刻却是不能走开,虽说他自那日之后就一直被李雅风看的寸步不离,甚至还出动了皇帝才能使用的千牛卫。 陈玖心中默默算着时辰,他故作疲惫的动了动身子。 “驸马,你要做什么?”雅风甜甜地询问,陈玖只觉犹如糖放多了的荔枝酒在五脏六腑中翻滚。 “没什么,有些累。”陈玖回答。 “哎呦,长公主,驸马这么不经玩。我们才玩了十圈而已。”雅风的小姐妹也不知是哪个王府中的小姐,扭扭捏捏地撒欢道,看的陈玖一阵反胃。 “就是,往常都是二十圈才松松筋骨什么的。”另一位也附和道。 “雅风,我要先回府中了。”陈玖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忽然起身说道,“我有点担心烟儿一人在府中。” 众人本来听前半句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一听到陈玖口中陌生女子的名字,都十分戒备的走到雅风的身边,劝阻道,“这都还没有大婚,驸马的心就已然不属于长公主一人。若是大婚后,那不是……” 陈玖不语,他已经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行去。 “把烟儿接来吧。”雅风咬着嘴唇说道,可是陈玖的身形未有一丝停顿,竟是甩开阻拦他的,千牛卫的手,终是离开了公主府。 李雅风又怎会不知,莫烟儿虽是残了半张脸的丑女,却才是陈玖名正言顺的待嫁妻子。 而陈玖走出公主府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闪现而过莫烟儿委屈的半张脸,心中只能默默叹道,对不起了,烟儿,我不得不利用你,因为,只有你,才能骗过所有人,包括皇族的那些人。 穿过这片竹林,沿小径而上,就能抵达寒烬说的地方,他是运轻功全力而致,虽不知晚了半个时辰能不能先于玄冰之上,但是他们若是沿着此处下山,也是能够遇上的。 嗖嗖? “等等。怀冬,你听。”寒烬本来已加快了脚程前往那处,可是耳边忽而呼啸而过的声响还是让她猛地一震。 “貌似是公子来了。”怀冬也是一惊,这速度,这接近风的自然触感,没有武功的人根本就不能察觉这是人呼啸而过的情景,只是,火觞是太投入了吗,竟是没有发现在林间穿行的他们。 “公子还说不急,竟是不知会我们贸然前来。”寒烬道,她心中是有些黯然的,火觞还是很在乎那个人,怎么说呢,这个女人还是唯一的存在才是。 矗立在山间的小木屋,看似弱不禁风,却似铜墙铁壁,翎彩跟扮作山民的东倌正坐在案头说笑,“那天你的话太多了,就不怕露馅?” “娘娘都不怕,我有什么怕的。”东倌的眼睛不能离开翎彩半刻,这个女子还是这么不拿自己当皇后,举止大方,明眸皓齿。 但是,即便是穿着最朴素的民服,还是不能无视那与生俱来的光芒,她在他的心中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是他生的理由,亦是他死的理由。 110 是为龙首原 [本章字数:19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3 20:15:55.0] ---------------------------------------------------- “是么,那你倒说说你怕什么?”翎彩话锋一转,原本的一句玩笑话却生生让东倌说不出话来。 竹林微风阵阵,一声悠扬的鸟鸣在天际边婉转回荡,东倌的眼前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不染世事的女子就这么歪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那你倒说说你怕什么。” 女孩的笑他一辈子也不能忘却,那是埋藏在东倌心中最深最深的念想,他以这种方式回归,没有人能想到,他料想,翎彩也是不能想到的。 然而眼前的她,正伸出右手试探地在他眼前晃了晃,言语轻轻,却又有些乖张,“想什么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哈哈。” “哈哈,这世间能有什么怕的,我千杯不醉,我有什么烦恼,一杯不能解决,就第二杯,第二杯不行就第三杯,有一千杯够我慢慢解忧,我能有什么怕的。”东倌敛起眼角的淡淡惆怅,继续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说完还不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酒壶。 “真有你的,这个时候还带酒!“翎彩嘟囔着嘴,她可是在等着成为待宰的小羔羊,他倒好,不但随身带着酒,还有一副冠冕堂皇的说辞。 “山民就不能喝酒了吗,笑话。”东倌继续反问,丝毫不理会翎彩质疑的眼神,他甚至有点小小得意涌上心头。 其乐融融的小木屋,翎彩毫无顾忌地与面前的东倌谈笑风生,仿佛这里并不是四面漏风被人遗弃的破旧小屋,而是一处闲置已久的亭台楼阁,这里有人,有酒,有故事,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是时候了么,小木屋十尺之外的细弱声音游刃有余,东倌稳稳坐在木屋正中,细听这来自不远处的女人声音,“娘娘,准备了,人应是来齐了。” “哦?”翎彩的一个升调哦了一声,极为闲适的愉悦表情漾在脸上,就算敌人见了,也不会怀疑此时的翎彩听到了什么。 削的奸细的木纹短箭以凌厉的气势极为嚣张地从门外飞来,方向竟然瞄准的是翎彩的后脑,只见东倌瞬时腾身而起,他单手将翎彩推开一边,就见那泛着莹莹绿光的断箭生生射进支撑木屋的,唯一木桩上。 “看来来人并不真正了解娘娘。”东倌暗叹一声,一丝不屑划过嘴角,他朝翎彩看了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惊慌地躲在一边,就知道他可以去探探那暗处的女人了。“何方英雄,怎不现身相见,也让草民见识见识姑娘的花拳绣腿。” 东倌这个时候还不忘调侃,只是那埋伏在山林中的紫衣女子现身之时,面上却是蒙着一层黑黑的素纱,那种只有贫民才买的起的粗纱。 “少废话,看刺!”紫衣少女语气狠戾,她的速度十分惊人,就是说话的一瞬间,已经闪身到东倌的面前,东倌一个转身抓住少女的衣角,却只抓到一片瞬间撕裂的紫色布面,眼看着角落里的翎彩就要被少女的兵器袭击,然而时间却是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是你!”翎彩惊呼,没有任何预兆的直视黑纱后面的双眼,她怎么会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同样的玉螺刺,同样的瘦削的身影,同样狠绝的表情,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那个满身血迹的男人,那个奋死一搏,却也要救自己生天的人,翎彩突然起身上前,迎上那尖锐无比的刺,紫衣少女竟是惊的将手中的兵器丢掷在地上。 东倌算准时间空隙,上前反手要擒住紫衣少女,然而她竟然像滑腻的鱼,双手一握,借着东倌上前的力,一个翻身越过两人之间的屏障,紫衣少女瞬间已退回门口前,然而她正要溜走,翎彩终是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杀我,但是?“翎彩顿了顿,她似是有些话想解释但终究没说,“我信你,从前你没有,现在也不会。” 紫衣少女再没停滞,她愤然一阵风般离去,本来松开的拳头紧紧握住,她心中愤恨不已,刺杀的对象竟然是她,竟然还是她,她果然是被骗了么,秦道! “你就放她走了?”东倌不解道。 “不然呢。”翎彩淡淡回道,“你恐怕不知道,这是她第二次要杀我了。只是,这次,或许不同。”柳半梦,虽不知你受何人指使又来龙首原杀我,虽不知你如何逃出了埋伏重重的大明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已经安全了。 “要杀你的人还真多,看来我走不了了。”东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翎彩不禁缓了缓面色,清咳一声,“接着喝酒。记住,你现在是山民。” 不错,刚才那人正是被关押起来的柳半梦,她就是一个苦主,被曾经的主人秦道暗中救了之后,为了永远跟这个老阉人撇清关系,半梦不惜铤而走险冒死来暗杀传说中的一号人物,可是,她确实没有想到,外界传闻中被贬的皇后一夜之间恢复身份,被皇上疼惜,竟然会出现在龙首原的荒郊野岭之中。 但看刚才护在她身边的粗野山民,虽说那男人是山民的打扮,可是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倜傥之气,就好比一只狼披上了羊皮。 不去细想,她的兵器也被自己给丢了,眼下还能怎么办,只能逃了,趁着老阉人无暇四顾,她不如逃出长安,据说火觞带着凌真阁众人已退回本营,许是念着曾经的师兄妹之情,也能容下自己,半梦如此想,也就不觉得孤单了,许久没有温度的眼神中蕴出一丝暖暖的光,火觞,我来了。 然而,时空的交错总是这般神奇,柳半梦又怎么能知道,她下山的途中,早已错过了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火觞只顾着赶路,又怎会顾及沿路的风景。 “是真的玉螺刺。”翎彩小心拾起地上的武器,放在手中细细端详,“你仔细看上面的绿色,这才是真正的九天剧毒。” 111 你是朕的皇后 [本章字数:201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5 00:50:52.0] ---------------------------------------------------- “我又没有见过,当然只能仿造嘛。”东倌嘟囔道,他当然知道给邬离做的笛子假了一些,颜色也绿的有些过,但是不这么做,怎么能试出当时在场的那个人,可是,事实也证明,那人确实不是翎彩想试的人,九天,但凡凌真阁的人,都能明白其间厉害。 伴随东倌最后一句话,翎彩面容恬淡,蕴在眉间的那缕笑意满满漾了出来,她没有应答,只是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让她频频产生一种不安的错觉。柳半梦的突袭并未能加重她心间的焦虑,她不过是担心为何过了这么久,笑文还没有带着李?上来找自己,这龙首原并不高昂,若是以轻功傍身,再加快脚程,算算时候也该到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然而在龙首原的另一头,一个执剑而立的男子矗立在山的顶端,他的正面,正是一缕青衫的布衣男子,手上没有兵器,然而那双锐利的双眼似要刺穿执剑男子,面上所戴的银色面具。 “火觞,别来无恙。”李?淡淡道,眼中精光忽现,阵阵杀气从身后袭来。 “布衣皇帝么,玄冰,你的爱好真是越发让人难以捉摸。”火觞声音沉闷,炎蛟剑在剑鞘中蠢蠢欲动,那曾被玄冰的海石针芒所伤的炎蛟剑,此刻真想不顾火觞按压住剑鞘的动作,一举上去削掉敌人的半个脑袋。 “看来,上次的教训甚是不够,让你还能活着来到这里。”李?阴冷地声音仿若自地狱卷卷而来,他的手心渗出不该属于此时天气的微凉寒气,翩然雾气笼在两人之间,他的身子忽然一个翻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化出冰片的掌心朝向火觞的胸口而来。 然火觞又怎是任人随意乱揍的梅花桩,只见他身形略微向后一退,险些退下山间顶部的崖边却被他借力向上一跃,炎蛟剑发出呲呲地响声脱鞘而出,一道白光瞬间劈下,只见李?的青衫布衣被生生劈下了一块衣角,被割破的肩膀,露出血红色的皮肉,一直默立在一边的笑文不能动作一分。 “看来宫中的太医也未能帮你固本培元。”火觞冷冷终是回了一句,他正要离去,一声脆响,微冷地剑身触上了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脖子,熟悉地声音在身后响起,“素闻火觞公子名震江湖,今日笑文也来比试一二。” 笑文护在负伤的李?身前,只见他忽而凑近火觞耳边,低声提醒道,“赶紧走,龙首原山下聚集了大量羽林军,今日你带不走她。” 火觞的银色面具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萧索,他这次没有用剑,只一个反手就将笑文手中的兵器夺去,“你还不配与我较量。”说完正要离开,一身素色衣裳的女子却站在不远处遥遥的望向这里,火觞只觉的耳边火热,那淡淡的眼神似要将这层皮肤穿透,他受不起如此灼热的眼神,却也不能受如此期待的眼神。 翎彩不顾东倌的阻拦,站在门外静静看向山腰上迎风而立的男子,他虽然背过身去,可是翎彩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那预示着男人身份的炎蛟剑,微微的侧影却也只能看见银色的面具已然覆在脸上,翎彩没有流泪,亦没有微笑,她还是等到了,她还是等到了火觞。 “你给我站住!!”翎彩振臂高呼,然而距离十几里的山腰,那里的三人怎能听见翎彩的呼唤,只见火觞再没有犹豫,忽而看见了断壁残垣下方,有一处枯木傲然生长在峭壁之中,他纵身一跃,将笑文的兵器掷了出去,就朝着万丈深渊跳下。 “不!”料想翎彩再不济,也明白火觞跳下的地方是哪里,深不见底的悬崖,令此地山民都望而生畏的死亡之地,她选在这个小屋难道选错了么。只知道腿忽然迈不开步伐,无力感如翻涌的潮水一阵一阵冲刷着翎彩内心的底线,火觞,你这个笨蛋,哪有男人跳崖的,哪有男人跳崖的,你这个蠢货! 此刻,已借助枯枝辗转偎在山间崖洞里火觞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喷嚏,果然山下气候阴冷,火觞取下脸上的面具,眼神如一缕精芒,散发出阵阵幽光,玄冰,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真是见长,若不是笑文提醒,我今日若是带上翎彩下山,又要用粹了毒汁的箭矢围攻我么,以为几个月的安稳,你会有所长进,真是让人失望。 李?看向山顶上方已经奔向这里的女子,眼中的笑意越发浓烈,果然正如念安所说,翎彩算是想明白了么,她终于还是自己的,她终于还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李?没有去管肩膀上的创伤,他对着笑文吩咐道,“命羽林军搜寻山崖下方,死要见尸。” 李?一本正色地说完,翩翩笑意停在脸上,似乎只是为了那个女子能够看到。 “参见陛下。”翎彩跑到这里才看清楚布衣打扮的男人,竟然是皇帝,看来人靠衣装这句话不假,穿的如此朴素,难怪在山顶没有注意到他,李?脱去那身黄袍,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男子。 只是那个人,就不同了,翎彩即便只是匆匆看了背影,也还是能够清晰地将他在人群中辨认出来, “免礼,朕的皇后,咱们回家吧。”李?上前扶住神色有些恍惚的翎彩,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何会来到这里,又为何会突然自己跑了下来。“ 紧跟在翎彩身后的东倌看向李?上前伸出的双手,微微皱眉,一脸不屑的低头不语。 “陛下,这是照顾臣妾的山民,希望陛下准许臣妾带回宫中。”翎彩不再去想火觞,她跟他总是这般错过,她跟他总是这般有缘无分,苦苦的等待换回的不过是更苦的思念。 “哦?”李?仔细端详这位低头耍酷的小子,虽脸上有些不情不愿,可是看在翎彩这样听话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了。“笑文,把他带去千牛卫一营,从士兵做起。” 112 归家 [本章字数:18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6 06:27:08.0] ---------------------------------------------------- 看到翎彩没有再多言,也就不去戳破显而易见的谎言了,东倌那一副妖孽众生的面容,李?又怎能忘却,又或者说,翎彩当日的门客之举,翎彩当日的幕上之宾,也许就算是年岁最小的邬离,皇帝都能辨认的一清二楚,此刻的东倌虽然贴了胡子,他又怎会不识。 “回吧,我想吃雨珊做的糕点了。”翎彩有些疲惫,没有精神地回道,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皇后之位已被皇帝恢复,看着遥遥将临的晚唐末世,翎彩心中一阵彷徨无助,连勇敢的火觞都已经坠崖,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护她周全。 “一会儿先回雅风那里,她准备了东西,说要给你。”李?沧桑的面容带着几分喜悦又有几分小心,“她要大婚了,却要送你东西,这个傻女儿。” 翎彩忽然想到,这世上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四人从龙首原下山,上千名羽林军在山脚等候,领军人物分明是统领禁卫军的方默,令狐翎彩一声惊叹,她似乎明白火觞跳崖的苦衷了,纵然他有万般绝艺,却怎能敌这上千手持弓箭的羽林军,看样子,李?这次真个是有备而来。 “陛下真是好兴致,带了这么多人一同来接臣妾,臣妾惶恐。”翎彩说道,她的眼中闪烁不定,是因为知道了那人不是擅自跳崖而欣慰么,这么说他也许不会死。 “你若喜欢,朕就将此军队送你。”李?言语恬淡,翎彩细细看向这个没有穿着龙袍,并不出众的男子,他方才说要送自己军队,笑话,她一介女流,要这么些个武将有何用处,难不成还怕自己回到大明宫,被那些鼠辈伤害。 翎彩摇摇头,婉拒了。她担心的怎会是后宫那些雕虫小技,她担心的又怎会是被人枉加陷害,她担心的不过是日渐临近的晚唐末世,她担心的是自己没有一个栖身之所。 “你不喜欢,自然不会强加于你。”李?怜惜地答道,他忽而给身旁的笑文使了一个眼色,就见笑文径直走到羽林军的正中,似是在寻一个人。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方默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方统领翻身下马,走到翎彩和李?的面前,十分恭顺地参拜,他见皇帝的手势也就连忙起身,看向笑文还在羽林中寻人,也就连忙询问道,“请问陛下,在找何人?” “一个重要的人,对于皇后很重要的人。”李?略显深意道,却也察觉到翎彩微微泛红的脸颊。 难免一惊,待笑文将此人带来之时,方默也才恍然大悟。 “中书舍人令狐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走在笑文身旁的正是翎彩的三哥令狐涣。 翎彩不免有些情难自已,残华宫有灯如豆,点点星光下,那个所有人似乎都忘记她的时刻,只有三哥想着自己,还来到宫中对她加以关怀,虽说这具身体的灵魂来到这里为时不久,但是也只有翎彩自己知道,不在荣宠中互相攀附,却在危难时雪中送炭的感怀,这个人,也就是三哥了。 “三哥,快起来。”翎彩上前扶起令狐涣,目光如水般倾泻而下,那一瞬间,亲人相见的感觉实在甚好。 “小妹。”令狐涣低声唤了一句,只有翎彩能听见,旁人是听不见的。“大夫说,父亲只剩七日。” 站在不远处的李?既然让翎彩自行过去,就没有要打听她家事的意思,只是翎彩本该喜悦的神情却随着令狐涣的嘴型变化,反复转变,由喜到诧异,再有诧异到悲怆,一连贯的变化,到最后竟是被眼中晶莹的水花所替代。 李?终是没有站在原地不动,他行至翎彩的身侧,微微叹道,“发生了何事。” “父亲快不行了。”翎彩难掩悲伤的情绪,她不能说脑海中此刻浮现的是古代的父亲还是现代的父亲,总是,父亲这两个字于她有太沉重的含义,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能置身度外。 “?老有恙,朕派御医前去。”李?回道。 “不,我也要回去,今日恐是不能陪你去雅风那里了。”翎彩道,脸上的表情十分忐忑不安。 “也好,朕让笑文带三百羽林军护送你回府。”李?正要下令,那手还没举起就被翎彩拿住,“不用了,笑文一人足矣,我们如此声势浩大的回府,沿路的百姓会有异议,你还是赶紧带着羽林军回城中,不用挂念我,没有事。” “翎彩,你知道我……“李?话未说完,翎彩的手却已按压住他的唇面。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面对,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来弥补。”翎彩淡淡道,“你虽不问我之前的事情,但是我也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反悔,只是,我必须在回宫之前尽做为一个女儿唯一的责任。” “你如此说,朕便不强求于你。”李?忽而走向羽林军的正中,他由方默带路,翻身骑上一匹黑色红脖的骏马,威风凛凛地命令道,“羽林军随朕返城!” “皇后娘娘,现在启程吗。”笑文的身后还有十几名精锐的羽林军,他站在翎彩和令狐涣的身旁,小心问道。 “嗯,父亲就快等不及了。”翎彩看向远去的李?大军,又看了看默立在一旁的令狐涣,又再次回望了一下这片沉淀了太多的龙首原,她的心中满目疮痍,其实她很想去那山崖之下查探,只是,那也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而已。 存在的,终将毁灭。 113 哗变 [本章字数:199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7 06:14:44.0] ---------------------------------------------------- 疾驰两趟的寒烬和怀冬此刻已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本来他们在看到火觞跟玄冰相争之时,就要上前阻挠,却是也偶然听见了山脚下不该属于山林之中的,训练有素的马蹄声响,粗略估算,竟然是上千的马匹。 只怕笑文告知他们消息的时候,也没有料到李?再信任一个人,也会频频留有后招,当日的城门事件如是,如今的龙首原事件如是。一个人的实力不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也就会不断做出这种让人厌烦的小动作。 “李?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皇帝。还以为会跟公子单身匹马一较高下,却没想到带来那么多救兵,他就断定,凌真阁都是吃素的么。”寒烬气不可挡,她虽与怀冬隐逸于此,却也不免愤慨。 “如今知道他已走了,我们现下快去找公子吧,那处断崖必然有裂缝之处,没准公子正在山崖的裂缝之中以待出来。”怀冬又能说出什么,公子此次的作为确实冲动,旁人看来,只怕是公子胆小怕事了。 两人借助崖边的枯藤顺峭壁而下,在半山腰的位置确实有一处能容纳两人宽的岩洞,但是这里似乎已没了人烟。 “看吧,我们又晚了一步。”寒烬奚落道,火觞的形式作为越发的不能以常人来判断,莫非,他此刻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弥补上次的酒宴不肯立刻现身的过错吗。 公主府门外,灯笼早已点燃,里面的烛火摇曳不定,李雅风送走了匆匆来看自己的父皇,就命掌灯的不要吝啬一点烛火,她跟父皇 说了一个谎,一个善意的谎言。陈玖没在,是因为家中的烟儿姑娘有些事,于是陈玖入了夜,一定会返回。 只是,如今已经三更,她守候在正厅中,遣散了陪侍的侍女,仍然苦等那个风一般的男子。 “公主,夜晚风凉,先回屋吧。”刚关上府门的家奴小跑着进来,紧张地提醒道,他唯恐公主会迁怒于自己,说完又立刻退了回去。 “不用,你再去把门开着,驸马还没回来。”李雅风道,眼中一片漠然,若是今夜不归,那么就不要怪我太过无情。 火觞褪去了面具,徒留下从公主府出来的行装,他此刻已抵达陈府的后院,看向那后院隐约可现的烛火,他猜想八姐肯定给他留了门,连忙推门而入。 “公子。”一声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女子以轻纱掩面,在静静的夜色中十分朦胧可人,待轻纱后面的双眼确定了面前之人时,女子略为兴奋的环住陈玖的脖子,开心地说道,“公子果然回来了。” “烟儿,你怎么在后院。不是让你待在竹楼里面吗?”陈玖眉头微微一皱,但是随即释然,他淡淡问道,确听到了一阵像小猫一样的声音。 “烟儿想念公子,这么多天,府中的人都说,公子以后就住在公主府了,不会再回来了。”莫烟儿不肯松开陈玖,虽然感受不到一丝激动的心跳,但是莫烟儿还是相信自己能够打动面前冰山一样的男子。 “不要听旁人胡说,我定是要娶你的。”陈玖安抚道,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烟儿连忙松开了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会娶你的。”陈玖安静地重复,他面前的轻纱女子似乎仍然不肯相信,但是随即竟是很用力的点点头,“我信你。” 这一夜,有人幸福的不能自已,有人似要油尽灯枯,还有人,正在为自己的计划暗暗筹谋,而真正主宰这一切的导火索,却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 大明宫内早朝如伊始,皇帝还没有在龙椅上端坐片刻,李直就瞅见了本该在淑妃娘娘身边服侍的小丫鬟出现在了金銮宝殿中。 李直不动声色地吩咐一个小公公上前去询问情况,结果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李直大惊失色。 “陛下,公主府有恙。”李直凑近李?耳边说道。 “什么事。”李?不以为然,雅风难道又捅了什么篓子。 “淑妃娘娘一早遣人来报,公主府中失火了。”李直沉声说道,他看见李?眼神中有一丝惯用的神色在涌动。 “可有伤亡。”李?轻言淡语,说的极为平常。 “索性没有伤亡,但是公主受了不小惊吓,现在贤妃娘娘已带着太医前去问候。淑妃娘娘也去了公主府。”李直回禀道。 然而,堂下的官员,也在纳闷皇帝为何还不开朝,就见他跟身旁的太监不停地说着话,众臣不由私下开始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身为一品骠骑大将军的郭越,有责任代表群臣进谏,只见他上前一步,大声询问道,“请问陛下,今日早朝何时开始。” 一声类似狮子吼般的声响在大殿中响起,李?抬眼望去,又是当日在堂上与他发生争执的郭将军,他忽而站起身来,正色道,“现在就是早朝,郭将军难道久离朝中,竟是把早朝的时辰都忘了吗。” 郭越本就是一介武夫,哪里精通言语上的造诣,他爽朗一笑,极不衬他的细长鼠目拧成一条缝,他答道,“既然在早朝,陛下何故跟太监聊那么久,难道堂下的老臣竟是比不上一个太监的进言吗。” 同样的反问,却是一语双关,郭越言辞犀利,见皇帝没有立刻说话,也就补充道,“秦贼就快打到家门口,臣以为陛下连日带精骑羽林军千人出城,不是什么妥善之举,陛下您不顾家人安危,擅自出城,还将臣等弃在金銮殿上,臣以为明君不当如此。” “大胆,郭老将军,请谨言慎行!”李直当然听明白了最后一句,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最后一句。 李?没有吭声,他的耳力极好,他甚至听见了围在大殿之外不属于自己手中的禁卫军声响,大堂上一片死寂,李?忽而大笑一声,“郭将军,是要做第二个秦贼吗?” 114 铲除异己 [本章字数:204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8 06:25:15.0] ---------------------------------------------------- “不敢当,李茂太子尚且年幼,皇帝身体尚且不好,臣只是为君分忧罢了。还请陛下稍事休息,否则难以担当重任。”郭越边说边走向金銮殿中的正中位置,一步一步上了皇帝才应该待着的龙威台,一路向上,竟然没有一个侍卫阻拦。 “想必公主府的事情也是你所为了。”李?仍然没有起身,他看向郭越的眼神万分冷冽。 “陛下似乎高看了郭某。”郭越推开站在皇帝身旁愤怒不已的李直,小声说道,“只能说陛下的孩子天生都是情种,内定的驸马爷一夜未归,公主意图强留驸马,做出如此激烈之举,不也正是希望陛下早日成全么,只能说,这两件事情实在是赶巧了。” “来人啊!”李直大声呼喊,但是看向堂下阴森森的朝臣,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别叫了,李公公,你以为被赐了皇姓就是皇家的人了吗。”郭越的言语更加放肆,他转而看向李?渐冷的面容,继续煽风点火道,“你自己把对你忠心不二的魇王关进了天牢,将你视为己出的苏念安也出了宫去,噢,对了,我怎么忘了一个人,你最爱的令狐家的小女儿也离你而去,你现在就是孤立无援的困兽,还是一只被卸去了爪牙的困兽,笑文现在想必也在天牢里跟魇王谈天说地吧。” “你究竟想怎么样。”李?只觉得吃了极其恶心的东西,他现在一阵阵反胃,郭越终于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即便是没有他,想必堂下的任何一个人也都看不惯身为皇帝却不谙国事的做法吧。 只是,他们怎会有一个人懂得他早就不想做这个皇帝。若不是为了那个女子,若不是为了偿还父皇欠下的债,若不是自己当时一念之差的心软,他,李?,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帝。 苍茫浩瀚的大地,似乎积淀了太多复杂的人情,李?遥遥看见当日,百花盛放的帝江殿,人比花娇的龙太妃一人静立在那满池耀眼的荷花之中,一阵风吹过,轻轻漾起的涟漪,也能让人心神徜徉。站在龙太妃身后的父皇,一脸神往,却是不敢擅自打扰女子的一方净土。 当日,抢走了令狐?妻子的父皇,以为仁德的唐宣宗,以为晚唐榜样的唐宣宗,他的历史又该怎样书写。龙代亦没有为宣宗留下一个子嗣,因为刚烈的气质远远不是皇家威严所能震慑,而身为龙代亦唯一女儿的令狐翎彩,也同样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 李?只是想偿还一些,弥补一些,他知道,这些事情如毒药一般在翎彩的身心中涌动,他亦知道,翎彩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李家的人,所以,他当日必须做这个皇帝,他必须用最高的权力来保令狐家的人性命无忧。 只是,这一切,翎彩似乎全然不知,她曾经已然认定了身为皇族的李?,根本就是步宣宗的后尘,根本就是要将自己囚禁于此。 那么,昨日的动容,昨日翎彩所作出的选择,此刻的李?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一念之差,他回到宫中,所有的网都已张开,只是等着他这条大鱼最后落网。 “臣说了,臣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康健,没有烦忧,臣还能怎么样了。”郭越奸笑连连,他的脸上荡漾着莫名的神气,李?终于站起身来,他不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带着李直返回含元殿,却是被郭越一只脏手给拦住。 “陛下,李直公公年迈,恐是不能为您分忧,臣特派了新人前来照顾陛下。”就见郭越朝着一旁点点头,也不去理会李直越加愤怒诧异的眼神,冲着上前的小太监说道,“还不快带着陛下下去休息,赶紧的。” “陛下,小的来扶着您。”小太监一直低着头,李?没有生气,脸上释然的表情越显清淡,他没去管上前伸手的太监,只是道了一句,“朕谢过郭将军事无巨细的安排,只是朕脾胃欠佳,只有李直深知朕心,于是,朕今日也是要带他回去的。” 李?没有给郭越插话的机会,他忽然小声说道,“你不过是要麻痹天下的视线坐享其成,只是,你想当那黄雀,还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不要惹我,否则,我就算死了,你也反不起来。” 哈哈,李?长笑一声,带着一老一新的奴才,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踱步走去,他的声音还在大殿中回响,“早想放松一下,去陪陪朕的妃子,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跟在他身后的越家禁卫,少说也有几十人,当然,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把粹了毒药的短弩,齐齐指向在前面慢慢走的李?。 郭越看向远去的皇帝,心中一阵发紧,他说的的确很对,郭越现在就算把皇帝囚禁了起来,也暂时不能反,秦贼就是忌惮着大唐仅存的大量兵力,而还在权衡,不敢贸然打进宫中,皇帝被禁的消息一旦传出,这长安城内外的人都得死。 只见大殿之上,只有郭越一人站在龙威台上,他放眼看向堂下上百名的官员,有他的人,也有不是他的人,还有甚至立场不明的人,那么这些在场的证人又岂能独活呢。 “诸位。”郭越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是打了一阵寒战。而伴随着寒战声起的还有一个声音,殿门被牢牢的关上,只见有几个看似奸笑的大臣,应该就是郭越的亲随了。 “诸位不用害怕,只是今日之事确实会引起秦贼的觊觎,我若不杀伯仁,恐伯仁因我而死,因此,为了诸位能很好的上路,郭某略备薄酒,请列位喝下。”郭越轻拍手掌,几十名侍婢从四下里钻了出来,每个人的手中都一个托盘,托盘上都摆满了六只酒杯,想必,一人就是多喝几杯,也是足够了。 堂下的几个奸臣也感到了不对,连忙大声询问,“郭老,每个人都要喝吗?包括我们?” 郭越笑的很勉强,却也没有一丝留情,“于是,对不住大家了,毕竟,你们不姓郭。” 115 困兽之斗 [本章字数:205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9 00:29:04.0] ---------------------------------------------------- 虽有反抗的人,却也不能抗拒,因为那看似柔弱的几十名侍婢,竟然个个身姿灵越,她们齐齐动作,化作施展美妙绝伦的飞天舞姬,水袖飘出,没有主动喝下赐酒的就直接以水袖缠绵至死,而乖乖喝下毒酒的却是没有当场致死,而昏倒了在地。 反抗最激烈的反倒不是没有立场的人,而是那群追随郭越的奸臣,和站在皇族这边的人,其中在殿下的一角,有十几名女杀手正在围攻两个男子,酒杯漫天纷飞,里面的酒水早已作没,女子们的水袖被断成了一节一节,竟然也不能近男子三步。 其中一个正是令狐翎彩的大哥,身为天策上将的令狐澄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目送着皇帝被众人挟持出去,他此次返京根本就是奸臣刻意而为,他手中掌握李氏皇族大量兵力,在内忧外患之时竟然忽然十几匹快马召他回京,那么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而另外一个,想也不用想,就是一直在领导军队对抗秦贼的蒙诀将军,身为武将不能带兵器上殿,他已然夺下了守在门前的侍卫刀枪,被他斩断的水袖很自然的平躺在地上,凌乱不堪。 只见令狐澄忽然快步凑近蒙诀,语速很快,但是绝对清晰,“你断后,我上去杀那奸臣!“ “好,令狐兄保重!”蒙诀使得一手好兵器,他猛然原地回旋,刀枪以一条英姿勃发的弧度刺穿围上前来的禁卫。令狐澄趁着时间的空档,飞身一跃,手中的刀直指郭越的人头。 郭越本就是武将出身,当然不会就此被擒住,只见他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全然没有危险,令狐澄计算着他与老贼的距离,那刀就快接近老贼的眉毛了,谁知一阵哗啦啦如下雨般的声音从天而降! “令狐兄,当心头上!”蒙诀提醒时已是太迟,就见滔天大网死死网住已跌落在地的令狐澄。 郭越看着只剩下杀红了眼的蒙诀,他忽然走到了龙椅的位置,坦然坐下,“蒙将军果然气盛,这几十的禁卫眼见就要被杀完了,来人啊,再给蒙将军备点人来。” “奸臣当道,大唐晚矣!!”令狐澄在网中苦苦挣扎,由雪域天蚕钩织而成的天罗地网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挣脱开来。 蒙诀看向如潮水般涌进的禁卫军,满目苍凉,他想起大漠中一望无际的沙海,他想起那忌惮大唐君威的异族部落,他甚至想起了此刻在娘家等候自己的妻子,皇帝软弱无能,促使奸臣不尽,他一把血染的军刀又能杀的了多少奸戾。 残阳如血,长安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翎彩已在家中六日,这些天她没有动用一个侍婢,而是亲自照料身不能起,路不能行的父亲。 今天是第七日了,据三哥所说,父亲恐是熬不过今日。 然而,翎彩却见病榻上的父亲炯炯有神,似是能看透她这具身体之中的未来灵魂。 “云儿。”父亲对着翎彩的方向口齿不清地喊道。 “父亲,你是叫我吗。”翎彩有些呆愣,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说,也就不禁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父亲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徘徊,没等翎彩回答,他的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失望的感情。“你不是云儿。” 翎彩听的云里雾里,父亲的神情很矍铄,不像在乱说,只是她的确不知道父亲口中的云儿是谁,她正要朝外面叫人,三哥正好从外面走来。 “翎彩,先推父亲回屋吧,我有要事跟你说。”令狐涣的脸色极为不妙,翎彩本来还想问问云儿的事情,也就连忙推父亲回房。 待翎彩关紧了房门,看向令狐涣的神色之时,眼中似有一抹不忍流露出来,“翎彩,你听到这个消息千万不要激动。” 翎彩不语,眼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激动的吗,火觞已经消失了,陈玖也要大婚了,就连成天黏着她的皇帝也许久没缠着她了,她不知道有多惬意,待在家里的感觉十分好,如果此时三哥告诉她,她这个皇后不用当了,那才是真正的激动。 “你的后位恐是不保了。”令狐涣的言辞犀利,却也看见了翎彩眼角略微一动。“因为,因为李?被软禁了。“ “什么,谁软禁他,谁敢动皇帝!“翎彩大惊失色,她很惊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后位没了很开心,而是忽然很担心宫中那个面色冷峻,心胸似火的男人,李?,他不是会武功吗,他在含元殿不是有密道吗,他这个傻瓜,怎么可以被人乖乖的束手就擒。 就见翎彩忽然不说任何话,十分不爽地朝府门外走去,令狐涣赶紧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做什么?你要进宫吗,如今大明宫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郭家军的影子,就连大哥也被缴了械,囚禁在天牢之中,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况且,皇帝都被软禁了,身为皇后你迟早也是下一个被斩杀的对象!” “不然呢,在家里坐等抄家?二哥此刻应是去攀附郭家人了吧,想必整个令狐府,也只剩下你我二人,真是好笑,我难道要在着坐着给李氏皇族收尸!”翎彩心中的防线在一点一点崩塌,本以为还有时间来躲过被颠覆的唐朝,可是,仍旧躲不过历史行进的车轮。 “我们可以走,我有几个患难之交,禁宫内的消息就是他们告知于我,翎彩,我们还可以走。”令狐涣言语诚恳,只是他看向翎彩的眼神却不是那么清澈,甚至这样看着翎彩,让她有种奇怪的错觉。 若是她记得没有错,历史上,三朝宰相令狐?死去的那年,就是唐王朝正是走向灭亡的那年,如此看来,这个日子已然不远了。 她如今接受三哥的提议,远走长安,正是她筹谋已久的事情,只是,为何到如今,她却有些挪不开脚步呢。 想象着那些个夜晚,男人清冷的背影,男人不甘的眼神,男人质疑自己为何独独对他冷漠的神情,翎彩的脑袋就像爆裂开来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能走。”翎彩恍惚道,“我要救他。” 116 我才是你的依靠 [本章字数:195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0 00:07:00.0] ---------------------------------------------------- “小妹,你要去救害死你娘亲的人!”令狐涣注满深情的双眼久久不能离开翎彩一分一毫,“他是李氏皇族的人,他跟我们令狐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三哥,娘不是他害死的。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好不,你让我出去,行不行!“翎彩几乎是在哀求了,两人争执的声音似是惊扰了房屋顶上的云雀,树枝被压弯又立刻弹起的脆响,在两人的头上响起,屋里忽然传出一阵清咳,翎彩连忙进屋,不再与三哥争辩。 令狐?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他注视着从外面复又进来的翎彩,心中一阵安慰,“云儿,你来了。” “爹,你口中的云儿是谁,我不是云儿!”翎彩有些恼怒,许是从不还嘴的三哥今日脾气暴躁,她瞅见年迈的父亲也不由生出几分生硬来。 令狐涣跟在翎彩身后,他似是听见云儿两个字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悦,“云儿是我妹妹。” 翎彩一时没有听懂,正要想问,却见令狐涣走道窗前,用手触及窗台上的兰花香叶,淡淡道,“她很早就走了。” “我们还有一个小妹妹?”翎彩惊讶道。 “只是我的妹妹,跟你没有干系。”令狐涣忽然转身,他凑近翎彩,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妹妹,只有云儿才是,只有云儿!” 翎彩的肩膀被令狐涣不停摇晃,她头上的步摇被晃的前后乱摆,翎彩不可置否地看向令狐涣,一时哑然,她似乎有些明白三哥为何要带她离开了,他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带她离开的,只是他没有能力,他不能阻止养父令狐?的计划,他甚至牺牲了亲妹云儿,云儿小小的身体不能承受日夜鸠毒之苦,年纪轻轻很早就去了,令狐涣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翎彩继续注视着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仅仅比翎彩大上一岁的少年,竟然在几日之间苍老了这么多。 “云儿是中毒而死的吗?“翎彩轻声问道,她索性不再动作,任凭激动的三哥将自己揉进怀里,那似烈火般的拥抱竟然是翎彩从未感受过的,这个男人,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是不能再忍耐了。 “总之,我不会再放你回那个地方,我会带着你跟父亲离开,我已经在南方一隅准备好了一切,只要我们现在启程,不日就可以展开新的生活,用新的身份,不会有人能认出我们,谁都不会。”令狐涣在翎彩耳边喃喃道,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根本就不能让人感觉到是筹谋已久的语句,这就是令狐涣的计划么。 难怪在冷宫的时候,只有三哥前来探望她,难怪不得人心的二哥结婚,就独独他没有来。他其实一直都是排斥这个家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从来就没有把除翎彩以外的人当过家人。 那么,此时等待着令狐?离去,也是令狐涣的计划之一吗,翎彩心中一片悲凉,前仇旧恨在脑海里肆意飘荡,她曾想为自己的命运做出一丝改变,可是没有人给 她这个机会,当她妥协了,她顺从了,能带她远走高飞的人竟然是一个人本该相熟的亲人。 只是,翎彩此刻越发的看不懂了,她来到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来而来,还是为了去而来。 如果没有令狐翎彩,本来各据一方的玄冰和火觞,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争得你死我活吗,若果没有火觞,玄冰为了保住翎彩,也愿意跟满朝谏官拼死一搏吗。 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事情往往不是眼睛所看到,往往不是你这么想就会这么做。快马加急的圣旨从令狐家破败的门庭前遥遥传来,翎彩轻轻推开令狐涣的肩膀,终是低声反问了一句,“为何儿时不带她走。” 令狐涣一时愣住了,却听翎彩接着说完,“现在带我走又有何用。” 门口的小太监看着脸生,就连身上的太监服都是崭新崭新的,翎彩恭敬地跪在地上,不顾来人鄙夷的神情,就听到尖细地声音从上方传来,“长公主今日大婚,请皇后娘娘速返大明宫,钦此。” 翎彩冷笑一声,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起身的时候看向来的一群人马,这是请她回宫吗,且不说不咸不淡的圣旨,就是这接近上百名的羽林军,是担心她会中途逃跑么,翎彩问道,“本宫现在还不能回宫,烦请公公回去跟陛下说一声。” “只怕这事由不得娘娘同意不同意了。”面生的小公公上来一人,她看的仔细,这人正是大哥身边的内侍官,手中拿着的正是哥哥的兵器,“娘娘若是不进宫,恐是在场的宾客会有些遗憾。” “你们若是敢动不该动的人,本宫也不会善罢甘休!”翎彩识得那把剑,令狐澄是她的亲生哥哥,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他怎么也在宫中,他不是应该在边关驻守,此时将他召回,莫不是宫中有变。 翎彩忽然想到宫里还有贤妃,还有关在天牢的魇王,甚至,还有那个面若冰霜的李?,他们都在宫中,这几日竟是一次也没有派人来传过话,翎彩的心涌现一股凉意,有些害怕发生的事情正在悄悄发生。 “娘娘尽管上马吧,回宫就知道了。”不知名的内侍官一脸奸相,翎彩再没犹豫,纵然前方是火坑,她也必须要跳,难不成带着三哥和父亲一起跳吗。 “翎彩!”令狐涣急追出来的时候,翎彩望向那个磊磊青衫的男子一阵彷徨,从最先开始就是将他当成亲人对待,就算一并远走又岂能有他般妄想,况且翎彩的心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在来到这个晚唐之时,那颗心就已经丢在龙首原上了,随他带走随他去,她现在想做的,能做的,只是救一些本不该亏欠的一些人,或者事。 117 重返深宫 [本章字数:217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1 00:06:22.0] ---------------------------------------------------- 令狐涣直直地看着翎彩远去的背影,那句话终是烂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他怎能忘记那个惨痛的夜晚,8岁的云儿和6岁的翎彩被一起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夜夜由一个叫秋碎的丫头配以鸠毒服侍,他独独记得那丫头的指甲都已泡的发乌,更不要说年龄如此小的孩童了。 他真的很想带当时的云儿走,可是,他哪里有能力,身为罪臣之子的孩子,他跟云儿不过是依附当时位高权重的令狐家而已,若不是云儿的身形跟翎彩相仿,令狐?怎么会收留他们,令狐?又怎会瞒着宣宗陛下收留他们这对异姓孩童。 令狐涣走回令狐?所待的房间,他冷眼看向已经赢弱不堪的令狐?,他的嘴唇裂痕密布,恐是方才咬破了唇面,此刻正是有些骇人,“老头子,终于,她也要走了。” “云儿。”令狐?嘴里仍在唤着年幼毒死的生命。 “你不用喊了,下去找她吧。”锋利的匕首穿过老人的心脏,令狐涣眼中精光一闪,他的眼角终是滴下了一滴泪水,扭曲的心灵在此刻瞬间崩塌,“对不起,只有你的尸身,还能让翎彩获得最后一次机会。” 翎彩说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众多人马簇拥着回到大明宫,但是途径掖庭和数不清的回廊之时,翎彩在心中暗暗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进宫。 首先必须找到苏景,然后商议怎么救出李焉,最后看那个倒霉皇帝要怎么办,愿意 放他们几人走那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有所阻拦,只能先用自己做赌注了,最后,他们三人再来个里应外合,跟上次的事情一样做,就没有问题,对。 心中默默想着,时间不由自主的往前行进,这会子竟然已经走到了帝江殿。 “娘娘请下马吧,一会会有凤辇来单独接您去栖凤阁。”小太监洋洋得意道,却不见有人上前扶翎彩下马,一个太监竟然对皇后无理,那么皇帝此时的情景就不言而喻了。 李?当真被软禁了,翎彩本要自己翻身下马,却见一个身形不错的侍卫上前扶到,翎彩正要说声谢谢,却是看见了一双熟悉的双眼。 “东倌?”翎彩有些欣喜,见太监和宫女们走远,才让东倌上前一步。“真高兴见到你,笑文待你如何。” “右千牛卫被大理寺判关在刑部了。”东倌眼中不喜不怒,看向翎彩的神色竟是一阵微微的小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早就习惯了后宫这些个奴才的嘴脸了,不过是一时失势,无碍。”翎彩淡定道,“这么说皇上的处境不怎么好。” 东倌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说,帝江殿往日繁花似锦的风景再也不去,一片萧条恍若无人居住,待翎彩知晓皇帝自从回宫后就被郭越软禁在含元殿中,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眼下他保自己都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保她一个处处与时事相悖的皇后。 “今日公主大婚,若是我猜的没错,觊觎大唐的周边小国,恐是要趁着这阵喜讯,闻风而动。躲在长安城外不远百里的秦贼,没准也会装扮成小民混入其中。”东倌言辞犀利,做派全然没有往日的风趣,严肃的让翎彩也忽然没有回过神。 “贤妃在哪里。”翎彩问道。 “贤妃一直待在公主府陪伴李雅风,不曾回宫,怕是今晚要一同回宫吧。”东倌眼眉轻扫,正好看见从帝江殿外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小太监,“不说了,我先禁卫营,回头再联系。” 还不待翎彩应声,东倌身子一转,朝相反的方向快步消失。 “参见皇后娘娘,小的赵三儿,问娘娘好。”赵三打了个千,态度十分恭顺。 “什么事,你是哪个殿的。”翎彩久未回宫中,本应看着外人脸生,可是眼前的小太监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小的是含元殿的。”赵三话音刚落,翎彩的眼睛就不能离开面前小太监一步,就见他缓缓摊开手心,那手中黑色的石头,油亮光滑,任凭翎彩记忆丧失,也不能忘记这枚有着特殊意义的石头。 玖,一种黑色的石头。只是给她石头的人,却是另外一个人。而这枚有着重要意义的石头,也许只有在不久的将来,翎彩才知道李?当日托名不见经传的赵三,给她带来的东西,有着怎样的含义。 “娘娘不用担心带话的人儿,小的主子说了,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娘娘自然永远是李家的媳妇儿,外贼作乱,家贼不断,这天下总有一天要万剑归一,娘娘只需好好的准备今晚的公主婚礼,其他的全不用细想。”赵三却是一位玲珑人,说话得体,还不失调侃,“我家主人还说了,娘娘喜爱热闹,在栖凤阁的偏殿,自然能见到娘娘想见的人。” 翎彩缓缓转身,示意面前的赵三稍等片刻,走进依旧繁华如初的富丽寝宫,她走到存放那南海夜明珠的宝盒前,用藏在暗格中的钥匙轻轻打开宝盒,就见明亮的夜明珠将整个略显暗沉的寝宫照的通透。 “这是赏你的,替我谢谢你家主人。”赵三接过翎彩手中的珠子,他连忙收进腰间,很仓促地从来时的方向返去。 翎彩的思绪却是在那人走后,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贤妃在外,魇王被囚,李?软禁,就连身轻如燕的笑文也被收押至刑部,她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也实在想不起来这宫中还有谁能够暗暗帮助她,而且,没有雄厚的财力和物力做支撑,想在这天罗地网的大明宫通风报信,简直是痴心妄想。 正当翎彩一筹莫展之时,从外殿赶来的几个丫头,竟是让她瞅见了熟人。 “娘娘,你回来了!”弯玉小小的身子更加瘦弱了,翎彩一时没有停顿,竟是上前拥抱了小丫鬟一下,倒是把本来胆小的弯玉给吓了一吓。“娘娘,使不得,奴婢身子脏……“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就是如厕刚出来,也使得。”翎彩笑道,她又怎能看见受宠若惊的小丫头脸上释然的笑意。 “奴婢刚做了糕点,还没洗手,呵呵。”弯玉傻呵呵的一笑。就见翎彩毫不忌讳的伸手抓了一块放进嘴里,“没洗手还端过来,罢了,我也不介意。” 跟在弯玉身后一共六人,其中有一个人隐隐抬了抬头,看见翎彩喉咙咽下的动作,眼中竟是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阴冷光芒。 118 下药 [本章字数:209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2 00:06:38.0] ---------------------------------------------------- 翎彩吃东西从来没有忌讳,这又是熟悉自己口味的人做的,就更加觉得亲切。只是刚刚咽下甜度适中的小糕点,喉间会有些涩涩的,翎彩正要开口,她却看见本该笑颜如初的弯玉愣愣的瞪大了眼睛。 “娘娘,小的不想的。”弯玉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惊恐地扶着身子开始摇摇欲坠的翎彩,站在弯玉身后的六个侍婢竟是很有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圆形。 “弯玉?本宫好渴?”翎彩眼瞅着剩下的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无能为力,可是发自内心的焦躁,灼热,在阵阵东风吹拂下的岁尾,却是十分反常。“弯玉,你那糕点究竟放了……” 翎彩眼皮沉重,身子犹如在火海中熔炼,身上的汗珠没有规律的簌簌下落,她干渴的喉咙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软软地斜倚着栏杆倒了下来。 “什么,不过是一些让你更舒服的药罢了。”六个宫女中,其中一人阴冷的话语微微响起,弯玉已害怕地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就一直磕头磕头,“求你们饶了翎宝林吧,求你们饶了她吧!” “饶了她,那杀了你的亲人如何?”六个狠毒的宫婢齐声回道,弯玉面色惨白,却是听到其中最阴冷地声音,“再说,你若是不给她吃,她不是也不会有事吗。” 寂寥的帝江殿愈发阴森,弯玉惊惧地目送着齐齐走向殿门外的六人,那六人似根本没有把弯玉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回一下头来看看弯玉有没有老老实实的按照她们的吩咐将翎彩困在房中。 弯玉就是一个贱婢,她的家人于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她所求的只是待到出宫之时,不是孤寡一人而已,她的心又岂是铁石所造,她扶着烫如火石的翎彩,心中一阵介怀,却也只能关上寝宫的宫门,在即将上演的宫廷盛宴前,悄悄掩藏。 是夜,长安城内,除却皇宫,却有三家热闹的地方,一来,就是那辉煌如初的长公主府,二来,就是即将成为驸马亲戚的陈府,最后一个,不是办喜事,只是想低调的办丧事的令狐家族,却怎么也不能低调行事,且不说三代老臣令狐?有多少门生,就是想巴结令狐家的张三李四就是难以计数,令狐?一走,皇后在皇帝的心中岂不是更加的重。 只是,世人却不知,皇帝再看重皇后,也只是昨日黄花事了。今日在主殿之上的,必然是一个外姓庶族。 “母妃,陈玖的迎娶轿子还没有来吗?”李雅风虽说已打扮好了,穿戴好了喜袍,甚至手中也握好了一只苹果,可是嫌喜帕不透气的她,还是不安分的时不时撩开看看围坐在身边的人。 “雅风,玖少爷就在路上了,相信一定是沿路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于是玖少爷就没有这么快到来。小奴相信,就快到了。”这是贤妃的侍婢雨珊,她见贤妃一直坐在一边若有所思,就替娘娘答道,雅风虽有时蛮横不讲理,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通情达理,听着雨珊如此分析,也就宽心了许多。 门外的爆竹声渐渐淹没了两人闲聊的声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乐呵呵地进来道,“陈驸马过来接公主殿下了!“ 贤妃闻声而动,她遂又看了眼还没回过神地雅风,不发一言,跟着媒婆走了出去。 李雅风自认没有得罪母妃,可是为何今日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难不成母妃这是担心自己嫁给一个平民受委屈吗,雅风暗自想到,手中的苹果握的端正,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背了起来,背起来的时候那人嘴里还哼哼唧唧,雅风这才明白这是媒婆要背着自己上花轿呢。 苏念安远远望向不远处眉眼俊朗的男子,陈玖,你可知道,现在的大明宫已然不是你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当你知道里面的一切,甚至对手全部被软禁了下来,将世事置身事外的你,又会不会再去找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女人。 她微微一笑,脑海中的人儿却是天牢中一位放浪形骸的家伙,即便是身处牢中,也能安然处之,甚至念安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还道,“这里的囚犯虽都是男人,可是却不及我离花宫的一个伶人。” “李焉,你的离花宫已经没了。”念安眉头轻锁,淡淡地忧伤跃然脸上。 “虽没了,我也落的自在,再说,皇兄也不愿意我成日里那般,解散它,迟早的事。”魇王将水深火热的牢狱之灾看的比云还轻,苏念安虽不能释然,但是见他能说会笑,倒也真正的心安。 她忽然将一只手伸进斑驳的牢门之中,李焉略显诧异,却忽而转笑,同样也伸出一只手来,“我有生之年定会救你出来。” “那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李焉沉声说道,自信地笑容在嘴角浮起,苏景缩回手的时候一阵麻麻的触感,这个人为何总是这么淡然,他有着超脱一切的自在,似又有看破一切的信念,若非如此,李?也不能把同是李氏皇族的弟弟放在长安城内吧。 再注目满城烟火的灿烂夜空,贤妃心中阵阵悲凉,她曾经为了家族放弃了一切,她如今只是为了一个念想背弃了一些人一些事,如此,不能算她的错吧。如此,不能怪她吧。 令黑白两道害怕的凌真阁大当家,摘下面具的火觞公子,掌握大唐经济命脉的陈家,玉树临风的陈家玖少爷,此刻的他正身着新郎服,一步一步朝着大明宫的玄武门走去,这里沉淀了太多的历史,也粉饰了几近所有的繁华,沿途的风景很美,却又怎能美过心中的风景,沿途的人们很羡慕,却又几人真正能走到如此的地步。 他的计划失败了,什么莫烟儿是挡箭牌,什么皇帝必当遵循当日的允诺,什么翎彩恢复从前的后位,一切都是胜利者心甘情愿的以为,他只知道,他的脚踏进这个大明宫,就休想再伸出来,他容下了大唐的长公主,就变相成为了萎靡不堪李氏皇族的一份子。 陈玖的眼中蕴藏着不该有的平静,那如水的双眸必然暗藏杀机,既然亲自走进了这趟浑水,那么就由自己来倒了它。 119 两处杀机 [本章字数:215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3 00:08:25.0] ---------------------------------------------------- 明晃晃的烛火摇曳,衬得栖凤阁格外明艳,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李?坐在阁中的主位上,身旁两个小太监看的极为眼生,他嫌恶地不去看身边两人,一直冷眼注视着进来入座的王孙贵族。 酉时已过,为何她仍未出现,赵三的话竟是没有传到。李?心中暗想,面上却是出乎意料的平常。 “豫瞳参见陛下,贸儿,快来见见父皇。”郭淑妃头戴重重的步摇,一晃一晃走到李?的跟前,只是轻轻微点头,就让李?不忍再去看面前,被郭贼亲手摆弄的玩偶。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李?淡淡道,面上没有丝毫不悦,但也没有丝毫的惊喜,一切就像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只是,本是一家人的三个人,隐隐夹杂了不该有的生分。 郭淑妃不再言声,她吩咐身后的奶娘牵走贸儿,顺势坐在了皇帝右边的空位上。只见李?忽然转头狠狠瞪了郭豫瞳一眼,“你要坐这吗?” “臣妾不能坐吗?”郭淑妃果然是敢跟皇帝叫板了,只是主位旁侧,没有人敢上前,两人的对话也就没有外人听见。 “不是。”李?的话音刚落,郭淑妃还没来得及得意,李?迅速起身,轻轻拂袖,又有一句清冷的话音飘来,“你坐吧,朕走。” “陛下要走去哪儿?”晁晓筠步履轻盈地沿着栖凤阁的侧座起身而来,“长公主的婚宴即将开始,陛下可不要做出一些落人口实的事情。”晁晓筠见李?果然停住了脚步,也就故意在淑妃面前凑近李?的耳根子,说道,“如今朝廷内外都是郭家的人,陛下难道不想解除这困局吗。” 李?忽然回身,单手搂着略显丰腴的晁晓筠,面上漾起一丝风流的笑意,就听他刻意地言道,“好,今晚朕就去你的云鸾殿。”淑妃微怒,却也只能看着两人朝着栖凤阁的侧殿走去,她朝着身旁的一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就见那人点点头,顺着李?和晁晓筠的方向跟去。 然而栖凤阁再多暗箭,也不及含元殿的万分之一。郭越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武臣,让他苦苦等了八年,等待傀儡孙儿长大,等待他李氏子孙成为他谋朝篡位的工具,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今天绝对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所有重要的大臣都已经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就算没有控制住的,也从各地四面八方赶来参加长公主的婚礼。要说长公主大婚为何会得到如此重视,郭越还要感谢前皇后的威望,比起令狐翎彩,曾经的皇后要威严太多,房昔媛,房玄龄的第二十代孙,因是女子本不能录入房家祖籍,却因为成为一国之母,而成为房家最光辉的一笔。 只是,这个雷厉风行的房皇后理想太远大,为人太仁义,她最终所能保住的,也只是刚出生的李雅风,她的身体只能随着后宫永不休止的争斗消失殆尽。 郭越想到此,竟是生出一丝惋惜,当时他买通礼官,御史大人,力荐郭豫瞳上位,却是没有一点效果,她房昔媛若是不与自己的亲身女儿争夺后位,他郭越又何以要置她于死地了,两钱藏红花,只是为了流掉她肚中仅仅八月的孩子,却是没有想到此等烈性女子,宁肯早产,也不要流掉孩子,终是大出血而亡,这能怨谁呢。 她生出的只是一个公主,郭越冷笑一声,“于是天不绝我郭家,当日你所夺走的,今日你的女儿连带外人将一并还回来。” 陈玖骑马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前方,两旁林立的宫灯与宫婢,整齐而肃穆,若不是宫灯上渲染了红色的微光,陈玖只觉得此刻被人押送在去往天牢的途中,寒烬跟怀冬若是就藏在暗处,那么必然瞅见了自己这般尴尬的模样和神态,想到这里,陈玖忽而挺了挺身,清咳一声,“离主婚的地点还有多远?” “回驸马,绕过含元殿,再走两条宫道,就是栖凤阁的所在了。”领路的小太监彬彬有礼,谦声回答。 陈玖看向殿外不置一人的皇帝寝宫,类似刀光掠影的寒意自含元殿内里遥遥飞出。李?果然被囚禁了吗,这般旁若无人的布局,任是一个平常人,也不能想象皇帝的寝宫竟然会吝啬到没有一个把守的小奴。 马车缓缓行进,陈玖沉声道,“含元殿,一万精兵,郭贼看样子是倾尽所有了。”微微的笑意似是不该此刻流露在脸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玖的凌真阁或许要当回黄雀了。 “回陛下,公主和驸马已经来到栖凤阁的门前了。”从宫外赶来的传话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 “那,开始吧。”李?轻轻挥手,另一只手环着贵妃的腰,迟迟不肯松开。“你刚才说晁大都督手中有多少兵马。” 晁晓筠略微皱眉,从碧绿的琉璃果盘中拾起一枚产自西域的葡萄,轻柔地缓声道,“那要看陛下的表现了,晓筠若是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哥哥怕是也不会帮咱们。” “你想要什么。”李?问,他的手变的僵硬了些,在晁晓筠的腰间略微松动。 “臣妾想要这个。”一枚清丽简约的凤印用极品羊脂玉雕琢而成,晁晓筠暂代后位掌管后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她还不是皇后罢了,那么,她所觊觎的不过是后宫之位罢了。 李?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成交。” 晁晓筠忽然起身,走到身旁的一个小公公面前,悄声嘱咐了几句,就见那公公朝栖凤阁的门外就匆匆行去,“不出一会儿,晓筠定当拿郭贼的人头给陛下当蹴鞠踢。”晁晓筠面上带笑,惯有的敷衍笑容,李?不去看,他默默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我已经舍弃了江山,如今只想带着你逃出这冷冷的大明宫,一定要等我。 然而,与栖凤阁热闹的婚宴场景截然不同的帝江殿内,却是连一片落叶的声音都听的见。帝江殿总共两百多名宫婢,除却弯玉,全部去了栖凤阁料理长公主的婚事,如今的帝江殿说好听点是皇后的寝宫,说难听点,就是跟残华宫一样的冷宫。 “热,好热。”翎彩身上的衣衫已经尽数褪去,弯玉坐在翎彩的床前,不停给她用小扇扇风,可是豆大的汗珠还是从翎彩的额间快速流下。 120 落井下石 [本章字数:20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3 15:30:24.0] ---------------------------------------------------- “宝林,你就再忍忍吧,等长公主的婚宴结束,你就会好的。”弯玉习惯性地唤着翎彩从前的位份,宽敞如伊始的皇后寝宫,弥漫着不寻常的诡异氛围,翎彩周身发热,却又迟迟没有昏厥过去,她的耳边明明清楚的听见了弯玉的回话,可是到嘴询问的话语,又是急不可耐的热。 她的身子,若是真如她所知,常年以鸠毒喂食,而被令狐?培养出来的毒体,那么就算她方才吃了下好毒药的糕点,也不会有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灼热之感,翎彩闭上眼睛,死命地分析,若是如此,那么极有可能,极有可能给她吃的不是毒药,那么,难道是? “公主与驸马礼成,送入洞房!”礼部侍郎高声喊道,就见簇拥在两人身后的宫婢公公,纷纷上前,栖凤阁的中央让出一条羊毛红毯大道,陈玖面若冰霜地牵着连结雅风的大红喜缎,一前一后地由着领头太监,朝着大明宫临时修建的万卿殿行去。 作为李?为李雅风修建的公主宫殿,这算是郭贼处心积虑的摆设吧。万卿殿就设立在帝江殿的附近,去往万卿殿必然要经过再熟悉不过的帝江殿。 栖凤阁里众人都在忙着跟皇帝道贺,也只有从外面封地赶回来的小王爷,小郡主有着凑热闹的嫌疑,带着各自的奴才由轿子抬着,也齐齐跟在陈玖等人的身后,想必也想去瞅瞅这闹洞房的阵势。 公主和驸马还未走至万卿殿的门前,浓重的油彩味就从前方四散飘来,李雅风闻不得太烈性的味道,她将手从喜帕中捂住了口鼻,小声对身侧地陈玖说道,“总之是礼成了,不然跟父皇说一下,还是回公主府吧。” “我抱你进去吧。”陈玖淡淡一语,倒是惊的李雅风一阵狂喜,陈玖果然已经看清了时势,她再不济,也是皇帝的嫡女,她再不济,也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如此,他总算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丈夫了。雅风不介意其他人围观的目光,反正有喜帕遮着也不能瞧见。 面上升起淡淡的红晕,整个脑袋深深埋进了陈玖的怀抱之中,夜色已凉,但是在陈玖的怀中,雅风心中无比温暖。 待两人踏入了万卿殿的门槛。那些宫婢和公公竟是齐齐拦在了藩王和小郡主的面前,不让他们上前。 “得,驸马和公主的闺中之喜提前开锣了!”跟在喜队后面的封地小王爷暗叫连连,“怕是没有什么劲爆的段子能够观赏了!回吧!栖凤阁有好多舞姬,还是那里热闹!” 然这位高声说话的小王爷笑意还敛在唇面,一丝轻盈地剑身,冰冷不夹杂任何犹豫,稳稳架在王爷的脖子上面,“李潇,只怕你往前动一寸,或是向后逃一步,我都不能确定,这把沉水剑会不会立刻嗜血而笑。” “沉水剑!你?你们是?”李潇作为洛阳的藩王,一脸惊惧地看着面前笑意微然的侍卫,他的眼中带笑,面上却是让人不能小视的肃穆。 “阁主邀请诸位前往宣政殿一叙,请吧。”凌真阁的铩羽公子笑文出现的颇为不合时机,又或者说,这位李潇小藩王,怎能想到本困在刑部的前千牛卫笑文,竟然是凌真阁四大公子之一。 从来以武器识别公子身份的江湖中人,任凭皇族的李潇也不能幸免,更何况他身命中只有两物十分迷恋,一是洛阳城的牡丹王,二就是天下间的奇门兵器,要说这沉水剑,也当真是世间的一件宝物了。 他李潇本就是看热闹之人,又或者说刻意避过栖凤阁的暗箭重重,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怎料到,他的脚下,或者所有人的脚下,俨然成为了一座空城,究竟有多少凌真阁的门众,怕是只有怀抱美人的陈玖才能知晓了。 “驸马,你今天很不一样。”李雅风温柔一笑,她的喜帕已经被陈玖轻轻揭开,她手执一斛清酒,面色红润,略带羞怯,却还是脆生生地说道。 “这是西域的毗黎勒,我偷偷带进来的。”陈玖没去答话,他也执起一杯酒,说完,就一口咽下。 李雅风见此,身心愉悦之极,她也学着陈玖摇了摇酒杯,没有犹豫的一口咽下。 “这是翎彩最爱喝的酒。”陈玖的话在李雅风毫无防备之时响起,“她喜欢毗黎勒的味道,她喜欢毗黎勒的颜色,她甚至喜欢毗黎勒的产地。” 从狂喜到震惊不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之间的红烛如同泣血,与李雅风嘴角缓缓流出的鲜血互相辉映,她的喉间干渴万分,她的喉间似被万虫噬心,她惊愕地看向陈玖一脸沉着的表现,她趴在圆桌上,犹不甘心地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杀你吗。”陈玖背过身去,他嫌恶地不去看李雅风将死的身体,他云淡风轻地说道,“索性让你死的明白。若不是你,翎彩当日在帝江殿不会被他人劫走,若不是你,我今日不用跟你做无谓的纠缠,若不是你,我不用苦心积虑地将人手都转移到此。” “你究竟是谁?”李雅风十五岁的年纪,其实也只是一个孩童,然而面前的男人却让她根本就看不懂。 炎蛟剑如同一把生死符浑然执在陈玖的手中,他忽然回过身来,看向桌上一滩乌血旁的李雅风,淡淡说了最后一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母亲性情高雅,她用自己的生命保下你,你与她的性情却是天壤之别,我火觞的夫人,又岂是你能当的!“ “我母亲?我母亲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令狐翎彩,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还未散尽油彩味的万卿殿轰然响起,但是她即便是到死都不会明白,她真正的死因,却是因为她不能在这唐末三股势力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她依附到哪一方,都是一个死字罢了。 陈玖走出万卿殿,看向守在门外的凌真阁的人,就见扮成宫女的寒烬一步上前,言语中有种森然的感觉,“你的新婚妻子死了?” 121 结局,引子 [本章字数:215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3 15:30:28.0] ---------------------------------------------------- 寒烬置若罔闻,陈玖侧身而过,他朝向来时的方向行去,他现在必须去那个地方,以真实的身份,带走他要带走的人。 弯玉明白,此刻已是子时,那些人跟她说过,过了子时一定要离开,将翎彩一人丢在寝宫之内,千万不要留下,然而,弯玉看着翎彩难受的样子,却是不能挪开半步,当寝宫的大门终于被一只手掌推开的时候,弯玉看清来人,竟是颤抖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 “出去。”李?只身一人前来,他将栖凤阁的一切留给了想要主事的晁晓筠,就算是贴身相随的禁卫军,又怎能拦的下玄冰,他若是要走,谁又能拦的住。若是要论,世间除了一个人,只是此人早已摔死在了山崖之下。 门被吓的惊慌失措的弯玉轻轻关上,她必须要去通知那个人,没有人会说皇帝会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只是,她的身子还未跑到帝江殿的侧门,她的心脏在那么一瞬被狠狠刺中,陈玖看向倒在地上微微颤动的小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目光,他轻声道,“背信弃义的奴仆,死不足惜。” 李?走向只穿了一件单衣,仍在不住淌汗的翎彩,眉头久久不能舒展,“谁胆敢给你下情花!” 翎彩听懂了李?所说,情花,一种让男女欲仙欲死的禁药,除了一死,否则就要跟男人苟合才能解除的禁药。她眼中的泪珠与额间的汗珠融为一体,她的心智在抗拒,她虽然不能想象此刻面前的人会是李?,她虽然不能想象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人,但是所有的事实似乎要说,她若要活,只有李?能够救她。 来自现代的灵魂,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力,翎彩默默闭上眼睛,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想表达的事不能表达。 “朕不会让你死的。”李?言语清平,“你本就是朕的妻子,理当由朕来救。”李?开始宽衣,空荡荡的寝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味道,盘踞在寝宫上方的六人,嘴角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宫门被一剑劈开,李?的龙袍已然褪去,翎彩面色惨淡的躺在床上不能动作,任凭没有大脑的人也能明白此刻的场景说明了什么,只是,手拿炎蛟剑的火觞竟然没有携带面具。 李?饶有兴致地看向本该在万卿殿行房的驸马,严声说道,“朕竟不知,驸马有夜闯禁宫的嗜好。” “玄冰,我火觞也不知,你何时喜欢趁人之危了。”陈玖同样道,剑身滋滋作响,凌厉的阵势上前挥去。 玄冰本就褪去了衣衫,此刻手中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两人毫不退让,只是打斗的期间,陈玖也看见了翎彩的真实模样,她的眼睛空灵地睁着,每当他不经意看向她时,她的视线始终是看着他的,那是一种绝望的目光,那是一种否定一切的目光,可是,却是一点都不能从他的身上褪去一分。 “她中了情花!”陈玖忽而收起炎蛟剑,留给了玄冰一丝喘息的机会,“你为何不救她!” “你打断了!”李?淡淡道,“你以为我脱衣服是要做什么!” 只见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竟然意外的统一战线,玄冰习的是道家真法,用寒气逼退火力十足的情花,当然是最好的方法。 火和冰本就不容,但是结合在一起,却是能消去火的气焰。 翎彩终是在玄冰微凉的掌风下,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咳咳,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须谢谢,快将衣裳穿好,我们出宫。”李?催促着翎彩道,完全无视就站在身侧的陈玖。 “就凭你一人,现在想离开这里?”陈玖反问道。 “李?,我不能走,我还要去救念安,李焉……”翎彩一面咳嗽一面道。 李?和陈玖竟然听完这句话后,齐齐哀叹了一声,陈玖率先说道,“苏景为了魇王,早已将你的生死置之度外,你却还为她担忧。” 翎彩恍若未闻,她忽然不明白了,那么,她剩下的事情,唯有一死了吗。她所以为的一切,她所要保护的一切,其实根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她所认定的人和事,其实就是一个人一件事,比如,陈玖,比如火觞。“你们,现在要如何。” “翎彩,你在说什么,我会带你走的!”李?始终坚定自己的立场,他忽然回头,从袖间取出一枚黑色石头,这枚石头竟然跟翎彩手中所有的出奇的一致。 不待陈玖接下李?手中的东西,翎彩忽然从脖子下取下这枚石头,对着李?说道,“原来,赵三是你的人。这个你也拿去吧。”这是翎彩递给陈玖的东西。 像是在短短几秒钟,商量好一切一般,翎彩自知多余的话也是繁复,面前的火觞公子,又或者说陈家玖少爷,从一开始就不是选择自己的,他所选择的,只是一条路,一条推翻大唐的路,一条建立新政权的路,一条不再让世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路。 这条路,翎彩是不会选的。 “如今,江山是你的,我只是要回翎彩而已。”李?看着陈玖紧紧握着两枚大唐兵符,他握住翎彩有些微凉的手掌,正色道。 “哈哈,你给我兵符,我就会放了你?”陈玖顿了一下,走到翎彩的跟前,复杂万分地看了她一眼,“放了她吗?” 房檐之上衣衫摩挲的声响自上而下,六柄利剑齐齐探入空荡荡的寝宫之中,火觞的炎蛟剑如同闻见了鲜血的味道,化为六段的火龙,顺势而卷。 六名神秘的女子齐齐落入屋内,只见其中一人缓缓走上前,看向翎彩笑了笑,忽而扬声道,“只怕,火觞公子还需放了他们。” 两个月后,翎彩驻足在台澎半岛,这被后人称之为台湾的地方,她的心情有一阵淡淡的失落,轻风扬起,玄冰伸手将披风披在翎彩的肩上,他清平地声音在岛上如微风拂过,听起来极为不真,“唐亡而陈国起,后世的纷争自与我们无干。” 扶植陈国而起的火觞站在龙首原一处不起眼的山石之前,上面层层的血迹已然发乌,那个清丽的女子身影在脑海中时而浮现,怀冬立于火觞身侧,匆匆禀告,“晁氏已灭族,当日阻拦公子的六人到死也不肯说出受谁指使。” “罢了。”火觞的目光忽而远去,他给不了的,玄冰难道能给吗。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